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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偷必自私第1部分阅读(1/2)

    1、维纳斯的腰巾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

    昏暗的会场里响起负责导览的圆泽馆长得意洋洋的声音。“这就是维纳斯!”

    在黑暗中,她随着白色的光线浮现。

    “哇……”

    “哎……”

    会场内惊异的声音此起彼落。可是每个声音都仅止于纯粹的感叹,接着就是拉长的叹息声……。

    那是座高有一公尺多的大理石,大小虽然远远不及米罗的维纳斯,但是其魅力绝无稍逊。何况它和米罗的维纳斯有所不同,是以完整的形体被发现的。其面貌酷似米罗的美丽姊妹,可见是同时代的产物。

    她彷若才刚出浴,用布巾遮掩着前身,下面缠绕在脚上。丰润的乳房鼓起,妖娆得今人几乎觉得好像真的一碰就会活了起来。匀称的腰线、从布巾稍可窥见的圆润大腿……

    观众们好不容易才从陶醉中苏醒。

    “哎,其是棒透了!”

    “典型希腊风格的……”

    “她的视线好像是在预见遥远的未来。”

    “真的很漂亮喔。”

    大家各自述说感想。这时有人问道:“展示间要保持黑暗吗?”

    圆泽馆长说:“那是为了让照明集中在维纳斯身上,令大家在神秘的气氛中,怀想几千年前的历史。”

    “展示台的位子不会太高吗?我觉得稍低一点会比较好。”

    这次是另一个声音。

    “如果一直都像目前人数的话倒还好,不过从明天开始对外公开,可以想见会相当拥挤,所以……”

    “既然是最近才发现的,如果能够把其中的经过说明一下,不是比较亲切吗?”

    “是的,说明的牌子目前正在制作,今天晚上就可以摆放在这个展示间的入口边了。还有发现时的照片、新闻报导等等,也都会做成挂牌摆上。”

    又有其他的声音继续问道:“要花多少钱,你才肯移开那块布巾?”

    ——场内一时为沈默所笼罩。

    “……什、什、什么话!”

    圆泽馆长颤抖着声音。“谁,是谁!那么……没有水准!”

    众声喧哗。

    “好低级的玩笑!”

    “那是对美的亵渎!”

    “好恶心喔!”

    可是说那句话的人早就离开了展示间,往美术馆中的门厅走去。

    “哼!那种女人,一点意思也没有,还舍不得公开似的!”他喃喃地说。

    他年龄约为三十四、五岁,不胖不瘦,不高不矮,没有特别突出之处,不过里着茶色斜纹呢外套的身体动作却俐落机敏,看起来似乎较实际年龄年轻。斜纹呢外里面是运动衫,看起来一副自由工作者的装扮,但头发却规矩地剪短,梳得很整齐。唇边稍泛着讽刺的笑,是个相当出色的美男子。

    这个男人对途中的展示品看也不看,就走出了美术馆。然后在从门厅下来的阶梯上突然停住脚。

    楼梯下面,美术馆的二名守卫正在和一个男子争执。

    “总之让我见见馆长!”

    男子一副怀才不遇的艺术家风味——亦即比流浪汉稍微好一点的装束长发、盖满下半部脸的胡须,可能已经四十多岁了,体格看起来倒还很结实。

    “你们不懂的啦!”

    “艺术家”叫道:“叫馆长来!”

    “馆长很忙,你回去吧!”

    守卫想把这个男子推向大马路。

    “别碰我,混蛋!那个还给我!那是我的东西!”

    “不快点回去,我们要叫警察罗!”

    守卫威胁道。

    “你们叫啊!该遭殃的是那个家伙!听好,我告诉你们,那个维纳斯是我亲手雕刻的!”

    “你讲这什么鸟话?”

    “真的!不相信我啊!”

    “啊,知道了、知道了,快点回去醒醒脑吧。”

    “你们不相信我啊!那么——”

    “喂!不要太过分!”

    守卫凶狠地叫:“你真想被关到牢里去吗?”

    这么一来艺术家也只好对权力屈服,而闭上了嘴。说好听是这样,其实是心不甘情不愿地逃开了。

    茶色斜纹呢外套的男人悠然步下阶梯,目送着满腔怒火、一边踢起路上小石子、一边走开的“艺术家”背影。

    ※               ※                 ※

    这是离多摩川河堤不远的住宅区,或许是因为开发得较晚,还有很多崭新的房子。尽管不是超高级的住宅区,至少举目不见火柴盒一般的公寓。院子里有草坪铺盖的双层楼房各以不同的摩登外观林立着。

    茶色斜纹呢外套的男人走在暮色渐浓的路上。一弯进狭窄的巷道,他便迅速朝背后张望了一下。然后抬头一瞥高达三公尺的水泥墙……只不过一刹那,他的人就巳跃过墙上,悄然下到里面的院子。他着地的样子轻巧如猫,甚至没有在柔软的草坪上留下痕迹。

    院子幽暗,草坪对面是摆着白色桌椅的阳台。室内的光线透过淡蓝色的窗帘,在玻璃窗上明亮地映照着。

    男人小跑步地穿过草坪,无声无息地打开玻璃窗,从窗帘一端轻轻滑进室内。

    宽广的客厅沙发上,正在翻着杂志的女子抬起头来。

    “你回来了。”

    “嗯。”

    男人反手关上玻璃窗,用钥匙锁上。

    “真不小心,起码要锁起来呀。”

    “我想反正你会从那里回来。可是,亲爱的,最起码自己的家也要从门口进来嘛。”

    “从门口进去就不觉得有进到家里来了。”

    他咧嘴一笑,在女子身边坐下。这个女子约当二十七、八岁吧。长发披肩,虽然装扮朴素,却残留着有点淘气的少女味,是个可爱的女子。她穿着白色套头毛衣,搭配格子呢长裙,和房里明亮的色调很相称。

    “你饿了吗?”

    “饿死了。”

    “哦,我现在就去弄饭。”

    “先别忙……”

    “什么事……”

    女子丢下杂志转头问。

    “把衣服脱掉!”

    “不要!在这个时候!”

    “不是为那件事情。”

    “那是要干嘛?”

    “想要看一下下。”

    “是吗?”

    女子一从沙发站起来,就快速地把衣服脱掉,“这样子可以吗?”

    “嗯。那件裙子拿一下,遮住那边……嗯,缠在脚上看看。”

    “你到底是在叫我干什么?”

    他凝神注视。

    “……还是你性感多了。”

    “什么嘛!”

    女子发起火来,“你去看脱衣舞啦,把我当傻瓜一样!”

    “不是啦,我是去美术馆看维纳斯,还是把布巾拿开比较有看头。”

    “受不了你,就为了这样叫我赤身裸体?”

    “够了,你去做饭吧。”

    “少开玩笑了,既然都这样子了,就要好好把事情办完!”

    女子朝男人身上扑过去……

    ※               ※                 ※

    “你疯了吗?”

    真弓一边把沙拉酱倒在沙拉上,一边惊讶地看着淳一。

    “才没有。喂,现在流行把沙拉酱倒在桌子上吗?”

    “啊!”

    经过一阵骚动……

    “都是你乱讲话。”

    “什么?”

    “偷那种东西等于是疯子!”

    “谁说要偷啊?”

    “你刚才不是……”

    “是要放炸弹。”

    “那更糟啊!”

    “我会放在不仔细找就找不到的地方,然后跟他们说,只要给我钱就透露地点。”

    “如果对方只把你当成在恶作剧呢?”

    “另外再放一个会提早二、三个小时爆炸的。这个一爆开,他们就会认真起来了。”

    “如果有人受了伤……”

    “不会的,你相信我。”

    “那倒还好……”

    “好饿!再一碗!”

    “真能吃,你这是第五碗了。”

    “之前吃的是刚才消耗的分。”

    “现在的呢?”

    “今晚的分。”

    “色狼!”

    “别误会啦,是工作。”

    “今晚就动手啊?”

    “对,打铁趁热。”

    这时客厅传来电话铃声。真弓站起来走去接。

    “喂,我是今野。噢,是道田,怎么了?咦……知道了。我会先准备好。”

    “……怎么了?你还有工作要做吗?”

    “对呀。”

    “那么我来帮你收拾善后,反正离我上班时间还早。”

    “不好意思罗。”

    真弓继续大口吃着烤小鸡。

    “到底是什么事?”

    淳一兴趣不大似的问道。

    “……嗯,是道田,说有凶杀案……”

    “警察这一行还真不好混。”

    真弓从餐厅进到卧室,不到五分钟就出来了。花稍的狩猎夹克搭配长裤。她从夹克里面的肩背枪套中拿出枪来,确定里面有子弹之后,又放回枪套里。巡逻车的警笛逐渐接近,最后在门口停了下来。

    “好像来接你了。”

    “我走了。”

    “我送你到门口。”

    出了门,就看到巡逻车前面站着一个穿着雨衣的青年。

    “正在吃晚饭吧!”

    “为了工作,有什么办法。”

    道田刑警很年轻,只有二十四岁,给人一种心地善良、卖力工作的印象。淳一穿着拖鞋来到真弓的后面,向道田打声招呼:“嘿,辛苦你了。”

    “晚安!老是把真弓小姐拉出来,真是抱歉。”

    “就是嘛,我们如果走到离婚的地步,可要请警视厅付赡养费。”

    “你在讲什么啊。”

    真弓笑着说,“那我走了。”

    说着就和淳一双唇相印……道田立即转身搔了搔头。

    巡逻车响着警笛驶离,真弓立即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道:“遇害者是谁?”

    “据说是光学机器厂的技术人员。‘光学’是不是指制造发光的东西,也就是说……电灯泡之类的东西?”

    “道田……所谓光学机器是指照相机、望远镜啦。”

    “噢,是这样子啊。照相机会发光吗?对,有闪光灯。那就是‘光学’啊……”

    真弓不说话,耸耸肩。

    “换个话题。”

    道田笑咪咪地问道:“真弓小姐的先生长得好帅喔。每次看到他,我都这么觉得。”

    “谢了。”

    “他是从事什么工作?好像一直都在家里。”

    “对呀,他只在晚上做生意。”

    “那是……”

    “小偷。”

    道田哈哈笑出。

    “原来如此!难怪帅劲十足。”

    真弓苦笑,望向窗外。春天。平静的夜晚属于情人,正在吹送着甜美的微风。 ——   2   —— 真弓搭乘的巡逻车停在小平市郊幅员广大的“学kk。技术研究所”的正门口。此时已经稍微过了八点。穿着制服的警官从门口边小小的警卫室跑过来。

    “直接往前走,对面那栋白色的建筑物就是。”

    巡逻车进了大门,穿过有草坪和喷泉的广阔前庭。虽然在晚上看不太清楚,但似乎还造有百花争妍的花坛。

    “好宽敞,好气派呀!”

    道田佩服得摇摇头。

    “就是要在这种环境下,才会有好的发明。”

    真弓一副很懂的样子说。

    “如果警视厅也能够在这么广大的土地上盖得如此宽敞舒适,也许就会想出逮捕嫌犯的点子来。”

    巡逻车在一栋绵延广长的二层楼建筑物正前方停下。此时另外也有数辆警车、救护车开来。一进入门厅,就看到像是当地警局的刑警走来走去的。

    “是小平警局的人吗?”

    道田向前搭声。“我们是警视厅搜查一课的。”

    “啊,我们正在等你们!你是今野刑警吧!”

    “不是,我是部属道田……”

    “我是今野。”

    看到真弓,小平警局的年轻刑警直眨眼。真弓则早已习惯了这种反应。

    “请带我们到案发现场。”

    “是,是!这边请。”

    走廊上悄然无声。明亮的灯光、嫩绿色的地板,一看就是适于生产精密机械的地方,给人清洁、整齐的印象。在走廊上走了将近一百公尺,真弓一行人才来到敞开着的门前,那里已聚集着数位刑警。房间的门上贴有“三零四研究室”的字样。

    里面堆满了外行人无从知晓的机器,简直就像个仓库。

    “尸体在那一边。”

    真弓朝着带他们来的刑警所指的方向,沿着机器问的缝隙走去,与一个穿着白衣的男子打了个照面。

    “噢,少奶奶驾临了。”

    “晚安,矢岛先生。”

    验尸官矢岛是位年约五十岁、个子矮小、面容温和的男子,看起来很像是小学老师,实在看不出是整年都在和尸体周旋的人。

    “尸体呢?”

    “在这里。死因很清楚,后脑部被钝器敲了一记,头盖骨凹陷了下去。”

    一个男人倒在工作台似的小桌子前。他穿着医生穿的白色短褂,胸前所别的名牌是“炯中”。桌上有吃剩的三明治和纸杯装的咖啡。

    “他是在吃东西的时候被干掉的。”

    “大概死亡约三、四个小时吧。”

    “那就是在……五点的时候,是公司下班的时间。”

    这时小平警局的刑警插嘴道:“您耍见见发现的人吗?”

    “要,请带路。”

    “他在隔壁的房间等着。”

    “知道了,那么道田,这里庥烦你了。”

    “是。”

    真弓步向走廊,走到隔壁的房间。那是间当衣帽间使用的小房,一名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心神不宁地暂坐在那里。

    “我是发现尸体的平田。”

    “我是警视厅的人。”

    真弓对他一笑,他即吃惊地起身。

    “啊……你是……”

    “哎,是的。可以问你二、三个问题吗?”

    “请尽管问。”

    “你和受害者炯中先生是怎么认识的?”

    “我们属于同一个研究小组,不过炯中先生是组长。”

    “研究室里通常有几个人?”

    “六个人。可是今天有一个人休假,一个人出差,所以只有四个人在。”

    “工作几点结束?”

    “下班时间是四点半。我和其他两个人依照时间准备要回家时,炯中先生并没有要回去的样子,所以我就问:‘你要留下来吗?’”

    “炯中先生怎么说?”

    “他说:‘有客人要来。’”

    “客人?有没有说是谁?”

    “没有,什么都没说……”

    “你想会是谁?”

    “我想也许是常往来的厂商……”

    “那么你为什么又回来了呢?”

    “我忘了东西。”

    “什么东西?”

    “钥匙。我回到家,才发现口袋里没有,进不去家门。我太太又旅行去了,只好回来拿。来回要二个半小时耶。”

    “找到了吗?”

    “找到了,掉在这个衣帽柜里了。”

    “幸好。然后呢?”

    “嗯,因为研究室里还点着灯,我就窥探了一下,叫了声‘炯中先生’,可是没有回应……进去一看,就是那样的情况,我吓了一大跳,赶紧通知守卫。”

    “我了解了。那你知道有没有人对炯中先生个人怀有恨意?”

    “……炯中先生一心专注在研究工作上,不太和别人打交道。怎么会有人要杀他……”

    “他是优秀研究人员吗?”

    “是的,真的可以说是精英中的精英。”

    真弓点点头。在不知情中最易招人忌的,多半是这种精英。

    “你可以回去了。”

    “啊,谢谢……”

    平田以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站起身。

    “你们是在研究什么?”

    “全息摄影。”

    “全息……”

    “简单的说,就是立体照片。”

    “好像很有意思。”

    “对呀。可是……炯中先生不在的话,事情就难办了。”

    “炯中先生的柜子是哪一个?”

    “最右边那个。”

    真弓打开柜子。上衣吊在衣架上,其他地方空无一物,架上放着大型信封。真弓从里面取出一张相片,是张放大的黑白照片。真弓刹那闲愣了一下。其是太巧了。

    那是一张维纳斯的照片。

    ※               ※                 ※

    淳一在将近十一点时,把车子停在靠近美术馆的大楼阴暗处。

    通常他的“上班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左右,可是这一带过了九点,就和半夜没什么两样,因为办公大楼栉比鳞次,反而上野美术馆附近会有游民在那边游荡,对工作造成阻碍,但这附近则不需担心。

    淳一全副黑色的装扮。毛衣、长裤、胶底鞋以至小皮包都是黑的。那怎么说都是融入夜里的最佳颜色。他拿着皮包,跨出车门,穿过大楼间的巷道,折转到美术馆的后方。

    这美术馆由于位在办公街,围墙做得很低。对淳一来说,犹如始终不关的门厅。一窥探了后面,淳一便蹙紧了双眉。没有看到守卫。

    “奇怪了……”

    应该会有二个人在门内的内侧轮流站着监看,现在却一个人也看不到。是去上厕所了吗?那也太不小心了。尤其是在那座维纳斯大受媒体炒作时,警戒的状况应该要比平常更为森严才对。实在无法理解。

    等了五分钟,还是不见守卫回来。淳一戴上手套,断然朝后门走去。轻轻推了一下铁丝网门,竟然微响着吱嘎声打开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

    之前已有来客,目标大概也是维纳斯吧。可是要偷那么一件重物不是容易的事情。淳一迅速闪入门内。守卫倒在旁边树丛的阴暗处,蹲下来一看,头上流着血,伤势相当严重。

    “干得这么狠……”

    淳一最讨厌伤人。他会让人昏倒,不过却是使用安眠药或麻醉药。他的皮包里虽然放有两个定时炸弹,但那是勒索的工具,绝对不会伤人,而且装置精密,不会因操作错误而爆炸。

    这次的工作放弃吧,淳一心想。不快点把守卫送到医院的话,恐怕有送命的危险。出去打一一零电话吧。就在这个时候,建筑物的侧门开了,冲出一个黑色人影。淳一迅即潜下身子,这个人影踏着慌乱的脚步,一出侧门即往大马路窜去。

    淳一犹豫了一阵子,不过随即打定主意,从侧门进到建筑物里。刚才冲出来的人影并没有拿着东西,而且他那逃窜的样子也令人好奇。

    进了门是狭窄的走廊,左边有个守卫的值班室。一探头就清楚知道这边这个已经死了,后脑已经被无情地割破,不可能还能活着。

    再沿着走廊走去,是一间展示间。一些不太有名的画家作品挂在墙上,给人一种不讲究布置硬挂上去的感觉。在常夜灯的微弱光线下,淳一静耳凝听,有轰、轰的声音。起初以为是空调的声音,可是好像又不是。展示间的中央放置着一座雕像,周围摆放着一些长椅,就在其中的阴影中看到了人脚。

    淳一绕过去一瞧,有人在长椅上睡觉,还发出震耳的鼾声。

    “哎……”

    淳一内心石头落地,还以为又要看到尸体了。“咦?”

    似曾见过的胡须、长发。这不是白天在这个美术馆内厅看到的那个“怀才不遇的艺术家”吗?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此时,淳一才初次察觉到一种声音,时钟爬秒的声音。

    他弯下身探视长椅下面,果然放着一只特大纸袋,是定时炸弹!

    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看刚刚那家伙那么慌忙逃离的样子,时间不会剩下很多。

    “喂,起来!”

    淳一摇晃“艺术家”的身体。“你要被炸得四分五裂吗?”

    可是他还是不醒来,鼾声依然高亢。

    “伤脑筋!”

    这么一来没法子了。淳一拉起大个子“艺术家”的身体,好不容易背上肩,踉踉跄跄地往侧门奔去。

    “怎么这么重,混蛋!”

    淳一不禁嘀咕。抵达侧门时,爆炸震动了空气,他扑到地面上,用双手覆脸。细小的碎片如雨般倾注而下。一抬头,白烟弥漫的里侧有人的骚动声逐渐靠近。那一定是正门的守卫。

    淳一看了一下倒在旁边的“艺术家”,好像没有受伤,仍旧在打着呼。淳一抓起皮包,迅速走出侧门,飞奔而去。

    回到车上,他才松了一口气。

    用梳子弹掉头发和衣服上的尘埃,他发动了车子。消防车和救护车的警笛声开始喧嚣地划破了寂静……。

    ※               ※                 ※

    回到家里,真弓还没有回来。

    “唉,真是得不偿失……”

    淳一在长椅上坐下,点了根香烟。实在是无法理解,到底是为了什么目的而放置炸弹呢?对那座雕像有什么仇恨啊?何况那是随处可见的雕像,又不是只有一个。是不是有人与美术馆结仇呢?

    即使这样,为什么要连同那名“艺术家”一起杀掉呢?守卫一人被杀、一人受重伤,不是相当残暴的炸弹狂,就是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哎、哎,现在爆炸现场一定是一片混乱。淳一一边想着,一边吐出烟来。既然这样,计画最好就此取消……

    一回神,淳一发现前方有人站着。

    “回来啦?”

    转过头……眼前正对着枪口。 ——   3   —— “……真弓!干嘛这样!”

    好不容易从惊吓中恢复过来,淳一自沙发上起身。真弓杀气腾腾地,以双手射击的姿态握紧枪枝,枪口对准着他。

    “危险啦!把枪收起来。”

    “我听说了。”

    真弓开口。

    “什么事?”

    “你……我们结婚时有过承诺。如果你杀死或杀伤了无辜的人,我会亲手杀了你!”

    “啊,我记得。可是……”

    “我可听得很清楚哦!美术馆的守卫一死一重伤。你做了什么好事!”

    “喂……慢点,真弓!”

    “我不想听你解释: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已经讲好的。”

    “这我知道。可是……”

    “你闭嘴!”

    真弓哭了起来。“我也会陪你死的,你就乖乖的赴死吧!”

    “别开玩笑了!那不是啦!不是我的炸弹!”

    真弓的手指勾上扳机。“你听不懂吗?那不是我的炸弹!”

    淳一拚命叫道,真弓才眨着眼睛说道:“不是……你?”

    “对,好了,把枪放下,拜托。”

    真弓撤下枪口。淳一拭了拭额头上的汗水。

    “真是的。你也真是冲动!要先搞清楚状况嘛。”

    “我……以为……”

    “隈,左轮枪的枪栓还立着喔。”

    “真的?”

    真弓看了看手上握的枪,突然砰一声爆响。“啊!”

    真弓跳起来。

    “喂……你没受伤吧!”

    “没、没关系。啊……啊,又在地毯上打了一个洞。”

    “将来这里成了遗迹时,可以立一个‘古战场址’的牌子。”淳一说。

    “可是,到底是谁放的炸弹……”听了淳一的话后,真弓摇头说着。

    “那个‘艺术家’一定被抓起来了。”

    “咦?难道他有意寻死……”

    “我又没有说凶手就是他。我只是说警察一定会逮捕他,毕竟警察都很单纯。”

    “什么话!才不会呢!”真弓愤然抗议。

    “你自己刚刚不也是妄下结论,想要把我杀掉吗?”

    真弓语塞。

    “那是……不过依你的想法,不是那个穷画家的话,那么……”

    “再怎么想和憎恨的人同归于尽,也不可能会在炸弹上熟睡。再说,那种睡法是不自然的。”

    “呃?”

    “那是被弄睡的。”

    “那么歹徒是为了要杀他。”

    “大概是要让人误以为他是因操作炸弹错误而死吧。这么一来,杀守卫的帐就会记在他头上了。”

    “好狠毒啊!”

    “杀人都是狠毒的。话说回来,你那边的凶杀案怎样了?”

    “啊,对了。你看这个。”

    真弓从刚才抛开的皮包里而取出折起来的信封,接着又说:“里面有一张照片。”

    “什么照片?裸体照之类的吗?”

    “说是裸体也没错。”

    淳一抽出照片时,眼睛一亮。

    “哇!这个……”

    “这是你可爱的维纳斯小姐,不是吗?”

    “是没错,可是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真弓说明那是在受害者柜子里找到的,顺便也把事件概括说给淳一听。

    “谁是歹徒,有个底了吗?”

    “连边都投摸到。不过还没有做多方面的调查,接下来才是决胜关键。”

    “歹徒如果是外来的客人,在门口应该会受过检查吧?”

    “我也这么想,可是或许是那家公司的后门离车站很近,员工好像都从那里回去。而且正好下班时间人很多,只要假装是厂商,似乎完全不会被发现。”

    “这样子,真是漫无头绪。是哪一家研究所?告诉我,我今晚就潜进去。”

    “少来了!”

    “开玩笑的,表情不要那么恐怖。”

    淳一笑着说:“倒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