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蚩尤的面具第43部分阅读(2/2)


    叶天向旁边让了让,做出“悉听尊便”的表情,但就在段承德走到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空当,他突然叫了一声:“天蝎。”

    那两个字仿佛两枚钉子,将段承德的双脚钉住,再也迈不出去了。他的西装本来搭在左臂上,忽然换到右臂,洒脱地转身,笑着问:“你说什么?是在跟我说话吗?”

    “天蝎,青龙麾下十二星座杀星之首,在中东、西亚、南亚赫赫有名,是红龙、青龙最信任、最依仗的高手。其实,我从来都没敢把你跟天蝎联系起来,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扮演了受害者的角色,家人、儿子相继暴毙,连仅有的小女儿也被掳走,只剩孤家寡人一个。而且,你好色而心软、多情而无情,给我的感觉是胸无大志、做不了大事。你的伪装实在太完美了,如果不是我闻到了你身上的特殊气味,绝对不会把四大家子坟村、观音庙两战中的大敌与你联系起来。或许你也觉得自己伪装得极为出色,才毫不忌讳地在我面前出现,造成了现在的败笔?无论如何,天蝎,我很佩服你,因为在十分钟前,你还几乎毫无破绽——”

    叶天从段承德眉间的变化,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句句戳中对方要害,大爆发就要开始了。

    “叶兄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段承德蹙眉,西装换回原来的手臂。

    “气味加第六感,我判断你就是天蝎。如果心里没鬼,就脱下衬衣来,让我看看你的身体。”叶天冷静地说。四大家子坟村一役,他曾刺中敌人,短时间内刀伤不会痊愈。对方是不是敌人,脱衣就能真相大白。

    段承德使劲吸了吸鼻子,慢慢地摇头,苦笑着说:“这房间里只有空气清新剂和血腥的味道,哪里还有别的?兄弟,我理解你,几番激战下来,任何人都会产生妄想症,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如果我是天蝎,蝴蝶山庄内的很多事就不会发生了。”

    他转身向外走,把叶天的话当成痴人说梦,不加理睬。

    叶天倏地滑步,绕过段承德,一下子挡在前面。不过,当他站定,才发现段承德的左手中握着一柄短枪,正对着自己的右胸。

    “原来,转身回身,也是一个圈套?”叶天禁不住为自己的大意而懊悔。天蝎是个极难对付的大人物,他轻率出击,显然犯了兵法上的大忌。

    “当然是圈套,因为你的嗅觉太灵敏了,不杀你,今后什么事都会被你捅出来。很可惜,你起先已经做了正确的判断,在我发出诱敌深入信号时,却心存疑惑,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动摇。小兄弟,胜负生死,只在一转念之间,关键时刻的选择,所产生的结果判若云泥。这一轮,你又输了。”段承德有些得意又有些怅然地回答。得意,是他全面击败“海东青”叶天;怅然,是他觉得对手太弱,胜之不武。

    “我一动就会吃子弹,而且是淬毒的子弹,是吗?”叶天深吸了一口气,但段承德的枪口也随之跟进,枪口距离前胸半尺。

    “你没有机会了——其实我本来很想给你机会,让你活到最后,看完我导演的这场戏。只要你忍一忍,别揭穿幕布,就能再活一阵,等到我偷袭大竹直二的老巢,攫取浮雕密室的全部秘密。那里,才是泸沽湖之行的终点战场。台岛黑室、黑夜金达莱部队、苗疆蛊术、山口组小队……诸如一切,都不过是青龙的探路者,等到前路上的陷阱、炸弹、诱饵、岔道全都解决了,青龙就会出现,长空一击,稳操胜券。这个年代,比的不是刻苦耐劳、胼手砥足地能力,而是头脑中的智慧风暴强弱。小兄弟,你该听过‘峣峣者易缺、皦皦者易污’的道理吧?你太执著、太清高、太担当,所以就会强迫自己‘战斗在前、享受在后’,以为凭一己之力就能担负拯救天下的责任。错了,你错了,错得一去千里。《后汉气。黄琼传》中说过——‘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你是不是以为,海东青是万鹰之王,就能掌控长空,成为俯瞰大地、保护苍生的神?错,错错错,青龙在天,万众俯首……”段承德的话似乎有点多了,但作为由大理至龙虎镇这段漫漫长路上的唯一胜利者,他有理由为这一结局添加自己的注脚。

    叶天玩味着对方最后一句话,蓦地记起巴格达一役后,他带领特遣队成员们在红龙的战时指挥室里发现的一段录像,在视频中,一大队穿着军装的伊拉克士兵一起举着右拳用阿拉伯语高呼“青龙在天”这句口号。

    “红龙的时代结束了,青龙的时代开始了。”他的思绪被这句话触动,情不自禁地喃喃低语。

    “没错。”段承德说。

    “他在哪里?我有没有荣幸见他一面?”叶天问。

    段承德摇摇头:“青龙在天,首尾难觅。我们见他一面都不容易,何况是外人 ?'…'不过,超级武器露面时,青龙也就会从容现身了。”

    “我是不是必须死?”叶天又问。

    段承德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地揭起了覆盖在左臂上的衣服,赫然露出了左腕至左肘分布着的六个枪眼。在这种布置下,敌人动手抢枪的同时,六个枪眼同时射击,就将被瞬间射成筛子。

    “在占星学上,黄道12星座是宇宙方位的代名词,代表了12种基本性格原型。一个人出生时,各星体落入黄道上的位置,说明了一个人的先天性格及天赋。所以说,黄道12星座象征心理层面,反映出一个人的行为表现方式。我是天蝎,天蝎座的符号象征着丰富、敏锐、深刻、冷漠,其星座符号看起来就像是一只翘着尾巴的毒蝎。不过,对于许多西方占星家而言,天蝎座的符号其实是‘蛇’。蛇在远古时代即被视做‘智慧’和‘罪恶’的象征,人类的始祖亚当和夏娃被驱逐出伊甸园的起因就是受不了蛇的引诱,吃下禁果而铸成大错。无论是蝎还是蛇,我都很乐意享受胜利者的愉悦感觉——”段承德脸上满是得意而狂妄的狞笑。

    “如果见到方纯,请代我告诉她,我爱她。”叶天开始交代后事。他不敢妄动,因为此刻在天蝎面前,他看不到一丝翻盘的机会。

    “滚!”屏幕上,小彩突然声嘶力竭地吼叫起来。

    画面中,她和司空摘星、顾惜春一起站起来,后两人四手发力,将餐桌桌面掀翻,连同杯盘碗碟一道,扣向无辜的阮琴。稀里哗啦一阵乱响过后,阮琴的头发、衣服上落满了汤汤水水,狼狈不堪地躲避到餐厅一角去。

    “你不要妄想进入我家!我妈妈死了,可段家的人没死光,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别想得逞!”小彩果然长大了,说的全都是大人话,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司空摘星抱着胳膊看笑话,嘴里大口地嚼着一支生黄瓜,不知是从哪里偷来的。

    阮琴从满地碎片中找到纸巾盒,抽出纸巾擦拭头发,灰心丧气地垂着头,既不反驳,也不解释。

    “我觉得咱们之间应该结束了,海东青,祝你早超度、早转生、早日脱胎换骨回到这个世界上来。”段承德的食指紧紧地扣住了扳机。

    本来,叶天没有任何机会,只有闭目等死的一条路。可是,躺在尸袋里的蒋公子突然动起来,右手从袋子里取出一根半尺长的白花花的硬物,如同剑鱼出水般飞扑向门口,从后向前,哧地一声贯穿了段承德的胸口。

    段承德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啸,拼命扭动身体,想把蒋公子甩开,但后者半空张口,死死地咬住了前者的左肩,任凭前者怎么甩,也不松口松手。

    喀嚓一声,叶天毫不客气地出刀,将段承德的左臂齐着肘尖斩断,将一明六暗七柄短枪全都缴下。这时,他才看清穿透段承德胸口的竟是一条白森森的左手小臂长骨。那当然是属于蒋公子的,他自残臂骨作为武器,已经是刺杀术中的最高明手段。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段承德站立不住,倚在门框上,脚下滴成了一个血水洼。当然,那里不光有他的血,还有蒋公子的血,两者混合,从臂骨白森森的断茬上一滴滴跌落。他与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却永远都无法抵达了。这种突变,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叶天抛开断臂,用钦佩莫名的眼神望着同在血泊中的蒋公子。

    “我已经算准了……所有变化,听到了你们赶来龙虎镇的路上……所有对话,你们是无路可逃的,这里就是剧终落幕的地方。可是……可是……他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能发出最后一击?为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段承德反手抓住那截臂骨,无法决定是将它拔出来还是推回去。两难之间,进退维谷。最终,他颓然地松手,倚着门框慢慢地单膝跪地,垂下了高贵的头颅。

    房间的门是做过细致的隔音处理的,所以房间内发生的一切,外面的人无从知晓,屏幕上的小彩他们更是毫无察觉。

    蒋公子也跌到在血泊里,当他的嘴离开段承德时,齿缝里竟衔着一大块血淋淋的皮肉。

    “呸。”他吐出了那块肉,声音颤抖,如同风中落叶,“天蝎……我们不能击杀青龙,却可以断其手足……杀了你,青龙的阵营就不再是铁板一块,就会出现破绽,被其他中国人分割攻破。那样,黑室的人马……虽败犹荣,我……我才能对得起这个大大的‘蒋’字。这是中国的国土,容不得……任何他国暴徒践踏,也不是别人的后花园,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叶天想要伸手扶他,但他疲倦无力地摇了摇头,举起残臂,笑容惨淡地说:“我要死了,自古以来,文死谏,武死战。生为中国人,死为中国鬼,这条命为国捐躯,为炎黄大地捐躯,死得其所……死得其所……”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沉,到了最后,连嘴唇噏动都无以为继,一翻身,仰面倒在血泊之中,无声逝去。

    “临死……拉我垫背?”段承德呛咳起来,五官扭曲,鼻孔嘴角一起流血,狰狞可怖之至。

    “他说得对,这是中国的国土,岂容外强践踏?天蝎,你太低估中国人的力量了。”叶天淡淡地说。这一局,他和蒋公子联手险胜,于生死一线间自鬼门关逃出。也许作为十二星座杀手头领的“天蝎”段承德过于托大了,以为单枪匹马就能击溃各路人马,夺取超级武器如探囊取物一般容易。

    江湖如棋,局局翻新,所以没有人能百年常胜,平生不败。他败了,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自己的生命。

    叶天苦笑:“机关算尽,百密一疏。你几乎已经成功地瞒过了所有人,可还是未能如愿。”

    “青龙在天……青龙是主宰人间的神龙,没有人能挡他的路。这一次,胜利必将属于我们,必将……属于巴格达人。战斗还没结束,还没结束……”段承德也倒下,身体渐渐僵直,完全浸泡在缓缓漫延的血泊中。

    叶天疲惫地伸了伸腰,凝视长桌上孔雀的尸体,暗忖:“她会不会也步蒋公子的后尘突然醒来?那样的话,就全乱套了。”

    此刻,屏幕上的四人又有了新变化,角落里悬挂的一只音箱突然发声,一个冷静而清晰的女人声音说:“你们都不要叫,刚刚的酒菜里,都下了轻度剂量的迷药。吃过这些后,就算武功再强的人,都会低头昏睡三四个小时,任由敌人摆布。”

    司空摘星大吃一惊,屈膝一跃,便贴在了音箱旁边的墙上。那是一只索尼牌的白色音箱,约两尺高、一尺宽,外表很新,与四周的装潢极不相配,想必是最近刚刚装上去的。

    “喂,躺下吧。”那女声叫起来。

    司空摘星双手一松,头下脚上,倒栽葱跌下来,“哎呀”一声,伏地不起。

    “是谁?”顾惜春大声问,并横跨两步,挡住小彩。

    “对于一群将死的人来说,我的名字并不重要。”那女声慢悠悠地回答。

    “噗通”,顾惜春也倒下。紧接着,小彩、阮琴相继倒地,双手捂住太阳穴,痛苦地呻吟着。

    叶天站在屏幕前静观其变,而不是盲目地撤回去救人。他明白,“天蝎”段承德虽死,因此人引起的江湖乱局却没有结束,危险非但没有退却,反而继续升级,餐厅内四人的性命正处于危如累卵的艰难困境之中。

    第三部 浮雕密室

    第01章 重生再死

    餐厅里的服务生惊慌失措地向外跑,但还没跨出门口,就几乎同时倒地。

    “都不要动,都不要动,我不会胡乱杀人。”那女声说。

    司空摘星惨叫够了,勉强撑起身子,望向那只音箱,骂骂咧咧地问:“你到底是谁啊?是不是老段的手下?大家辛辛苦苦从南边过来送孩子,拿他点钱不应该吗?装神弄鬼的,吓唬谁呢?”

    任何时候,他关心的都是钱,一切心思,都在那只箱子上。

    音箱只不过是传声工具,它在那里,但发声的人,却可以在这栋大厦的任意地方。

    “不可能,我们什么都没有做。段先生为了小彩甘心付出所有,怎么会心疼钱?还有,我们到这里的时间也不是太久,根本来不及布置。”阮琴焦急地替段承德辩白,但她绝不会知道,段承德就是“天蝎”,并在叶天与蒋公子联手一击中倒下。

    长桌一角放着遥控器,叶天倒背着手踱过去,用遥控器将镜头对准阮琴的脸,让画面逐级放大。这套监控设备来自于日本三菱株式会社,清晰程度极高,所以他能看清阮琴极力维护段承德的那种激动表情。

    他曾经怀疑,阮琴也跟青龙有关,但从她的表情上看,又不太像。

    阮琴颈部的青筋全都暴跳起来,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音箱,仿佛要看清女声后面隐藏着的那张脸。她的脸精心修饰过,比在蝴蝶山庄时显得年轻、妩媚、水润,与电视上为化妆品做广告的女明星们不相上下。

    “可是,在这里见面是他定的,不是他搞鬼,又能是谁?大家说,是不是?是不是?”司空摘星底气不足,顾左右而言他。

    “绝不会是他,绝不会是他!”阮琴急得热泪盈眶,鼻尖和颧骨慢慢变红,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叶天望了望躺在血泊中的天蝎,忽然想到:“在‘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乱局中,天蝎就是那只被首先消灭的‘蝉’吗?作为青龙麾下的大人物,他的智慧与防控能力超强,到底是谁能轻轻松松地设下了大圈套,连天蝎也一起兜在里面?”

    “哈哈哈哈”,女声大笑,“别乱猜了,大结局到来的时候,总该有人站出来,做最后的陈词总结。司空摘星,你偷走了太多东西,我已经忍无可忍了。现在,如果你肯把东西还给我,大家还可以捐弃前嫌,仍旧成为合作伙伴。”

    叶天立刻将镜头转向司空摘星,看到对方的眼珠正在急匆匆地乱转着。

    “偷东西?还你?可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偷过女人的东西了——刚刚跨入青春期的时候,我的确做过几次偷女孩子内衣的糗事,可那些事早就过去二十年了,你问我要,我拿什么给你?”他改不了嬉皮笑脸的毛病,可这时候嘴上胡说八道,脑子里一定是在快速反思,推断隐藏者的身份。

    叶天把大理、泸沽湖、龙虎镇整条线上的人物和事情捋顺了一遍,一个熟悉的名字突然跃上脑海:“北狼司马!”

    也就在他想到那名字的时候,长桌下人影一晃,一个身材矫健、杀气蓬勃的人嗖地一声窜起来,手里的银色软剑灵蛇一样颤动着缠住了他的脖子,剑尖不偏不倚,抵在他的喉结上。说曹操曹操到,来的正是北狼司马。

    屏幕上,女声仍在继续:“快想,快想吧,再给你半小时时间。半小时后,大杀戮就要开始了。”

    “又见面了。”司马抿着嘴唇,似笑非笑,一双挺秀清晰的黑眉利剑一样斜飞着。他的笑意一如大理初见叶天时那样略带讥讽、居高临下,仿佛高高在上的王者,俯视着阶下囚徒。

    “对啊,又见面了。”恍惚之间,叶天觉得此刻场景与蝴蝶山庄相似,只不过,上次很多人在场,司马没有机会亮剑。那时,他就感觉到,两人之间必有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决战。

    “昔日,关二爷有过五关斩六将的风光时候,也有败走麦城的低谷。如今,大名鼎鼎的海东青也到了穷途末路之时,对吗?”司马在软剑上弹了一下,剑身一颤,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浪花一环一环向前推,每推一次,剑尖就在叶天喉结上轻点一下,生生作痛。

    “我早就不是海东青了。”叶天艰难地回答。

    “可很多人还当你是,包括方纯小姐。”司马眯着眼睛笑,两排白生生的细碎米粒牙从薄而红的嘴唇后面露出来。

    叶天苦笑:“那我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将自己的意志强加给别人吧?”

    司马的回答很简单,也很恶毒:“你死,海东青这个名字就会消失,也就没人来跟我争方小姐了。”

    两个人的暗斗,的确是从蝴蝶山庄见到方纯开始的。其后,司马逃离,叶天和方纯的感情才慢慢向前发展,直到现在。死是最简单不过的,但叶天深知,还有很多事等待自己去做,现在这条命根本不属于自己,而是属于玉龙雪山、黄金堡垒、地球轴心以及其它数以万计的麻烦事。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这就是从前沃夫子教给叶天的。

    “方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一件物品,可以任由别人争来争去的。”叶天轻声反驳。喉结每一次颤动,都会感受到一阵刺痛,所以他尽量用最简洁的话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

    “好好,她是人,但她是我的人。从身份看,她是赏金猎人,我是独脚大盗,可谓门当户对,无比般配;从外观看,我们是郎才女貌,天下无双。踢走你这块绊脚石,一切就会变得相当完美了。”司马自恋地抚摸着人中上的短须,眼中闪烁着熠熠的光彩,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结局。

    “我不能死。”叶天冷冷地说。

    司马一笑,又在剑上轻弹,然后收回软剑,用那种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的轻蔑眼神瞄定叶天:“你不能不死,这是命运的抉择。还有外面的人,也都会在压榨利用完毕后,毫无悬念地死去。命运选择我来结束这一切,我很乐意遵命照办。”

    叶天很想问方纯的下落,但这种情况下,司马肯定不会说实话。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是北狼司马!你在用变声器说话。喂喂老大,我根本就没偷你什么东西,恰恰相反,是我帮你偷人家的东西,可你一点钱都不付给我,让我怎么交货?拜托,你连黑道上‘一手钱一手货’的规矩都不遵守,让我怎么交货?我很清楚你是怎么发家致富的,不都是靠着‘黑吃黑’起来的吗?在西北、内蒙、太行山两侧、东北三省……太多太多地方了,你的名誉实在是差到了极点?你让我怎么办?当下一个牺牲品吗?我司空摘星才没那么笨呢,不见钱,我坚决不出货,这就是我的行事原则。”司空摘星恍然大悟,猜透了音箱后的真相,愤怒地捶地大叫,抱怨个不停。

    论及黑道名声,司马的确树敌不少,口碑极差,否则也不会被黑道冠以“北狼”的绰号。

    司马打开挂在脖子上的微型麦克,一阵冷笑后才开口:“没错,早先说的话,都是变声器和录音机制造出来的。说吧,什么条件下,你才把跟黄金堡垒有关的资料全都还我。司空摘星,你留那些没用,资料要在真正的盗墓者手里才能发挥作用。”

    那段话经过传声器的处理后,又是以女声发出,传送到餐厅里。

    “我当然可以交给你,可你答应我的金条呢?还有发掘黄金堡垒之后的分成呢?司马,我为了你,命都快搭上了。到现在为止,我已经在云南转悠了大半年,一会儿易容做卧底,一会儿潜伏偷东西,一会儿还要当诱饵给人家捆来捆去,容易吗我?到末了,一根金条都没见,还得跟叶天、台湾人混在一起,给他们当司机……你要真有良心的话,先给我二十根金条当定金,我两周内就把谈拢的资料给你。反正你看着办吧,我司空摘星就这一百多斤,扔在砧板上,要杀要剐,随你随你!”司空摘星喋喋不休地抱怨着,在餐厅里东张西望,寻找着司马的踪迹。

    叶天望着司空摘星,嘴角不免露出淡淡的苦笑。偌大的江湖,各种各样的奇人毕集,其中也包括了司空摘星这样的贪财者,虽然已经聚财千万,却仍不知疲倦地追逐着更多的财富,像一只负重累累的沙漠骆驼。这种人的结局可想而知,一定是某一日死于某一条逐利的歧途之上。

    “他算是我的朋友吗?”叶天扪心自问,随即自己回答,“江湖之上,只要不是针锋相对的敌人,也许就暂时可以看做朋友吧?”

    离开纪律严明的海豹突击队之后,他更愿意打破“海东青”的行事原则,做一个“与人为善”的江湖人。

    司马默默地关掉了麦克风,盯着屏幕上的人。

    “这个可怜的家伙!如果能找到黄金堡垒,别说是二十根金条,给你二百根又能怎样?”他阴阳怪气地嘲笑着。

    事实上,那笔战争遗产数量之大,足以轰动全球,分二百根金条出来,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叶天,你喜欢不喜欢金条?如果不为金条,你从港岛大老远跑来这里,为的是什么?总不会是正义、公理、救世、奉献吧?”司马阴阴地笑着,仿佛盘曲在暗巢里的一条超级大蛇,不露声色,但却掌控着别人的生死。

    司空摘星还在徒劳地大吵大叫,却无法引起别人的注意了,像一名演砸了的小丑。

    叶天暗暗地长吸了一口气,偷偷地动了动左手小指,让近乎僵直的左臂皮肤重新变得敏感而活跃起来。

    据科学家考证,左手的闲置是人类自身能力资源的巨大浪费,训练左手,便能挖掘右脑知觉、直观、形象思维的潜能,使人避开“划地自限”的创意囚牢。当叶天有意识地让左手五指产生动作时,大脑就一步步变得清醒,准备扭转劣势,找准司马的要害而展开反击。

    “司马,如果我是你,就赶紧抽脚退出,别惹事。”他说。

    司马一阵狂笑:“抽脚?惹事?我有梅森将军的支持,怕什么?他身后的强大组织会帮我摆平一切,直至跃升到财富积累的巅峰。我发过誓,一定要让方纯成为全球拥有黄金最多的女人,甚至超过昔日的埃及艳后克丽奥佩托拉七世(希腊语:Κλeoπatpaz,又译克利欧佩特拉七世;约前70年12月或前69年1月至约前30年8月12日,是古埃及托勒密王朝的最后一任法老)。女人没有不爱黄金珠宝的,所以,在我身边,她将富足终老,毫无遗憾。”

    司马提到了“梅森将军”的名字,让叶天脑海中的纷纭思绪更加乱作一团。

    过去那段时间里,他几乎遗忘了那个来自关塔那摩海底铁狱的美国将军。古人常说“凤凰不落无宝之地”,梅森千里迢迢而来,不会是为游山玩水,绝对跟黄金堡垒、超级武器有关。

    “是吗?”叶天的心被瞬间刺痛了。即使明知道方纯不会爱上司马,但他觉得,“方纯”这个名字从司马嘴里说出来,就是对前者的一种侮辱。在他眼中,方纯是梧桐枝头绚丽多彩的凤凰,而司马不过是江湖上弱肉强食、刀头舔血的豺狗。一在天,一在地,绝不会走到一起去。

    “当然是,当然是——梅森那个老家伙是个聪明人,他早就知道,在中国大陆上,能为他提供帮助的只有我。所以,他提前向我亮出了底牌!”司马咄咄逼人地向前探身,两道眉嚣张地立起,死死地盯住叶天的脸。

    “是什么?”叶天此刻冷静地像一泓柳荫下的深潭。

    “红龙的秘密,大秘密,天大的秘密。”司马收不住口,立即回答。

    那一瞬间,叶天感觉到了司马心底因失言而产生的懊悔,如果第一时间出刀,已经有七成以上的胜算。不过,他没动,只是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掌,顺序屈伸五指,把最浓烈的杀机隐藏在看似无聊的小动作之下。

    “红龙死了。”叶天淡淡地说。

    司马猛地拍掌,附和了一句:“对呀,红龙已经死了呵呵……”

    这种欲盖弥彰的掩饰,更令叶天有些不安:“巴格达之役中,盟军铁拳最后一击,将红龙老巢粉碎,并最终把这个在伊拉克呼风唤雨数十年的独夫狂人送上绞刑架。那么,藏在红龙脑子里的秘密去了哪里?关塔那摩海底铁狱里的几百种虐囚酷刑到底起没起作用……这些问题,想必梅森将军都能一一作答吧?”

    叶天曾在录像资料中看到过海底铁狱的内部构造与工作流程,对那些匪夷所思的刑具与囚犯受刑后的惨状记忆犹新。毫不夸张地说,该处拥有从古代到现代、从美国到世界各国的全部刑具,囚徒们除了自杀身亡,就只剩“乖乖屈服”这一条路。

    红龙自称“国家英雄”,被外界指责为“一代枭雄”,到了海底铁狱,只怕也熬不住三十种刑具。

    “在想什么?”司马打破了叶天的沉思。

    “看看脚下吧,已经死了那么多人,再不收手,死神钩镰也会落在你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