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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誉之剑第46部分阅读(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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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士兵点亮了灯。普布利乌斯吓得跳了起来,帐篷里除了他和这位士兵一个人也没有,床位全空着。“其他人呢?”他急忙问。

    “他们走了。”士兵捧着灯说,“软弱的人为躲避惩罚打算逃离罗马。他们中几名带头人正在集会,要选出名领袖。”

    “这是叛国!”普布利乌斯愤怒地大吼。

    “已经有正直的人去告发他们了。在元老院派人逮捕这些人前,我们必须与他们划清界线,以免被牵连。”

    “他们在哪集会?”普布利乌斯说着握住了短剑。

    “你要干什么?”士兵拦住了他,“他们会杀了你!还是等元老院派人来吧!”

    普布利乌斯推开他,冒雨冲了出去。

    雨声掩盖了他的脚步声,普布利乌斯在帐篷间搜寻,因为下雨,没有人守在帐篷外,那些企图逃走的士兵更不会呆在外面淋雨。有一座大帐篷的光特别亮,普布利乌斯寻着光靠过去,里边的人在说话。

    “如果没有人提出异议,梅特卢斯就是我们的领袖。”有人说。

    里边传出赞同声,听声音有十来人。接着梅特卢斯说话了,“感谢各位支持。我们的行动并不是背叛祖国。南方城邦相继背弃罗马,我们的祖国受到孤立,四邻威胁不断,元老院仍然固执地想要继续战斗,我们离开罗马是为了表达我们的愤怒。等到罗马从现在的错误中纠正过来后,我们会再度回来守护她。”

    帐篷外的普布利乌斯握紧剑柄,向着帐篷迈进一步,刚才的士兵追上他,再次阻止他往里冲的冲动。“别去,元老院的人就快到了!”

    “想办法拖住元老院的人!”

    “什么?”

    士兵难以相信这会是普布利乌斯说出的话。普布利乌斯掀开布帘,冲了进去。

    里边的人因这个突然闯入的人影而愣住了。他们的第一眼没看清他是谁,只看到他全身在滴水,明晃晃的映着火光清脆地出鞘。众人看见了剑刃反射出的光,立刻拨出自己的武器,不过仍慢了一步,那人冲向梅特卢斯,剑刃架上了他的脖子。

    “谁也不许乱动!”普布利乌斯大声喊,身后的人不敢乱动了。

    “普布利乌斯,你发疯了?”梅特卢斯望着满脸雨水的人,眼中充满惊恐。

    “发疯的人是你!从前我们中最主战的人是你,现在带头逃跑的人还是你,你毫无立场,不是发疯了吗?”普布利乌斯严厉地怒吼,“快发誓,永远忠于祖国,永远不背弃她!”

    “我为什么要发誓?”

    “为了你的命,还有家族的声誉!”普布利乌斯瞥了眼身后蠢蠢欲动的人,这些人随时准备抓住机会,扑上去杀死他。“你们人多,对付我绝对能赢。但是我死在你们手中将成为英雄,而你们即使活下去也将被世人指责。快发誓!你们的行动已经被元老院知道了!”

    剑尖刺破了皮肤,一股殷红的血顺着梅特卢斯的颈项流下,梅特卢斯急促地呼吸。帐篷里安静得只能听见梅特卢斯的呼吸和哗哗雨声。

    “我发誓……”梅特卢斯缓缓说,天空中响过一声炸雷,“以雷霆之神朱庇特的名义,永远保护罗马,永不背弃,直到生命的尽头。”

    帐篷外传来紊乱的脚步声,有许多双脚踏过了泥泞的地面。军营突然闹嚷起来,梅特卢斯和他的党羽们也将注意力从普布利乌斯身上移开了。

    “所有人都出来!”有洪亮的声音在喊。

    普布利乌斯收回短剑,奔了出去。

    以身着戎装的元老为代表,他率领一队精兵闯入了军营,士兵们都出来了。元老站在帐篷前,按照密报,逮捕叛逃分子的首领。

    普布利乌斯站立雨中,他的身后跟着梅特卢斯等人。因雨篷遮挡而燃烧着的火盆带来了一丝光亮。普布利乌斯见到元老带来的士兵中有加图的身影,看来加图依靠着利略元老这把天梯,离提拔不远了。

    “全部都带走!”

    元老带来的士兵依照命令夺走了从帐篷里出来所有人的武器,连同普布利乌斯的一起。

    第五节 婚约

    “非常好!非常合身!”利略元老乐呵呵地拍着手说。

    陈志身着新制的红边托加袍,在屋里走上一圈,展示他的风采。这是元老命人专门为他做的,与从前穿着的元老之子的遗留物有着完全不同产意义,这代表他将正式能为一名罗马贵族,一名罗马元老的继承人。

    “我已经邀请了宾客,今晚就把这件事确定下来!”利略元老高兴地对身旁的朋友们说。正式的收养仪式已在准备中了。

    朋友们纷纷向元老发出祝贺。他的儿子们都已不在人世,许多人为他的不幸发出惋惜,可众神没有抛弃他,赐给了他一位无比优秀的青年。这位青年三次拯救“父亲”的故事已在罗马城中传遍,但不明真相的人们难免添油加醋,甚至带上了神话色彩,他在战场中突然开口说话的情节被视为了神迹。

    “当年波斯人要杀克洛伊索斯时,他那不会说话的儿子突然大喊‘不要杀死克洛伊索斯’,因此波斯人才认出他是吕底亚的国王,饶了他的性命。”赵弄潮谈笑说,“现在的情景与那时候相似,这是个好兆头。”

    赵弄潮提及的故事让刚进屋的加图轻叹了气,微皱眉头。“怎么说是好兆头呢?我记得当时的神谕是这样说的,祭司对国王说‘你第一次听到他讲话时,那将是不幸的一天’。克洛伊索斯听见儿子说话的那天,他的国家灭亡了。”

    “可是元老不是国王,罗马也不是吕底亚,迦太基人不是波斯人,时代已经不同,不能用当年的神谕解释现在。迦太基不如波斯强大,罗马却远胜于吕底亚,所以这是吉兆,当初这个神迹求了克洛伊索斯的命,现在它能救罗马。”赵弄潮反驳。

    众人的意见总是赞同好的,反对不好的,元老的朋友们对赵弄潮的说法点头。加图显得不服气,“神谕的确是这样的,他为什么曲解典故?”他向元老嘀咕。

    “你这个孩子呀!”元老对加图笑着摇头。加图是个很聪明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但就是有一点不如人意,他有时候还固执死板。赵弄潮即使曲解了典故,也是为了鼓励人们。“事情打听到了吗?”利略元老将话题从吕底亚的神谕上移开,以免这两位年轻做没必要的争吵。

    赵弄潮拜访利略元老只为一件事,西庇阿的儿子被当作叛国者逮捕了。赵弄潮走访元老,求情周旋,他说明原尾,证明普布利乌斯不可能叛国,利略元老因此派加图去打听案件的审理进度。

    “普布利乌斯已经被释放了。有人作证,他当时是为了阻止那些年轻贵族逃跑才进入帐篷,现在他成了英雄。”加图没精打采地回答。

    “我就说过,普布利乌斯不可能做出叛逃的事!”赵弄潮如释重负。当他得知普布利乌斯被捕的消息时也吓了一跳,历史中记载了普布利乌斯阻止梅特卢斯的故事,可没说他会被逮捕。他以为历史因他们几名现代人的出现而发生了改变,如果普布利乌斯获罪,后面的历史将无法顺利继续下去。

    利略元老看出加图有心事。“怎么了,孩子?这件事似乎让你感到不愉快?”

    “没什么,阁下。我想,假如当时我在场情况会更妙。普布利乌斯只是逼迫他们发誓,可是威逼下的誓言有效力吗?他们都是抛弃祖国的无耻之徒,这种人不能姑息,我才不会给他们机会,趁他们没有行动时杀掉他们,这才是正义!”

    “如果一位有功于国家的人在为国效力时犯了错,你是监察官,你会怎么做?”赵弄潮向加图提问。

    “无论他的功绩有多大,一旦触犯了法律,就应该受到制裁。这是制订法律时的常识。”加图坚定地回答。

    “可他是为了国家利益才犯下这些错误,而且他为国家带来了许多好处,国库充实了,领土扩大了,他有人民的爱戴,军队的拥护。这样的人仍然要处罚吗?如果控告他,就会有民愤,人民的意志是法律的基础,按理说,人民反对的法律就不成立。应当怎样调解这个矛盾呢?”赵弄潮进一步问。这也是加图将来会面对的难题,赵弄潮很想了解加图的想法。

    他的问题已经具有争议性,引起了房内人们的讨论。

    加图答不上来。赵弄潮感到这个问题提得太早了,加图还不具备那样的想法。“既然人民同意制订法律,就应当遵守它。”他半天才吐出句不自信的话。

    “说得好!”利略元老鼓起了掌。屋里的人们也发出赞同声。“依照我的看法,这样的人虽然是英雄,但更应当得到严惩。”利略元老代替加图回答,“他可以凭着人民的爱戴,触犯法律却不受惩罚,恰好说明了这样的人是危险的。将来如果他凭借人民的力量挑战元老院,那么不是要做国王了?这样的人是共和国的敌人。内部的敌人比外邦的敌人更可怕,决不能让他存在于罗马!”

    元老赢得了掌声,赵弄潮也附和着鼓掌。

    众人的目光突然注视向门外。今晚的主角,陈志已经脱去红边托加袍,换上平常的便装回到了房中。

    “快过来,我的儿子!”利略元老向陈志招手,“你的朋友向我们的法律提出了挑战,我们正在解决这个难题。我想听听你的看法。”元老将他们之前的讨论复述了一遍。

    陈志也着难了。“我赞同普布利乌斯的做法,普布利乌斯不仅仅是为了阻止他们,我想他更是为了救朋友,劝他们放弃打算;当时的情况下,他其实可以什么也不做,因为已经有人告密了,那些人根本逃不了。至于第二个问题,功过共存,我想我没有智慧回答这个问题。”

    “你是个仁慈的人。”赵弄潮评价说,“加图很严厉,普布利乌斯率性而为。你们都是国家不可缺少的人才。”

    “那么你呢?”加图反问。

    “我?我是旁观者,一个过客。所以我什么事也用不着参与,只管向你们提问。”赵弄潮拒绝了加图的提问,如果他回答了,加图很可能会接着问那个功过共存的难题。这个问题并不是难以回答,而是很为难,有大功的人必有大敌,这些敌人会纠出他的错误。

    “大家都留下来吧!今天是我的家族迎接新成员的日子,晚上还有更丰富的活动。”利略元老向朋友们高声说。晚上才是正式的仪式,客人们到了晚上才会齐聚。

    元老拉住陈志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有件事我得再提一次,别怪我这个老头子罗嗦。”元老轻声说,“去坎尼前我也提过,就是你的婚事。别的贵族青年在你这个年纪已经有了婚约,甚至做了父亲。依然是上次向你提到的姑娘——鲍鲁斯的女儿阿米利娅。明天你带上礼物去见她的叔叔,鲍鲁斯死后,他的儿子和女儿由他的弟弟监护。我陪你一块儿去。”

    陈志显出为难神色,但低着头没有拒绝。赵弄潮仔细偷听元老对陈志说的话,他听到了一些,心中又起了盘算。

    第六节 婚约(2)

    仆人敲响大门,向开门的人告知他的主人前来拜访了。是元老到访,鲍鲁斯家的奴隶急忙开门迎接。

    利略元老大方地走了进去,他的身后跟着养子。陈志身着正式的红边礼服,由奴隶们捧着礼物。

    赵弄潮也在队伍中。元老携儿子上故友家谈婚事,本来与他这个外人无关,赵弄潮却以陈志朋友的身份坚持跟随,因为鲍鲁斯的弟弟阿米利乌斯是今年新当选的最高祭司,由于前祭司死在坎尼,所以由他仓促接替。坎尼的计划失败后,赵弄潮一直谋划着新计划,没有头绪时竟意外得知了这样的好事,他怎么能不利用这次机会与新任最高祭司套近乎?从廷达鲁斯口中想方设法问出这位新祭司的喜好,并以此为标准为陈志选了礼物。

    鲍鲁斯家刚办完丧事,家族的人仍穿着黑衣。黑色在现在的罗马城中并不罕见,甚至是常见的。坎尼之战后,城里的妇女们披散了头发,在广场中一边撕扯衣衫,一边痛哭。

    奴隶领引元老见到了他们的主人。阿米利乌斯虽然是鲍鲁斯的弟弟,面容却比兄长苍老许多,家中的变故更使他憔悴,催他变老。他的易老也是源于自身健康状况,因为从小久病不愈,他的父亲在求医无效后将他送入了神殿,希望神能使他长寿,也因此他从小与祭司、占卜官们亲近,而远离军队的事务,从军与他是无缘的。成年后,阿米利乌斯也出任过公职,甚至进入了元老院,但他的主要精力依然用在为朱庇特神殿服务上。

    阿米利乌斯很高兴元老能到访,他首先向利略元老致歉,因为家族事务缠身,他没能参加昨晚元老收养继承人的仪式。利略元老表示谅解。

    进入客厅,奴隶为他们脱鞋。赵弄潮留意到阿米利乌斯脚踝上有刺青,黑色的狼头,与廷达鲁斯手臂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坐上坐榻,利略元老说明来意,阿米利乌斯不由得多看了陈志几眼,同时也看了赵弄潮。这两位青年不难辨认他们的身份,赵弄潮穿着普通的平民服装,而陈志一身则是青年贵族才能穿的红边托加,只不过赵弄潮在罗马已经非常有名。

    “这件事我在兄长的备忘录中已经读到了。”阿米利乌斯答复说,“既然兄长生前与您有过约定,那么我也将遵从他的意愿。”

    “虽然与鲍鲁斯谈过,不过这事并没有正式确定,有你的承诺我可以放心了。”利略元老没想到进展如此顺利,心底很高兴。

    “应该感谢阁下才对,不嫌弃我的侄女。她与住在西庇阿家的科尼利娅——那位善妒泼辣的女孩交好的事许多人已经听说,这段友谊影响了她的名声。尽管她本人的个性完全不同于她的朋友,可人们总认为好人与好人在一起,坏人与坏人成群。”

    “阿米利乌斯,你不要埋怨。阿米利娅是个好女孩,并不是所有人都误解了她,我就不这样想。”

    利略元老与鲍鲁斯的弟弟愉快交谈,作为主角的陈志却反而沉默着,身边的赵弄潮已经数次以手肘触碰他或拉扯他的衣角,这是在提醒他。赵弄潮想要让他与阿米利乌斯说话,以此拉近两人的关系。陈志始终开不了口,他并不欢迎这桩婚事,让他从什么地方展开话题呢?他的性格本来就不善于与陌生人交流。

    赵弄潮看着着急,如果不是这件婚姻交易与他毫无关系,他早就主动开口与阿米利乌斯搭上话了。但他不能这样做,只要陈志不说话,他便不能在这样的场合下与阿米利乌斯有进一步交往,他不是利略家的人,只是陪同者,喧宾夺主会给人留下坏印象,他留给神殿的印象已经不好了。而且以陈志现在的身份与祭司们搞好关系是很容易的事,赵弄潮遗憾的是为什么元老收养的继承人不是他。

    着急使人四处张望。赵弄潮的目光无意中落向遮挡住一扇小门的布帘。帘子无风微颤——背后有人,有人躲藏在暗处偷听他们的谈话。会是谁?赵弄潮想到一个人,鲍鲁斯的女儿阿米利娅。贵族的女儿不会轻易露面见客,这位小姐很可能藏身布帘后偷偷窥视她未来夫婿的模样。赵弄潮轻轻浅笑,为陈志不值,陈志到现在婚事已经定下了,却仍不知这位小姐是美是丑,更不知道她的人品。他想,或许这就是陈志不欢迎这桩婚事的原因……

    “人已经走了,你们出来吧!”送走到访的元老父子,阿米利乌斯漫不经心地说。

    布帘被掀起,首先出来的是个十二、三岁的男孩。他直奔礼物,动手拆起来。“那个利略不够意思,全是叔叔喜欢的,没有一件姐姐喜欢的东西!”男孩把每一个盒子依次打开了,结果令他失望,他回头看向缓缓步出的少女。

    “阿米利娅,到我这里来坐。”阿米利乌斯招呼侄女,“那位青年你已经看见了,感觉他怎么样?我认为很不错。虽然他是外国人,但现在已是罗马贵族,利略元老的继承人,并且传闻中他是个非凡的人,将来一定很有前途。看得出他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这样的人往往作风正派,品行也好。”

    “既然叔叔与父亲认为他好,我也没有意见。”阿米利娅低着头说。

    阿米利乌斯观察着侄女的神色,“阿米利娅,你的眼睛告诉我,你并不喜欢这门婚事。你是个不一样的女孩,见识比同龄的女贵族广博得多,也比她们聪明。是不是你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叔叔,我没有喜欢的人。我与其他女孩们一样,在宅院深处长大,见过的男人可以用手指头数清。”阿米利娅急忙辩解说。

    一旁玩着礼物的男孩突然嬉笑起来,“姐姐说谎!姐姐喜欢普布利乌斯!”

    “普布利乌斯?哪一家的普布利乌斯?”阿米利乌斯惊讶地问。

    阿米利娅低头沉默,不回答叔叔的追问了。

    陈志没有跟随元老回家,而是与赵弄潮在城中闲游,看来他还不能接受婚姻,赵弄潮陪着他散心。回到西庇阿家,赵弄潮才得知普劳图斯的信使已经等了他很久。普劳图斯按照他的嘱咐去联络王玉婷,按照常例,他与王玉婷之间的书信由普劳图斯亲自转交,可这次回来的竟是信使,事情有情不寻常。

    信使带来了王玉婷的信,赵弄潮刚读完,立刻不可思议地叫起来,“她来了!”

    “她?”陈志拾起信,读后非常吃惊。

    “虽然我思念着与她见面,可是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而且想出了个自以为完美的乱七八糟的计划!”赵弄潮坐立不安。陈志注视着他,竟然也被他感染,感到不安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赵弄潮这样无措。

    第七节 入城

    当地平线下冒出城墙顶端的轮廓时,王玉婷来了精神,坐了起来。那就是罗马城了。她注视着渐渐显现的墙体时的感受,不亚于三年前看见迦太基城时的兴奋。

    普劳图斯立刻提醒车上的父女,该换位置了,他们扮演的是普劳图斯的奴隶,哪有奴隶坐在车上,主人与车夫并肩而坐的道理?城墙外扎着无数帐篷,军队驻扎在这里,不时有士兵在其间穿行,这些军队是从坎尼撤回的败军,王玉婷不自觉地以头巾捂住了脸。

    马车突然停住了。王玉婷看向前方,马车排成了队,直延伸向城门下。她惊奇地猜测古代居然也有塞车这种事?普劳图斯解释这是例行检查,以防奸细混进城里。王玉婷感到这个检查真不是时候,道路两侧全是军人,普通平民用不着担心,但这些人是最容易认出她的人。她低下头不说话,模仿那些规矩的侍女。王重阳与车夫并坐着,他的目光直视前方,他用不着担心,相信没有人会认出他这个迦太基军中的老兵,左顾右盼反而惹人怀疑。

    马车缓缓移动,没花多长时候已到了城门,守城士兵拦下车,普劳图斯下车与城门卫兵交谈。

    “他们是我的奴隶。”普劳图斯指着包括王玉婷与王重阳在内的随从们说。“这些是酒和布。”士兵检查车上的货物,普劳图斯跟上去解释。

    王玉婷站在车旁,低着头一动不动,守城的卫兵从她身旁走过,她的眼珠转动,瞥着士兵的举动,如果有异样,裙子里藏着短剑。幸运的是士兵没有认出她,这些士兵一直以来呆在城里,根本没有机会见到那位迦太基的女军官。

    卫兵们没有发现异常,决定放行。普劳图斯回到车上,松了口气。

    城里的行人突然发出叫喊,有人骑着快马冲向城门,但那些叫喊的人不是在埋怨那人骑得太快,差点冲撞了行人,而是在向他欢呼,甚至带着崇敬的语气。骑马的人是位年轻军官,没戴头盔,露出了黑色卷发。

    王玉婷怀着好奇心看向他,可是仅一眼,她立刻心慌起来,低下头,甚至把脸转向一边。是那个臭小子!他们见过好几次,他认识她的。王重阳察觉到女儿不对劲,王玉婷不敢与父亲说悄悄话,只是以眼神暗示。

    城门口的士兵向他打招呼,“你这么快就要回去了?”

    普布利乌斯回答,“是的。虽然我的假期没有结束,不过现在得回到军营里处理些事。”自从经历了梅特卢斯的事件后,普布利乌斯的勇敢和忠诚使他成为了罗马的英雄。由于被错误当作叛乱分子受到关押,因此他得到了作为安抚的假期。

    马车暂时没法进城,设置在城门的关卡使道路变窄了,普劳图斯吩咐奴隶把车赶到路边,给这位英雄让路。王玉婷也跟着马车移到了边上,她遮着脸,像是脸上有丑陋的痕迹不能见人。

    普布利乌斯骑马通过关卡,王玉婷听见马路声在远去,她的心也渐渐放下了。突然,那种声音一阵急行,马蹄声又回来了。

    “姑娘,让我看看你的脸。”

    王玉婷听见那个人在说话。此时王玉婷从没有如此埋怨为什么自己的脸生得光滑,如果能来几道疤痕,或者生出几块胎记该有多好。她假装没听见。

    “就是你,那位黑头发的姑娘。”

    王玉婷听见了下马的跳跃声,还有向自己走来的脚步声。

    守城的士兵在偷笑,王玉婷感到他们的笑不怀好意。普布利乌斯的英勇是有名的,但他的风liu多情使他出名更早,这些士兵等着看好戏。

    王重阳从女儿的神色中体会到这位年轻军官可能认识她。普劳图斯也紧张起来,如果王玉婷被认出,他们所有人都得完蛋,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对策。

    “死丫头!没听见这位高贵的公民在叫你吗?”王重阳突然大叫,给了王玉婷一耳光。

    王玉婷惊讶地捂住被打的脸,爸爸居然打了她!但她很快察觉到不对,脸上有东西——是泥。王重阳的手掌上也有泥,借着这一巴掌,抹上了王玉婷的脸。虽然不能改变容貌,但弄脏脸后,但愿那个罗马人不能认出她。

    “你是谁?为什么打她?”普布利乌斯十分不满王重阳的举动,训斥说。

    普劳图斯以主人身份出面调停,他护住王玉婷,把她抱入怀中,像是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姑娘,其实是为了不让她转身。“他们是父女关系,别介意。这个女孩很怕生,你吓着她了。”普劳图斯解释说。

    “是这样啊!那么我道歉。她是你的奴隶?”普布利乌斯盯着黑发姑娘的背影。

    “是的。来,向人打个招呼。”普劳图斯对怀里的女孩吩咐。

    王玉婷配合地做出害怕的模样,颤抖着身体更紧地偎依进主人的怀中。

    “你瞧瞧!这个孩子竟然怕成了这样,活像你会吃人!”普劳图斯笑着说。

    普布利乌斯更好奇这位姑娘的容貌了,但姑娘害怕他,主人也护着,如果他依然强求,必然会当众闹笑话。普布利乌斯很知趣。

    “普劳图斯,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在这里磨蹭什么?”

    围观的人们发出惊叹,今天城门口怎么变得这样热闹,罗马城内的名人在这里集合了?

    说话的人缓缓出了肩舆,一身白衣在风中轻荡。王玉婷大喜,救星来了,是赵弄潮,赵弄潮来接他们了。

    “你们认识?”普布利乌斯惊讶地看看赵弄潮,又看看商人。

    “我向他订了货,可他迟迟没有送到。”赵弄潮埋怨地说,“交货的日子一推再推,他保证今天一定送到,可我等了许久,不见我的货在哪儿,所以出来看看。没想到他仍然在继续浪费我的宝贵时间!”

    赵弄潮看见了普布利乌斯要求瞧瞧王玉婷容貌的一幕。幸好他多了个心眼,担心他们过不了城门的检查,才想到出来迎接,正好化解这场危机。

    经赵弄潮这么一番埋怨,普布利乌斯更加不敢再流连了,立刻上马告别,奔向了军营。

    马车回到道路中央,在车夫驱使下入城了。

    王玉婷这次真正长松了口气,但她不敢松懈,可能随时会出意外状况,任何意外对她都是致命的。

    赵弄潮也回到肩舆中,由奴隶们抬着。肩舆旁站在位侍卫模样的年轻男子,王玉婷多看了他几眼,他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让她感到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第八节 宴饮

    王玉婷很生气,她冒险来到罗马为的就是与起弄潮商量回现代的具体事宜,可赵弄潮不仅把她当作不存在,甚至入城后连面也见不到了。她和父亲只能跟着普劳图斯,去了商人在罗马的住所。

    傍晚,普劳图斯接到利略元老家的宴会邀请,这上商人感到蹊跷,他不认识利略元老,与元老更没有交往,怎么会邀请他?他又读了遍邀请信里的文字,惊异地发现这是赵弄潮的笔记,普劳图斯明白了。这次邀请他当然会去,而且只带上两个仆人——玉婷小姐和她的父亲。

    得知赵弄潮打算利用宴会与他们会面,王玉婷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儿。听说要出席宴会,她很兴奋,在新迦太基时,巴尔卡家举行的那场盛宴让她至今记忆由新,尽管那碗蜗牛粥使她恶心了很长时间。不过她的热情几秒后便冷却了,这次她不是被邀请的客人,而是以奴隶身份跟随主人前往,可能连屋子也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