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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日历第1部分阅读(2/2)

道我们太迟了。”

    “你知道,你知道,”妮奇娇嗔地说,“离除夕只有几个小时了!你可能错了。”

    “这一次不会。还能有什么原因要用这种看起来是事故的方式谋杀厄普代克呢?那位神秘的贾纳斯信徒今天早晨急急地来到这里,并且清空了那个属于圈内小集团所有成员的保险箱。那些有价证券肯定没了,妮奇。”

    不出一小时,埃勒里的预言就成为历史性的事实。

    保险箱是用比尔的钥匙打开的。里面是空的。

    开启者没留下任何痕迹。这使警官很心烦。圈内小集团成员设计好了一种独特的打开保险箱的办法。它不是通过通常所采用的签字方式,而是通过出示一个法宝。这个法宝同贾纳斯信徒们的翻领纽扣有很大不同。它是一把金色的钥匙,在上面雕刻着那个两面神,还有几个同心圆。外圈为石榴石,内圈为钻石。有一个机关被存在金库公司的文件夹里。金库经理通知他们,根据厄普代克总裁的命令,凡持有这样钥匙的人都一律放行,允许进入里面并接近那个保险箱。奎因警官无奈地说,厄普代克在气质上更像是那些统辖德兰西大街的低级探员。

    “有人记得今天早晨放进来这样一个人吗?”

    有一个雇员被叫来,他及时想起来了,描述说那位金库来访者裹着大衣,蒙着双眼,戴着墨镜,走路一瘸一拐,讲话是用很低的喉音。埃勒里疲倦地说:“明天的贾纳斯信徒年度聚会,爸爸,这个人不敢不出席。我们最好设法在那儿把这事搞干净。”

    上述怪事就发生在最后的贾纳斯信徒聚会之前。聚会地点依旧是东大毕业生俱乐部十三层那个门上镶着不锈钢贾纳斯神圆形浮雕的圣殿。

    我们没有什么凭据来披露以往在这间屋里举办那些自我崇拜的神秘活动的情况,但今年的一月一日,贾纳斯信徒们举办了一个最不正统的仪式,其中有两个局外人——奎因父子——进来搅和了他们的圣事,于是这最后一次聚会就有了非常详细的记录。

    仪式这样开始,一月一日下午两点五分,维利警佐在贾纳斯的钢脸上面敲击了三下,里面传出了显得十分吃惊的问话:“谁呀?”警佐低声念了一声万福玛利亚,并且往门口蹭了蹭。门开了,里面是三个老年男人惊愕的面孔。这几个异教徒来到里面,仪式开始。

    这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里面有四脚的祭坛,还有烧杯形的法器和奥秘的褐色圣水等等一些东西。当然还有对神灵的亵渎,除了这个仪式之外,更多的内容是关于我们的主题。

    以下是简短的问答,具体内容是这样的:

    警官:先生们,我是奎因警官,来自警察局总部,这是我儿子埃勒里,门口那个大个子是维利警佐,我的同事。

    布莱克:警察?爱德,你知道这是——

    坦普尔:不知道,罗德尼。或许查理,哈哈——?

    梅森:怎么回事,警官?这是一间私人俱乐部房间——

    警官:你是哪一位?

    梅森:查尔斯·梅森——梅森连锁剧院公司的。但——

    警官:这是一个聚会——你叫什么?

    坦普尔:我?爱德华·坦普尔。律师。你的意思是——?

    警官:我猜,矮胖子,你就是华尔街的小罗德尼·布莱克吧。

    布莱克:警官——!

    埃勒里:你们几位先生中哪一位属于贾纳斯信徒中小集团里的人?

    梅森:小什么,什么?

    布莱克:集团,我想他是这么说的,查理。

    坦普尔:小集团?什么小集团?

    布莱克:瞧,我们是东大13届毕业生中健在的四个人中的三个……

    埃勒里:这么说,你们几位还不知道比尔·厄普代克已经死了?

    全体:死了!比尔?

    警官:把事情的经过给他们详细讲讲,埃勒里。

    埃勒里耐心地向他们详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威廉·厄普代克被谋杀,价值二十万美元的可兑换证券不翼而飞。当他讲述这个故事时,来自中央大街的老警官和他的刑警警佐仔细研究了那三张老脸:剧院巨头、律师和经纪人,他们面面相觑一言不发,显得整个茫然不知所措。

    最后,查理·梅森说:“我的手是干净的。爱德,你呢?”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查理?”坦普尔语气平淡地说。他们都看了看布莱克,对方厉声说:“不要试图把我当成坏人,你们这些叛徒!”

    于是,仿佛再没有什么要说的了,三位神仙转过头以冰冷的目光盯着这三个俗人。

    问答继续进行:

    埃勒里:坦普尔先生,你前天晚上十一点到半夜十二点期间在哪儿?

    坦普尔:让我想想。前天晚上……那是新年前夕的头一个晚上。我十点钟就上床睡觉了。

    埃勒里:我相信你是单身。你雇佣人了吗?

    坦普尔:有一个。

    埃勒里:他呢——?

    坦普尔:他不和我住一起。

    警佐: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

    警官:你呢,布莱克先生?

    布莱克:呃,事实是……我进城去看了一场音乐剧……十一点到十二点我正在开车回家的路上……到怀特普莱恩斯!

    警佐:哈!怀特普莱恩斯!

    埃勒里:就你一个人吗,布莱克先生?

    布莱克:呃……是的。我家里人都出去度假了。

    警官:没有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梅森先生?

    梅森:见鬼。(有人在敲门。)

    警佐:这又会是谁呢?

    坦普尔:是比尔的鬼魂吧?

    布莱克:你这人真没劲,爱德!

    埃勒里:进来。(门开了。进来的是妮奇·波特。)

    妮奇:抱歉打扰了,可她来找你,埃勒里。她非要坚持见你,说她刚刚想起了一些关于圈内小集团的事,而且——

    埃勒里:她?

    妮奇:进来吧,厄普代克太太。

    “他们在这儿呢,”厄普代克太太说,“我很高兴。我要看看他们的脸。”

    “我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厄普代克太太,”妮奇挑衅地说。

    奎因警官低声说:“维利,把门关上。”

    但这个案子并不是要靠有罪的表情定案。布莱克、梅森和坦普尔围着这个老寡妇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不时还打着手势并发出沙沙的声响以排遣内心的不安,直到最后安静下来,她才开口绝望地说:“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说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了起来。布莱克望着窗外,梅森脸色铁青,而坦普尔紧紧地抿着嘴。

    然后埃勒里走向窗户,把手放在她肩膀上:“厄普代克太太,你想起了圈内小集团的什么事了吗?”

    她停止了哭泣,把手屈起来,放在膝盖上休息,直视着正前方。

    “是那五个人的名字吗?”

    “不是。比尔从没有告诉我他们的名字。但我记得比尔有一次和我说:‘玛丽,我会给你一个提示。’”

    “提示?”

    “比尔说他曾经意识到那五个小圈子里的成员的名字有些滑稽。”

    “滑稽?”埃勒里大声问道,“关于名字?”

    “他说所有五个名字有一点碰巧是一样的。”

    “一样?”

    “他笑着……”厄普代克太太停了一下,“他笑着说:‘玛丽,你是否记得我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我记得我说:‘比尔,别再猜谜了。你什么意思?’他再次笑了笑说:‘噢,你看,玛丽,你也在里面。’”

    “你也在里面,”妮奇茫然地说。

    “我不清楚他指什么,但他就是这么说的,一字一句说的。”此刻她抬头看看埃勒里并满怀希望地问,“这有什么帮助吗,奎因?”

    “噢,是的,”埃勒里温和地说,“都有帮助,厄普代克太太。”他转向那三个沉默的贾纳斯信徒并说,“你们有哪位先生愿意试试你们的智力来猜猜这个谜吗?”

    但几位都保持沉默。

    “看来你们的回答是否定的,”埃勒里说,“很好,那就让我们一起来猜猜看。罗伯特·卡尔顿·史密斯,斯坦福·琼斯,彼得·齐星·布朗,威廉·厄普代克。这四个名字,按照比尔·厄普代克的说法,有一点是一样的。是什么?”

    “史密斯,”警官说。

    “琼斯,”警佐说。

    “布朗,”妮奇说。

    “厄普代克!”警官说,“小子,你把我难住了。”

    “把我也算上,我们一起猜。”

    “埃勒里,请吧!”

    “四个名字中的每一个,”埃勒里说,“里面都和一所著名学院或大学的名字有关。”

    大家都相对无言。

    “罗伯特——卡尔顿——史密斯,”警官有点怀疑地念叨着。

    “史密斯!”妮奇嚷道,“史密斯学院,在马萨诸塞州!”

    警官看上去很吃惊:“斯坦福·琼斯——加利弗尼亚大学,斯坦福!”

    “嘿,”维利警佐说,“布朗,布朗大学,在罗德岛!”

    “厄普代克,”妮奇说,然后她停下来,“厄普代克?没有叫厄普代克名字的学院呀,埃勒里。”

    “威廉·厄普代克是他的全名,妮奇。”

    “你是说‘威廉’吗?有一所叫威廉姆斯的,多一个s,但没有叫威廉的。”

    “厄普代克和他太太说什么了?‘玛丽,你也在里面。’威廉·厄普代克在里面,玛丽·厄普代克也在里面……”

    “威廉和玛丽学院!”警官嚷道。

    “这样所有已经知道的四个人的名字都和大学联系上了。但既然厄普代克告诉他妻子第五个名字也有一点相同之处,我们现在所要做的一切就是试试看这三位先生的名字是否有一个是一所学院或大学的名字——我们将找到那个为了独吞团内小集团成员的共同财产而蓄意谋杀比尔·厄普代克的恶棍。”

    “布莱克,”小罗德尼·布莱克唠叨说,“小罗德尼·布莱克。从里面给我找出一所学院,长官!”

    “查尔斯·梅森,”查尔斯·梅森不太坚定地说,“查尔斯?梅森?你们看!”

    “那,”埃勒里说,“你的脖子上挂的是些什么东西呢?坦普尔先生。”

    “坦普尔?”

    “宾西法尼亚的坦普尔大学!”

    当然,这种做法显得有点荒谬。成年人用徽章和护身符玩神性,就如同小孩在洞穴里共谋一件事。居然要靠命名法的小把戏来破获一起谋杀案!东方大学太大,这类小孩子的把戏根本不适用。但就本案来说,这点事却成了破案的关键。以下是有关的几件事:

    之一,爱德华·坦普尔,东大13届毕业生,在新年头一天从东大毕业生俱乐部13层楼上跳楼了。他不是“掉下去”的。

    之二,这一年东大新设立了一个艺术基金,其资金来源不是靠来自石油城的东大某个隐去姓名的有钱人捐赠,而是用圈内小集团成员保险柜里的钱,这笔钱由坦普尔于十二月三十一日下午转到另一家银行并用假名租用了一个保险箱,后被重新找到。

    之三,贾纳斯神像屋并没有被改为储存亚麻的库房,而是被毕业生俱乐部所用。两面神社团的名称也不再用了;原来挂在十三层圣殿门上的那个不锈钢贾纳斯圆形浮雕,则由东大校长在一月份一个雨雪交加的夜晚亲自登上乔治·华盛顿大桥,扔进了哈德逊河。

    二月 总统的半角银币

    个别好奇心强的人故意放下平坦的大路不走而专走那些荒野小道,其目的就是为了寻求刺激,期望能碰到许多奇遇。尽管植物的茎杆不能变成神话里的怪物,但他们依然表现得很自信。埃勒里·奎因就经常能体验到这种刺激的高潮。他有一次在外面散步时居然还遇到了美国总统。

    如果事情会按照人们的想象发生的话,确实令人愉快。偶然在一个漆黑的夜晚,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的某条偏僻的街上,几个秘密保镖靠近并且围住了兴奋的奎因先生,搜查他的口袋,盘查他的动机,这时一辆黑色防弹轿车冲了过来拉着总统迅速跑开了。但仅有的想象在这个例子中是不灵的。还需要幻想的力量,因为这事本身是虚构的。但埃勒里遇见美国总统的事确实发生了,不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而是在几个缺乏浪漫的白天(虽然夜晚也扮演了自己的角色)。也不是凑巧,这次会见是由一位农场主的女儿安排的。地点不是在华盛顿哥伦比亚特区,因为总统管辖着全国的事务,经常到不同的城市。他们见面也不是在城里;根本就不是在城里,而是在费城南部几英里外的一个农场。最奇怪的是,虽然总统是一个很有财力的人,但却依然穷得买不起一辆汽车,就是倾其政府的所有资源也不能给他配备一辆——世上有些事不是有钱就能办到的。

    说不定这一悖论还有更多奇怪的事呢。这次相会的感觉是最纯洁的,但实际上根本就没有发生。所说的总统早已经死了。既然一方在坟墓中,对于对方的拥抱或握手都不会有什么反应。或许和死者在一架灵魂的飞机上约会——可是,埃勒里·奎因不是这样的人,他根本不相信有鬼魂,所以从来没有同他们相会。这样他也就不可能同总统的魂灵碰面。但他们确实相会了。

    他们的会面可以说就像是两位象棋大师的会面,比如说一个在伦敦,另一个在纽约,都没有离开各自的摇椅半步,但依然能够对弈并且决出胜负。比这更令人惊奇的是,棋手只是跨越空间,而埃勒里和他的国父则是在跨越时间——一个半世纪。

    总而言之。这就是埃勒里·奎因同乔治·华盛顿比赛的故事。

    如果有人抱怨衣服的袖子太长,裁缝也许会说把它剪掉一截就成。换句话说,一件事往往会形成自己的基调。不管是什么原因吧,总统的半角银币这个故事是围绕华盛顿总统五十九岁生日发生的。埃勒里实际上从二月十九日开始就全身心地进入故事的角色,三天后达到高潮。

    二月十九日上午,埃勒里在自己的书房里构思他的小说,安排里面的角色,脑子里正苦苦地和几个不情愿的暴力受害者纠缠。由于还是进行最初设计,所以这些角色没有一个是有血有肉的。当妮奇手里拿着一张名片进来的时候,他正处于创作的困惑之中。

    “詹姆斯·伊齐基尔·帕奇,”大师接过名片大声念道。

    他在构思创作计划阶段从来不能发挥其最好的幽默:“我根本不认识这么个人,妮奇。打发他走吧,然后回来把这些可能的犯罪动机记录抄一下——”

    “怎么了,埃勒里?”妮奇说,“这根本不像是你呀。”

    “为什么不像我呢?”

    “对一次约会食言。”

    “约会?是帕奇这个人说的——”

    “他不仅说了,而且证明了。”

    “荒唐,”奎因嚷嚷道。他大步走进起居室去同詹姆斯·伊齐基尔·帕奇理论。当詹姆斯·伊齐基尔·帕奇从炉边椅子上站起来的时候,他就意识到来者不善,此人看来是个人物。帕奇先生,情绪有些高涨,眼睛更是火辣辣的,他块头很大,个子也很高。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埃勒里厉声询问道,因为妮奇毕竟在场。

    “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这个大块头男人和蔼地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奎因先生?”

    “我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是你要从我这里要什么吧?”

    “我发现这事非常奇怪,奎因先生。”

    “现在你看,帕奇先生,不巧我今天上午特别特别忙——”

    “我也是。”帕奇的厚下巴变得通红而且语气也不再和蔼了。他边嚷边往前走,埃勒里小心地往后退了一步。帕奇猛地伸手将一张黄纸条举到埃勒里的鼻子下面,“是不是你给我发了这个电报?”

    埃勒里出于战术的需要接过了电报,尽管在战略上他表现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请务于明天二月十九日上午十点整到我家。

    埃勒里·奎因 (签名)

    “那么,先生?”帕奇先生怒喝道,“你到底有没有什么有关华盛顿的东西给我?”

    “华盛顿?”埃勒里心不在焉地说,琢磨着这份电报。

    “乔治·华盛顿,奎因先生!我是古董收藏家帕奇。我专门收集有关华盛顿的东西。我是华盛顿方面的权威。我有大量财产,全都花在华盛顿上面了!要是这电报上没有你的签名的话,我今天上午决不会浪费我的时间!这是我今年的生意周。我有许多洽谈有关华盛顿的约会——”

    “等一下,帕奇先生,”埃勒里说,“要么是有人开玩笑,要么——”

    “巴伦尼斯·切克,”妮奇大声通报道,“手里拿着另一份电报。”然后她又补充道,“还有约翰·塞西尔·肖教授,也拿着电报。”

    三份电报完全一样。

    “我当然没有发过这些电报,”埃勒里沉思着说。来的这三个人当中,巴伦尼斯·切克很壮实,一个矮胖女人,一头灰白头发,显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肖教授瘦高个,长下巴,穿着麻布料西服,西服挂在了腰带上,裤腿两边不齐,相差有几英寸。他们两个再加上先来的帕奇,在奎因家的公寓里上演了一出怪味的三重唱。埃勒里突然决定不让他们走。

    “这显然是有人以我的名义……”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巴伦尼斯厉声说,猛地拉了一下她的包以示强调。

    “我应该想到有很多废话要说,”肖教授有些烦躁地开口说,“用这种方式来浪费人家的时间——”

    “再不会浪费我的任何时间了,”大块头帕奇先生咆哮道,“离华盛顿的生日只差三天——!”

    “没错,”埃勒里笑着说,“你们坐下好吗?这里面也许还有更多的文章呢……巴伦尼斯·切克,要是我没有搞错的话,你就是那个在希特勒入侵捷克斯洛伐克前将大批稀有钱币倒腾到美国的女人吧?你是在纽约做稀有钱币生意的吧?”

    “很不幸,”巴伦尼斯冷冷地说,“是人就得吃饭。”

    “还有你,先生?我好像认识你。”

    “稀有书籍,”教授用同样困惑的口气说。

    “当然,约翰·塞西尔·肖,稀有书籍收藏家。我们在米姆斯和其他地方见过。这事很有意思,但显然缺乏幽默。一个古董收藏家,一个钱币商,一个稀有书籍收藏家——妮奇?你出去看看这回又是谁来了?”

    “如果这个人收集什么东西,”妮奇低声说给她的老板听,“我敢打赌一定是一个两条腿的长发垂胸的人。一位可恨的漂亮女孩——”

    “名叫玛萨·克拉克,”一个冷淡的声音说。埃勒里转身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是世界上最令人满意的景观之一。

    “啊,拿来吧,克拉克小姐,你也收到了这样一份用我的名义署名的电报吗?”

    “哦,不,”这位漂亮女孩说,“电报都是我发的。”

    克拉克小姐确有一些令人振奋的东西,她面目清秀,如果不是自信的话,至少也要算开朗。大概就是这种自有的风度超过了其他所有的人,包括埃勒里在内。当她站在埃勒里家起居室壁炉前的地毯上等候的时候,就像是一位领导站在指挥台上,面对着坐在椅子里的几个人。正是因为克拉克小姐的自信使他们所有人都怒气全消了,只是感到奇怪。

    “我来解释一下,”玛萨·克拉克爽快地说,“我做的是我想做的事,我这样做是因为,第一,我不得不确保今天能够见到帕奇先生、巴伦尼斯·切克和肖教授。第二,因为我或许在讲完之前需要一个侦探……第三,”她补充道,几乎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我处境危急。我的名字叫玛萨·克拉克。我父亲托比尔斯是一个农场主。我们的农场就在费城南面,那是克拉克家的一位先辈于一七六一年创办的,此后便一直归我家所有。我不想在你们面前表现得过分伤感。现在我们破产了,还有一笔抵押。除非爸爸和我能够在未来几个星期内筹集到六千美元,否则我们就会失去我们的家园。”

    肖教授表情茫然,但巴伦尼斯说:“真惨呢,克拉克小姐。现在要是我今天下午举行拍卖——”

    詹姆斯·伊齐基尔·帕奇抱怨道:“如果你要的是钱,小女子——”

    “我当然是要钱。但我有东西卖。”

    “嗷!”巴伦尼斯说。

    “哦?”教授说。

    “呃,”古董收藏家说。

    奎因先生什么也没说,波特小姐妒忌地咬着铅笔头。

    “那一天我在打扫阁楼时,发现了一本旧书。”

    “这,现在,”肖教授宽容地说,“一本旧书,是吗?”

    “书名叫《西米恩·克拉克的日记》。西米恩·克拉克是我爸爸的曾曾祖父或别的什么。他于一七九二年自己出钱在费城出版了他的日记,教授,是让他一个在那里从事印刷生意的侄女乔纳森印刷的。”

    “乔纳森·克拉克。《西米恩·克拉克的日记》。”面色惨白的古书收藏家咕哝道,“这事我确实不知道,克拉克小姐。你已经……”

    玛萨·克拉克仔细地打开一个马尼拉纸大信封并从里面抽出一张印刷很差的发黄的纸:“书的封面松了,我把它带来了。”

    肖教授静静地检查着克拉克小姐的这个展品,埃勒里站起来也扫了它一眼。

    “当然,”教授经过很长时间仔细打量后开口说话,他看得很仔细,把那张纸举到灯前,清楚地凝视着每一个单独的字母,还比划了一些别的神秘仪式。

    “单凭年长还不能说明稀有,单凭稀有也还不能形成价值。而这页纸看上去确实有所说的那么久了,也确实稀有,连我都不知道,仍然……”

    “假设我告诉过你,”玛萨·克拉克小姐说,“这本日记的主要目的——我从家里找到的这本日记——就是要讲述乔治·华盛顿在一七九一年冬天如何访问克拉克家的农场……”

    “克拉克家的农场?一七九一年?”詹姆斯·伊齐基尔·帕奇大叫道,“真荒唐。没有记载——”

    “以及乔治·华盛顿在那里埋下的东西,”这位农家姑娘最后说。

    遵照美国总统的命令,奎因掐断了电话线,闩上门,拉上窗帘,长时间的审问开始了。到下午过半,国父一生中鲜为人知的重要片段被清楚地勾画了出来。

    一七九一年一个灰色冰冷的二月早晨,农场主克拉克正在农场里修补篱笆,抬头一看,大队人马正从费城方向急驰而来。开道车里的人大声喊叫着,一大群骑马绅士和几辆四轮大马车紧跟其后——其中六辆由身穿制服的黑人驾驶着。令西米恩·克拉克大吃一惊的是,全体人马都在他的农舍前停了下来。他赶紧往家跑。等他回到农舍时,那些绅士和待从已经下了马或从车里出来了,在冰冻的硬土地上跳跃,大家都围在第一辆马车周围相互推搡。那是一辆非常华丽的车,佩带着盾形纹章。他伸直脖子看,但见车子里面坐着一位大块头的大鼻子先生,身穿黑色的天鹅绒西装,外加一件有金色贴边的黑色斗篷;套着假发的脑袋上戴着一个高耸的大帽子,身子一侧的白色皮鞘内插着一把短剑。这一大人物一条腿跪在地上,斜着身子照看着一个圆胖的中年妇女。妇人的身上裹着裘皮外套,半坐半躺在坐垫上,闭着眼睛,胭脂下面的脸颊蜡黄蜡黄。另一位衣着简朴庄重的先生,弯腰站在妇人一边,手指放在她苍白的手腕上。

    “我恐怕,”他语气非常严肃地对跪着的人说,“在这种天气下继续赶路就有点轻率了,陛下。华盛顿夫人需要马上用药和找一张温暖的床休息。”

    华盛顿夫人!那么那个穿戴富华的大块头先生就是总统了!西米恩·克拉克兴奋地挤进人群。

    “阁下!先生!”他大声说,“我是西米恩·克拉克。这是我的农场。我们有温暖的床,萨拉和我!”

    总统略加思索后对西米恩说:“我谢谢你,克拉克农场主。不,克雷克医生,别。还是让我亲自来照顾夫人。”

    于是乔治·华盛顿就抱起了玛萨·华盛顿走进西米恩和萨拉·克拉克位于宾西法尼亚的小农舍。一位助手告诉克拉克夫妇说,华盛顿总统正在前往弗吉尼亚的路上,他要去佛农山的私人住宅庆祝他的五十九岁生日。

    现在去不成了,他只能在克拉克的农场过生日,因为医生坚持说总统夫人不能再走了,甚至也不能返回不远处的首都,情况复杂,不能冒险。按照总统阁下的命令,这件事被完全保密起来了。

    “不要给人民带来没必要的惊慌,”他说。但他三天三夜没有离开玛萨的身旁。

    大概过了三十二个小时,总统夫人渐渐恢复过来时,总统想对招待他的主人表示一点心意,于是在第四天早晨派贴身侍卫克里斯托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