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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魔头第4部分阅读(1/2)

    “一直想望着浪漫故事!你真是无药可救。如果索妮亚·达维罗夫正好是我们的敌人和朋友维拉·露斯考夫女伯爵的话,那你才有得受呢!”

    提到女伯爵,我的脸上愁云满布。

    “说真的,波洛,你该不会怀疑——”

    “不是,不是。只是开玩笑的!不管贾普怎么说至少我此时没在想四大魔头。”

    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佣来开门。要相信这张平板的脸上曾经显露过七情六欲,简直是不可能的。

    波洛拿出贾普写的介绍卡来,我们被引进一间天花板很低、长方形的房间。里面吊满了一大堆饰物和古董。墙上挂着画像,地板上有精美的波斯地毯,桌上有一个铜茶壶。

    我仔细地看着一幅我觉得很有价值的画像,转身看见波洛俯趴在地下。这地毯很漂亮,但是,我不觉得需要这么大的注意力。

    “它是这么好的标本吗?”我问。

    “呃?哦……地毯?哦!不是,我不是在看地毯。不过,,它确实很漂亮,漂亮到不应该有个大钉子莫名其妙的从中穿过。不,黑斯丁斯。”我向前走,他说,“钉子现在不在那儿。不过,洞还在。”

    身后有声音,我转了个身,波洛敏捷地站起来。一个女孩站在门口。她的一双眼睛满是怀疑地瞪着我们。她中等高度,有一张虽然漂亮,却充满忧郁的脸孔,深兰色的眼睛和乌黑的短发。她说话声音嘹亮,外国腔调很重。

    “我想舅父不可能和你们见面,他不太方便。”

    “真可惜,或许你可以帮我们这个忙。你是达维罗夫小姐,是不是?”

    “是的,我是索妮亚·达维罗夫。你们想知道什么?”

    “我想请教一下前天晚上的悲剧——季尔莫·威尔森先生的暴毙。你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

    这个女孩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

    “他是下棋时心脏衰竭而死的。”

    “警方并不确定是这个样子的——我是指死于心脏衰竭,小姐。”

    这女孩显出害怕的神情。

    “那,那是真的了。”她嚷着,“伊凡说对了。”

    “伊凡是谁?为什么你说他说对了?”

    “替你们开门的就是伊凡——他告诉我他觉得季尔莫·威尔森并非自然死亡的——他是被误下毒药而死的。”

    “误下毒药。”

    “是的,本来是要毒死我舅父的。”

    她已经忘了她刚开始时的不信任,急切地说。

    “为什么你这么说,小姐?谁会想毒死沙瓦罗诺夫博士?”

    她摇头。

    “我不知道。我真是一头的雾水,我舅父又不相信我。也许,他这个态度是很自然的。你知道,他几乎不了解我。他以前看到我时,我还是个小孩子,在我到伦敦来和他住在一起前,我们一直没有再见过面。不过,我的确知道,我在怕些什么。在俄国,我们有许多秘密组织,有一天,我偷听到一个名字,使我联想到他害怕的就是这个组织。告诉我,先生。”——她向前一步,压低了声音——“你有没有听过一个组织叫‘四大魔头’?”

    波洛几乎不能自制地跳起来。他的眼睛因讶异而突了出来。

    “为什么你——你知道什么关于四大魔头的事?小姐?”

    “那么,是真的有这个组织了!我偷听到这个名称,事后,我问我舅父。我从来没有看过一个人这么害怕过。他脸色灰白,全身颤抖。他怕他们,先生,非常害怕。这点我很有把握。然而,由于阴错阳差。他们误杀了那个美国人威尔森。”

    “四大魔头。”波洛低声说,“又是四大魔头!真是令人惊异的巧合,小姐,你舅父还是有危险。我必须救他。现在,把那个要命的晚上发生的事情通通描述给我听,让我看看棋盘、桌子,了解一下两个人是怎么做的——每一件事。”

    她到房间的侧面拿出一个小桌子,桌面非常精致,有镶嵌成银色和黑色交叉方块的棋盘。

    “这是几周前别人送给我舅父的,要求他下次棋赛时一定要用这棋盘。那天比赛时,棋盘摆在房间中央——像这样。”

    波洛用一种我觉得不太必要的关注查看着桌子。如果是我,我一定好好地问些问题,他却没有。在我听来,他问的很多问题都是没有什么意义的,而真正关键性的问题,他却闭口不谈。我得个结论,大概是突如其来地听到四大魔头使他心情纷扰不宁吧!

    他检查了桌子,确定放置地点后,要求看看西洋棋。索妮亚·达维罗夫把整盒拿出来。他漫不经心地看了几个棋子。

    “很精美的一套。”他心不在焉地低语。

    仍然没有一个什么茶点或什么人在场之类的问题。

    我暗示地清了清喉咙。

    “波洛,你不认为——”

    他无礼地打断我的话。

    “不要多想,我的朋友。让我来处理一切。小姐,我想见你舅父,是否不太可能呢?”

    她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的微笑。

    “他会见你们的,是的,你们知道,接待生人是我的责任。”

    她进去,我听到隔壁有低语声,一分钟后,她回来了,带我们到隔壁房间。

    躺在长沙发上的那个男人很令人难忘。高瘦、憔悴、浓眉、白须,和一张因为饥饿和痛苦而枯槁不堪的脸。沙瓦罗诺夫博士是一个长相突出的人。我注意到他奇怪的头形,不寻常的长度。我知道,一个伟大的棋手必定有一个颖慧的脑筋。我很容易地了解沙瓦罗诺夫博士为何会成为世界第二大棋手了。

    波洛行了个礼。

    “博士先生,我可以单独和你谈谈?”

    沙瓦罗诺夫转向他的甥女。

    “下去,索妮亚。”

    她顺从地出去。

    “喂,先生,有什么事?”

    “沙瓦罗诺夫博士,你最近获得了一大笔财富。如果你——意外地去世的话,谁会继承这些?”

    “我已立下遗嘱,要把一切东西留给我甥女索妮亚·达维罗夫。你该不会要建议——”

    “我什么也没建议。不过,你从她还是小孩时见过她到现在,别人是很容易假冒她的。”

    沙瓦罗诺夫被这番话吓楞了。波洛顺口地说下去。“话说到此为止。我要你小心些,就是如此。现在,我希望你把那天晚上的棋赛描述给我听。”

    “你说描述的意思是什么?”

    “哦,我不玩西洋棋,不过,我知道——开始时有许多不同的方法——牺牲兵卒以取得优势的开局棋法,是不是这么称呼的?”

    沙瓦罗诺夫有点笑意。

    “啊!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人们通常采用单独比赛和配对比赛两种方式。威尔森用露易·罗培兹法开始——这是最稳健的开局棋法之一。

    “悲剧发生时,你们已经玩多久了?”

    “大约是第三或第四棋时,威尔森突然向前倾,翻过桌子,就死了。”

    波洛站起来告辞。他若无其事地问最后一个问题,不过,我知道他的用意。

    “他吃了或喝些什么吗?”

    “我想是威士忌加苏打吧。”

    “谢谢你,沙瓦罗诺夫博士。我不再打扰你了。”

    伊凡在通道上告诉我怎么出去。波洛走到门槛上停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谁住在下面公寓?”

    “是国会议员查尔斯·金威爵士。不过,那公寓最近在整修内部。”

    “谢谢你。”

    我们踏入屋外明亮的冬阳中。

    “嗳,说真的,波落。”我脱口而出,“这次,我不觉得你有什么特出了。你的问题的确问得不太高明。”

    “你这么想,黑斯丁斯?”波洛有兴趣地看着我,“不错,刚才我问得没什么条理。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问?”

    我审慎地考虑他这个问题,然后,把我的一套说给波洛听,他好象很有兴趣地听着我的独白,一直到快到家了才停止。

    “你这些问题是很突出、很细密,黑斯丁斯。”波洛一面把钥匙插入匙孔开门,上阶梯,一面说着,“不过,并不需要如此。”

    “不需要如此!”我惊愕地叫着,“如果这人是被下毒的——”

    “啊哈!”波洛大叫,攫住桌上的一张便条,“贾普写的。正如我所预料。”他把便条扔给我,便条内容简短扼要:没有下毒的迹象,而且也发掘不出死因。

    “你看,”波洛说,“你提到的那些问题根本不需要。”

    “你早就料到如此了?”

    “要事先预测事情的可能后果。”波洛引述我最近花了很多时间解决的桥牌难题,“我的朋友,如果你预测成功的话,就不叫瞎猜了。”

    “不要咬文嚼字了,”我不耐烦地说,“你事先预料如此?”

    “不错。”

    “为什么?”

    波洛把手放进口袋里,掏出了——一个白色主教。

    “什么。”我嚷着,“你忘了还沙瓦罗诺夫博士。”

    “你错了,我的朋友。那个主教仍然在我的左边口袋里。这是我从达维罗夫小姐拿给我们看的那付棋中摸来的。一个主教的复数是两个主教。”

    他把最后的s音说成很大的嘶声。我完全不懂了。

    “你为什么把这拿上呢?”

    “当然要拿,我想看看这两个是否完全一样。”他把那两粒棋子并放在桌上。

    “唔,它们当然是,”我说,“完全一样的。”

    波洛歪头打量着它们。

    “我承认它们看起来是一样的。但必须求证后,才能承认事实。拜托,拿我的小天称给我。”

    他小心谨慎地称这两粒棋子,然后,得意洋洋地转向我。

    “我猜对了。告诉你,我对了。骗不过赫邱里·波洛的。”

    他冲到电话边——不耐烦地等着。

    “贾普吗?啊!贾普,是你。我是赫邱里·波洛。盯着那个男佣伊凡。千万不要让他跑了。是的,是的,正如我所料。”

    他猛地放下话筒,转向我。

    “你知道一切了吗?黑斯丁斯。我来解释。威尔森并不是被毒死的,他是被通电致死的。有一根细细的铁针穿过一颗棋子的中间。桌子是事先准备好的,而且放在地板上的某一特定地点。当主教放在一个银色方块中时,电流通过威尔森的身体,马上电死了他。唯一的记号是他手上的灼伤——他的左手,因为他是左撇子。那张‘特殊的桌子’是一个设计很狡诈的机器。我察看的桌子是复制品,是完全不相干的。那张出事的桌子,在事后,已经被换走了。这些手脚都是从楼下的公寓弄的,如果你不健忘的话,是正在装修内部,但是,沙瓦罗诺夫的寓所中至少有一个共犯。那女孩是四大魔头的爪牙,想要继承沙瓦罗诺夫的钱。”

    “那,伊凡呢?”

    “我非常怀疑伊凡就是那个出名的第四号。”

    “什么?”

    我回忆起过去的经验:精神病疗养院管理员、年轻的屠夫、温和的医生,都是同一个人扮的,看起来又都截然不同。

    “真令人惊讶。”我最后说,“每件事都符合。沙瓦罗诺夫对情节略有所知,因此,反对这场比赛。”

    波洛一语不发地盯着我。然后,突然转身离开,在那儿踱来踱去。

    “你会不会刚好有一本关于西洋棋的书?我的朋友。”他突然问。

    “我想我有,不过,不知道放在哪里。”

    我花了一段时间找书,终于,让我给找到了,我拿给波洛,他埋坐在椅子中,专心一致地看了起来。

    不到一刻钟,电话响了。我去接。是贾普打来的。伊凡带一大包东西离开公寓,跳入一辆在外面等着的计程车,开始了一场追逐战。他显然想甩脱跟踪者。最后,他以为他已经没被跟踪了,就开到汉普斯代的一间大房子里。那房子已经被包围了。

    我转述给波洛听。他只是盯着我看,好象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他举起那本西洋棋的书。

    “你听这段,我的朋友。这是露易·罗培兹开局棋法,第一步r…k4,p…k,第二步kt…kb3,kt…qb3,然后,3b…k5t?现在,黑棋的第三步最后怎么走。他有许多不同的防卫法可选择。白棋的第三步就杀死了季尔莫·威尔森,3b…kt5。就是第三步——你对这个有什么意见?”

    我老实告诉他我不懂他的意思。

    “我做个假设,黑斯丁斯,当你坐在这张椅子上时,你听到被打开又关起来的声音,你会怎么想?”

    “我想,我会觉得是有人出去了。”

    “是的——不过,事情总是可以分两方面来看。有人出去——有人进来——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黑斯丁斯。不过,如果你假设错误,总是有些矛盾现象会出现,告诉你你搞错了。”

    波洛突然精力充沛地跳起来。

    “它说明了我比笨蛋笨三倍。快点,快,快到卫斯敏尼的公寓去。也许我们还来得及。”

    我们跳上一辆计称车。我兴冲冲地问着问题,波洛却一语不发。我们冲上阶梯。一再地按铃和敲门,都没有人回答,不过,靠近门听,可以分辩得出里面有低弱无力的呻吟声。

    大厦管理员有一把万能钥匙,我们花了点时间游说他,他才答应开门。

    波洛直接到内室。一阵哥罗风的味道传来。索妮亚·达维罗夫被绑着,鼻子和嘴巴里都被塞着渗透着哥罗风的填棉。波洛马上解开绳子,设法使她苏醒过来。不久,医生来了,波洛把她交给医生处理,我们两个到里面去。根本看不到沙瓦罗诺夫博士。

    “到底怎么回事?”我困惑地问。

    “这表示有两个推论在前面,我选择了错误的那个。你听我说过,要伪装索妮亚·达维罗夫很容易,因为,他舅父已经那么久没看过她了。”

    “不错?”

    “哼,正确地说,另一个相反的假设也会成立。任何人要伪装那个舅父也很容易。”

    “什么?”

    “真的沙瓦罗诺夫确实在革命爆发时去世了。那个假装从那场艰辛中逃出来的男人,那个改变得那么多,‘他的朋友几乎都认不出他’来的男人,那个顺利接下庞大财产的人——”

    “是谁呢?”

    “第四号。难怪索妮亚告诉他,她听到他谈话中提到四大魔头时,他很害怕。他又一次地从我指缝中溜走了。他后来想到我可能回拆穿他的阴谋,因此,把诚实的伊凡赶出去和警察追逐,用哥罗风麻醉那女孩,最后自己才出去,现在,他一定把大部分戈斯波亚夫人留下来的证券兑成现金了。”

    “不过——不过,是谁要杀他呢?”

    “没有人要杀他,威尔森从头到尾就是一个被算计好了的牺牲者。”

    “为什么?”

    “我的朋友,沙瓦罗诺夫是世界上第二伟大的棋手。第四号很有可能连西洋棋的基本玩法都不知道。当然,他无法在比赛中保持荣誉。他试尽各种方法来逃避比赛。当那些方法失败时,威尔森的厄运已经注定了。不论如何,他也不能让别人发现伟大的沙瓦罗诺夫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棋。威尔森喜欢以露易·罗培兹法开棋,他一定会用这种方法。第四号设计好走到第三步,棋法还不太复杂时电死他。”

    “不过,我亲爱的波洛。”我坚持,“我们和一个疯子对头吗?我完全了解你的推理,也承认你是对的,但是,只为了把自己的角色演好而杀人!当然有比这个更简单的方法可用?他可以说他的医生禁止他承受这种比赛压力。”

    波洛扬了扬眉。

    “你说得没错,黑斯丁斯。”他说,“确实有其他方法,但是,都没有这个方法容易说服人。你认为杀人之事应该避免,对不对?第四号脑中可不这么想。我可以挫他的锐气,这是你做不到的。我可以说出他的想法,他在比赛中以自己是一个教授为乐。我相信他曾经到西洋棋赛中去观摩。比赛中他皱着眉坐在那儿想,想着他的伟大计划,心中却一直窃笑。他知道他自己会走的只有两步棋——而且也是所有他必须会的。他脑中会再一次地浮现这个阴谋,而且,自己在一个特点的时间亲手解决了这个人,这和第四号的一贯作风相符合……哦,是的,黑斯丁斯,我开始了解我们这个对手和他的心理了。”

    我耸耸肩。

    “嗯,我想你是对的,不过,我不懂为什么要冒这个他可以轻易避免的险。”

    “冒险!”波洛轻蔑地哼着鼻子说,“冒什么险?贾普根本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如果第四号没有犯一个小过错的话;他根本不会有危险。”

    “他的小过错?”我问,“虽然,我已经察觉到答案。

    “我的朋友,他忘了赫邱里·波洛的灰色小细胞。”

    波洛是有他的好德行,但是,谦逊绝非其中之一。

    第十二章 有诱饵的陷阱

    那是一月中旬——伦敦正是典型的英国式气候,潮湿又多暴风雨。波洛和我分别坐在壁炉边的两张椅子上。我发现我的朋友带着一种怪异的微笑在看着我,我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你在发呆啊!”我轻松地说。

    “我在想事情,我的朋友。你去年夏天刚到这里时,你告诉过我你要在这儿停留几个月。”

    “我说过吗?”我有点尴尬地问,“我不记得了。”

    波洛的笑意加深了。

    “你确实说过,我的朋友。后来,你改变计划了,是不是?”

    “呃——是的,我改变计划了。”

    “为什么呢?”

    “奋战到底。波洛,你该不会认为我会在你和四大魔头周旋时,弃你而去吧?”

    波洛温和地点点头。

    “正如我所料。你是一个忠实的朋友,黑斯丁斯。你想留下来帮助我。但是,你太太——你叫她小辛黛瑞拉的那个女人,她会怎么说呢?”

    “当然,我还没有详细地告诉她,不过,她会了解的。她绝不会要我背弃朋友的。”

    “是的,是的,她也是一个忠实的朋友。不过,这也许要花许多时间呢。”

    我有点沮丧地点头。

    “已经六个月了。”我感叹地说,“我们有什么进展呢?你知道,波洛,我常常禁不住地想我们应该——嗯,做点事情。”

    “你怎么一直都这么精力充沛,黑斯丁斯!到底你要我做些什么?”

    他这么说实在有点像在跟我打太极拳,不过,我不再放弃我的立场了。

    “我们必须发动攻势,”我催促他,“这一阵子来,我们做了些什么?”

    “比你想的多,我的朋友。我们已经确定了第二号和第三号的身份,我们还学到一些第四号的作风和想法。”

    我心情开朗些。如波洛所说的,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糟。

    “哦!是的,黑斯丁斯,我们已经做不少事了。我还没有公开赖兰或奥利维叶夫人的罪行,这是真的——但是,即使我说了,谁会相信我呢?你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以为我已经使赖兰陷于困境,结果呢?不过,虽然如此,我已经把我的怀疑让某一些人——高阶层的——艾丁顿爵士知道,他曾经要我参与偷窃潜艇的计划,他已经知道所有我知道的有关四大魔头的消息——或许,别人会怀疑这些消息的可靠性,不过,他本身是相信的。赖兰、奥利维叶夫人和李长彦也许还会继续作恶,不过,探照灯已经对准他们所有的行动了。”

    “那,第四号呢?”

    “如我刚才所说的——我开始了解他的作风了。也许你会笑,黑斯丁斯——不过,完全了解一个人的个性,确实知道他在某一特定情况下会怎么做——已经是成功的初步了。我正在苦战,他不断地泄露他的心理状态,我竭力地不让他知道我们的一切。他在灯光下,我在阴影中。我告诉你,黑斯丁斯,他们越来越怕我的按兵不动了。”

    “不管怎么说,他们是不在乎我们怎么做的。”我陈述我的意见,“你的生活中已经不再有任何尝试奋斗,不再有任何准备了。”

    “不对,”波洛深思地说,“大体说来,我是有点意外。特别是有一两件很明显的事情,我应该想到他们会那么做的。或许你了解我的意思?”

    “某种秘密装置炸弹?”我乱猜一通。

    波洛不耐烦地咋了一声。

    “不是!你用用你的想象力好不好?你这个人除了火炉里的炸药之外,也想不出什么更巧妙的办法了。不跟你说了,我需要一些旗鼓相当的伙伴。现在,不管天气如何,我要去散步了,对不起,我的朋友,你是不是同时在看‘阿根廷的前途’、‘社会之镜’、‘牛只蓄养法’、‘深红色线索’和‘洛矶山脉的运动’?”

    我笑了起来,承认我目前只在看“深红色线索”。波洛感叹地摇着头。

    “那么,不看的放回书架吧!你这个人就是这么没有条理和方法!书架是要做什么的?”

    我低声道歉,波洛把其他书放回原处后,就出去了。没有人干涉我了,我一个人津津有味地看着我想看的书。

    不过,我必须承认皮尔森太太的叫门声把我唤醒了,那时,我已经差不多睡着了。

    “一封你的电报,上尉。”

    我意兴阑珊地撕开橘红色的封套。

    接着,我呆若木鸡似地坐着。

    是我南美洲农场的经理布隆森打来的,内容如下——

    黑斯丁斯太太昨天失踪,恐怕是被一个自称为四大魔头的组织绑架。速来电指示。已通知警方,不过,还没线索。

    布隆森

    我挥挥手要皮尔森太太出去,目瞪口呆地坐着,一遍又一遍地读着那些字。辛黛瑞拉——绑架!她落在恶名昭彰的四大魔头手中!天。我该怎么办?

    波洛!我需要波洛。他会告诉我怎么做,他会用尽办法打垮他们。他几分钟内就会回来。我必须耐心地等。不过,辛黛瑞拉——在四大魔头手中!

    又一次敲门,皮尔森太太再度进来。

    “一张便条给你,上尉——一个野蛮的中国人拿来的。他在楼下等着。”

    我从她手中抢过便条。内容简单扼要。

    “如果你想再见到你太太的话,马上和这个送便条的人一起走。不要留任何讯息给你的朋友,否则,她会遭殃。”

    下面签着大大的阿拉伯字4。

    我要怎么办?如果是读者你们碰到这种情况,你们会怎么做?

    我没时间想了,我只知道一件事情——辛黛瑞拉在那些恶魔的势力中,我必须遵从——我不敢冒这个险。我必须和这个中国人一起走,跟着他走。这是个陷阱,不错,它代表着某种程度的不自由和可能遭遇的死亡,不过,诱饵是世界上我最挚爱的人,我不敢犹疑。

    最使我头痛的是不能留话给波洛。只要让他知道我的行踪,也许,一切都会没有问题?我敢不敢冒这个险?显然没有人监视着我,不过,即使如此,我仍然犹豫着。那个中国人很容易的就可以上楼来,弄清楚我是否遵守命令中的后半部,为什么他没上来呢?他这么做更使我疑虑重重。我已经知道四大魔头的无所不能,我相信他们有近乎超人的力量。就我所知连一个脏兮兮的小女佣也可能是他们的爪牙呢!

    不,我不敢冒这个险。不过,我可以做一件事情,把电报留下来。他会知道辛黛瑞拉失踪的消息,也会知道她的失踪和什么组织有关。

    这些思潮快如闪电地通过脑际,一分钟左右,我已经戴着帽子下楼,和等着我的带路者碰面。送信者是一个高大、面无表情的中国人,他的衣服已经有点破旧,不过,整理得很干净。他对我鞠躬、说话。他的英语语法无懈可击,不过,腔调却有些平板。

    “你是黑斯丁斯上尉?”

    “不错。”我说。

    “请给我那张便条。”

    我早就猜到他会这么要求,因此,一语不发地交给他那张纸片,但是,那还不够。

    “你今天收了封电报,对不对?刚刚才送到的,从南美洲来的,对不对?”

    我再一次体验到他们情报体系的迅速确实——或者也有可能是一个机灵的猜测。布隆森一定会打电报给我。他们等到电报送达时才就近取得它。

    否认这种很容易明了的事实无益。

    “对。”我说,“我确实收到一封电报。”

    “去拿来,现在去拿来。”

    我别无选择了,咬紧牙根,又跑上楼。上楼时,我想到要告诉皮尔森太太事实,起码告诉她辛黛瑞拉失踪之事。她在楼梯中间拐弯处,可是,她身后有一个小女佣,我又犹豫了,如果她是间谍——便条上的字在我眼前飞舞。“……她会遭殃……”我什么都没说,进入客厅。

    我拿起电报正要再出去时,突然灵光一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