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六章 搅局者(1/2)

    紫紧跟着赤蛇的步伐,虽然一直强装着轻松,但是身体上的疲惫却是骗不了自己的。

    环顾四周,看了看周围复杂的地形,紫痛苦地叹了口气。现在身处于大山之中,不仅没有路,而且乱石丛生,山上的阔叶林因为季节的缘故而脱光了叶子,地上的草丛也枯黄一片。树枝剌在身上也会火辣辣地好一阵疼,虽然不会造成实质上的伤害,但是还是会有痛感。

    如果不是因为是妖怪的话,紫恐怕早就毁容了……

    双脚酸疼不已,气息也很紊乱――就算是妖怪走这样的路也会很头疼啊!紫擦了一把额头上渗出的细汗,刘海儿早就被汗水打湿了,湿漉漉的,现在还在冒着热气。一阵冷风吹过来让她格外难受。

    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之下,只有天边还泛着浅浅的白色,天边燃烧着的晚霞不能给人以温暖的感觉,反倒被渐染得苍白起来。视野更加昏暗,但是对于身为蛇妖的紫而言这实在不算什么问题,身体上的疲惫倒是她现在最大的敌人。

    仿佛是察觉到了紫的疲惫,轻松地走在前面的赤蛇回头看着她,脸上波澜不惊,没有显现出一点疲态,甚至就连汗都没出。

    “怎么?累了吗?”

    紫连忙摆手:

    “怎么会!我现在精力充沛着呢……”

    说着还逞强地加快了步伐,趁着赤蛇停下脚步的工夫,一下子超越到了前面。

    “既然这样,那就休息一会儿吧。”赤蛇说着,找了一块大石头在上面坐了下来,随即将目光投向了紫。

    紫脚下一个踉跄,明显赤蛇已经把她的心思看透了,所以当看到赤蛇正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时候,她顿时感到脸上一阵发烫,脸颊顿时变得通红了起来。

    尴尬归尴尬,赤蛇的话还是让她感觉到了丝丝暖意。

    看到紫还站在原地,赤蛇神色平静地说道:

    “快点休息吧,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红着脸点点头,紫走到赤蛇身旁坐了下来。赤蛇见紫坐下来休息,便自己闭目养神了起来。一对妖怪兄妹就这样安静地休息了十多分钟,期间谁也没有说话。

    等紫缓过劲儿来之后,赤蛇缓缓起身,再次上路。不过,这次他明显放慢了脚步,使紫可以比较轻松地跟上来。

    赤蛇站起来之后,紫也连忙起身跟上了赤蛇的步子。

    “哥哥,听说魂鸦大人去找那只狐狸了……”紫忽然说道。

    “我知道。”赤蛇很平静地说着,连头都没有回,只给了紫一个背影。

    “哥哥难道不生气吗?”紫撅起嘴有些不快地问道。

    “为什么要生气?”赤蛇漫不经心地问道。

    “将那只狐狸精带回去是哥哥你的任务啊。”紫脸上露出了理所当然的表情,“魂鸦大人这么做明显是要让哥哥你下不了台啊!”

    说着气愤地挑起眉:“也不知道魂鸦大人是怎么回事,明明哥哥从来没有招惹过他,他却老是把哥哥你当成对手。”

    “这样不好吗?”赤蛇敏捷地在乱石堆中穿行,说话间悄然侧首瞥了紫一眼,“如果他能把那位‘公主殿下’带回去的话,不是很好吗?”

    “但是啊,如果他能把那只狐狸带回去而哥哥却没能做到的话,白蛇大人会认为哥哥比他要差……”紫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不是很清楚吗?魂鸦只是单纯地想证明他比我强而已。”赤蛇在一块巨大的石头上停下脚步,俯瞰着山下萧索的景色,“如果他想做的话,那就让他去做吧。”

    “可是那只狐狸,我……”紫嘟起嘴,似乎想起她口中的“那只狐狸”,就会令她十分不快。

    “你不用打什么主意了。”赤蛇毫不客气地说道,“就算再努力一百年,你也超越不了那位‘公主’。”

    听到赤蛇这样直言不讳的评判,虽然紫非常不服气,但是却也找不到反驳之词。

    “你不用不服气。”一阵寒风吹过来,将赤蛇那头仿佛火焰般的红发吹起,一时间,他的头发就如同真正的火焰一般跳起了活泼的舞蹈。

    紫撅了撅嘴,但是也没有辩白,事实的确如此,她现在确实很弱,弱到刚刚到达化为人形的水准。

    “至于魂鸦,你就不要操心了。他愿意做什么就让他去做好了,我没有时间跟他内斗,也没有这个兴趣。”

    “站在什么地方,看什么样的风景。”赤蛇说着回身认定一个方向走去,“魂鸦早晚也会明白的,所以我不会和他计较。”

    顿了一顿,赤蛇接着说道:“而且,魂鸦要带走那位‘公主’的话,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

    “诶?很困难?为什么?”紫不解地跟了上来,“那只狐狸真的那么强吗?”

    “不管有多强,那位‘公主’是妖怪之王的女儿这就是一个大问题。”赤蛇一边往前走一边头也不回地对紫说道,“如果雪姬是别的妖怪还好,但是她是狐狸,对付狐狸,如果是魂鸦的话,恐怕会感到很麻烦吧……”

    说着不由得摇了摇头。

    紫紧紧地跟了上去,“嘿咻”一声跳上一块拦在她前面的大石头,跑到赤蛇的身旁。

    “为什么这么说?魂鸦大人的实力虽然比不上哥哥,但是却不是那只臭狐狸能比得上的啊……”紫说着撇撇嘴,不屑地挑起眉说道,“就算能打得过我,那只狐狸还不是被哥哥轻而易举地收拾了……”

    “你以后就会明白了。”赤蛇没有回答紫的疑问,简单地说了一句之后就没有再说话。

    见到赤蛇没有解答自己疑惑的意向,紫只得乖乖闭上嘴巴,紧紧地跟上了他。

    穿过难行的乱石岗和大片凋零的阔叶林,紫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刚才休息的地方。

    “哎~~”紫丧气地环顾四周,“怎么又回到这里了……”

    赤蛇也停了下来。

    “哥哥……你看这里明明是我们刚才休息的地方……”紫跳上刚才他们两人并肩而坐的那块石头,仿佛确认一般地检查了一遍,在确认了他们留下的痕迹之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看来找对地方了……”赤蛇平静地望向山顶的方向,“这里就应该是第十八封印了……”

    “这里吗?”紫鼓起腮帮子也望向山顶,不过天已经完全黑了,所以除了黑乎乎的山的轮廓之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可是这里什么也没有啊……”紫低声嘟囔着,一屁股坐了下来。

    赤蛇若有所思地仰望着山顶,语气淡然地说道:“这说明你已经被欺骗了。”

    说着赤蛇闭上了眼睛,浑身涌出一股股妖气,就像是波浪一般争先恐后地四散开来。要不是因为知道绝对不会伤害到自己,恐怕紫在面对如此巨量的妖气时首先想到的就是逃之夭夭吧……

    逃跑,一想到这个词,她就回想起了那天和那只狐狸战斗时的场面。那时充满了压迫感的强大气场、刺骨的杀意和海量的妖气让她现在都难以忘怀。果然,那样的妖怪并不是她现在这样的程度能够招惹的啊……

    虽然愤愤不平,但是心中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如果能够再强大一点就好了。将目光投向了赤蛇,看着赤蛇高大的背影,紫渴望自己能变强。强大到不再是哥哥的负担,强大到能够给哥哥帮忙而不是一直给他拖后腿。

    紫直直地看着赤蛇的背影发愣,而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发现周围的空间在不断波动,如同空气在沸腾、涌动,整个空间都似乎要在某种莫名的强大力量之下颤抖崩坏。

    紫心中生出的恐慌在看到赤蛇稳如泰山的背影之后迅速消失。

    终于,仿佛达到了承受的极限一般,周围的景物如同彩色玻璃一般纷纷碎裂开来。

    紫愕然地环顾四周,看着周围的空间纷纷碎裂,大感意外。

    当这奇异的变化停下的时候,紫发现原本的景物完全消失,扑面而来的刺眼光芒让紫的眼睛一阵刺痛。抬起右臂掩住双眼,紫了好半天她才适应过来,放下双臂循着光芒望去,呈现在视野中的是一副完全陌生的画面,景物的巨大变化让她吓了一大跳。

    一轮火红的光球垂挂在天边,虽然很明显它即将沉入地平线之下,但是还是放射着刺眼的光和让人感到温暖的热。

    赤蛇和紫现在身处于一处高高的悬崖之上,周围三面是笔直而下、如刀削一般的陡峭悬崖,只有一面还算平缓勉强可以攀爬。他们现在身处的这个地方只有不到半个篮球场那么大。放眼四顾,雪白的云像是棉花糖一样飘在周围,紫顿时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云端,恍若隔世的感觉让她感到一阵眩晕。

    “藏得还真好……”身后传来赤蛇的一声低声自言自语。

    紫连忙转过身,却看见赤蛇正站在一块石碑前面,赤红色的双眸中满是凝重。

    紫不明所以地走到那块石碑前面,却发现石碑上面刻着一堆乱七八糟的符号,既不像是文字,也不像是图画,紫一时间看得莫名其妙。

    “这就是第十八封印了吗?”她问。

    赤蛇注视着石碑上面那些乱七八糟的符号,目光不断在那些稀奇古怪的符号上面扫来扫去,仿佛在其中寻找着什么。

    “从上面的力量波动来看,没有错了。”

    确认了一遍之后,赤蛇神情凝重地将右手放在腰间,做出从腰间拔刀而出的动作――虽然他的腰间显然什么都没有,不过随着他的动作,一把通体布满血红色花纹的长刀缓缓被他从腰间拔出。长刀带着些许的弧度,刀身上的花纹仿佛随时都会跳跃而出的火焰一般。散发出强烈的气势和存在感的长刀,其名为赤牙,正是赤蛇的爱刀。

    看不懂那块石碑上铭刻的是什么,也没有必要看明白――只要将之完全破坏就可以了,紫这么想,而且赤蛇也抱着同样的想法。

    双手握刀对准前面的石碑,注入妖力之后的血色长刀瞬间染上了活泼的红色火焰,飘扬而起的明亮火粉在空中轻快地舞动。

    深吸一口气,赤蛇后撤一步,将布满红色火焰的长刀高高拉到身后,指向了赤蛇身后的紫。紫连忙退开,赤牙散发出的红色火焰和惊人的热量让紫一阵心惊。――好强!就算只是寻常的一击,也是充满了强大的压迫感,真不愧是哥哥!紫不禁感慨着。

    蓄满了力量,口中轻喝一声,赤蛇迅猛地一刀挥出。带着火焰的赤牙如同闪电般斩在了石碑上面。如同切入豆腐当中,长刀没有任何阻碍地斜斩而下,透石而过。石碑随着长刀的一声轻吟断成两截,断面光滑、不断冒着热气,呈现出鲜艳的红色,随着时间的推移炽烈的红才逐渐褪去,变成了死气沉沉的黑色。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赤蛇收刀,然后慢慢地将赤牙入鞘一般纳入腰间。

    紫凑上前来,惊奇地看着断成两截的石碑,却看见石碑上面的怪异符号正快速消失。从石碑上不断冒出黑色的妖气袅袅上升,并在上升的过程中迅速散去。等黑色妖气全部散尽之后,断成两段的石碑一时间碎裂成了满地的碎石块。

    “这就可以了?”紫问道。

    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但是旋即又摇了摇头,赤蛇平淡地说道:“还远着呢,这才是第十八个,还有十七个更加难对付的封印。恐怕还有的忙了……”

    沮丧地垂下肩膀,紫露出了“怎么还有”的丧气表情。

    瞥了紫一眼,赤蛇说道:

    “在此之前,还是先去吃顿饭吧。找了那么多天,想必你也累了……”说着转身寻找起下山的路来。

    微微的惊讶之后,紫脸上露出了期待而又幸福的笑容来。

    “是!”大声回答着,紫迅速地跟了上去。

    **********

    周围是一片令人感到迷蒙的情景――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周围安静得近乎空虚。这是张婧旭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感觉。

    脑海中猛然冒出的东西让张婧旭吓了一大跳,脸色迅速变得通红,双眼中也充溢着晶莹的水光。双手紧紧地按着心口,但是仍旧止不住越来越快的心跳速度。血液直往头顶冲了上来,让她只觉得自己有种要晕倒的感觉――我刚才好像做了相当不得了的事情。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的张婧旭连忙将自己的目光投向身旁的那人――一身雪白的衣衫,像是古代女子的轻盈衣装,但是不得不说,在这样的季节穿着这样轻盈飘逸的衣服实在会让人担心穿着者会不会被冻坏;一头银白色的长发一直垂到腿弯之间,闪烁着晶莹耀眼的光泽,那光芒如同漫天星光般璀璨夺目;大大的金色双眸,含着愉悦的笑意,像是仿佛会流动的漂亮颜色一般;粉嫩的嘴唇微微勾起一个赏心悦目的弧度,但是那丝俏皮和顽劣之色却是区别她与记忆中那人最好的证据。

    虽然不敢相信,但是经过再三确认之后,不得不肯定站在眼前这人无论是身材还是相貌都和那个全名叫做雪原薰的美丽少女一模一样。

    眼前这个和薰长相完全一样的美丽少女身上同样散发着惊人的美感,不同的是,她身上有着更加强烈的存在感,还有威严感。

    她现在似乎很愉快,但是显然不是因为被张婧旭亲吻了而感到愉悦。实际上张婧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当时会做出那样难以想象的举动。这种看到了陌生人之后就忍不住强吻的行为让张婧旭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

    但是现在四周的异常却让张婧旭完全没有心情去害羞了。

    除了自己和身边这个熟悉却又陌生的少女,周围空旷得没有一个人,听不见任何声音,仿佛沉入了死寂的世界令她心惊胆战。周围迷蒙一片,像是下了大雾一般,但是却更像是周围被一个迷蒙的罩子盖住了一般,而自己就像是被罩入其中的鸟,无法征途。

    张婧旭看得明白,这里是自己回家的路上的某个路段,但是却又不是……

    张婧旭忽然感到很害怕,恐惧的感觉仿佛从她的身上拂过一般,冰冷的感觉让她不禁打起了寒战。

    脚步声响起,虽然并不是很响亮,但是在这死寂得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能听见的环境当中,那并不是很响亮的脚步声却显得诡异不已。

    紧张地环顾四周,张婧旭终于找到了声源。

    但是在看到薰阴沉着脸一步一步朝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她忽然发现……也许薰真的是她一直寻找的“那一位”,以往在她的脸上从未见到过肃穆而又威严的表情竟然和那天的“那一位”如此相似……

    按照战斗必要的程序张开了结界之后,薰一步一步朝张婧旭和亚亚走了过来,脸色仿佛郁积了一层阴云。

    妖怪之间战斗巨大的破坏力势必会对周围的环境造成巨大的破坏,如果就这么直接战斗的话,不可恢复的破坏必然是难以承受的。为此而存在的结界法术有着其合理性――通过妖力(灵力)将空间和时间强制性割离开来,让破坏作用在结界本身之上的法术,就算是造成了巨大的破坏,也可以在结界解除之后得以恢复。

    其最重要的作用还包括将无关的存在踢出这片空间和时间,然后再在解除结界之后见他们拉回来――当事人不会觉察到其间发生的变化。这样就成就了妖怪战斗的绝佳场所。

    当然这只是指那些高级的结界术,低等的结界术无法做到这样违背自然法则的事情。

    不说为什么张婧旭会继续留在这片被结界笼罩的时空,但说薰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正和张婧旭拥吻着,便感觉担忧不已。不断散发出来的妖气告诉她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少女是一个妖怪。

    当看到张婧旭脸上的“惊恐”表情之后,薰首先想到的就是,张婧旭现在有危险,张婧旭之所以没有被踢出这片空间,完全是因为那个妖怪在作怪。――完全没有往站在张婧旭身旁的是自己的孪生妹妹这方面去想。

    “因为是双胞胎,所以亚亚公主以本体形态出现的时候和公主殿下是一模一样。因为妖力的差异,化形为人形的时候会有……一些……差异……”这是白狼对薰说过的原话,因为站在不远处的那个和自己完全一样的人的形态没有高高竖起的耳朵和尾巴,促使薰在第一时间排除了“那是我的妹妹”这样的判断。既然不是妹妹,那么只能是敌人了,而且是妹妹的话,是不会伤害自己朋友的。

    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既然已经肯定了那是敌人,那么就打倒她好了!

    伸出手,按照训练时白狼教的那样控制着身体里的妖气,记忆中残留的“那个自己”的经历作为指导,黑色的妖气从身体里快速涌出,在薰的手中迅速凝聚成薄而细长的形状。平直不带弧度的长刀出现在薰的右手当中――从刀型看那是古老唐刀的刀型。锋利的刀锋闪烁着冰冷的寒光,无人会怀疑其锋利程度。

    摆出战斗的姿态,薰将目光放在了亚亚的身上。

    先是不解,亚亚很快露出了兴奋的神色来。只是看那和自己完全相同的容貌,亚亚就不怀疑那个身影的真实身份――这个世界上唯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只有自己那个未曾谋面的双生子姐姐了。

    目光放在了薰手中凝聚的长刀上,注意到薰脸上的郑重表情,亚亚陷入了沉思,不久很快拍了拍手,满脸恍然的神情:

    哦~~难道姐姐大人是想检验下妹妹的实力吗?

    亚亚这般想着和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