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帝王之死(1/2)

    “你说。她们母女俩是不是在密谋商量什么。”丹菲问崔景钰。

    崔景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们能密谋什么。皇后和安乐公主所依仗的。只有圣上。她们的一切特权。都來自圣上。若沒了圣上。她们便什么都不是了。”

    “可有温王呀。”丹菲道。“虽然圣上沒有将他立为太子。可如今看來。将來也只会传位于他了。”

    “温王年纪太小。太怯懦……”崔景钰形状好看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是不是想到了我所想的。”丹菲挑眉。

    崔景钰斜睨她。眼里带着笑意。

    “只希望这事早点过去。”丹菲道。“我已习惯了皇后和安乐母女俩吵吵嚷嚷。她们突然一安静。就觉得十分怪异。而且上官昭容之前对皇后很是惟命是从。可是自圣上病后。她的态度就冷淡了下來。礼数虽然沒错。可就感觉她的心思已不在这边了。”

    崔景钰思索着。“这事透着蹊跷。你打听不到就算了。你的安危要紧。”

    “嗯。”丹菲点了点头。

    “我该走了。”崔景钰道。“此事还需找人商议一下。”

    “哦。”丹菲不舍地望着他。

    崔景钰走出几步。忽然又转了回來。

    “怎么了。”丹菲忙问。

    “忘了东西。”

    “什么……”

    崔景钰忽然伸手揽住她的肩。一把搂了过來。温热的唇覆盖上來。

    小别重逢。吻带着思念。有些激动。半晌分开。丹菲面红耳赤。崔景钰脸颊上也浮着薄薄红晕。虽然板着脸。可眼里满是融化了的爱意。

    丹菲忍不住心道。偷情果真刺激。难怪那些宫婢们那么喜欢。想不到她往日清高。如今也不能免俗。

    “这下真的该走了。”崔景钰嗓音低哑。

    “好。”丹菲莞尔。年轻的面孔犹如白茶照水。清丽动人。

    崔景钰胸腔里流动着温暖爱意。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

    五月下旬。天气突然开始炎热。坐在屋内。已可以听到蝉在外面枝头鸣叫了。那试探的、孤零零、断断续续的叫声。就像一个苟延喘喘的病人的呼喊。又像一个潜伏在暗中的探子。总会冷不丁地带给人一阵被监视的冷意。

    丹菲对此烦不胜烦。猎人的敏感让她感觉到有一股汹涌的暗流正愈发湍急。就要冲破冰封的河面。第一时间更新 大肆泛滥。这感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丹菲除了比平日更加警惕外。所能做的也不多。

    除去探望圣上的病外。韦皇后整日都不出含凉殿。而在丹菲数日來的留意下。确定上官婉儿对韦皇后的态度确实变了。

    上官婉儿是个极聪慧的女子。八面玲珑会做人。她即使有意疏远韦皇后。可明面上依旧步步都照着礼数來。她依旧对韦皇后嘘寒问暖。替她分忧解劳。韦皇后若是沒有问那么一番话。或许上官婉儿依旧肯做韦皇后的心腹。

    韦皇后同圣上大吵大闹。两败俱伤后。上官婉儿进宫來劝和。韦皇后有气无力地躺在床榻上。摒弃了宫人和心腹。道:“昭容曾为则天皇后女相。如今可曾怀念那时光。”

    上官婉儿心中存疑。却依旧温和笑道:“那等殊荣乃是则天皇后厚爱错赏。这天下。又能出几个女子当朝掌政呢。”

    韦皇后微微眯眼。道:“若我说。我也能给你如此殊荣呢。”

    长官婉儿心惊。不动声色道:“妾多年來一直执掌赦封。参与政事。皇后其实早就给了妾这份殊荣了。”

    韦皇后皮笑肉不笑。“你若是满意这现状。那我自然不会再提此事。”

    上官婉儿脸色微僵。第一时间更新 迟疑片刻。似下了极大的决心。道:“妾再满意不过。”

    韦皇后失望之意溢于言表。不再说什么。命其退下。

    上官婉儿出宫后。直奔太平公主府。将方才的事都同太平公主说了。

    太平公主冷笑道:“凭她。也配同阿娘相提并论。”

    上官婉儿此时也已恢复了从容姿态。道:“她似乎想有什么大动作呢。”

    “她还需要做什么。”太平公主不以为然。“大家卧病。她执掌朝政。温王已是准太子。对她也言听计从。”

    “安乐……”

    太平嗤笑。“那丫头蠢笨如猪。朝臣沒有一个会想拥立她的。便是崔湜、宗楚客等人。也不会想立这么一个娇纵不好掌控之人。”

    上官婉儿沉思着。太平朝她探身。一脸狡黠之色。低声道:“你同她疏远是对的。我早说过。你依附于她一时可以。长久却不是办法。阿韦好比一艘注定要沉的船。你是则天皇后的旧人。多的是良木等你來栖。何必陪着她死熬。我私下问过御医。大家这身子。顶多支撑再一两年。届时温王登基。不服者众。定会有一番动荡。阿韦定熬不过那阵风浪的。你且看着好了。”

    从那日后。上官婉儿虽然每日都还來给韦皇后请安。但是礼毕即去。很少留下來闲话了。韦皇后同安乐公主私下谋事。也不想被她打扰。

    倒是丹菲。一心想打探韦皇后到底在做什么。无奈就连柴、贺娄两位尚宫都不能留下來旁听。她想打探也无门。

    安乐公主的脸色却是一日日缓和了下來。虽然依旧显得紧张焦虑。带着惶恐之意。却不再有明显失态之举。

    ***

    六月初一这日夜里。天气极闷热。深更半夜。一只夜枭在枝头不住鸣叫。吵得丹菲沒法安睡。

    隔壁住着的女官勃然大怒。打开窗子抓着绣鞋朝树上掷去。鸟儿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这么闹了一阵。弄得丹菲在梦中都还反复听到夜枭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做了一夜噩梦。醒來时眼下发青。却又记不清楚到底梦到什么了。

    偏偏今日她当值。晨钟敲响前就的起身。早早准备好温水脂粉。服侍韦皇后早起。

    天蒙蒙亮。水露浓重。晨风清凉。吹得人昏昏欲睡。丹菲站在大殿外。望着东方的朝霞金光照耀着宫宇楼阁。忽然对这座精美恢宏的宫殿产生了一股疲惫。

    她已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从最底层一路走到最高层。第一时间更新 该看的全都已看过。这里的美丽与丑陋她全了然于心。当初雄心壮志想混到韦皇后身边。为父报仇。如今此事牵扯太广。又不是她一个人横刀快意恩仇就能解决的。她如今有了爱人。只想和他朝夕相处。执手看日出日落。她不再想将光阴耽搁在这一座泥潭一般的宫殿之中、

    丹菲轻轻地打了一个呵欠。殿门终于打开。韦皇后醒來了。丹菲领着宫婢鱼贯而入。服侍她更衣起床。

    韦皇后用了早膳后。念了一阵经。便去太极宫的神龙殿。给圣上请安。

    圣上的身子略好了些。已可以起床了。韦皇后如今姿态还算谦卑。他也顺着台阶而下。沒再提当日争吵之事。只是夫妻俩的隔阂一旦产生。就再难弥补。丹菲这等外人都能感觉出两人之间的气氛已不如往日那般融洽。

    韦皇后掀开食盒的盖子。端出一盘热气腾腾的烙饼。道:“当初在房州。我们一家生活困顿。我拿铜钱从后门小贩处买來野菜。烙饼给大家吃。大家十分喜欢。昨日我让宫人寻來了那种野菜。做了饼子。大家可还肯再尝一尝。”

    圣上看到熟悉的烙饼。被牵起往事。面色温和了不少。

    “阿韦有心了。这饼子。还是当年那个味道。”

    “味道不曾变就好。更多更快章节请到。”韦皇后笑道。“过去这么多年了。妾也生怕大家如今精膳玉食。不再爱吃这糙粮烙饼了呢。”

    圣上明白她话里的意思。道:“你莫要多想了。”

    韦皇后笑了笑。道:“妾今日还有一事。想同大家商量。茂儿今年满了十六了。该为他择妃了。”

    圣上道:“虽然年纪还小了些。不过我膝下如今只有他一个儿子。他早日成家。也是好事。阿韦看中哪家娘子了。”

    韦皇后笑道:“不远不近。就是我四叔家**。十四娘。今年开春才及笄。容貌端丽。知书达礼。性子最是温和安静……”

    圣上不等她说完。就摇手道:“这个不好。说來说去。还是韦家女。难道别家女孩都沒一个适合的。”

    韦皇后收起了笑。道:“娶妻娶贤。这十四娘同茂儿年貌相当。出身又不差。哪里配不上。”

    圣上也极难得地直言道:“就冲她姓韦。就不行。你要提拔娘家。我能体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