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录一 美丽人生的告白（3）

    可是，想到在美国小女儿的订婚喜讯及叮嘱我明年八月务必赶去参加婚礼一事，忍不住饮泣起来。在告知身在美国的弟弟我得了末期癌症的越洋电话中，我交代后事似地拜托他务必代我出席，而且要在婚礼上有声有色to give her away(送嫁)，我忍不住哽咽大哭起来。那也不是“怕死”，而是亲情的自然表现……。其实在心理学上，这些反应正是我在突然面临死亡、恐惧的自然表现。数周间，我拍摄了遗像，写下了遗嘱，交代了许多该交代的后事。

    得的是肺腺癌末期，只有六至八个月可以活，(不同的医生说法都差不多，在美国则平均是八至十个月。)只能以化学治疗，而化疗的疗效又极低；报告上冷酷地写着：“可延长病人寿命约一至三个月！”

    我不敢把实情告诉家人。数日后，我的新婚妻子从医生那里打听出来后，放声大哭，我还得反过来耐心地安抚她。先是内心充满了愧疚，但在费了一番好意依然无法抚平她终日满面的哀愁后，我失去了耐性，摆出我“癌症患者”的特权身分，恶毒地骂了起来：“你嫌我死得不够快吗？还要来催命！你有没有搞清楚，我是癌症病人，应该是你来安慰我、鼓励我才对，我怎么会有多余的时间与精力来对付你，你这个只顾自怜又自私的女人！”

    我这位第二任妻子在我发病时，她才来台两个月，正处于对台湾的大环境及我的家庭成员间的各种适应不良状态。我在大陆时已经同她有段不算短的美好适应时期。她的年轻、美丽、时髦，应该理所当然可被我这个老丑接受才对，但是事实上不是。她没有办法融于我的社交圈子之中，包括衣着还有其他。我最不喜欢与“自卑情结”太重的人交往，没想到那时候的自己竟也成了这号人物。最初，我还很有耐性地想改造她，向她灌输搭配衣服的原则，以及如何才能显出简单而高雅。可是不管我如何有技巧地暗示，或摆出开明的姿态说明我的意见仅做为她选购服饰的参考，她可以有充分的自主权等，但终究对她都形成了压力。

    后来，她忍不住宣称自己好歹也曾经是福建省第一届选出来的模特儿，有过无数次的服装表演经验，以这些过往来与我抗衡并自卫。我听后就更加不屑地大笑，回应说：“那些表演的低俗，不知道闹出了多少国际性的大笑话！”互相指责的战争于焉开始。

    衣服只不过是众多数不完的战争主题之一，加上她一再流露想移民美国的心思，更令我鄙视她的意图，认为自己被利用，深为这场婚姻感到窝囊。当初看上她的爽直、诚恳、顾家等优点与美好的特质，如今全抛到九霄云外了。

    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