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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曹楠的第一次讲述(2/2)

饶上都自己在那儿闷站了好大一会儿,也没琢磨过来顾市长这一句‘没出息’到底是啥意思,是说‘只拿这区区一百万来买他这个市长的好,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还是‘只为了这区区一百万,有可能坏了他们今后远大的前程,太不值得’?还是说的‘他俩之间的这战斗友谊革命感情绝对不应该掺杂进钱这么个东西,不管钱多钱少,都不必要’?

    “顾立源到底拿了这戒指没有?劳叔觉得这是应该闹个明白的。

    “在我父亲的帮助下,他很快闹清了,顾立源确实没拿。而且还找到了两个证人:一个是饶上都的前任助理,一个是饶上都的现任助理。饶上都这家伙非常精明,他每隔一两年就要更换贴身的助理。他从不让任何一个‘外人’长时间地掌握他为人做事经商的秘密。那个前任助理曾经在事发后,亲耳听饶上都对他讲过顾立凉当场是如何拒绝接受那戒指的,并且还亲眼看到饶上都把戒指重薪锁回保险柜里去了。而那位现任助理则是在最近又一次看到饶上都从那保险柜里取出过那戒指.证明它一直还由饶自己收藏着。

    “还有一档子事,也是必须整明白的.那就是饶上都以低于市场价好几倍的价格,获取江边一大片土地,并取得陶里根几家国有商业银行几亿元人民币的贷款,与此同时.颐立源从饶上都手上拿到两幢别墅。一幢在北京首都机场附近的一个高档别墅区里,另一幢在上海原英租界里。据说这两幢别墅的总价,折合人民币高达两三千万。而在上海的那幢完全是用美元购买的。如果说,发生在顾立源就任陶里根市市长初期的戒指事件,在民间流传时,就有两种完全不同的说法,那么.发生在顾立源任陶里根市市委书记兼市长后期的别墅事件,几乎是众口一辞.别无他说:顾肯定拿了这别墅。饶上都还专程陪顾立源去两地看过这两幢别墅。而据一些了解内情的人说,这件事饶上都办得比较隐蔽,他知道该怎么来保护顾立源:房契上都没写颐立源的名字=据北京一些从事房屋买卖中介的人说,在北京一些早期开发的别墅区里,可以找到不少这样的‘鬼屋’。它们从账面上看.早已售出,也办理了人户手续,也有人定期来为之交纳物业管理费,但就是没有人来装修和居住。这些小楼从开盘售出至今一直黑灯瞎火.野草疯长,落水管生锈。锈水洇黄了邻近的墙面,墙皮也已经斑驳脱落。据说这些房主人有一些是出国走了的,什么时候回来,回来不回来,都还说不好;另有一部分就是外地的富商买来送给当地当权者的。它们之所以空置着,有的是因为这些当权者不敢来使用.有的是没等他们来使用,事情败露,人就被‘双规’法办.再没机会来使用了。

    “可以这么说,劳叔就是为了查清这档子事,才想到要去饶上都的那个远东盛唐公司谋职的.以便能就近从他们内部得到在外头得不到的真实情况。

    “而替劳叔跟饶上都牵线搭桥的兢是我爸。那一段时间,饶上都经常上我家来找我爸。他想说服我爸.把‘曹不泉酒厂’这块老商标牌子转让给他去经营:‘酒厂这些年也不怎么景气了,您老人家也没那份精气神去折腾那些七七八八的事情。您开个价吧,我也就算做件善事,替咱们陶里根留下一块金字老招牌。您还有啥舍不得的呢?与其让它沤在您老手上,还不如让我来让它重放光彩。’这家伙也是因为财大气粗的缘故吧,说话就是这么自大和直率。我爸趁机就把劳叔介绍给了他。当然还不是用自家的那块金字招牌跟饶上都交换的。‘转让牌号的事,容我再捉摸捉摸。不管咋说,这也是祖上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我是折腾不了它了。我那闺女将来能折腾动它吗?怕也难。交给谁呢?我总得掂量掂量吧?先让我在您那儿安插个人吧。让他代我就近考察考察您。这个劳东林是我最要好的一个老朋友。人家可是干了几十年的老警察,破案高手,省公安厅的神探。上您那儿干个保卫部经理啥的,别的我不敢吹,但我可以保您饶上都白天黑夜尽可以敞着门地放心睡您的大头觉了。’

    “有了保卫部经理这个头衔,劳叔在饶上都身边,在公司各部门走动自然就都方便多了:没用太长的时间,他就确认了饶上都有在北京上海购买别墅的行为,甚至搞到了这两处房子房产证的复印件,搞到向售楼方汇出房款的银行汇单号,搞到了饶上都陪同顾立源去北京上海看房的具体时间、行程和从上海打回来的电话记录,还搞到了那两处房子的确切地址……现在剩下最后一件事,也是最关键的一件事,就是要确认顾立源是否已经从饶上都手上拿走了这两处房产。这也是最困难的。房产证上写的不是顾立源的名字。顾立源也没有入住。他本人没人住,家属亲戚也都没人住。他到底要没要这两处房产?从房产证上的日期推算,饶上都购买这两处房产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他从银行获取那几亿元贷款,并从顾立源手中获得那几万平米江边土地的日子。应该说,从饶上都这一方来说,买这两处房子为了获取贷款和廉价土地做打算的意图是十分明显的。问题仍然在于,顾立源到底收了这点‘薄礼’没有。如果收了,捅开了这一个缺口,后续还能捅出几个‘两三千万’?那就很难说了。以饶上都这‘老光棍’(他至今没成家。当然,他身边不缺女人。但据说,在这方面他还挺严谨,从来不让乱七八糟的女人随便走近他。至于他到底是怎么解决他那男人的性饥渴问题,或者这家伙干脆就是个性变异,不存在什么对异性的饥渴问题,这我就不明细了)的豪爽大方,他对顾立源那种由衷的‘感恩戴德’之情,整出一两个、两三个‘两三千万’也不算多。但怎么确认顾立源是收受了这房子的呢?就在劳叔煞费苦心正要往下突

    破这难关的时候,一件让他目瞪口呆、猝不及防、晴天霹雳般的事情发生了:那几位秘密地帮助他获取这些‘情报’的员工一夜之间全都被炒了鱿鱼。

    “一时间,劳叔不知道究竟哪儿出了娄子。一时间,整个盛唐公司上下都人心惶惶,不知道饶老板为什么一下子开除了这么些人,而这些被开除的人中间有一些还是老板过去极为得力的亲信。事情是明摆着的,一定是有人出卖了这些人:但一向以来,劳叔跟这几位都是单线联系着的:如果问题没出在劳叔自己身上,就不应该发生这种‘一网打尽’的悲剧。他琢磨来琢磨去,在自己身上也没琢磨出啥纰漏。而除了劳叔自己以外,惟一还知道这几位底线的,就只有我老爸了。因为在整个过程中,劳叔没回避过我老爸,而且还经常跟我老爸讨论进一步的做法.该找谁,怎么个找法,找的时候又该对哪些问题加以特别的注意……

    “难道真是我老爸出卖了他们?如果是‘出卖’了,为什么只开除那些人,而没触及这件事的始作俑者劳叔呢?饶上都甚至都没找劳叔谈一谈,哪怕做一个象征性的警告类的谈话都没有,好像劳叔跟这几个人压根儿就没一点关系似的=这也让劳叔困惑和忐忑万分。难道这几位的被炒,是另有缘故?这样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同样是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又干了一档极度冒犯饶上都的事,这样的几率的确太小太小。

    “静待事态稍稍平息了一点.劳叔赶回省城来找我爸追问这事的原委。那段日子.我爸也不去陶里根了。一直‘躲’在省城的冢里,后来索性躲到码头街我那小屋里去了。当然,躲是躲不了的。躲得了谁,也躲不了劳叔……”

    邵长水问:“大概是你向劳爷报告了你父亲的下落的吧?”

    曹楠说:“凭良心说,这一回还真不是我向劳叔禀报的。但我对我父亲那一段时间里的行踪的确心存疑虑。他为什么不去陶里根了,为什么莫名其妙地要住到我那小屋里来?那天,我下了班,匆匆在街上买了些熟食,还买了点蔬菜赶回码头街。熟食是给我爸买的,他爱吃那些猪头肉卤猪蹄什么的。蔬菜是给我自个儿买的。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每个星期最好有一至两天吃素,这样有利于保健和减肥,也有助于保持心理平衡和精神健康。等我气喘吁吁地上了那‘危楼’,刚要张嘴叫门,就听到从屋里传出一阵阵压低了嗓门的咆哮声。我立即就听出那是劳叔的声音。他不断地在追问,这到底是咋回子事嘛,你吭个气啊……你当面说人话,背后却不干人事,到底安的啥心嘛……但不管他怎么‘凶狠’,我父亲就是不作声。这时我既不知道他俩之间到底出了啥事,又不敢擅自闯进门去自讨没趣,只得干干地站在门外,完全被这么一档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呆了。你别看劳叔这人个性强,但他平时在熟人中间,是以随和、幽默、好逗人乐著称的。与人相处,他很少得理不饶人,更不会把人逼到绝境。当然,你要真把他欺负狠了,真惹恼了他,那九头牛也不一定能拉得转他,就像当年,上头有人找他谈话,只要他认一下错,就可以考虑让他保留二级英模称号。他说他没错。他说,你就是摘掉我二级英模的帽子,我还是没错。你们不是一直在教育我们为人做事要实事求是么?我没错,怎么认错?我没错去认错,还能算真正的二级英模吗?找他谈话的领导一听火了,大声责问,你还以为你是二级英模?年轻气盛的他立即跳起来反问,我怎么不是二级英模?有种,你把我这称号取消了啊,你送我去劳改啊!他以为这英模称号是国家公安部颁发的,省里不能把他怎么样。却不知,过了不长一段时间,英模称号真的被取消了,虽然没‘送去劳改’,也没开除公职,但最后还是把他的党籍给开除了。

    “……又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跟我父亲说了很长很长一段话。我父亲仍然一声不吭;而后就听见门‘嘭’地一声被拽开了,劳叔满脸涨得通红地冲了出来,目不斜视地从我身旁跑下楼去……

    “我走进屋,看见我父亲脸色苍白,整个人都跟瘫软了一般,萎缩在旧沙发的一角,眼神中充满了歉疚和无奈,满头花白的头发坟时显得特别蓬乱和凄怆,人也苍老了十多岁似的。后来我才得知.先是那几位中,有人绷不住了,悄悄地去饶上都跟前,把劳爷如何通过我爸找到他,秘密调查别墅事件的情况,一五一十,连汤带水地全端了出去。因为是‘单线联系’的.他当然说不出公司内部还有谁掺和了这档子事。饶上都立即找到我爸,逼问此事。他当然不能对我爸来硬的,他很坦然地对我爸说,你和那位劳先生到底想干啥,我没法干预,也不想干预.但我不能允许我手下出叛徒。您能帮我一点忙吗?我公司内部哪些吃里扒外的东西,在背后给我

    捅刀子?当然,我也不为难您.市场经济嘛.我更不会让您白说。上一回不是说到我想买下您家那个曹不泉的金字招牌吗?上回开价多少来着?三百万?这样,我们来赌一把玩玩。我给您十分钟考虑时间,十分钟内您要够哥儿们.告诉我实情,我在那三百万上加价五十万。如果您还犹豫,还想再考虑考虑,我可以再给您十分钟时间,还可以再加您五十万,也就是说如果您在二十分钟内能说出实情,您能多拿到一百万:当然.如果您在二十分钟里还不能做最后决定,我还可以往上加价:但是.我不会无限制加价。那你犹豫到明天早上,我就彻底破产了:我有个心理价位,能容忍到某一个程度,如果到那时候,您还不想告诉我.那么这个价位将重新跌回到起初的那三百万。再往后.你每犹豫十分钟,我就往下降五十万。一直降到零价位,游戏结束。您这块金字招牌我也不要了,咱俩之间的交情也就结束:但您信不?您不告诉我,我也能把那几个王八羔子查个底儿掉:但您可就实实在在地损失了好几百刀呐。曹大爷,几百万啊.别说对您.就是对我.也不是一笔小钱呐。说白了,我今天就是拿这几百万来买你一个开口说实话。我必须把这几个王八羔子尽快剔除出去:你自己掂量吧。

    “我爸一开始并不想对他说实话。饶上都真就开始了他这‘叫价游戏’。从三百五十万……四百万……一直到四百五十万……我爸还在犹豫……这时,饶上都一下把价位跌回到三百万……然后继续往下降。每降一回,就会少拿五十万。五十万啊!我爸辛苦了一辈子,辛苦出满头的花白头发,都没挣够一个五十万!而眼前,十分钟就损失五十万啊……我爸再也受不了了,前胸后背直哆嗦,身上直冒冷汗,就在饶上都把价位落到二百万时,他受不了了,把所有的事情都跟饶上都说了……

    “他觉得自己对不起劳叔,但他又觉得自己实在也是没有退路可走,只能如此。从那以后,劳叔再也没来找过我爸。非常奇怪的是,过了几天,他主动去找了饶上都,一副很落魄、很沮丧的样子,把事情的责任全都揽到自己头上,‘请求’饶上都能免去对那几个同志的‘处罚’:这几个同志实际上并没有供出什么了不得的情况,只是说了公司买过这样两幢别墅。但他们并不知道这别墅到底是要拿去做什么用的。他们并不认为告诉我这些情况,对他们尊敬的饶总会构成什么‘危害’,所以请再给这几个同志一个‘机会’,让他们回到原先的岗位上去;况且他们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需要这样一个岗位,这么一个‘饭碗’来养家糊口……

    “饶上都斩钉截铁地回答劳叔,让那几个王八羔子回到原岗位上?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现在不跟你说别的。这几个王八羔子心里要真有我这个老总,在跟你说这些烂事儿前,应该先来请示我一下。他们早就该明白,是我在给他们开工资,是我在养活他们。现在知道疼了?知道没钱养家糊口了?早干吗去了?蒋介石当年没杀那个抗上的张学良,那还把他拘了一辈子哩。这几个王八羔子必须离开公司总部。但看在你老的面子上,我可以在我管得着的范围里,给他们再找口饭吃吃。但他们必须给我立下书面字据,必须承认,原先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放屁的话,是造谣,污蔑。人家顾代省长正经一个国家省部级干部,用得着上我这儿来找住房吗?这不是在歪曲寒碜我们党我们政府,毁坏我们国家干部的形象,存心跟改革开放过不去吗?

    “劳叔说,你把我开了不就完了?这事是我起的头,你跟他们算啥账?

    “饶上都嘿嘿一笑道,劳大哥,我不是不能收拾你,也不是不敢收拾你。我现在只是不想收拾你。不收拾你,是有几条理由的。头一个,我不希望这事在社会上闹大发了。您一走,这动静就大了。全公司的人都会怀疑到我这儿真要出什么大乱子似的。上下人心浮动,我的损失就太大了。所以,所以还真不能把你整走。你还得安安心心在我这儿干着。你愿干不愿干,都得干着。第二条.我瞧你还是个相当有能耐的人:再咋说.原先也是省直机关的干部嘛。这样的人才,在陶里根打着灯笼也找不见几个。我这人还就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你能替谁谁谁来密查我,就不能倒过来替我去堵堵这窟窿?曹月芳咋样.也算是一个老资格了吧?二百万搞定。将来我给你的好处.一定会大大超过这二百万。当然,前提是你要真心替我干。现在不都在学习‘三个代表’吗?你说将来谁代表中国的发展方向?谁代表中国最先进的生产力?是我?我们?还是那个都快走不动路的老书记?你干了这么几十年,他们给你啥了?你跟我干一干试试,看看我能给你啥?!好好想想吧,别再小事聪明大事糊涂了!别一辈子轰轰烈烈拳打脚踢到头来落一场空,还自以为能耐!

    “应该说,我爸的‘背叛’,加上饶上都这一番连蒙带唬,对劳叔心理的打击特别大。头几天。他还真蔫头耷脑的,走起路来跟鸭公鸭婆似的,趿拉着腰,撇着个外八字脚.一海一侉地直晃悠,一点精气神都没了。听说饶上都为此还再一次把他叫到他那特豪华的办公室去‘开导’了一番=饶上都说.你这么跟家里死了爹似的,不是明摆着要告诉全公司的人,你跟那几个被开了的王八羔子是一伙的吗?晚上带你们保卫部的几个哥儿姐们去歌厅吼几嗓子去。我知道你歌唱得好,舞也跳得不错,撒开了玩儿一把。今天晚上的消费,开个票,回头我给你签单。

    “据说,打那天起.劳叔就经常出入歌厅和洗浴中心。他能唱能跳能说笑话,不荤不素、雅俗共赏的黄段子张口就来,是个非常出色的晚会派对主持。再加上他单身一个.独自住在公司里,晚上有的是时间哄大伙玩儿。公司里谁搞聚餐、生日派对,谁办红白喜事都少不了他。那段时间里.他几乎天天晚上都闹腾到半夜一两

    点才回他那单身宿舍。随后不久,饶上都把他原先使着的那辆旧沃尔沃换成了你们后来看到的那辆崭新的奥迪A6。他就是要让全公司的人看到,公司前一段是出了一点事,但那是小事,有人猜疑是这位从省里来的保卫部经理组织一帮人跟饶总过不去,现在你们瞧瞧,到底谁跟谁过不去?谁跟谁都挺好,公司内部天下太平……

    “饶上都这人就是能玩手段。玩不了手段,他能做那么大的生意吗?

    “应该说,也就是在这前后差不多的时间里,劳叔悄悄回省城去找过一回那个派他来陶里根的人。我不清楚这人叫什么。劳叔在非常痛苦的时候,跟我隐隐约约地说起过这档子事。但没告诉我这人叫什么姓什么。他只说那个人也耍了他一把。他特别伤心地跟我说,那个派我来的领导突然昏迷了,没来得及留下任何话。我问他,那你不能去找别的领导?他直叹气,摇着头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你不懂啊,小丫头,你不懂……我问他,我怎么不懂了?领导不都代表党和政府嘛,找这个找那个不都一样?干吗非得盯住一个?他苦笑笑,还是重复了那一句话:你不懂啊,小丫头,你不懂……

    “那一段时期他的确显得有点灰心,也的确显得有点沮丧,但他表现出来的那一整套‘玩世不恭’的举止,给我的感觉,总好像是故意这么装给谁看的……是采取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

    邵长水忙问:“哦?你为什么会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曹楠轻轻叹了口气说:“我也说不清楚……也许……也许我总不能相信,这么一个饱经沧桑的老警察,精神上心理上会那么脆弱,那么不堪一击……”

    邵长水微笑着打趣道:“感谢你能这么信任我们警察。”

    曹楠却很认真地答道:“也不是每一个警察都这么值得信任的。我爸也当过警察。”

    邵长水模棱两可地说道:“你爸……”

    曹楠忙接口说道:“这就不说我爸了。反正那一段,劳叔的日子不好过……”

    邵长水说道:“再说说寿泰求吧:他怎么又让你那位劳叔失望的?”

    曹楠这时坐直了身子,抻了抻了腰.打量了一眼窗外完全黑下来的天色,忽然说:“你们这儿没食堂吗?你们都吃过晚饭了?”

    邵长水忙笑道:“我还真把这一茬给忘了哩。走走走,找个地方吃饭去。”

    曹楠说:“你们这儿有食堂的话.咱们就在食堂里随便吃点得了,在食堂里吃还干净。”

    一直闷头在一旁做笔录的那个女同志一边收拾着散页的笔录纸,一边笑着劝说曹楠:“难得咱邵组长大方一把,啥干净不干净的?走。马路对过那家川菜馆就不错的.麻辣都挺够味儿。”还一溜小跑,把复核组其他两位同志也一起叫上.一路嚷嚷着:“今天咱们可是托人家小美女的福了.得好好让邵组长出一把血。”

    曹楠却噘起嘴说道:“谁是‘美女’?别骂人,行不行?”

    那个女同志大笑道:“少见.真少见:小丫头片子还有不喜欢别人称自己美女的。美女好啊!你瞧我跟邵组长工作这么长时间,他就没想到要请我下一回馆子:我总结半天,原因就只有一个,我不是美女呗。”

    邵长水略略红起睑.故意做出一副一咬牙切齿”的样子笑道:“请,今天好好请。放开你那丰硕的吐子.就好好搓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