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油钵(2/2)

原来这国有十个美女,是国王选定的,叫做标准美人。这一天,标准美人打扮得十分艳丽,乘车在市中游行。观者人山人海。看捧油的人们就转向去看美人。有的说:“啊!你看她们的脸庞儿,个个像盛开的桃花呢!”有的说:“你看她们的胸脯多么白嫩!腰身多么窈窕!她们的腿都是透明的呢!”还有些人说:“近看更加漂亮了!竟是天上的仙子呢!”“看了这样的美人,我死也情愿了!”“不看这样的美人而死,才是冤枉死呢!”“啊,美人在车上舞蹈了!大家看!”……这种话声就在他的耳边,照理他都听见。但他如同不闻,他目不转睛,只管注视着手中的油钵,一步一步地,稳健地向前进行。此时他已走了十里路,到了市中心区。

    标准美女过去了不久,忽然前面发生一片惊喊之声,路上的人纷纷逃避,店铺纷纷关门,好像我们抗战期中来了警报。原来是一只疯象,逃出槛门,闯进市内,踏伤行人,撞破房屋,真是可怕得很!有几个胆大的人,拿出刀枪来驱象。谁知那象一点不怕,张开大口,好像一扇血门,翘起鼻头,在空中乱舞,吓得人们东西乱窜,大喊救命。忽然又有人喊:“象师来了!”原来南国地方多象,有一种人专门管象的,叫做象师。凡有疯象,凶象,象师都能救治镇压。这回,他们把象师请到。象师手拿着法宝,口里唱一种奇怪的歌,来镇压这疯象。逃避的人们又走出来,争看象师治象。象师唱了许多歌,(他们本地人说,念了许多咒)疯象渐渐静起来了,后来把头垂下了,最后它跪倒了。看的人大家拍手,喝彩。象跪倒的地方,就在捧油的罪人的身旁。但一切惊呼,号哭,骚乱,歌唱,喝彩,对他没有丝毫影响,在他如同不闻。因为他心中只有“油”,别无他物。这样,他已经走了十五里路,不曾掉下一滴油。

    走了一会儿,前面又传来一片哭喊奔逃之声,比前更加惨哀,原来这大街上失了火,两座大楼正在焚烧,火光烛天,爆声震地。许多人被火灼伤,许多人被屋压倒,正在大声哭喊;许多人正在抢救人命,搬运货物;还有许多消防队员正在救火,许多水龙尽量地喷射,好像许多小瀑布。水沫溅在捧油的罪人的头上,火星飞到罪人的衣上,烟气迷漫在罪人的眼前,哭声起伏在罪人的耳旁。但他对于一切没有感觉,因为他心中只有“油”,没有其他。这时候,他已经走了十八里路。再走两里,就是南门了。

    刽子手在后面喊了:“到了,把油钵放下!”但他没有听见,只管捧了油钵出南门去。直到刽子手放下了刀,伸手去接他的油钵,他方才喊道:“你不得打翻我的油!性命交关!”刽子手笑着对他说道:“国王指定的地点已经到了!你已经是一个无罪的人了!”这时候他方才从“油”中惊醒过来。他向四面一看,摸摸自己的头,问道:“唉!果然到了?”刽子手恭敬地答道:“而且可去做大官了!”就指着旁边的大车说,“请宰相爷上车!这是国王预先派来等候着的。”

    原来国王预料这人有绝大的毅力,无论何事,能够专心一志,坚定不移地去办,一定办得成功,所以预先派了御用的大车,在南门等候他。经过这番考核,国王更加信任他。车子到了王宫,国王就拜他为宰相,把国家大事全权委托他,后来这个国家迅速进步,非常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