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静默的时刻：格言优秀作者十年珍藏版 第七章（6）

    年复一年，屋前的桂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十几年的日历就这样在墙上翻过去了。

    终于有一天，黄土黑汗的日子结束了。

    那是2001年的夏天，母亲随父亲一起外出打工，成了一个进城的农民工。

    日子实在太拮据了。我和弟弟新学期开学的学杂费还没有着落，打工是唯一的出路。

    母亲和父亲一道，辗转闽浙各地，一晃又是十年。

    这十年是怎么过的？

    上班，挣钱，养家。

    上班连着上班，日子连着日子，流水一样。只不过，不再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母亲劳作的地点从田间地头变成了工厂车间。她是拿计件工资的，在仪表车床上给一个个阀门打螺纹，做一个0.4分钱，做10个4分钱，100个4毛钱，1000个4块钱，10000个40块钱。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这跟务农没有什么两样。因为每天做一万个、每个月做三十万个这样的产品，才能保证拿到1200块钱工资。而这些年我和弟弟从小学念到初中，从初中念到高中，又从高中念到大学，母亲究竟做了多少个这样的小零件？

    没有人数得清。

    就像没有人数得清这些年有多少皱纹爬上了母亲的额头一样。

    日子在重复的劳作中走向明天，明天又在同样的重复中走向后天。唯一清闲的日子大概就是春节，这也是我们全家唯一能够团聚的时间。我在内蒙古上大学，弟弟在江苏上大学，母亲在浙江打工。只有到了腊月底，我们一家人才能从不同的方向挤着春运的火车赶回湖北老家，在大别山脚下的一幢旧房子里吃年夜饭。

    一年过完了，该干的活也都干完了，可是母亲依然没有闲下来。屋里屋外，总是她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