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这是风刮的(2/2)

如仙慧如仙的曼殊斐儿,她也完了;她的骨肉此时有芳丹薄罗林子里的红嘴虫儿在徐徐的消受!麦雷,她的丈夫,早就另娶,还能记得她吗?

    这是风刮的!曼殊斐儿是在澳洲雪德尼地方生长的,她有个弟弟,她最心爱的,在第一年欧战时从军不到一星期就死了,这是她生时最伤心的一件事。她的日记里有很多记念他爱弟极沉痛的记载。她的小说大半是追写她早年在家乡时的情景;她的弟弟的影子,常常在她的故喜里摇晃着。那篇《刮风》里的“宝健”就是,我信。

    曼殊斐儿文笔的可爱,就在轻妙——和风一般的轻妙,不是大风像今天似的,是远处林子里吹来的微喟,蛱蝶似的掠过我们的鬓发,撩动我们的轻衣,又落在初蕊的丁香林中小憩,绕了几个弯,不提防的又在烂漫的迎春花堆里飞了出来,又到我们口角边惹刺一下,翘着尾巴歇在屋檐上的喜鹊“怯”的一声叫了,风儿它已经没了影踪。不,它去是去了,它的余痕还在着,许永远会留着:丁香花枝上的微颤,你心弦上的微颤。

    但是你得留神,难得这点子轻妙的,别又叫这年生的风给刮了去!

    (原刊1926年4月10日《晨报副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