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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歌苓的“浓极而淡”(1/2)

    何 英

    严歌苓接连推出的两部长篇都是以“躲藏”为主题,《第九个寡妇》写一个女人将公公藏在红薯窖十几年的传奇;《小姨多鹤》也是一个类似的故事——一个中国家庭怎样将一个战后日本孤女藏匿几十年,以及她与这个家庭的恩怨一生。这两个长篇的操作手段基本类似,都是既要了传奇的外壳,又舍了传奇的惊险紧张,反而将传奇融入日常生活的涓涓细流里,用严歌苓自己的话来说,是“浓极而淡”。

    很多人不明白她何以这样概括自己的写作近况,其实只要看看她去美之前的《雌性的草地》就会明白。这部出版于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小说,既没有为她赢得奖项,也好像没机会被改编成电影,却是严歌苓自己最喜欢、认为写得最好的小说。事实也确实如此。严歌苓这么多小说,不管是从成长记忆中提取线索的,还是海外移民题材,或新近出来的这两部长篇力作,说到文学上最华丽的绽放,还是《雌性的草地》。

    在这部小说中,严歌苓最早、最集中地释放了她写作中的两个重要母题:躲藏、雌(母)性。而这两个母题也始终纠葛在一起,从《雌性的草地》开始到《小姨多鹤》,严歌苓始终放不下的文学情结每每被这两个母题点燃、贯穿。接连推出两部躲藏为内容的长篇绝不是偶然,是严歌苓早年就情所独钟、深埋心中的母题情结使然。

    《雌性的草地》就像张爱玲的《沉香屑第一炉香》,也像《茉莉香片》——“我给您沏的这壶茉莉香片,也许是太苦了一点。我将要说给您听的一段香港传奇,恐怕也是一样的苦……”再往后,情结还是这个情结,即使篇幅再长、语言再讲究、设计再精心,终究还是原来的茉莉香片又续了水,一杯比一杯淡,就是她所谓的“浓极而淡”了。严歌苓是哥伦比亚大学的文学硕士,比之一般的作家,她对自己作品的理性认识要精准得多。

    人们会觉得严歌苓的两部新长篇与她以前的国内题材不同,抛弃了个人体验式,转向了宏大史诗式。其实她并没有大变。对很多作家来说,大变是不可能的,可能的倒是一生的写作就围绕一两个不多的情结而展开。在严歌苓小说群中,除却海外移民题材,明白无误写躲藏的就有这三部,而这三部又是严歌苓小说的重要作品。

    由当初敏感、压抑的本能性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