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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你沉睡时 第六章(1/2)

    冒牌情人

    陈警司带着两个手下来到贺家时,家俊正坐躺椅上晒太阳。

    “我是陈警司,表警方请教你一些题,希望你合作。”他礼貌地伸出右手。

    家俊与他握手又点点头。

    “我会说我所记得的任何事。”

    “是。你局部失忆,医生已告诉我们。”

    陈警司笑起来。

    两手下在一边默默地等着笔录。

    “记得撞车的事吗?”

    “有点模糊的印象。”家俊点头。他看来诚恳又亲切,“山路黑,事情发生得太快,我不清楚,或者我未婚妻卓依能更清楚些。”

    “她也不能确切知道,只说是一部黑车,飞快向你冲去。”

    “向我冲来?”家俊呆怔一下,“可能吗?一定是意外,或者对方喝醉,或者──”

    “我们相信是意外。”陈警司淡淡一笑,“贺律师,另外有些问题请你回答。”

    “没问题。”俊召来工人,替大家安排了茶水,喝一盅参汤。

    “陆世龙是你的客户?”陈警司开门见山。

    “是,是大客户。”家俊想也不想,“我替他集团做很多事。为什么这么问?”

    “你与陆先生很熟?”

    “我熟悉他,不一定熟悉我。”家俊露出讨人喜欢的笑容,“因为很多事由他下面的行政大员与我接触,不一定是他本人。”

    “你与陆先生有些什么来往?”

    “商业秘密。”家俊歉然一笑,“得到他的同意我才可以告诉你。”

    “你与陆世龙的下属高层很熟?”

    “很熟,只限于公事。私底下,我们不算是朋友,很少来往。”

    “你常参加陆氏集团的聚会。”

    “那是公事。”家俊坦然,“大概你们也知道陆先生的脾气,他受在晚上聚会时讨论生意上的事,他不爱开会。”

    陈警司咬着唇,点点头。

    “你的律师楼伙伴罗渣也与陆世龙合作。”

    “是──那又怎样?”家俊呆怔一下,很明显的,“根本上我们是合伙人。”

    “你与罗渣是好朋友?”

    “当然,我们从小是死党──我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你必须这么问?陈警司。”

    “我有理由相信,陆世龙集团的人要对付你,撞车事件不是意外。”陈警司正色说:“你受伤后,他们跟踪、骚扰你的家人、未婚妻,这些日子,我们严密地保护你们。”

    “啊──怎么可能?”家俊惊得呆住了,“怎可能发生这样的事?陆氏集团做的是正当生意,陆先生是正经生意人。”

    “还有你的合伙人罗渣,他已离港,而这几天他该出庭打官司。”

    “我──不知道。”家俊前所未有地严肃,“我昏迷不醒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像──整个世界变了。”

    “我们希望你能给我们帮助。”陈警司直视他,“因为你该知道一切。”

    “什么我都不知道,你们说的我也不懂,老天!难道又是局部失忆?”

    陈警司不作声,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很抱歉。”家俊抱着头,“我帮不到你们,不能去思想,一想头就痛,痛得好像要爆炸。你们知道吗?我甚至记不起自己的未婚妻。”

    “那么,请选你记得的一切与陆世龙有关的事告诉我们。”

    家俊望着陈警司,眼神迷惘换散,好久好久他用力摇头,十分懊恼。

    “我无法记起。”

    “随便什么事,哪怕只是些吃饭、饮酒的小事。”陈警司淡淡一笑,“别紧张,这只是例行公事而已。”

    “我当然记得陆先生,我们一起吃过饭、饮过酒,不只一次、两次,很多次,很多人在一起,他的下属、朋友──私下,我和他不是朋友,只帮他做事。”

    “陆氏集团有正式聘用的律师。”

    “啊──那我一帮他处理些私人,譬如陆夫人自己的投资、房屋买卖等等。”家俊恍然,“一定是这样,一定是。”

    “罗渣走得十分匆忙,他甚至没带什么行李。他是在接到一份私人的传真之后立刻走的,从办公室直到机场。”

    “啊──那一定是很急的公事。”家俊总有合理的解释,“以前我也试过如此。”

    “他到东京,你们在东京有业务?”

    “全世界都有。”家俊问:“他一直在东京?”

    “转飞洛杉矶。”警司很沉得住气,“他在东京的朋友或客户你认识吗?”

    “一部分。”

    “与他接的是日本山口组的人马。”

    “山口组?你是说电影里那些黑社会?”家俊不惊反笑,“在东京的客户我并不知道他背景,警方才知道。他们委托我们做事,我们没理由拒绝。”

    “犯法的事也不拒绝?”

    “你侮辱我的专业道德。”家俊脸上的笑容消失,“我是律师,代表法律,也维护法律,怎可能做明知故犯的事?”

    “对不起!”陈警司有点狼狈。贺俊表面和蔼可亲,合作又礼貌,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十分厉害,“我没说任何人犯法,我们只向你征询一点意见。”

    “你们也知道我才醒转,还有局部失忆,我帮不了你们的忙。”他吸一口气,“而且,我相信你找错了人。”

    “罗渣的太太住在哪里?”

    “加拿大,温哥华。”回答得极快,“她是那边的华侨,很少来香港。”

    “谢谢你的合作。”陈警司站起来,“以后若有事,还是再麻烦你。”

    “随时欢迎。”,家俊与他握手道别。

    警司和手下离开,家俊似半躺在那儿。太阳已悄悄地移动了,他脸上现出一半阴影。他没有任何表情,不知在想什么。

    祖母慢慢走出来,站在他面前半晌,他都没有察觉,他陷在很深的思绪中。

    “家俊。”祖母慈的手轻抚他的脸,“你想什么事想得这么入神?”

    “啊──”家俊惊跳起来,把祖母吓一大跳,“嫲嫲──是你,对不起!对不起!”

    祖母退后两步,她完全不明白她的乖孙刚才的大反应,他眼中射出的光芒,祖母觉得尖锐得像把剑。

    “我吓着你吗?”祖母捉着他的手,“你的神经变得衰弱。”

    “我在想一些事,愈想愈记不起,很懊恼。我不知道嫲嫲出来,是我不好。”

    “中午想吃些什么?我叫厨房预备。”

    “随便。午饭后我想回律师楼看一看,工作荒废了太久。”

    “不不不,不行,你还不能外,出身体受不了。”祖母惊叫起来,“再过一阵子。我怕你在路上会昏倒。”

    “有重要事必须回去。”家俊挽着祖母的手,“刚才我打电话回去,罗渣──我的拍档去了美国,公司没人打理。”

    “不不,说什么都不许出去。”祖母十分坚持,“要去也叫家杰回来送你去。”

    “我知道受得了,身体已没问题。”家俊预备回卧室更衣,“答应你,两小时内回来。”

    他们的声音把母亲明玉引了出来。

    “家俊要囚律师楼,我不答应。”祖母抢着说。

    “听嫲嫲话。”明玉也舍不得儿子,“明天让家杰陪你去,要不然叫司机送。”

    “你们都还把我当小孩,我已三十岁。”

    “在我们心里,你永远是孩子。”明玉笑,“不论你是什么大律师,什么大名人,你永远是嫲嫲的孙儿,我的儿子。”

    家俊十分顺从地点点头。他极少违抗长辈的命令,他一直有乖孩子的形象。

    “那我明天去,吩咐司机送我。”他坐下来。

    祖母和明玉一人坐在他一边。

    “卓依下班就来,你记起她了吗?”祖母问。

    “记不起。只感觉到她是我很亲、很亲的人,我很爱她。”

    “那就好,打铁趁热,快些结婚吧。”祖母喜出望外,“你知道我们全家都喜欢她。”

    “那要得到她的同意。”

    “今夜就求婚。”明玉也赞同,“这么好,这么可爱的媳妇,我睡觉都会笑醒。”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卓依好像在避开我。”家俊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意外,她──变得疏远。”

    “不,不会。你昏迷时她每天都来陪你,每天都在你耳边说话,不知多担心、多忧愁,你别怀疑她。”

    “我只怕──这意外改变了她的心意。”家俊看来是真的担心,“我们之间有点陌生。”

    “你休养的时间接近她,多陪她,让她请假。”祖母立刻说:“我最喜欢她,可别让她跑掉。”

    “那──可否让司机回来,我去接她下班。”家俊兴致极高。

    #     #     #

    下班前,卓依接到家杰的电话,今夜他有事不能接她,希望她自己去贺家。

    卓依犹豫很久,她不想自己去贺家,不想与家俊单独相处,虽然有小家珍在共同分担这个秘密,但家杰不在,她觉孤单。

    家杰虽不知情,然他总是支持她,给她一种像靠山的感觉。

    她慢慢下楼,考虑着要不要去贺家,听见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卓依。”家俊快步走向她,“是不是意外?我来接你。”

    “啊──你没说。”她震警,她害怕家俊,“我不知道你会来。”

    “车子在外面等着,我们快去。”他拖着她走,手被他握着,十分不自在。

    没有办法,大概是天意,她又去贺家。

    小家珍一刻不离她三呎地伴着她,怕她说错什么或忍不住说什么时阻止她。家珍比她更紧张,不愿秘密给拆穿,她担心祖母。

    祖母和明玉都望着卓依一直笑,笑得很特别,与平日不同。

    “卓依,请几星期假陪家俊。”明玉说:“他要靠你追回以前一些失去的片段。”

    “我──今年已没假期。”

    “啊──别做了,辞职吧!”祖母说:“反正家俊要──”

    “嫲嫲,让家俊自己说。”明玉打断话题,“家俊,还不快向卓依说。”

    卓依不明所以地看看家珍,又看看大家。

    家俊微微一笑,走到卓依面前单脚下跪,很戏剧化地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

    “求你嫁给我,好吗?”

    卓依惊得呆了,她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竟还是直截了当地求婚。

    “不不不──这不行──我是说不能──哎!我不知道──”她慌乱得手足无措。

    “哪能这么不正式?”小家珍在救急,“又没有花,又没有求婚戒指,不行不行,这不能算数。”

    “后补后补。”祖母呱呱叫,“明天家俊就去买,一定要合卓依心意才行。”

    “咦──”家俊望着卓依的手又望望自己的,“你没戴订婚戒指?”

    “我──哎我我──”

    “那天晚上撞车之后,卓依姐就不见了订婚戒指,她已经告诉我。”又是小家珍。

    “怎么不早告诉我?”家俊着急地握着她的手,“明天一起补买,我们一起去。”

    “明天我要上班──”卓依无法不向家珍求救,她已避到退无可退了。

    “别再提上班。”明玉挥挥手,“家俊,明天陪卓依去辞职,贺家的媳妇不用上班。”

    “不不不,让我自己来。”卓依吓一大跳,真要和家俊结婚?以后他恢复记忆时怎么办 ?真正未婚妻呢?她不能辞职,到时连工作都没有,怎么养活自己?”我自己会处理。”

    “你们太急进了,不能逼卓依姐。”小家珍又有意见,“你们该让她考虑一下,而大哥也该去问问卓依姐的父母,是不是?”

    “这是真话,说什么也该先见见家才对。”明玉点点头。

    “这样吧,卓依打电话回去说一声,约他们明天吃晚饭,一切要正式。”

    “电话里不好说。”卓依必须深深地、大口大口吸气,“我见他们时才说。”

    “什时候见他们?明天?今夜?”祖母表现得比谁都急。

    “我想──”卓依再吸一口气,抬起头,令自己更理直气壮,“这是大事,不能急,何况他身体还没完全复元。”

    “这──也好。”明玉点点头。

    祖母显然有点失望,然而家俊的身体没有完全复元也是事实,只好再等待。

    “总之──家俊身体好后,结婚是第一件要办的事。”

    这一夜,卓依又留宿在贺家,与家珍同房。小家珍因为要上课,十一时就上床睡觉。

    卓依心怀忐忑,一直在房内等着,等什么呢?她说不出。她要把这件事告诉家杰,仿佛他有办法替她解决的。

    快十二时了,才听见他关大门的声音。

    想出去,又忍住。她不能在此时此刻此地见家杰,他们之间完全没事,但怕引误会。

    她静静地在床上,听见家杰轻轻的脚步声经过大厅,过家珍的房门口,回到斜对面他自己的卧室。然后开灯,放下书本及物件,一阵似真似假的“嘶嘶嗦嗦”换衣声,又进浴室的洗澡声,都清晰地入了她的耳朵。最后,一切静止,他该入寝了吧。

    她叹一口气,想不到家俊醒来后,想再与家杰说一句话都难。感觉上,家杰该是个朋友,很好很好的那种朋友。

    她意识到,这件事上家杰恐怕也帮不了她,一切要靠自己。

    睡不着,想喝杯牛奶。听人说一杯热牛奶可以助人入睡。想做就去做,走去厨房,打开门。看见正在吃即食面的家杰。

    有点尴尬,却又释然地笑了。

    “没想到你在。”她摊开双手。

    “一直没时间吃晚饭。”他微笑,“不知道你在,想吃些什么?”

    “牛奶。我自己来。”她自然地为自己倒一杯。

    “这么晚还不睡?”他问。

    “有件想不通。”在他面前,她一直坦率,“家俊向我求婚。”

    他明显地呆怔一下,说:“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