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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生若比永恒长 第六章(1/2)

    他眸中动人之极的光辉里,她看到了一种令她极感动、感动得心碎、想流泪的光芒……

    清晨可若醒来时,令刚正深深地凝视着她,脸上有好动人的微笑,在晨曦中特别灿烂。她微微不自在的翻转身。

    「偷看人睡觉。」

    「我在证实,这是不是真的。」

    想起昨夜,她脸色微红。

    令刚对男女之间的一切彷佛很陌生,很笨手笨脚,有的只是无限热情与冲动。以前他可曾有过女人?

    他的年纪、他的地位、他的经历,他不可能是第一次。那是笑话。她当然不会问,这太荒谬。

    「你要回去上班吗?」

    「如果你不走,我可以陪你。」她真心说:「令刚,你给我全新的感受。」

    「这是爱情。」他立刻肯定的说。

    「从来没有任何女人给我像你的这种感觉。」

    「你身边很多女人?」

    「我和女人是绝缘体。」他笑着。「认识你之前,我以为会做一辈子单身贵族。」

    「这种话登在报上,会伤尽天下女人心。」

    「你为甚么「终于」会接受我?」

    「不是接受,是爱上。」她枕着他的臂。「你极可爱,以前是刻意抗拒。」

    「为甚么?」

    「因为你是方令刚。」

    「我都说方令刚三个字害我不浅。」

    他们在清水湾的屋子住了三天,三天是很短的时间,尤其快乐不知时日过,幌眼三天就过去。

    可若表示她一定要回办公室。「离奇失踪三天,我怕爱咪急起来去报警寻人。」她笑。

    「真的要出去?」他显得沉重。沉重?很奇特的表情。

    「我们可以再来。」她捏捏他的鼻尖。「以后我把工作和你之间的时间平均分配。」

    「不是工作和我,是我和工作,我比工作重要。」他也笑,却有点勉强。

    「在你以前,我从来没为任何人任何事放开工作,你真是魔鬼。」

    「可爱的魔鬼。我爱你至深。」他拥吻她。

    「这三天就是我一直向往的生活,宁静,快乐,无牵无挂。谢谢,可若。」

    「我该谢谢谁?」

    「不要谢。爱我。」

    *

    *   *

    第四天清晨,他送她回家,独自离开。

    可若换好衣服,收拾好一切,立刻赶去公司。她不能忍受再在这屋子里停留,这屋子还充满了立奥的一切,她要立刻搬家。

    又是她第一个到公司。埋头处理了写字楼的大堆工作,同事渐渐回来。爱咪一到,质问的话立刻充满空气中。

    「你到底去了哪里?为甚么连电话都没有一个?那么多工作,那么多人找你,你这女人真狠心。」

    「别吵,我很快乐。」可若笑得神采飞扬。「我真的很快乐。」

    「洞房花烛。」爱咪呆楞一下。

    「他是个太可爱的人,」可若忘情的。「爱咪,你要替我高兴。」

    爱咪有点不能相信的望着她。「你可知道很多人找你。」她说。

    「你会替我应付,是不是?」可若竟完全像个初坠爱河的少女。

    「只怕——应付不来。」

    「工作嘛,我们可以推掉些。」

    爱咪凝视她好久,摇摇头。

    「昨天一早就有莫名其妙的大汉上来找方令刚,我说此地无此人,他们后来找你,我说不在,他们就来来去去十几趟,后来索性坐在门口不走。」她没有表情。

    「他们是甚么人?」可若变了脸色。

    「不知道。一看就知非善类。」

    「电影公司的人?」

    「我怕他们今天再来,凶神恶煞般的。我看你是不是要预备一下。」

    「预备甚么?我根本不认识他们,」可若心中隐隐不安。「香港是法治之区。」

    「不要忘记前些时候发生的枪击、掌击事件。」爱咪提醒。

    可若皱若眉,呆住了。「有——这么严重?」

    「我只是担心。方令刚已经回去,是不是?或许他们不再来。」

    「通知门口警卫,要他特别小心。」

    「昨天已通知。」爱咪退出。

    可若勉强再做些工作,心中再不能安宁。隐隐约约觉得一定出了甚么事?因为令刚躲在清水湾三天?他们又怎么知道她的?

    客户的电话开始来到,忙得昏头转向的时间都没有,根本没有机会让可若胡思乱想,直到中午。没有想象中可怕的事发生,她透一口气。

    「爱咪,我们出去吃鱼生。」她叫。

    「对不起,只怕不能。」一个女人走进来。

    她抬头看见一个似曾相识,打扮入时,浓艳而有点俗气的女人。

    「请问——」可若一头雾水。

    「我是梁美仪,听过吗?」女人说。

    梁美仪?梁美仪?谁?听过这名字也见过这人的,是不是?怎么完全记不起了?

    「怎么令刚会没对你说起我?」梁美仪挑高了声音。「不可能。」

    「啊——」可若失声而叫。

    是是,梁美仪。令刚那个青梅竹马的小玩伴,是他叫阿嫂的女人,她曾在夜店见过。

    「想起了,是不是?」梁美仪自得的笑起来。「我有些话要跟你谈,就在这儿呢?或者你跟我出去?」

    「谈甚么?令刚——有事?」

    梁美仪还是笑,模裬两可的样子。

    「就在这儿谈吧。」门外的爱咪插嘴。她担心可若安全。

    「方便吗?」她看看四周留下的同事。

    「我们粗人,说话并不斯文。」

    「我跟你去。」可若吸一口气。

    「我又不会吃了你。」梁美仪又笑。她把可若带进一停车场,走上一辆车。

    「这地方安全又清静。」梁美仪望着可若。

    「别再缠着方令刚。」

    可若呆住了。缠着方令刚?此话怎说?看着梁美仪似笑非笑的神情,她脸涨得通红。

    「不知道令刚为甚么会喜欢你,并不特别漂亮啊。」

    「请——尊重。」

    「我说话是这样子,问问令刚,从小就是这样子,受不了是你的事。我这不只是劝告,还是警告。严重警告,方令刚不是你可以抢去的,明不明白?」

    「你可以叫他别来找找。」可若努力令自己平静。「你先问清楚,让他告诉你一切。」

    「我做事不要别人教,最好你先打听,我梁美仪是甚么人。」这女人似被触怒。「问问方令刚,他敢不敢不听我的话?」

    「我不理你们之间的事,也不知道那么多,令刚和我只是友谊和感情,单纯的事。」可若接受不了梁美仪的态度,她吃软不吃硬。「我想你根本不明白,最好让令刚先告诉你一切,然后你才快定该怎么做。」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梁美仪眼中冒出青光。「我的耐性有限,脾气来了,不担保我会做出甚么事。」

    「谢谢你的警告。」可若不再理会她,下车转身就走。这女人太莫名其妙。

    背后传来一阵类似疯狂的冷笑,汽车从她身边疾驶而去。

    *

    *   *

    令刚没有电话来,没有消息,没有音讯,报章上却有他的报道和照片。他又开始拍戏,额头上的疤痕化妆也掩不住,要导演用镜头迁就。

    又说他过一阵子会去磨皮,除去疤痕。

    报上的照片仍是方令刚一贯的模样,冷傲、不在乎、有点吊儿郎当、英俊依旧。他没有笑容,眼中却隐有笑意。

    可若把照片剪下来,放在台上。她有个感觉,令刚眼中的笑意是为她。

    这种感觉很强烈。

    她并没有因令刚没电话没音讯而担心,他们的心都已安定在对方的爱情里,她很有信心。见不见到他已不那么重要。

    她把自己投入工作里。同时,她找到一个很好的公寓,在爱咪的帮助下,用一个周末把家搬好。

    「要不要通知方令刚。」爱咪关心。

    「他会找到我。」可若极有信心。

    报章上也有立奥和唐碧江的花边新闻,暗示他们同居。可若没有甚么反应,她告诉爱咪「应该如此。」感情的事,她彷佛看得很开。

    *

    *   *

    下班后,可若没离开公司。她想起以前替令刚拍的那些录像带,拖了这么久还没剪辑好,该是动手的时候了。

    走进剪辑室,她就浑忘周遭一切。

    镜头下的令刚永远那么生动,神采飞扬,光芒四射,魅力无穷。

    那个时候她是她,他是他,目的只为拍影带,替他的新歌试拍的。想不到转转折折中间经历了那么多,如今的他和她居然是心连心的一对,立奥又已投入别人怀抱。世事真是难测。

    她做得很专心,很投入,对着那些胶片不等于对着令刚吗?她十分愉快。

    工作告一段落,她开灯离开。再做一晚这辑影带就可以完成,她要给令刚一个惊喜。

    收好彩带回到办公室。一个穿牛仔裤,

    T 恤,脸上有条深深疤痕的年轻男人沉默地坐在那里。

    「你是谁?」她心中有了警惕。

    那年轻男人很冷,长得有点怪,脸上彷佛隐有杀气。杀气?或是那刀疤?

    「林可若?」他牵扯嘴角,声音里不带一丝感情。

    可若立刻想到电影里的杀手。「你怎么进来的?」她努力镇定自己。办公室里只有她一个人,可能发生任何事倩。她要镇定,一定要。

    「大门根本没关。」年轻人冷晒。「我是来接你的。」

    「接我?谁让你来?」她怀疑。

    「阿刚。」

    他的话很短,很倔,很有力。

    「令刚。」可若摇摇头。「他自己为甚么不来?你是甚么人?我为甚么要信你?」

    「我是周子奕。」他皱眉,有点不耐烦。「你一定要信我。否则你见不到他。」

    可若望着这男人,心中七上八下。她想见令刚,但这种形式她不能接受,她不想戏剧跟人生混淆了。

    「他在哪里?」她问。

    「仍在拍戏,就拍完。」周子奕冷淡的。「我已等了你两小时。」

    「他可以给我一个电话。」

    「若他能给你一个电话,他就可以自由来见你。」他冷笑。

    「他——不自由。」她吃惊。

    「你去还是不去?」他再问。

    可若真是矛盾。她怎会不想见令刚呢?但眼前这年轻人给人不舒服的感觉,就像电影里的坏人、烂仔,她能相信他吗?

    「若我想伤害你?还会等到现在吗?」周子奕像在生气。「你们大门都不关。」

    是。是。他要伤害她易如反掌,她总是粗心大意得忘了关大门。

    「等我五分钟。」

    她收拾桌上杂物,还细心地在桌上留张字条给爱咪「我随周子奕去见方令刚。」若有甚么事这该是线索吧。

    走出公司她不禁笑了,她是不是也开始走进电影里,这么戏剧化。

    *

    *   *

    周子奕把她送到一处高尚住宅区。

    「六楼

    A ,这是门匙,你自己上去。」他把车停在一大厦外。

    「那怎么行?」她吓了一跳。

    「这是令刚的家,现在没人。」周子奕笑起来。他笑容倒是温暖的。「等他回来,楼下就有人监视,他不能再出门。」

    可若没有时间再犹豫,因为周子奕的手提电话响起三声。他说:「令刚就快到家,你快上去,这是他的暗号。」

    可若握着门匙急步上楼。

    那是令刚的家,一进门她就可以肯定。简单、清爽、明朗、没有豪华的一切,只有一套大大的卡拉

    OK,他练歌的。

    关上房门,她仍心神不定。会不会有人陪令刚上来?

    她也心细,不敢开灯,立刻躲进令刚的卧室。她紧张地坐在一张沙发上等待着,期待着,心中忐忑。

    怎么愈来愈像电影情节了?

    大约等了十分钟,她听见大门在响,然后有人进来的脚步声。她站起来,背靠着墙壁站着,心脏紧张得几乎停止跳动。

    脚步声是缓慢的,终于来到卧室门外。

    门柄慢慢在转,推开一条缝,借着窗外的灯光,她看见是令刚的影子。

    「令刚——」悬着的心落下来,她扑向他。

    紧紧的拥抱,纠缠着太多思念的热吻,无法抑制暴发的烈火,他们在互相之中找到自己。

    灯一直没开,窗帘一直没拉上,借着外面各种不同依稀的灯光,愈是渴望愈是看不清对方。

    他用手不停地抚着她的脸,口中喃喃地叫着她的名字,用他全身的精神倾注于感觉她的存在。然后紧紧地拥着。

    「我觉得,我进入了你的戏剧。」她说。

    「不论怎样,能见到你,能拥着你就好。」

    「甚么原因令你不能见我?」

    「忙——他们限我时间赶这部戏。」他说。吞进肚里的比讲出来的更多。

    「今夜是我唯一的休息。」

    「那你就该休息。」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瘦削的身体。「你瘦了好多。」

    「我只想见你。可若,你要原谅我的不定时,我——身不由己。」

    突然地想起了梁美仪的警告,只想了一想,没有说出来。她不想破坏这么好的气氛。

    「你可以给我电话。」

    「没有电话,他们不给。家里电话也切断。」他苦笑。「我要限时完成工作。」

    「电影界是这个样子的吗?」

    「也许我特别些,因为我红,能卖埠——」他摇摇头。「不说这些。你挂住我吗?」

    「我极有信心,你在我心中。」

    「可若——」他不知想说甚么。「会有一天我们能长长久久地相处,永远在一起。」

    她在他怀里点头。为甚么不?他们相爱。

    星光洒在他们之间,突然间能清晰地互相看见。

    他眸中动人之极的光辉里,她看到了一种令她极感动,感动得心碎,想流泪的光芒,那是甚么?

    人们不再相信了的永恒?

    永恒?她竟在这一剎那,在他眼中看到。

    「你的疤甚么时候去磨皮?」她爱惜地轻抚他在额头上的疤痕。

    「我不介意,他们说要磨平。也许要等新肉长好些时才行,现在它还太嫩。」

    「这么日以继夜的工作,你太辛苦。」

    「那是**的辛苦。每想起有你,甚么辛苦都忘了,他们答应我——」他停口不说。

    「谁答应了你甚么?」她关心地问。

    「不提工作。」他立刻转题目。「阿奕——周子奕说你搬了家。」

    「是。没办法通知你,但你总找得到我,公司总在那里。」

    「告诉我,你总会在那儿。」

    「我总会在那儿。」她想也不想。爱他,要给他信心。

    「周子奕是我唯一可信的人,」他说:「以后,我们靠他联络。」

    「你岂不等于失去自由?」她说。

    「做这一行原是失去自由,像困在笼子里让人参观的动物。」

    「不要贬低自己,你已非常成功,很少人能及得上你的成就。」

    「成就。」他轻轻地笑,一下子就转开话题。

    「回来之前我又累又紧张,拍了三十几小时的戏,又不知道阿奕接不接到你,进门时心都快跳出来。」

    「他们为甚么要有人在楼下看守你。」

    「谁说的?」他呆楞一下。「你没听说过以前林青霞在台北拍戏时,三组人拿着武士刀抢她的期,那才叫精彩。」

    「香港也变了当年的台北?」

    「林青霞还告诉我,以前有个黑道人物叫刀疤小蝴蝶甚么的很保护她,帮她不少。」

    「你是在编故事,你认识林青霞?」

    「下次有机会你问她。」他笑起来。

    两个人定定地凝视一阵。

    「我们这——是不是真的?」他不能置信。

    「休息,好吗?」她的头枕在他臂上。「明天一早我们都要工作。」

    「答应我。永远等我。」他慎重的。

    早晨醒来,令刚已失去踪迹,浴室有他换下的衣服。灯台上有张纸条。

    「我早班。等我。爱我。」

    没有称呼,没有签名,字写得很孩子气,像个小学生。可若心甜地笑一笑把纸条放进手袋,匆匆梳洗而去。

    这就是他们以后的相见方式?

    *

    *   *

    那天回到办公室,爱咪手握若可若勿勿留下的「线索」纸条,压低声音说「是不是四十八小时见不到出现就报警?」

    怎么大家的言语行动都愈来愈戏剧化呢?

    心情大好,做起事来得心应手,可若策画的一个广告被客户大大赞好。人逢喜事,可若开心地大叫。

    「爱咪,中午吃鱼生。」

    「我宁愿加人工。」爱咪笑得暧昧,顺手递上一封信。「私人的。」

    幼稚不成熟的字体,可若一把抓在手心。

    「小心开心过分,被百万女影迷在街上追斩。」爱咪说。

    「等我五分钟。」可若返转身,下意识关上遮不住一切的玻璃门,立刻拆开信封。

    「从来怕演感情戏,昨天把对手当成你,一次

    OK. 为甚么她不是真的你。看见电视里你替我拍的广告,你彷佛在我身边。」

    但是没有称呼没有签名,信也无头无尾,是匆忙中写的吧?

    走在路上,可若轻盈快乐得像跳舞。

    「如果把这信公开,你猜会有甚么后果?」爱咪又笑又摇头。

    「血流成河!」可若居然在大街上旋转一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