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校园喜剧(2/2)

念”练多了。我们便仿佛变成“意念”中人了,个个伸腰挺背,像真的一米八五,仪表堂堂了;女生则扭头扭脸、横眉横眼,显得柔中有刚,刚中有柔,也像真的是带刺的玫瑰,叫人又爱又怕了。过不多久,司徒老师也教了我们功,共八套。我们越发觉得自己非同一般了,谁也不敢动谁,都是有功夫的人了。

    这天下午,学校发生了一件事:流氓横行校园,没人敢管。人们自然想起司徒老师和他的气功班。有人跑来报告并求援,说只有你们去看能不能把流氓赶走。

    当时我们正上课,司徒老师正给我们讲冯婉贞率领村民大破英军,我们也正群情激奋,精神抖擞,恨不得跟冯婉贞一起杀几个坏蛋。同时正苦于学的防身功没处用,没处检验,搁着生锈长霉。这下可好,坏蛋主动上门来了,闯进虎口里来了,正中下怀,有戏看了。同学们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急不可耐要参加战斗。当然,也有脸发白,腿发软的,少数。

    “我们马上来收拾他们!先别让坏家伙跑了。”司徒老师对来人说,随即停止讲课,匆匆收拾书本,手一抬,“走,跟我来!”

    我们呼啦一声拥出教室,跟着司徒老师浩浩荡荡向操场挺进,我们边走边练拳脚,复习防身功。女生叽叽喳喳,说她们是冯婉贞。男生说他们是冯婉贞的父亲冯三保,快叫爹呀。女生就骂男生不要脸。司徒老师喝道:“这是什么时候还内耗!”

    我们不再做声,雄赳赳来到操场上。只见一个打赤膊穿长裤趿拖鞋的青年手拿明晃晃的尖刀,横冲直闯。据说是抢钱包来的,已刺伤几个同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歹徒。偌大学校师生数百,如人无人之境。

    “放下刀子!”司徒老师一声怒吼,就要上前擒拿。可又退回来,掏出自己鼓鼓的钱包,偷偷递给一个同学,小声说,“快,你帮我拿着,刚发的工资,别让坏家伙也抢跑了。万一我上去下不来了,这钱……”

    “是不是作为党费?”那同学想起许多革命故事,正经地问。

    “不,给我老伴。”

    我们见老师已做好牺牲准备,觉得悲壮,有点心酸,就跟老师更紧了。

    “我先上,你们跟在后面。听我指挥,不要胡来。”司徒老师捋捋袖子,摇摇晃晃冲上前去。

    流氓见上来的是个干瘪的老头,不放在眼里,毫无防备。哪知司徒老师猛地一个箭步,来个“虎扑龙缠”,从背后将流氓拦腰紧紧抱住,随即展开鹰爪死死拽住拿刀的手。在此千钧一发之时,司徒老师发出了命令:“上!”

    于是我们哗啦啦一拥而上,都去夺刀子。刀子夺下了,可流氓却挣脱了身,朝我们猛打猛踢。他虽没刀子了,但那不下一米七○的个头,也够我们麻烦的了。司徒老师已挨流氓一脚,正踢膝盖骨上,站不起来,只能坐在地上指挥。

    “用勾拳!用勾拳!……”他叫道

    我们和流氓打成一团,主要靠我们男生。女生没用,只晓得尖着嗓子噢噢乱叫,瞎抓瞎揪,使的还是街道妇女扯头发撕衣裳那一套,学的这功那功也不知跑哪去了。个别的虽也用勾拳,可软绵绵毫无力量,只能起给流氓搔痒按摩作用。有个还使鸳鸯腿,人没踢着,高跟鞋却飞上了天。见鬼!还说是冯婉贞,冯婉贞要像你们,英法联军早过母亲黄河了。

    瞧我们男生,个个如故龙出水,猛虎下山岗,使出十八般武艺,什么鹰拳、蛇拳、白骨拳、逍遥拳……可不知咋的,我们还是挨打的时候多,屁股蛋成了皮球,被踢得嘭嘭响。几个已“光荣”地趴在地上。其中一个没爬起来,像是“壮烈”了。

    “用猴拳!用猴拳!……”司徒老师揉着膝盖骨,又叫道。

    原来他已看出我们打法的破绽,不够灵活。于是我们采取冯婉贞的“剽疾如猿猴”的灵活机动的战略战术,打了就跑。

    流氓被围在中间,四面招架,顾此失彼,穷于应付。主动权转到我们手中。可这样打,打到哪年哪月?我们必须速战速决,以显威力。

    “蚂蚁搬骨头!蚂蚁搬骨头!……”总指挥又叫道。

    于是我们组织“敢死队”,来个“神风”行动,喊“一二三”,蜂拥而上,搬头的搬头,搬脚的搬脚,把流氓扳倒地上,终于将他制服了。

    女生围着“呸呸呸”朝流氓身上乱吐涎水,吐了我们一手。她们还不解恨,又伸出自己又长又尖的指甲,被我们挡开了,优待俘虏是我党一贯政策。

    这时,远远观战的其他老师和同学走拢来了,难免“咬牙切齿”一番。几个老师还算勇敢,找出绳子将流氓捆了,牵去派出所。还把那刀子带上,叫那几个被刺伤的同学也跟上,以示罪证。

    一切已结束。我们打扫战场,包括老师共七人受伤。司徒老师伸着腿说他问题不大,挂点小彩,就是站不起来。那同学把钱包还他,他说可惜“党费”没交成。

    我们说打得痛快,打得过瘾,还想再打一次。他说这是“意念”练得好,运气正确,气攻心的缘故。我们就感到心热热的、胀胀的,被气攻得不行。

    我们说防身功有的动作用于实战,像不大顶事。他说看来我得教你们一两样专门对付歹徒的绝招。

    我们都笑了,心想歹徒一脚便使你成了断脚荆轲,还谈得上有对付歹徒的绝招?

    他也笑了,坦率地承认他的功夫是自学成材的,有的动作是他发明创造的,不大经得起检验。不过像这样多实践几次,水平就会提高。

    我们都希望流氓再来,多来几个,好练出水平。

    这时下班铃响了。我们用靠椅将司徒老师抬回家,路上他说:“等会见到我老伴,就说走路不小心摔倒了,别说是斗流氓受的伤。各位帮忙撒个谎。”

    我们说您连流氓都不怕,为什么怕老伴?

    他说主要是回到家里事情多,心不静,“意念”没练好,气运不上来,才怕她。

    我们说要是我们,不练“意念”也不怕她。

    他说:“你们是意念练好了,才说这话。”

    我们点点头,觉得这话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