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未来世界 2(1/2)

    我很喜欢卡尔维诺的小说《看不见的骑士》。这位骑士是这样的,可以出操、站队,可以领兵打仗,但是他是不存在的。如果你揭开他的面甲,就会看到一片黑洞洞。这个故事的动人之处在于,不存在的骑士也可以吃饭,虽然他只是把盘子里的肉切碎,把面包搓成球;他也能和女人**,在这种情况下,他把那位贵妇抱在怀里,那女人也就很兴奋、很激动。但是他不能脱去铠甲,一脱甲,就会彻底涣散,化为乌有。所以就是和他做过爱的女人也不知他是谁,是男是女,更不知他们的爱情属于同性恋还是异性恋的范畴。你从来也看不见F打呵欠,但是有时会看到她紧闭着嘴,下颌松弛,鼻子也拉长了,那时她就在打呵欠。你也从来看不到她大笑,其实她常对着你哈哈大笑,但是那种笑只发生在她的胸腹之间,在外面看不见。躺在我舅舅肚子上看小说时,她让我舅舅也摸摸她的肚子,我舅舅才发现她一直在大笑着(当然,也发现了她的腹部很平坦)。这一点很正常,因为我舅舅的风格是黑色幽默。由于这种笑法,她喝水以后马上就要去卫生间。她笑了就像没笑,打了呵欠就像没打,而不存在的骑士吃了就像没吃,做了爱就像没做。我舅舅也从来不打呵欠、不大笑、也不大叫大喊,这是因为此类活动会加重心脏负担。他们俩哪个更不存在,我还没搞清楚。

    小姚阿姨对我说,那个F是你瞎编的,没有那个人吧。我说:对呀。她马上正襟危坐道:你在说真的?我说:说假的。她大叫起来:混球!和你舅舅一样!这个说法是错误的,我舅舅和我一点儿都不一样。其实小姚阿姨和其他女人一样,一点都不关心真假的问题;只要能说出你是混球就满意了。当时我们在她的卧室里,小姚阿姨穿一件红缎子睡衣,领口和袖子滚着黑边,还系着一条黑色的腰带。她把那条腰带解开,露出她那对丰满的**房说:来吧,试试你能不能搞对。等事情完了以后她说:还是没弄对。到了如今这把年纪,她又从头学起理论物理来,经常在半夜里给我打电话,问一些幼稚得令人发笑的问题。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一辈子学两次理论物理。

    现在该继续说到我舅舅和F了。我舅舅坐在床上,手托着F的头,渐渐觉得有点肌肉酸痛。他又不好说什么,就倒回去想起原数学来。这种东西是数学的一个分支,也可以说是全部数学的基础,它的功能就是让人头疼。在决定了给我舅舅作传以后,我找了几本这方面的书看了看,然后就服了几片阿斯匹林;这种体验可以说明,我舅舅是因为走投无路,才研究这种东西。一进入这个领域,人的第一需要就是一枝铅笔和一些纸张。那些符号和烦琐的公式,光用脑子来想,会使你整个脑子都发痒,用纸笔来记可以解痒痒。但当时的情况是他得不到纸和笔,于是他用手指甲在大腿的皮肤上刻画起来。画了没几下,F就翻过身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