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司机生活泼断(2/2)

间的宪警在一家旅馆内发见一男一女同在一房,宪警们早就认识这女的,知道她干的是哪一项生意,现在她和一个男子在这里,不问而知是没有什么正经的;然而宪警们还是照例问了,先问那男子:

    “你是干什么的?”

    “司机。”男的回答,立刻拿出证章来给他过目。

    “她是你的什么人?”宪警指一指女的,狡猾地笑了一笑。

    不料那司机干脆地答道:“我的老婆!”

    “呵,不是罢?”警察之一倒有点不知所措了,但突然把脸一沉,转向那女的喝道:“你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你跟他有什么关系?”

    “我和他是夫妻,我不干什么,我是他的老起。”女的也不示弱。

    这可激恼了另一位警察了,他上前一步,对那女的厉声说:“你不用嘴硬,我认识你的!你天天在这条街上走,你几时嫁给他的?哼,怎样会晚上忽然跑出一个老公来了!”

    女的一看瞒不过,也就认了:“我自愿跟他,你们管不了!我是今天嫁给他的!”

    “呵呵!可是你有丈夫没有?你的丈夫在哪里?”

    “我有丈夫!”那女的咆哮起来了。“可是和你们不相干。我的丈夫打仗去了,两年没有讯息了,谁知道他是死是活。我没法过日子,他要我,”女的指一下那司机,“我自愿跟他。谁也管不了我们俩的事!”

    “那不成!”警察之一冷冷地说。却又转脸对他的同伴似乎征求他的同意道,“带她到局里去。”

    “我不去!你们给我找丈夫来,我就跟你们去!去!”说着,就简直往床上一坐,摆出不再理会的姿势。

    “瞧吧,你敢不去。”警察也当真生了气。”简直是蛮不讲理!”

    “还我丈夫来,我就去!”女的声音忽然嘶哑了,却把脸背着人。”不让我跟他,谁来养活我?……”

    “算了罢,算了罢,”另一个警察从中转圜,“随他们去。”

    一手拉住了他的同伴,便打算走。

    可是那一个还回头对司机问道,“你抽不抽大烟?”

    “不抽。”司机回答,讨厌地扁嘴。

    于是查房间的走了,这一幕完毕。

    第二天,车开出站约一公里,那女的上了车,她穿一件印花的人造丝旗袍,烫发,半高跟皮鞋,短裤子,露出两条大腿,身段倒还不差,脸庞儿略扁,两颧微突,一对眼睛却颇有点风骚。她爬上车和那另一女人(说是司机的亲戚),坐在货包上。那天是阴天,风吹来很冷,人家都穿了棉大衣,可是那女的只穿一身单。司机把自己的棉大衣丢给她,但仍冻的脸色汉青。车走了一二小时以后,忽然停止了,司机探头叫道:“下来,下来!”于是那女的爬了下来。司机要她挤在他那狭小的座位里(这一种新式福特货车,它那车头的司机座和另一个座是完全隔开的,简直没法通融),一条腿架在他身上,半个身子作为他的靠背,他的前胸紧压着驾驶盘,两只手扶在驾驶盘的最上端,转动都不大灵活,——就这样开车。

    走过西南公路的,都知道那边是起多弯多,司机的手脚经常不得闲空,“财神堂”(即车头)里多放了一点零星东西,司机还嫌碍手碍脚,一定不许可,何况司机座位上多挤上一个人呢!然而我们这位司机先生竟因舍不得他的新宠受冻而犯了行车的规章。

    在车子要爬过一个山头的时候,那位司机到底觉得太冒险了,其爬上一半就又戛然煞住了,叫那女的仍旧回到车顶货包上去,一面怒声叫道:“那不是有个铺盖吗?打开来,借被子用一用,裹住了身子!——不要紧的!客人的东西,借用一用!”

    司机在路上就是不折不扣的迭克推多!自然不是个个司机带了他的”爱人”去作”蜜月旅行”的。

    后来那女的到了遵义下车,据她对同车的旅客说,她娘家在遵义。这和她对查房间的所说的,又显然不符。但从这点却可以推知:这位勇敢的司机先生大概要在遵义又布置一个“家”了,不用说,在重庆和贵阳,他早已各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