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决斗(另篇)(2/2)

哪一方打仗都一样。他们学会了使用长矛。在前进和后撤的行军过程中,他们终于觉得虽然是伙伴,仍旧可以继续相互为敌。他们并肩战斗,但据我们所知,从不交谈。

    1871年秋季形势不利,他们的气数已尽。

    战斗前后不到一小时,是在一个不知名的地点进行的。地名都是历史学家们事后加上的。战斗前夕,卡多索蹑手蹑脚走进指挥官的帐篷,低声请求说,如果明天打胜仗,留个红党俘虏给他,因为他迄今没有砍过人头,想试试究竟是怎么回事。指挥官答应了他,说是只要他表现勇敢,就让他满足这一心愿。

    白党人数较多,但对方武器精良,占据山同有利地形把他们杀得死伤狼藉。他们两次冲锋都没能冲上山顶,指挥官受了重伤,认输投降。对方应他的要求,就地杀死了他,免得他受罪。

    白党士兵放下了武器。指挥红党军队的胡安·帕特里西奥·诺兰十分繁琐地布置了惯常的俘虏处决。他是塞罗拉尔戈人,对于西尔韦拉和卡多索之间的宿怨早有所闻。他把两人找来,对他们说:

    "我知道你们两人势不两立,早就想拼个你死我活。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们;太阳下山之前,你们就能表明谁是好汉。我让你们每人脖子上先挨一刀,然后你们赛跑。上帝知道谁获胜。"

    把他们押来的士兵又把他们带了下去。

    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宿营地。诺兰事先决定赛跑是下午活动的压轴戏,但是俘虏们推出一个代表对他说他们也想观看,并且在两人之中一人身上下赌注。诺兰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同意俘虏们的请求;于是大家纷纷打赌,赌注有现钱、马具、刀剑和马匹,本来这些东西应该及时交给遗孀和亲戚的。天气热得出奇;为了保证大家午睡,活动推到四点钟开始(他们花了好大劲才叫醒西尔韦拉)。诺兰按照当地白人的风俗,又让大家等了一小时。他和别的军官们谈论胜利;马弁端了茶壶进进出出。

    泥土路两边帐篷前面是一排排的俘虏,坐在地上,双手反绑,免得他们闹事。不时有人骂娘,一个俘虏开始念祈祷文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显得吃惊。当然,他们抽不了烟。现在他们不关心赛跑了,不过大家还是观看。

    "他们也要吹我的灯,"一个俘虏含着妒意说。

    "不错,不过是成堆干的,"旁边一个说。

    "跟你一样,"对方顶了他一句。

    一个军士长用马刀在泥土路上画一道横线。西尔韦拉和卡多索给松了绑,以免影响他们奔跑。两人相距四公尺左右。他们在起跑线后面站好;有几个军官请求他们别对不起人,因为对他们的希望很大,押在他们身上的赌注可观。

    西尔韦拉由混血儿诺兰处置,诺兰的祖辈无疑是上尉家族的奴隶,因此沿用了诺兰这个姓;卡多索由一个正规的刽子手处置,那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科连特斯人,为了让受刑人安心,他总是拍拍受刑人的肩膀说:"别害怕,朋友;娘儿们生孩子比这更遭罪。"

    两人身子朝前倾,急于起跑,谁都不看对手。

    诺兰上尉发出讯号。

    混血儿诺兰为自己担任的角色骄傲,一激动手下失掉了准头,砍了一条从一侧耳朵连到另一侧耳朵的大口子;科连特斯人干得于净利落,只开了一个窄窄的口子。鲜血从口子里汩汩冒出来;两个人朝前跑了几步,俯面趴在地上。卡多索摔倒时伸出胳臂。他赢了,不过自己也许根本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