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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关于未来、科学和伦理学的结语(2/2)

沌理论本身,它在起始阶段只受到非常少的科学家的注意(例如彭加勒)。尽管新领域的数学原理是相当清楚的,但是其指数增长是前些年当计算技术可以处理非线性方程时才刚刚开始。有时,一个形成中的领域不可能成长为一个真正的科学领域,因为它与众多的环境领域相比仅仅具有弱的选择优势。遗憾的是,有些技术领域如能源的替换(例如风能、太阳能),就仍然处于这种可怜状态,它们被强大的传统的或核的能源工业所包围。如果一个新的有吸引力的领域出现了,就可以看到科学家从周围领域争相进来的现象。这些人们正在适应新领域的风格和问题求解模式。这种直接的领域迁移,有时导致了科学中的时髦现象。

    众所周知,如果适当控制参量的增加使之超过一定的临界值,S形状的非线性逻辑映射就会产生出种种复杂动力学行为,如不动点、振荡、确定论混沌(图2.22)。显然,随机论模型和确定论模型都反映了科学生长的某些典型性质。这些效应是新领域的结构分化、缺省、创造、扩展,伴随着缓慢、消失、迅速生长、过度时髦和消退。对这些动力学效应的计算机辅助作图模拟中,可以用适当的序参量来标志,序参量能以科学计算数据为基础进行检验。在种种条件下的可能图景可以进行模拟,从而去预测未来发展的里程碑和领域。

    但是迄今为止,对科学研究领域进化的建模,仅仅考虑了所选择的领域中科学人力的变化。科学生长的更合适的表示,必须要考虑到科学努力中的问题求解过程。但是,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态空间来表示科学领域中问题求解的发展,是一个困难的方法论问题。在生物进化的数学理论中,物种只能用高维生物特征空间的点来表示(图3.4)。一种物种的演化相应于一个点通过表现型特征空间的移动。类似地,在科学系统中,也必须建立起科学问题的高维特征空间。科学文章的构型以引证数量中的多维尺度技术进行分析,用二维或三维空间的点来表示。研究问题常常用关键词(“宏观术语”)的序列来表示,关键词根据它们在科学叙述中出现或共同出现的频率来选取。

    在连续的进化模型中,问题空间的每一点都用相应于所研究问题的矢量来描述(图7.4a)。问题空间由科学领域的所有科学问题构成,其中一些可能是未知的和还没有进入研究之中的。这种空间是距离空间,因为两点之间的距离相应于所表示的问题之间的主题关联程度。时刻t工作于问题q的科学家自身在问题空间的分布密度为x(q,t)。在此连续模型中,x(q,t)dq指的是在时刻t工作于“问题元”dq的科学家人数(图7.4b)。

    因此,此研究领域可能相应于问题空间中种种关联点的密度云。在这些较大密度区域之间的单个点,相应于科学家工作于独立的研究问题,它们可能代表了可能的新研究领域的核心。科学史表明,一组研究问题成长为一个研究领域可能要花上数十年之久。在此连续模型中,领域的迁移过程以密度变化来反映:如果一位科学家从问题q变化到问题q’,则密度x(q,t)将变小,x(q’,t)将增加。科学家在问题空间的运动,用一定的生产-输运方程来建模。函数a(q)表示,在领域q中科学家通过自复制和衰退而生长的人数变化率。因此,它是一个在问题空间具有多个极大值和极小值的函数,表示了科学领域中的吸引力的增加或减小。类似于物理势能(例如图4.10),人们可以把a(q)解释为具有山地和低谷的吸引力势能地形,代表着研究领域的吸引子和停滞区(图7.4b)。

    知识生长的动力学模型已成为科学计量学上可检验的。因此,它们可能在科学哲学及其科学生长概念、科学史及其科学文献评价之间架起桥梁。在认知计量学中,最近进行了一种尝试,对研究问题进行量化,并在由图书计量学的、认知的和社会的特征所构成的适当问题空间中,将它们表示出来。由波普尔、库恩等人提出的简化的科学史模式,就可能用可检验的假说来代替。库恩的具有“常规”科学阶段和“革命”科学阶段的不连续的序列,显然难以解决知识的生长问题。另一方面,某些历史学家的朴素信念,即认为科学的生长是永恒真理的不断增长,无论如何也是不适合于复杂研究动力学的。甚至波普尔的精致了的后期哲学,认为科学并非通过不可归约的已有定律的单极增长,而是通过假说和批判的学习策略而增长,也需要更精确和更明晰的历史地变化着的方法论、体制和组织的标准。现代计算机的计算能力不断增加,使我们能够在社会科学中进行新的模拟试验的定量探索。动力学模型的巨大优势在于,通过计算机辅助以图形方式显示出改变参数的多种形象。这些形象可能会确证。限制或反驳所选的模型。最后,我们的科学政策决策时同样需要可靠的支持。不同的未来发展图景可能会帮助我们决定,我们的有限的研究预算资源向何处投资,以及如何实现所希望的未来社会状态。

    因此,非线性建模和计算机辅助的模拟可能使我们推导出多种未来,但是不可能提供一种在它们之中作出选择的算法。为了实现所希望的未来社会状态,常规的目标必须要包括进来。20世纪60年代以来,罗马俱乐部的一系列报告引起了一种国际性争论,涉及人类的目标和可选择的未来,并有定量的长期预测的支持。在7.1节中,我们看见了对于非线性世界进行长期定量预测的限制。结果是,政治决策不可能逼出科学思想和技术创新。但是,它们的发生或不发生却决不是完全随机的事件。我们需要工具来评价所希望的目标和它们实现的机会。

    一种非定量的方法是所谓的德尔斐方法,它通过对专家组的咨询调查来帮助对科学技术的趋势进行决策和预测。“德尔斐”这个词涉及传说中的占卜家皮蒂娅(图7.1),据说她为了作出预言而收集有关顾客的信息。今天的德尔斐方法运用了科学专家的估计。每个专家之间保持隔离,使之判断不受社会压力或群体行为的影响。向每个专家征询,一定时期的可能的和(或)有希望的发明和科学突破的名称及其权重。有时,向他们征询的不仅仅是每一种发展的可能性,还要估计出每一种潜在发展的出现将对其他潜在发展的出现的影响的可能性。因此,人们就获得了一种相关的未来发展之网,这是可以用主观条件概率的矩阵来表示的。在下一阶段,专家被告知达成共识的项目。当他们被要求叙述出他们不同意大多数人的意见的理由时,若干个专家就会重新评价他们关于时间的估计,并排列出缩小了的每一种突破的范围。

    当然,德尔斐方法不可能提供唯一的答案。但是,专家意见的分布情况集中了有关潜在的主要突破的大量信息。对多数人意见的偏离,应该在专家不受到巨大压力的情况下得到缩小。但是,德尔斐方法因此不可能预见意外之事。有时,德尔斐方法得到了相关树方法的支持,以从构造的决策构中的多种可能中选择出最好的方法。决策树方法运用了决策理论的思想,以评估一定未来的希望程度,并选择出有关的科学技术的领域,其发展对于实现这些目标是必需的。

    显然,复杂的非线性世界没有唯一的预测和决策方法。我们需要某种整合的(“杂交的”)定性和定量方法的网络。最后,我们在运用这些工具和把握我们的未来时,需要有伦理学路标来指引我们。

    7.3复杂性、责任和自由

    近年来,伦理学已成为吸引力不断增加的主题,工程师、医生、科学家、管理者和政治家等各种人物对此都很感兴趣。引起这种兴趣的原因是不断增长着的环境、经济和现代技术问题、责任问题以及越来越多的警告,还包括对于高度工业化世界的批评的接受越来越少。但是我们必须意识到,我们的伦理行为标准并非从天上掉到地面来的,也并非是由某种神秘的巨大权威所诏示的。它们已经发生了变化,并将继续变化下去,因为它们植根于我们的社会文化世界的进化之中。

    在人类社会的建模中,我们决不要忘记,这里面对的,是其中有着意向性活动的人的高度非线性复杂系统的自参照性。在社会科学中,有一种特殊的测量问题:对社会行为进行观察和记录的科学家自己也是他们所观察的社会系统中的成员。政治选举中的民意测验统计的效应,是一个众所周知的例子。再者,社会的理论模型可能具有规范性功能,会影响其成员的未来行为。一个众所周知的例子是19世纪的社会达尔文主义,它试图把人类社会的发展解释成一种生物进化的线性延续。实际上,这种社会理论激发起来一种粗暴的意识形态,它为历史上的社会、经济和种族的胜利者进行的无情选择披上合法的外衣。今天,有些时髦的是,用自组织的生物模型使基本民主和生态经济的政治思想合法化。但是,自然既不好也不坏,既不爱好和平也不穷兵黩武。这些都是人类的评价。经历了多少个百万年之久的生物策略,是以无数群体和物种——由于基因缺陷、癌症等等——为代价的,因此从人类的观点看,其间充满着其他种种残忍。它们不可能为我们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的发展提供伦理学标准。

    在本书中,我们已经看到,历史上的生命、精神和社会模型,往往都是依赖于历史的自然概念和历史的技术标准的。特别是,线性的机械论因果现,在自然、社会和技术科学史上曾经是占支配的范式。它还影响了伦理规范和价值,对于它们的理解不能脱离产生它们的历史时代的认识论概念。认识论和伦理学的历史的相互关联性,并不意味着任何种类的相对主义和自然主义。对于科学理论和假说,我们必须把它们的历史的、心理学的发明和发现的内容,与确证和有效性的内容加以区分。甚至人权也有其意义变化的历史发展。黑格尔曾经主张,人类史可以被理解为“向自由的发展”。因此,在我们讨论一种复杂的非线性世界中的伦理后果时,我们需要简要回顾一下伦理标准的历史发展。

    伦理学如同逻辑学、认识论、科学哲学、语言哲学、法哲学、宗教哲学等,是一门哲学学科。历史上,“伦理学”一词可以追溯到古希腊语中的nuo&,它原意是指习惯和实践。起初,伦理学被理解为关于道德习惯和风俗习惯的学说,目的是教会人们怎样生活。伦理学的中心问题也就是去发现一个好的道德准则,以忠告人们如何更好地生活,更正当地行动,以及更合理地决策。古希腊追随苏格拉底的哲学家们已经讨论了其中的一些基本概念。柏拉图,这位苏格拉底的学生,把苏格拉底对于更好地生活的探索推广为对于最大的善的普遍理念的追求,这种理念是永恒的、独立的历史生活,隐藏在短暂的、不断变化的物质世界背后。

    亚里士多德批评他老师的永恒价值学,认为它忽视了真实的人类生活。在亚里士多德看来,善、正义和理性的有效性都涉及政治社会(城邦)、家庭和个人之间的相互作用。城邦中正义的实现涉及自由人的自然利益的比例或平衡。幸福就是人的最大的善,它的实现是按照城邦和家庭的自然习惯和实践而成功地生活。显然,亚里士多德的伦理学概念与他的有机自然观相适应,他的自然中充满着植物、动物和人类的生长和成熟。

    在古希腊城邦解体以后,伦理学也就需要一种新标准框架。在伊壁鸠鲁的伦理学中,强调了个体生活、行动和感情的内在平等,而斯多葛派的伦理学则强调所有人的自然实现的外在平等。在基督教的中世纪,永恒价值的等级则是由神的世界秩序来保证的。在近代初期,普遍接受为伦理学基础的神学框架的解体时机就成熟了。

    笛卡尔不仅仅主张一种机械的自然模型,他还主张一种以科学理性为基础的道德系统。巴鲁赫·斯宾诺莎推导出来一个理性主义道德公理体系,与确定论的、机械的自然模型相呼应。因为人们相信自然规律与理性规律的一致,人的自由也就仅仅意味着按照理性的确定论规律而行动。最大的善,也就是指理性对于质料性人体的情感的支配作用。霍布斯捍卫一种机械的自然观和社会观,但是他却怀疑人类的理性。政治规律和习惯都只能由集权的“绝对君主”来保证。最大的善是和平,即是处于某种极权主义国家的不动的、最终的平衡。

    洛克、休谟和斯密的自由社会,则可以理解为类似于关于可分离的力和相互作用着的天体的牛顿模型。在美国和法国革命中,个体的自由被当作一种自然权利。但是在一个确定论因果关系的机械论世界中如何来论证个体的自由呢?甚至自然事件也不过是线性因果链的结果,原则上不可能从运动的力学方程中推导出来。只有人类才被假定能够自发地、自由地作出决策,激起因果行动链,而不受外部环境的影响。康德把这种人的特征称作“自由因果性”。

    人们不受任何一个人的意见和愿望的支配,只有可以为所有人接受的忠告才被看作是合理的。用康德的话来说,只有那些被普遍接受的“准则”才可以被看作是普遍的道德规律。这个正式的道德普遍性原理,是康德的著名的理性范畴规则:我们的行动应该遵从这些规则,它们被正当地看作普遍的道德规律。个人的自由受到他(或她)的邻居的自由所制约。在另一处著名表述中,康德说,人作为一种自由动物不应该被误解为侵犯别人利益的工具。因此,除了受确定论规律支配的机械论自然界,还有一个具有自由和道德规律的内部理性世界。康德的自由伦理见解,已经融进了所有现代宪法国家的正式原则中。

    但是,在真实的政治和经济世界中自由规律如何才能实现呢?在工业化的最初阶段,英裔美国人的功利主义伦理学(源于边沁和穆勒)要求对个人的幸福作出评判。多数人的幸福被看作是最大的伦理学的善。与康德建议的正式的个体自由原理不同,功利主义的幸福原理可以被解释为对于它的物质性完善。在美国宪法中,它被明确地解释为自然人权。功利主义的哲学家和经济学家把对于幸福的要求看作一种收益函数,即以优化的最小代价来实现多数人的最大福利。这种功利主义原理已经成为福利经济学的伦理学框架。

    现代哲学家例如约翰·罗尔斯就认为,功利主义原理与康德的伦理普遍性要求结合起来,有助于实现现代福利政治中的公平分配的需要。从方法论的观点看,功利主义的伦理的、政治的和经济的模型相应于一种自组织的复杂系统,其中具有单个的平衡不动点,由社会收益函数的优化来实现,与实现多数人的物品的公平分配相联系。

    显然,康德的伦理学以及英裔美国人的功利主义都是判断我们的行动的规范要求。它们可以为个体所接受,也可能不被接受。黑格尔主张,个体的主观的伦理标准是历史中的客观的历史过程的产物,是由社会的组织体制来实现的。因此,他把社会中个体的主观道德和主观理性与组织的客观道德和客观理性进行了区分。历史上,黑格尔的以市民社会的现实的习俗和道德为基础的伦理学,使我们想起亚里士多德的现实的古希腊城邦的伦理学。但是,亚里士多德的社会秩序是静态的,而黑格尔假定了一种国家及其组织体制的历史进化。

    从方法论的观点看,值得注意的是,黑格尔已经把个体的微观水平与社会及其组织体制的宏观社会进行了区分,宏观水平不仅仅是其中公民的加和。而且,他把社会的进化描述为并非由单个个体的意向性和主观理性所决定的,而是由集体理性的自组织过程所决定的。然而,黑格尔相信的是一种颇为简单的进化模型,其相继的平衡态导致了一个最终的不动点,这个不动点是由一个公平的市民社会的吸引子所实现的。黑格尔以后的真实的历史过程表明,他的自组织的、以理性的历史力量推动人类社会到最终公平态的信念,是一个危险的幻想。众所周知,他的模型由右翼和左翼的极权主义政治家所修改和滥用。

    弗里德里希·尼采抨击了这种客观理性信念以及作为唯心论意识形态的永恒伦理价值的信念,指出它们与真正的生活力量不相符合。尼采的生命哲学受到达尔文进化生物学的影响,它在19世纪末已经成为一种流行的哲学。尽管尼采已在他的著述中批判了民族主义和种族主义,但是他对生命和生存斗争的胜利者的颂扬却在我们这个世纪的政治中被严重误用了。然而,他另一方面表明了从自然科学中借用的概念影响了政治和伦理思想。

    在我们这个世纪,马丁·海德格尔继续了尼采的虚无主义以及他对现代文明的批判。在海德格尔看来,人类的技术进化是一种没有任何取向的自动作用,这就忘记了人和人性的根本基础。如海德格尔这样的哲学家,不可能也不会改变或影响这种进化。他仅仅有容忍这种强加的命运的自由。但是,海德格尔是以什么方式来反对技术文明而不只是屈从、听天由命并逃匿到某种没有技术的、历史上从未存在过的田园诗式的乌托邦里去呢?看来,这是对于自然和社会中的拉普拉斯万能计划和普遍控制能力信念的极端反动。

    本书中已经讨论过的复杂系统方式的伦理学后果是什么呢?首先,我们必须意识到,复杂系统理论不是一种形而上学的过程本体论。它也不是一种传统哲学意义上的认识论信念。这种方法论的原理,对于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中建构非线性复杂系统的模型,提供了一种启发性的图式。如果这些模型不能够进行数学处理,其性质不能够进行量化,那么我们得到一种经验模型,这样的模型也许与数据符合,也许不相符合。而且,它力图在奥卡姆剃刀的意义上最小程度地运用假设。因此,他是一种数学的、经验的、可检验的和有启发性的经济的方法论。而且,它还是一种跨学科研究纲领,结合了多种自然科学和社会科学。不过,它并非一种传统哲学意义上的伦理学信念。

    然而,我们的自然和社会的复杂性非线性过程的模型,对于我们的行为却具有重要的影响。一般来说,在一个非线性复杂现实中,线性的思维方式是危险的。我们已经认识到,传统的自由概念是以线性的行为模型为基础的。在这种框架中,所有事件都是某种明确定义的起始原因的结果。因此,如果我们采取一种线性的行为模型,那么对一事件或结果的责任就显得是唯一地决定了。但是,由局部的亿万自私的人们的非线性相互作用造成了全球性危害的情形又怎样呢?记住,作为一个例子,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良好均衡的复杂的生态和经济的系统。由于生态混沌可以是全球性的、不可控制的,一些哲学家例如汉斯·琼纳斯就主张,我们应该停止一切可能引起某些未知后果的行动。但是,我们却决不可能预见一个复杂系统的长期发展。难道我们因此应该后退到海德格尔那样的屈从态度上吗?问题在于,无所事事并不能必然地稳定一个复杂系统,却可能将它推进到另一种亚稳态。然而,对于复杂系统作出短期的预测则是可能的,例如在经济学中是可以作出努力来加以改进的。

    在一个线性的模型中,人们相信结果的范围类似于它的原因的范围。因此,一个该受惩罚的行动,法律上的惩罚就是按照受损程度的大小来进行。但是,微小涨落的蝴蝶效应,最初不过是某个人、某个群体或某个公司引发的,最后却导致了某种全球性的政治和经济危机,对此又该怎样办呢?例如,考虑管理者和政治家的责任,他们的失误可能引起数以千计或数以百万计的人们的灾难。

    人类的生态的、经济的和政治的问题都已经成为全球性、复杂的和非线性的问题,传统的个人责任的概念也就让人怀疑。我们需要的是新的集体行为模型,它们依赖于我们有着种种差别的一个个成员及其见解。个体的决策自由并没有被废弃,但却要受到自然和社会中复杂系统集体效果的制约,从长期看复杂系统是不可预测和不可控制的。因此,只有个人的良好愿望是不够的。我们必须考虑它们的非线性效果。全球的动力学相图提供了在一定环境下的可能图景。它们有助于实现合适的条件,去促进所希望的发展,并防止有害的发展。

    例如,电子化的全球村可能意味着一种对于个人自由的严重威胁。如果在巨大的通信网络中容易获得公民的信息并对其进行评判,那么就必须老老实实地承认,这有被利益组织滥用的危险。如同在传统的物品经济学中,可能出现信息的垄断,而不利于其他的人们、阶级和国家。例如,考虑前面讲到的“第三世界”或“南方”,其信息服务系统没有那么发达,它们在一个全球性的通信村中就可能得不到公平的机会。

    我们的医生和心理学家必须学会把人看作心和身的复杂非线**物。线性的思维可能有损于作出成功的诊断。医疗中采取局部的、孤立的和“线性的”疗法,可能会引起负向的协同效应。因此,值得注意的是,对于复杂的医学和心理学情形进行建模必须要保持高度敏感性并谨慎从事,以治愈和帮助病人。复杂系统探究方式不可能给我们解释生命是什么。但是它向我们表明,生命是多么复杂和敏感。因此,它可以帮助我们自觉意识到我们生命的价值。显然,对于政治学、经济学、生态学、医学以及生物科学、计算科学和信息科学的伦理学,从复杂系统理论可以得到一些结论。这些伦理学结论强烈地依赖于我们关于自然和社会中复杂的非线性动力学的知识,但是它们并非是从复杂系统的原理中推导出来的。因此,我们并不捍卫任何的伦理学自然主义或还原主义。城市发展、全球生态、人的器官或信息网络的动力学模型,都仅仅是提供了有不同吸引子的可能图景。问题在于,我们应该评价出,哪个吸引子应是我们在伦理学上所偏爱的,并通过实现合适的条件而有助它的实现。伊曼努尔·康德在3个著名的问题中概括了这些哲学问题:

    第一个问题涉及认识论,关系到我们的认识的可能性和限度。对于自然和社会的非线性动力学,复杂系统理论解释了我们能够知道什么和无法知道什么。一般说来,这个问题要求进行科学研究,以改进我们关于复杂性和进化的知识。

    第二个问题涉及伦理学和对我们的行动的评价。一般说来,这个问题要求我们,在处理自然和社会中高度敏感的复杂系统时保持高度的敏感性。我们既不要冒进也不要后退,因为冒进以及后退都可能推动系统从一种混沌态变到另一种混沌态。我们既要谨慎也要积极,遵从进化中的非线性和复杂性条件。在政治上,我们应该意识到,任何一种单向因果性都可能导致教条主义、狭隘偏执和狂热盲信。

    康德的最后一个问题是“我可以希望什么?”这涉及最大的善,传统上宗教哲学中是作为summum

    bonum(最大的限度)来讨论的。初看起来,它好像是超出了复杂系统理论的范围,复杂系统理论只允许我们在长期问题上导出某种总体图景,在特定条件下作出短期预测。但是,当我们考虑人类的长期的社会文化进化,人们为之奋斗的最大的善就获得了他们个人生命的尊严。这并不依赖于个体的能力、智能程度或由偶然的出生带来的社会优越性。它是一种人们在历史的斗争中的自决定的自由行动。在复杂性不断增加的继续进化中,我们必须尽力保护最大的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