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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节 希罗多德和修昔底德(2/2)

在像是修昔底德对瘟疫的描写这样的事情上,而且也表现在像是对病态心理学这样的研究上,如描写一般的战争神经病及其表现在科尔西拉①革命和梅洛斯②对话中的那些特殊事例。希罗多德可以是历史学之父,但修昔底德则是心理历史学之父。

    ①科尔西拉(Corcyra),古希腊的一部分,事见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撒战争史》第三卷,第十章。——译者

    ②梅洛斯(Melos),古希腊一部分,事见修昔底德《伯罗奔尼撤战争史》第四卷,第十七章。——译音

    然则,什么是心理历史学呢?它根本不是历史学,而是一种特殊的自然科学。它不是为叙述事实而叙述事实。它的主要目的是要证实规律,即心理学的规律。心理学的规律既不是事件,又不是事件的复合体;它是支配各个事件之间的关系的不变法则。当我谈到希罗多德感兴趣的主要是事件本身,而修昔底德感兴趣的主要是事件发生时所依据的规律时;我认为,凡是了解这两位作者的人都会同意我的见解的。但是这些规律恰恰是这样一些永恒不变的形式,它们按照希腊思想的主要趋向来说乃是唯一可认识的事物。

    修昔底德在史学思想上并不是希罗多德的继承人,而是一个把希罗多德的历史思想掩盖并窒息在反历史的动机之下的人。这是只要指出修昔底德方法中一个人所熟知的特征就可以说明的一个论点。请看他那演说。习惯已经把我们的感受性弄得麻木了;但是让我们自问一下:一个具有真正历史头脑的正直的人,能允许自己使用那样一套程式吗?首先来考虑一下它们的文风。从历史上说,使所有那些非常之不同的人物都用同一种方式在讲话,这难道不是粗暴吗?在一次战斗之前对军队讲话时或者在为被征服者乞求活命时,没有任何人是能用那种方式来讲话的。这种文风暴露出对某某人在某某场台之下确实说过些什么话的这个问题缺乏兴趣,这难道不是很清楚的吗?第二,再考虑一下它们的内容。无论它们的文风是多么地非历史的,但它们的实质却是历史的,我们能这样说吗?这个问题可以有各种不同的答案。修昔底德确实说过(i、22):他“尽可能紧紧地”保持实际上所说过的话的总的意义;但它有多么紧呢?他并没有自称它是非常之紧密的,因为他补充说,他已大致写出了说话的人适宜于那种场合所会说的话;而当我们就其行文来考虑演说本文时,却很难以反对如下这个结论,即“什么是适宜的”的审判官就是修昔底德本人。格罗特很久以前①就论证说,梅洛斯对话包括有比历史更多的想象,而我看不到对他这个论证有任何有说服力的反驳。在我看来,这些演说似乎本质上并不是历史学而是修昔底德对演说人行动的评论,是修昔底德对演说人的动机和意图的重建。即使这一点被否定了的话,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本身也可以看作是修昔底德的演说在文风和内容上都具有它的作者所特有的一套程式的证据;——作者的头脑不能完全集中在事件本身上,而是不断在脱离事件并走到隐藏在它们背后的某种教训里去,走到某种永恒不变的真理里去,用柏拉图的说法,事件只不过是真理的〔模型〕或〔复制品〕而已。

    ①见《希腊史》第五卷,伦敦,1862年,第95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