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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为什么美国人在科学方面偏重实践而不关心理论(1/2)

    民主的社会情况和制度既然没有抑制人的精神发展,则它们几乎毫无疑问不是从这一方面就是从那一方面推动了人的精神发展。它们的作用虽然有一定的限度,但却是十分强大的。请允许我暂停片刻,先来谈一谈它们的作用。

    我们在讲述美国人的哲学方法时提出的几个论点,在这里也一定有用。

    平等使每个人产生凡事自行判断的愿望,对一切事物都怀有明显的、切实的爱好,而轻视传统和形式。民主的这些一般本性,就是本章单独讨论的主要内容。

    在民主国家研究科学的人,总害怕自己陷入空想而迷失方向。他们敢于向已有的体系挑战,喜欢紧紧地抓着事实和亲自研究事实。他们既不会由于某一同行成名而轻易地加以相信,又不会盲从某一权威的论断。而是与此相反,他们却要不断地去寻找名人或权威的理论的弱点。学术的传统对他们的影响不大,他们向来不长期拘泥于一个学派的烦琐议论,而且也很少受迫于某人的豪言壮语。他们要尽量深入到所研究对象的各主要部分,并喜欢用通俗的语言来表达它们。这样,科学虽比以前自由和确切了,但不如以前高大了。

    我认为,按人的精神的追求,可把科学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部分,以现在还不知道如何应用或在遥远的将来才能应用的最纯理论原则和最抽象概念为内容。

    第二部分,由虽然还属于纯理论范围但通过直接而捷便的途径可以应用的一般真理构成。

    而应用的程序和执行的方式,则属于第三部分。

    对科学的这三个不同部分的每一部分都可以单独地进行研究,但人们的理性和经验证明,其中之一如与其余两者完全隔离,它就不可能长期地繁荣下去。

    在美国,人们潜心于科学的纯应用部分的研究,而在科学的理论方面,只注意研究对应用有直接必要的那一部分,而在这方面他们也经常表现出求真、自由、大胆和创新的精神。

    但是在美国,却几乎没有一个人专心研究人类知识在本质上属于理论和抽象的那一部分。在这方面,美国人把所有的民主国家都有的,但我以为不如美国那样强烈的一种倾向,表现得特别突出。

    高级科学或科学的高级部分的研究,最需要沉思,而在民主社会内部,却很少有什么东西适于沉思。在民主社会,既没有贵族制国家的那种因为自己有钱而可以高枕无忧的人数众多的阶级,又没有贵族制国家的那种因为无望改善处境而不再进取的阶级。每个人都在积极活动:有的是希望掌权,有的是希望致富。在这种熙熙攘攘、利害冲突频仍、人们不断追求财富的环境下,哪里有必要的安静供人们进行深刻构思呢?当你周围的一切都在活动,而你本身已被裹进席卷万物的激流,并且每天都漂浮在这个激流之上的时候,你怎么能停下来思考高级科学呢?必须把建立已久的平安无事的民主社会中发生的经常性运动,与几乎是伴随民主社会的诞生和发展而发生的骚乱性和革命性的运动,决然分开。

    在一个高度文明的国家发生暴力革命时,人们的情感和思想不会不遭到突然的刺激。

    在发生民主革命时,情况尤譬如此,因为这个革命把民族的所有阶级一下子都发动起来了,而且会使每个公民的心中同时产生巨大的野心。

    如果说法国人在横扫旧封建社会的残余的同时,使精密科学一下子达到了惊人的进步,那末,这个突然成果的来因并不在于民主,而应当把它归功于从未见过如此迅速发展的革命。由此而来的成果是一个偶然现象,而如果把它视为一般规律,那是欠妥的。

    民主国家发生大革命的情况不会比其他国家多,我甚至认为只会比其他国家少。但是,在民主国家里,却常有使人感到不快的轻微的不和谐运动,即人们之间经常互相排斥。这只会扰乱和涣散人的精神,而不能激发和振奋人心。

    生活在民主社会的人不仅难于沉思,而且对这种思维活动也当然不够重视。民主的社会情况和制度,使大部分人经常处于动的状态。但是,适于这种动态的习惯,并不总是适于思维活动。以这种习惯进行活动的人,往往满足于不求甚解,因为他们要想使每一细节都十全十美,则达不到他们预期的目的。他们要经常依靠他们无暇深入研究的思想,因为不失时机地利用这个思想,比这个思想的严密正确性对他们更为有用;而且总的说来,与其消耗时间去证明自己的一切原理的真实性,不如冒点风险去利用某些错误的原理。何况整个世界也不是根据长期不变的和确凿无疑的论点运动的。

    世界上的一切事情,都是通过一瞥某一特殊现象,经常观察群众的千变万化的激情,随时而机智地抓住所发生的事实,而被人们掌握的。

    因此,在人人都处于活动状态的时代,一般都过于重视智力的快速成果和浅肤论据,而对于深刻的和缓进的智力劳动则十分轻视。

    这样的舆论影响着从事科学研究的人的判断,并说服他们相信:不用沉思也能在研究当中获得成果,或者不去研究那些需要沉思的科学。

    研究科学有几种方法。许多人对于智力活动得出的发明创造,有一种利己主义的即把它们用于工商业的爱好。不应当把这种爱好同少数人心中燃起的追求真理的无私热情混为一谈,前者是希望利用知识,而后者完全是希望求知。我毫不怀疑,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些人会对真理产生无限的热爱。

    这种热爱只靠自己成长和不断壮大,而且决不自我满足。正是对真理的这种无私而自豪的热爱,才能使人们达到真理的抽象源泉,从那里汲取最根本的观念。

    假如帕斯卡尔的眼中只有某种名利,或者他只是为了荣誉而活动的话,那末,我相信他决不会那样尽其全部智力去清晰地揭开造物主的奥秘。当我想到他为了全神专注于这项研究,而且可以说是使精神摆脱了人生的一切杂念,以致过早地耗尽寓于身体的心力,未届40岁而离开人世时,不禁感佩不已。而且我认为,决不是一种通常的原因能使他付出如此非凡的努力。

    在贵族制社会出现的如此罕见和如此丰产的求知热情,将来也许出现于民主社会。至于我,我坦白承认,我还难于相信这一点。

    在贵族制社会里,指导舆论和政务的阶级可以世世代代永远居于群众之上,所以它自然而然地会对本阶级和人类抱有一种优越的观念。这个阶级喜欢想方设法使自身享有荣誉,并为自己的设想定出宏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