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四章(1/2)

    消费与生产

    Ⅰ

    如果我们以一种完全和一切强权学派的不同的眼光来观察社会及其政治组织,不是以国家为起点,而下及于个人,乃是以自由的个人为出发点,而后达到自由的社会,这时候对于经济问题,我们也采取这同样的方法。我们在讨论生产、交易、租税、政府等问题之前,应该先研究个人的需要(欲求)和满足此等需要的方法。

    初看起来好象这两者的区别是很小的,其实此种区别就会把御用的经济学完全推翻。

    不论翻开任何经济学家的著作,最先总是讨论生产,即是分析现在用来制造财富的方法,如分工、工厂及其机械、资本的积蓄等等。从亚当·斯密到马克思所有的经济学家都是这样着手的。至于消费,即是现社会中用来满足个人需要的方法,只不过在他们著作的后面才略略谈到,而且他们只解释在那些互相竞争占有财富的人中间财富是怎样瓜分的。

    也许你要说这是合于论理的。满足需要之先,自然应该制造用来满足需要的物品。然而在生产任何物品之前,是不是必须先感到了需要吗?譬如人去狩猎,牧畜,耕种,制造器具,后来又发明机械,这不都是先感到必要才做的吗?支配生产的不应该是对于需要的研究吗?所以应该先考究需要如何,然后再讨论为着满足此等需要应该有怎样的生产组织,这至少也是很合于论理的。

    这正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

    然而如果我们从这个观点来看经济学,则经济学的形态会完全变更的。经济学不再是单纯的事实的记载,而成了一种科学;我们并且可以给它下一个定义:“人类需要(欲求)及以人类精力之可能的最少的耗费来满足此种需要的方法之研究。”它的真正的名称,应该是社会生理学。它实在与动植物的生理学所构成的科学并立。所谓动植物的生理学,即是动植物的需要及满足此需要的最有利的方法之研究。人类社会的经济学在社会科学中所占的地位与有机体的生理学在生物科学中所占的是相同的。

    譬如说,人类结合而成为一社会。大家都感到住卫生房屋的需要。野蛮人的小屋已不能使他们满足了;他们需要着稍为住得舒服的坚固的房屋。于是发生了下面的问题:依照现在人们的生产力来说,究竟所有的人都能够各有各的房屋么?难道又有什么东西阻碍着他们,使他们不能得到呢?

    而且当我们发出这个问话后,我们便知道在欧洲的各个家庭都能够有一所完全象现在在英国、比利时或蒲尔满城①里的房屋一样舒适的住宅,或者和那类似的一套房间。人只要做了一定的日数的工作,就可以造成一所家具完全、电灯辉煌、空气流通、异常清洁的房屋了。

    ①Pullmann-City,这是美国工业家蒲尔满(G.M.Pullmann,1831—1897)在美国伊利诺斯州,芝加哥附近为他的公司的工人建筑的一个小城,居民共有一万人,都是在蒲尔满公司的锻铁、制造火车头、铁道材料等等部分做工的劳动者。这可以说是一个工人城。——译者

    然而十分之九的欧洲人从来不曾住过一所卫生的房屋,因为一般平民天天都要去为着满足统治者的欲求做工,永远没有闲暇和金钱来建造自己所梦想的房屋。要是现在的社会状态继续不变,他们便不能够得着房屋,而且只有永远居住在仅能容膝的小屋里面。

    由此可以看出来,我们的方法是和经济学家的方法完全相反的。他们相信所谓生产的法则是一定不变的,他们又计算每年新造的房屋的数目,用统计来指明,因为新造的房屋太少了,不能满足一切人的需要,所以十分之九的欧洲人是不能不住小屋的。

    更就食物而言。经济学家逐一计算了从分工所得的利益;便告诉我们说,分工后有些人应该做农业的工作,有些人则应该从事制造业的工作。他们说,农夫出产这样多,工厂生产那样多,交易就照那样的方法进行;他们又分析贩卖、利益、利润或剩余价值、工钱、租税、银行事务等等。

    然而我们听他们说了这样久,却毫无所得。假使我们来问问他们:“各个家庭每年已经能够生产足以养活十人,二十人乃至一百人的小麦了,为什么还有百万的人类得不着面包呢?”他们仍然唱起从前那个单调的赞美歌来回答我们——什么分工、工钱、剩余价值、资本等等,而且还是达到“生产不能满足万人的需要”的同一结论。其实纵使这个结论是真实的,也不能答复我们的问题。我们所问的是:“人们究竟能否以自己的劳力去获得自己所需要的面包?要是不能够,那么,他是受着什么的阻碍呢?”

    现在有三亿五千万的欧洲人。①他们每年需要这么多的面包,这么多的肉、酒、牛乳、蛋、牛油等等。他们又需要这么多的房屋和衣服。这是他们的需要的最小限度,他们能够生产这一切东西么?要是能够,难道还有充足的闲暇来研究科学、艺术、娱乐么——换句话说,就是还有余暇来享受在绝对必需的物品以外的各种事物么?假使对这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那么,什么东西妨害着他们的前进呢?他们应该用什么方法来破坏那障碍物呢?要达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需要长时间呢?他们赶快动手罢!但是我们不要忘掉生产的目的——这就是使万人的需要皆得以满足。

    ①参看第148页注①。——译者

    假使人们的最迫切的需要现在尚未满足,——我们又应该用什么方法来增加我们的劳动的生产力呢?难道没有另外的原因么?也许是因为生产忘掉了满足人们的需要的那个目的,走入一条完全错误的道路,也许是因为生产的组织陷于错误罢。我们虽然能够证明情形果然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应该来研究怎样改造生产的组织,使它能够真正满足万人的需要。

    在我们看来,这便是处理事物的唯一的正当方法,也就是使经济学成为一种科学(社会生理学)的唯一方法。

    这是很显然的:这种科学在叙述文明国民,印度的公社,或蒙昧人现在所行的生产事业的时候,与现在经济学家所记的事实并不会有什么大的差别;这即是说,这是单纯记述的一章,和动物学植物学的记述的各章相同的。然而假使这几章是写来说明那个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