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十二章 1929年以前欧洲的革命与和解(1/2)

    第二十二章

    1929年以前欧洲的革命与和解

    我们未能将布尔什维主义扼杀在萌芽状态中,未能通过一种或另一种手段将当初已屈服了的俄国引入全面的民主制度之中——这一失败如今成为我们的沉重负担。

    ——丘吉尔,1949年4月1日

    在殖民地世界处于民族革命的痛苦中的同时,欧洲本身正充满着社会革命。在整个欧洲大陆,旧秩序正受到怀疑,这一方面是因为世界大战所带来的创伤,一方面是因为伟大的俄国革命的影响。因此,

    1929年以前十年的欧洲历史主要是革命势力和反革命势力之间进行斗争的历史。在苏俄,**在经历数年内战和干涉之后正胜利地兴起。在中欧,激进的革命力量遭到镇压,各种非**政权,从德国的自由魏玛共和国到匈牙利的右派霍尔蒂政府和意大利的法西斯墨索里尼国家,已相继出现。西欧未遭到如此猛烈的骚扰,然而,即使在西欧,传统的议会机构的权力也因经济困难、大规模失业和内阁不稳定而被滥用。到20世纪20年代末期时,秩序似乎正在欧洲得到一定的恢复。繁荣程度在增长,失业人口在减少,各种国际问题似乎也因《道威斯计划》、《洛迪诺公约》、《凯洛格一白里安公约》和苏联作出的进行五年计划而不进行世界革命的保证而得到解决。在大萧条促成最终导致第二次世界大战的一系列国内危机和国际危机以前,欧洲正在恢复到正常状态,或者说着起来如此。

    一、**在俄国的胜利

    反革命和外来干涉的起因

    布尔什维克于1918年 3月

    3日签订了条件苛刻的《布列斯特一立陶夫斯克和约》(见第二十章第四节),希望他们终于能从战争转到建立社会新秩序这一更合意的任务上来。但是,他们却注定要再打三年多仗,以对付反革命和外来干涉。从某种程度上说,进行反革命的是有产阶级的成员——军官、政府官员、地主和商人;他们由于种种明显的原因而希望摆脱布尔什维克。不过,非布尔什维克左派的各种成员也同样热中于反革命活动,他们中社会革命党人人数最多。他们在需要进行社会革命的问题上同布尔什维克意见一致,但非常憎恨布尔什维克垄断革命。他们视布尔什维克1917年11月7日的政变为十足的背叛,尤其是因为1917年11月25日选出的立宪会议中,布尔什维克只占175席,而社会革命党人占370席,其他各党派代表占159席(见第二十章第四节)。因此,非布尔什维克左派带头组织地下反对活动,而右派分子则领导军队进行从哥萨克地区开始的公开叛乱。

    这些反布尔什维克集团得到了西方列强的支持与援助,后者这样做是出于各种原因—一如布尔作维克争取世界革命的使人恼火的运动。在欧洲和殖民地地区,布尔什维克号召“劳苦大众”“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西方许多领导人作出的反应自然是企图在这些马克思主义煽动者点燃遍及全世界的革命的导火线之前把他们消灭掉,另外,英法某些政治家错误地认为布尔什维克是德国总参谋部的工具,也希望除去他们,以便让俄国重新回到战争中来。与此密切相关的是协约国以往大量贮存在俄国的军用物资的处理问题,这些军用物资有16万多吨贮存在摩尔曼斯克,80万吨贮存在符拉迪沃斯托克;西方列强担心布尔什维克会情愿或不情愿地让这些物资落入德国人手中。协约国干涉的背后还隐藏着经济动机:布尔什维克将外国财产收归国有和拒付外国债务的做法自然使有势力的既得利益集团开始持敌对态度,这些既得利益集团利用他们的权势来促成干涉。内战过程在这些情况下,俄国边境地区——阿尔汉格尔一摩尔曼斯克北部地区、波罗的海沿海诸省、乌克兰、顿河地区、外高加索和西伯利亚——在《布列斯特-立陶夫斯克和约》签订后不久便成立了几个反革命政府。这些政府除了在某些战线得到军事顾问和小股分遣部队外,还得到了大量的资金和军用物资。军事行动开始后不久,西方的战争便结束了,于是提出了协约国的干涉是否应进一步进行的问题。原先有关让俄国重新回到战争中来和阻止德国人夺得军用物资的争论这时已毫无意义。

    在巴黎的会议上,协约国领导人讨论了是否继续进行干涉的问题。威尔逊总统和劳合·乔治首相都赞成立即停战。但是,乔治·克列孟梭坚持认为,整个欧洲已受到革命的威胁,必须将布尔什维主义消灭在其发源地。为了在国内履行自己的政治职责,威尔逊和劳合·乔治不得不离开会议,因此,他们都未能坚持自己的意见。他们留下的代表、国务卿罗伯特·蓝辛和陆军大臣温斯特·丘吉尔都持有与克列孟横较接近的观点。因而,达成了继续进行干涉的决议;这一重大决择将意味着三年多的战争和战后数年国与国之间互不信任这种令人难以接受的遗产。

    起先,布尔什维克遭到了一个又一个失败,其原因仅在于旧的俄**队已四分五裂,且没有别的东西可代替。国防人民委员列甫·托洛茨基逐步建立起一支新的军队——红军,到1918年年底时,红军的人数约达50万。当全国各地发生叛乱、协约**队在沿海地区登陆时,这支军队时常不得不在24条不同的战线上作战。

    1919年,布尔什维克的主要对手是西伯利亚的高尔察克海军将军、克里米亚和乌克兰的邓尼金将军和爱沙尼亚的尤登尼奇将军。从他们发动的战役中可看出一种共同的格局。他们首先从基地发动突然进攻;轻易地取得最初的胜利,进入距全面胜利不远的阶段,然后,他们被阻挡住了,渐渐被击退,最后被击溃和“肃清”,“肃清”是布尔什维克最喜欢用的一个字眼。1919年3月,高尔察克攻占了乌拉尔山脉西面的乌法城;8月,邓尼金已向北推进到基辅;到10月时,尤登尼奇已深入到彼得格勒郊区。这时,列宁的政权被限制在彼得格勒-莫斯科地区,这一地区大约相当于15世纪的莫斯科大公国。然而,到1919年年底时,形势已转变:邓尼金已被迫撤退到克里米亚,尤登尼奇被迫撤退到波罗的海地区,高尔察克不仅被迫退到乌拉尔山脉另一边,而且被捕获和处决。

    1920年初,这场严峻的考验似乎终于结束了。但是,由于波兰人的出现和法国人重新开始的大规模干涉,战争又进行了整整一年。波兰人决心尽可能地向东扩展他们的边界,于1920年4月趁俄国人混乱和疲惫之际侵入乌克兰。前一年作战的格局这时又再次出现。波兰人快速推进,5月7日便占领了基辅,但5个星期后他们就被赶出了这座城市;到7月中旬时,他们已后撤到自己的国土上。得胜的布尔什维克继续向前推进,8月14日到达华沙郊外。但是,波兰人得到了法国人的有力支持。阻止了俄国人的前进,并设法将他们赶了回去。这场战役于10月中旬结束,1921年3月18日的《里夫条约》规定了一直存在到第二次世界大战以前的波-苏边界。

    其时,弗兰格尔将军已取代邓尼金,在法国人的慷慨援助下,占领了俄国南部大部分地区。布尔什维克在结束了同波兰人的战争之后,便将军队掉转过来对付弗兰格尔,向南把他赶到了克里米亚半岛。这座半岛从前是沙皇和大公的游乐地,这时却挤满了大批混杂的难民——高级教士、沙皇的官员、贵族地主和白军的残存者。法**舰将尽可能多的人撤走,疏散到从君士坦丁堡至马赛的各个港口,剩下的人只好听凭得胜的红军任意摆布。

    这时,唯一留在俄国国土上的外**队是以符拉迪沃斯托克为基地进行军事活动的日本人。原先,西伯利亚东部除日本的分遣队外,还有美国和英国的分遣队,但后两者已于1920年撤走。日本人则继续留下来,希望通过傀儡政权来控制这些幅员辽阔但人口稀少的地区。美国曾再三向日本人施加外交压力,要他们离开,最后,在1922年召开的华盛顿海军裁军会议上,终于说服他们撤走。

    布尔什维克获胜的根源

    随着日本人的撤离,进行内战和干涉的这一悲惨时期顺利地渐近结束。列宁领导的**这时控制了全国。1919年时,几乎没有人会预言这一结果,当时,受围困的**似乎注定要被得到协约**队支持的反革命武装力量所消灭。但事实是,与苏联历史学家所断言的相反,协约国从未将它们的注意力和财力集中到在俄国继续进行的那场斗争上。除了某些担任次要职务的、狂热的反布尔什维克分子外,协约国领导人认为干涉只不过是枝节问题,因此,他们怀着各种相冲突的动机断断续续地支持干涉。他们的确为白军提供了大量的资金和军用物资,但却很少派遣军队。只是在俄国北部,这些协约国的分遣队才有效地参加了实际的战斗。事实上,在西伯利亚东部,日本、美国和英**队更经常参与的是互相争斗的阴谋,而不是反对红军的战斗。美国外交家和历史学家乔治·凯南已断言,干涉“在各地起了损害布尔什维克的敌人、加强**人本身力量的作用。这一因素非常重要,因此我认为,如果西方政府没有通过这种设想欠妥的干涉帮助布尔什维主义逐步获得力量,布尔什维主义是否会在整个俄国占上风,是很值得怀疑的。”

    协约国的不团结和优柔寡断是布尔什维克取胜的一个原因。白军中不团结的情形更为严重,这不仅是因为各领导人的互相冲突的野心,而且是因为左派社会革命党人和各种右翼分子的根本对立。相形之下,**人享有某些最终证明是起决定性作用的优势。他们的坚如磐石的党组织强行建立了一种其反对派未曾有过的团结和纪律。**得到了卓有成效的秘密警察组织——契卡的有力支持,契卡无情地查获了种种反对派集团。军事人民委员列甫·托洛茨基巧妙地将无产阶级自愿兵的热情与前沙皇军官的不可或缺的技术知识结合起来,缔造了一支新的、强大的红军。而且,这支军队还享有控制国内交通线的巨大优势,这与白军的情况截然不同,白军各部队之间、白军同其西欧和美国的补给品供应地之间相隔着极大的距离。最后,布尔什维克在争取农民群众的支持方面通常做得更成功。这并不意味着布尔什维克已说服俄国农民赞成马克思主义思想体系;实际上,大多数农民对红军和白军都极其不满,他们宁愿独自呆着。但是,当不得不作出选择时,他们常常决定支持红军,他们认为,红军站在他们这一边,允许他们保留从地主那里夺得的土地。

    回想起来,长期的内战和干涉对有关的所有党派都是一场灾难。它使从波罗的海到太平洋岸的俄国农村的土地荒废,使俄国人民大批死于横祸、饥饿和疾病。同样严重的是新成立的苏联与西方世界之间的关系恶化了。苏联领导人怀有的“被资本主义包围”这种马克思主义的担心进一步加深,而西方政治家则对1919年建立的共产国际的无用的宣言过于认真。这种相互的不信任既深刻又持久,因此毒化了随后10年的国际关系,大大地促成了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到来。

    二、**在中欧的失败

    德国的势力均衡

    当内战在苏俄猛烈进行时,欧洲面临的关键性问题是**是否会向西方传播。列宁及其布尔什维克认为,如果**不能向西方传播,他们的事业注定要失败。根据马克思主义的思想体系,他们不能想象他们的革命会在一个国家、尤其是在以农业为主的俄国生存并扎根,因此,他们密切地、满怀希望地注视着中欧、尤其是德国的事态发展,因为德国显然是关键性的国家。如果德国变成**国家,那么它的工业实力和俄国的自然资源结合起来,就会是不可摧毁的,革命的前途也就会有保障。

    最初,布尔什维克的这些希望似乎有可能实现。在海军发生兵变和革命从波罗的海诸港口传入内地以后(见第二十章第六节),德国皇帝不得不于1918年11月9日退位。与俄国苏维埃相类似的工人士兵委员会出现在包括柏林在内的各大城市。革命运动非常强大,**似乎很有可能容没欧洲大陆,至少抵达莱茵河。然而,最后的结果并不是产生一个苏维埃德国,而是产生一个资产阶级的德意志共和国。

    有几个当时未被注意到的因素可解释这一重大结果,一个因素是战前德国的繁荣,它使工人阶级比较心满意足、无心革命。诚然,1914年时的错国社会民主党是欧洲最强大的政党,但它很保守,专心致力于社会改革而不是致力于革命。同样重要的是德国农民的富裕,他们的境况比俄国农民要好得多。在战争的几年中,他们的日子也过得并不太坏,因此,布尔什维克的“把士地分给农民”的口号虽然在俄国非常有效,但对德国的影响却很小。而且,战争在德国革命的时候已结束,这又与俄国的情况截然不同。对和平的要求也许比其他任何东西更多地帮助了布尔什维克,但在德国却毫无意义。此外,尽管德**队被打败,但它决没有象1917年的俄**队那样士气沮丧、进行叛乱。在德国,当最后的较量到来时,革命的反对者能号召可靠的军队支持他们。

    最后一个具有重大意义的因素是德国社会主义者阵线的分裂。当然,这决不是唯一的分裂。1914年,在支持还是反对战争的问题上,欧洲所有的社会主义政党都不同程度地分裂了。在德国,弗里德里希·艾伯特和菲利普·谢德曼领导的社会民主党多数派从一开始就支持德国的战争努力。由于他们比较保守,他们这时拚命反对革命的工人士兵委员会。“我憎恨社会革命”,艾伯特坦率地宣布,“我非常憎恨社会革命”。社会民主党的另一派是斯巴达克斯同盟,它相当于列宁的布尔什维克,由两位杰出、能干的革命者卡尔·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森堡领导;前者出身于著名的德国社会主义者家庭,后者的祖先为波兰-犹太人。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斯巴达克思同盟支持工人士兵委员会,希望在德国建立一个苏维埃式的政权。在社会民主党多数派和斯巴达克斯同盟之间的是独立社会民主党;它也赞成建立苏维埃德国,但又希望同社会民主党多数派合作。

    魏玛共和国的建立

    当马克斯亲王宣布德皇退位时,他自己也辞去了首相职务,将政权交给了弗里德里希·艾伯特。艾伯特成立了由“6位委员”组成的内阁即人民代表会议,其中3名为社会民主党多数派成员,3名为独立往会民主党党人。斯巴达克思同盟情愿呆在内阁外面,其原因很简单,他们只对使革命进一步向左的方向发展感兴趣。菲利普·谢德曼在议会大厦的阳台上宣布德意志共和国成立,但与此同时,李卜克内西也在一哩以外的帝国宫殿的阳台上宣布苏维埃德国成立。这时,最大的问题是哪一派会取胜。

    1917年3月,临时政府成立,当时的形势可与俄国的形势相比。艾伯特十分潭楚俄国的结果,他不想成为第二个克伦斯基。因此,11月10日即德皇退位的第二天。他为了镇压斯巴达克思同盟和工人士兵委员会而与总参谋长威廉·格勒纳将军结成了秘密同盟。每天晚上11点到凌晨1点,这两个人都要用连接柏林的总理公署和斯帕的司令部的专用电话进行交谈。由于有了这一强有力的支持,艾伯特开始积极反对极左派。独立社会民主党拒绝一起行动,并退出了内阁,但这无关紧要。11月30日,斯巴达克思同盟改名为德国**劳动党,并制订了起义计划,但在这些计划完成之前,卡尔·李卜克内西和罗莎·卢态堡已被逮捕,并“在企图逃跑时”被击毙。他们的1,000多名追随者在随后爆发的残酷的巷战中被杀害。到1919年1月中旬时,来自左派的危险已经消除。

    德国已度过了极为关键的时刻,1919年1月19日,全国举行了国民议会而非苏维埃代表大会的选举。当选的代表绝大多数为温和的左派。国民议会在魏玛召开,一方面是为了避开柏林的骚乱,一方面是为了把世界舆论中的新德国与和平的文化象征如歌德和席勒联系在一起。艾伯特当选为共和国第一任总统,谢德曼为第一任总理。

    1919年7月通过的宪法无疑是民主主义的宪法,至少大体上如此。它包含了当时各民主国家所赞成的一切方法,其中包括普选制、比例代表制、权利法案、政教分离和学教分离。当选的总统任期为7年,由他任命总理,又由总理遴选人员,组成一个必须得到国民议会即下院多数成员支持的内阁。参议院即上院由18个州的代表组成,它可以延迟但不能阻止立法。

    在这新宪法的幌子背后,旧德国的许多东西依然如故。官僚机构、司法系统和警察局完好无损地存留下来。在大学里,最不民主的和反犹太人的教授会和学生组织以学术自由为理由继续保持原状。新组成的国际军是旧帝**队的缩影。除法定的八小时工作日外,实际上没有推行任何社会改革。工业上的卡特尔和垄断公司依然如故;东普鲁士的容克地主同德皇和各地方统治者一样仍保留着他们的地产。总之,德国革命保留的东西要比它改变的东西多。权力主要落在旧统治者手中,而这些旧统治者永远不会接受新秩序。最初,魏玛共和国在外国的财政援助下确能成功地保持自身的稳定。但是,当大萧条削弱了国家的基础时,这些不顺从的官僚、军官和拥有土地的绅士大多攻击起共和国,加快了共和国的灭亡。美国一位观察家对魏玛共和国的这一内在的致命弱点作了如下描述:

    想象一下一个让拥护君主制度的法官解释法律、让在忠于旧政权的环境中培养起来的旧官员管理政府的共和国吧;想象一下一个消极地听任反动的教师和教授教孩子们藐视现有的自由、赞成被美化的封建时代的共和国吧。……这个惊人的共和国向成千成万名毫无顾忌地希望推翻共和国的前官员和文职人员支付了大量的津贴。

    中欧的革命与倒退

    对斯巴达克思同盟的镇压和魏玛共和国的建立确保了中欧其余国家不会变成**国家。然而,许多年里,欧洲的这一地区一直充满着骚乱和起义。波罗的海和爱琴海之间的广大农民政治上的觉醒和活跃已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一个原因是无数的农民新兵已因其战争经历而大大地扩大了视野。他们不仅观察到了城市和农村生活之间的差别,而且观察到了各国生活水平和社会制度的不同。哈布斯堡王朝、霍亨索伦王朝和罗曼诺夫王朝的推翻也给农民以深刻影响。按照长期以来的传统,这种推翻是唤起民族主义愿望和阶级意识的大地震。最后,长年的战争造成的空前的破坏和苦难使革命形势更趋严重,尤其是在那些已遭受失败的国家里。

    这种革命骚动的确切表现因各国当地情况的不同而不同。各国**并没有起着突出的作用,只有匈牙利例外;在匈牙利,具有教会主义与和平主义学识的贵族哈伊·卡罗伊伯爵已于1918年11月16日宣布成立匈牙利人民共和国。卡罗伊切断了同奥地利的联系,然后试图通过诸如普选制、言论自由、集会自由、政教分离和没收大地产之类的改革来使匈牙利自由化。但这样做未能把捷克、南斯拉夫和罗马尼亚的少数民族争取过来,这些少数民族需要的是独立而不是改革,因此他们指望布拉格、贝尔格莱德和布加勒斯特而不是指望布达佩斯。此外,协约国要求的停战条款非常苛刻,卡罗伊无法接受。1919年3月,他辞职并离开了这个国家。

    包括**人和社会党人在内的匈牙利国际革命社会党填补了这一空白。在工人士兵委员会的支持下,这一政党创立了苏维埃共和国。它的主要人物是库恩·贝洛,他是一位中产阶级的犹太人,过去曾是匈牙利军队中的一名军官,曾作为战俘在俄国生活过。在俄国,他遇见了列宁和其他布尔什维克,回国后成为一位职业革命者。由于是事态的发展使他一步登天取得政权,他不能保住他的权力。乡村的农民通常仍怀有敌意,他们拒绝出售粮食来换取**的纸币。与此同时,罗马尼亚军队正侵入匈牙利,1919年8月4日,他们占领了布达佩斯,迫使库恩·贝洛逃往维也纳。1920年2月,当罗军撤离时,以霍尔蒂·米克洛什海军上将为首的右翼政府在协约国的支持下宣告成立。霍尔蒂在两次大战之间的整个时期里一直执政;在这段时期里,匈牙利是中欧唯一几乎完全没有进行土地改革或其他改革的国家。

    在其他大多数中欧国家中,农民政党道出了人民大众的不满。下列农民领袖曾在战后数年中就职:1919年亚历山大·斯塔姆博利伊斯基在保加利亚就职;1925年斯蒂芬·拉迪奇在南斯拉夫就职21926年文森特·维托斯在波兰就职;1928年尤利乌·马纽在罗马尼亚就职。然而,由于他们奉行和平主义、不喜欢暴力,他们中没有一个人能长期保住自己的权力。他们很易受到那些处于牢固地位的军人和官员的伤害,那些人在其利益受到威胁时就毫不犹豫地尽力争夺政权。农民领袖失败的另一原因在于为政治机会所吸引的律师和城市知识分子愈来愈控制了农民政党。在这种领导下。各农民政党通常代表富农的利益。与广大贫农几乎没有什么联系。

    农民领袖一个接一个地被革职。1923年,斯塔姆博利伊斯基遭暗杀,鲍里斯国王建立了一个独裁政府。1928年,拉迪奇遭晴杀,第二年,亚历山大国王建立了他的独裁政府。在波兰,维托斯只维持了几天就被约瑟夫·毕苏斯基将军除掉;后者统治了全国,直到1935年他死去为止。1930年,马纽被国王卡罗尔二世解除职务,卡罗尔二世一再建立和废除内阁,直虽IO年后被迫逃离罗马尼亚。

    这同样的格局也在奥地利和希腊占上风;由于各种原因,农民政党从未在这两个国家生根。奥地利最后于1934年建立了由陶尔斐斯总理领导的独裁政府,希腊于1936年建立了由迈塔克萨斯将军领导的公然的法西斯政权。因而,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整个中欧全处于独裁统治之下,只有一个国家例外,这就是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国家拥有某些可说明其独特性的有利条件:高水平的文化、从哈布斯堡王朝继承下来的受过训练的官僚、扬·马萨里克和爱华德·贝奈斯的强有力的领导以及能比以农业为主的东方国家提供更高的生活水平和更大的安全感的平衡的经济。

    三、意大利成为法西斯国家

    正当布尔什维克主义、平均地权论和传统的议会主义为在东欧和中欧居首要地位而斗争之际,一个全新的主义——法西斯主义正在意大利出现,它是欧洲战后数年中最突出的政治创新。布尔什维主义的历史至少可追溯到1848年的《**宣言》,而平均地权论则是在20世纪初随着农民政党的出现而在政治上逐渐形成。相形之下,法西斯主义是1922年10月随着墨索里尼向罗马的进军才突然地、戏剧性地出现。

    意大利战后的状况为猛烈的、惊人的、反理智的运动如法西斯主义提供了肥沃的土壤。1919年的意大利只有过两代人的民族独立和统一。实际上,议会政府是个腐烂的泥淖;党“魁”们在这泥淖里巧妙地操纵着各种短命的联合集团。这个不稳定的政治给构在战后数年中因严重的经济混乱而被进一步削弱。数百万复员军人中有许多人找不到工作。对外贸易和旅游业在战争结束后的一个时期里正在衰落。移居外国在过去几十年里起着保险阀和海外汇款来源的作用,这时却由于美国和其他国家的限制性法规而逐渐停止。这种经济压力引起了民众的不安,而巴黎和会藐视意大利的要求的做法则使民众的不安更趋严重。鲜血和财富的支出似乎已是徒然的,由此导致的失望和受伤的自尊心造成了一种一触即发的局面。

    这一点随着1919年11月的选举而变得十分明显,这次选举社会党获得160席,天主教人民党获103席,而传统的自由党和激进党分别获得93席和58席。当议会开会时,社会觉人拒绝向国王致意,并高呼“社会主义万岁!”

    1920年9月,事态达到**,当时,整个意大利北部的工人开始接管工厂。已于1920年6月组阁的战前老政治操纵者乔凡尼·焦利蒂决定让那些“露营者”占有工厂,因为他以为他们会把工厂的经营搞糟,会不得不自动地撤离工厂。最后,工人们的确同意撤离,作为增加工资和参与工业管理的回报。

    一次又一次的“静坐示威”证明了政府和工厂主的不起作用的、无力的地位,使人们突然了解了当时的政治舞台。更重要的是,这一次次“静坐示威”强调了意大利社会主义者的无用的“最高纲领主义”。虽然这些大声嚷叫的革命者在要求立即的社会主义化方面令人觉得很象列宁,但他们并没有夺取政权的意图和计划。他们无疑有一切机会接管政权,因为焦利蒂没有动手对付“静坐示威”,这一定程度上是由于他不知道士兵们是服从命令还是加入工人的行列。进行革命的所有第一流的条件都已具备—一只是没有开始革命的愿望。当时社会党的口号是:“革命不是靠人发动的。革命是自己到来的。”两年中,这一口号被一个准备发动革命的人证明是错误的。

    贝尼托·墨索里尼是贫穷的罗马涅斯村一位具有社会主义观点的铁匠的儿子,乃工人阶级出身。他设法获得了一张教师证书,但却很少利用它。就性情而言,他更适合做革命鼓动工作,而不是在课堂讲学。在1911年的的黎波里战争中,他因其煽动性演说而引人注目,在演说中,他把意大利国旗称作“只配插在粪堆上的破布。”第二年,他成为官方的社会党报《前进报》的编辑。1914年8月,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时,他仍是一位革命者,一位和平主义者,但第二个月,他便在法国政府所提供的资金的促进下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法国政府这时迫切希望意大利成为它的盟国。墨索里尼已有可能创办自己的报纸《意大利**》,通过这份报纸,他开展了一场猛烈的主张进行干涉的运动。

    1915年9月,墨索里尼应征参战,在战壕里战斗了几个星期,直至因受伤奉命退伍。此后,他默默无闻地遭冷落,直到1919年他建立其第一个“战斗队”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