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十四篇(2/2)

本就做起买卖来而又不时改变行业一样。又有人虽然读过许多中日两国与西洋的书籍,但不知天下国家的大势,不能解决个人与家庭的生活,这就象连算盘都没有购置,就经营起杂货生意来一样。还有只知治天下而不知修身的人,就象建议邻居算帐,却不知盗贼已进入自己的家里。再如有人口头高唱进步而心中无底,不去考虑自己究竟是何种人物,就象仅知售品的名称而不知其价格。以上种种不合理的现象,现今社会上触目皆是。追溯其根源,就是由于人们与世浮沉,不注意自我检查,对于从前干过些什么,现在正干什么和今后应干什么自己均未加以检查所致。所以说为着了解商业经营的情况,树立今后的计划,就必须作帐目的结算;为着了解本身的情况,建立今后的努力方向,则须作智德事业的检查。

    “照顾”的字义

    “照顾”一词有两种含义,一为保护,一为命令。所谓保护,即从傍帮助与维护他人,或予以金钱物品,或为别人花费时间,使其不丧失利益和名誉。而所谓命令,则系为他人着想,向其指示妥善方针,如对方认为不妥,即不惜向其提出异议,并竭尽心力所及进行忠告。这也是照顾的意思。

    如上所述,照顾含有保护和指示两种含义。若是对于他人的照顾能够做得恰如其分,世间即可安定圆满。譬如父母对子女供给衣食,做到意味着保护性的照顾,子女也听从父母的话,接受指示,则亲子之间就会亲爱和好。又如政府制订法律,认真保护人民的生命、名誉和财产,谋求普遍的安全,做到保护性的照顾,人民也遵从政府的命令,接受指示,则公私之间就能安定融洽。

    所以保护与命令既为两事,却又相依并存,不可丝毫加以混淆。保护所及,也即指示所达之处,而指示所达,又不能不是保护所及之所。如果两者所起的作用的程度有距离,则虽极微小,也会发生不协调的现象,成为祸害的根源,世间不乏其例。因为人们常常把照顾的字义弄错,有单独理解为保护的,也有仅只理解为指示的,偏于一方,未尽全义,以致铸成大错。

    譬如无限制地拿钱给不听父母之言的堕落子弟,结果愈益助长其游乐放荡。这就是保护性的照顾做得周到,而没有做指示性的照顾。又如儿女虽然谨慎勤勉、听从父母的话,但父母不充分供给衣食,使其陷于失学文盲的苦境,则系仅有指示性的照顾,而忽略了保护性的照顾。前者是为子不孝,后者是为父不慈,都可以说是人间不幸之事。

    古人曾有“朋友数,斯疏矣”①的教言。就是说对于不听规劝的朋友过分表示关怀,又不明了其心境,老是厚着脸皮提出异议,以致反而让对方感到厌烦,被对方憎恨轻侮,于事无补,结果反而落得疏远了。这说明指示性的照顾既行不通,保护性的照顾也就没有必要了。

    ①见《论语·里仁篇》,意为“对待朋友,责备他,就会被疏远”。——校者

    又如从前曾有过乡下老汉,拿出旧的族谱来扰乱别人的家庭;还有过贫穷的叔父,唤出本族的侄子,指示其家事,谴责其薄情,痛斥其品性不端,甚至假借来历不明的先祖遗言,夺走侄家的私产。这种情况,是命令过多而保护全无,俗语所谓“照顾太甚”,即指此而言。

    又如世间的所谓贫民救济,既不问其人的品德好坏,也不究其致贫的原因,只要看到贫穷的状况,就给与米钱。对于鳏寡孤独没有依靠的人,固应加以救助,但在领到五升救济米的人中,却难免有将其中三升换成酒喝掉的。既未下令禁酒,而漫然给米,就是未实行指示性的照顾,超过了保护的限度,俗语所谓“操劳过甚”,即指此而言。就是英国在救贫法中也对这一条感到为难。

    若将此理推广到一国的政治上来谈,经常是人民以租税方式向政府交纳经费,政府用以保护一般人民生计。但在**政治之下,政府全不采纳人民的建议,并且也无建议之所。这就是做到保护一方面,而堵塞了指示的道路。就人民方面来说,也可以说是“操劳过甚”。

    这类例子,实在不胜枚举。足见这个照顾的字义已成为经济上最重要的因素,人们在生计方面,不问职业的异同和事务的轻重,都须经常加以注意。或者有人会认为此种论点全系依凭算盘的计算,似乎失于刻薄。不知如将应该薄的地方勉强加厚,或者不顾其实之薄而欲厚其名,则反而有害人类的至情,使人们在往来中感到十分苦恼,那就可以说是沽名而失实了。

    以上的论点固可成立,但犹恐世人误解,特再附加数言:修身之道并不完全与经济的法规并行不悖。因为个人的私德不完全影响天下的经济。例如将财物施舍给素昧平生的乞丐,或者一见贫穷可怜之人,不问其来历,就接济一些财物,这种施舍接济行为即为保护性的照顾,但这种照顾并未与指示性的照顾同时并行。如果缩小思考的领域,专就经济上的公平与否来看,则似有未妥,然而就个人私德来讲,则施惠之心最为可贵,应加嘉许。倘若天下有禁止乞丐之法,固属公明正大之举,但是人们私下将钱物施与乞丐的好意,也未可厚非。世间的事情不能用算盘来决定一切,而须严格区别可用与不可用的地方,这点十分重要。希望世之学者勿迷惑于经济上的公论而忽视了仁惠的私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