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引言 一种新的理性?(1/2)

    人类思想这一成就也是本书所述核心问题的根源,即对时间之失的否定。众所周知,爱因斯坦(Albert Einstein)常常说:“时间是一种错觉。”的确,物理学基本定律所描述的时间,从经典的牛顿动力学到相对论和量子力学,均未包含过去与未来之间的任何区别。甚至对于今日的许多物理学家而言,这已是一种信念:就自然的基本描述而言,不存在什么时间之矢。

    然而,无论在化学、地质学、宇宙学、生物学或者人文学科领域,处处都可以见到未来和过去扮演着不同的角色。从物理学描述的时间对称的世界如何产生时间之矢?这就是时间详谬——本书的中心议题之一。

    时间佯谬是在19世纪下半叶维也纳物理学家玻尔兹曼(Ludwig Boltzfmann)的研究工作之后被确认的,他试图仿效达尔文(Charles Darwinn)在生物学中的研究,系统阐述物理学中的演化方法。但在当时,牛顿物理学定律长期被公认为客观知识的典范。由于牛顿定律隐含着过去与未来之间的等价性,因而,任何赋予时间之矢以基本意义的尝试均因危及到这一典范而受到抵制。牛顿定律在它适用的领域被认为是终极完善的,这有点像今天许多物理学家把量子力学看作是终极完善的一样。那么,在不破坏人类思想的这些惊人成就的情况下,我们如何引入单向时间呢?

    自从玻尔兹曼以来,时间之矢被贬低到现象学范畴。我们人作为不完善的观测者,通过我们对自然的描述中引入近似,造成了过去与未来之间的差异。这依然是盛行的科学说法,有些专家悲叹我们立于科学无能为力和无法解决的奥秘面前。我们相信不再会是这样了,原因在于最近的两个进展:一方面是非平衡物理学,另一方面是肇始于混沌概念的不稳定系统动力学,二者都取得了长足的进展。

    在过去几十年间,一门新学科——非平衡过程物理学——诞生了。这门新学科产生了像自组织和耗散结构这样一些概念,如今它们广泛应用于许多学科,包括宇宙学,化学,生物学以及生态学和社会科学。非平衡过程物理学描述了单向时间效应,为不可逆性这一术语给出了新的含义。过去,时间之矢只是通过像扩散或粘性这样的简单过程出现在物理学中,在通常的时间可逆动力学未作任何扩展的情况下,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今天已非同以往。我们现在知道,不可逆性导致了诸如涡旋形成、化学振荡和激光等许多新现象,所有这些现象都说明了时间之矢至关重要的建设性作用。不可逆性再也不会被认为是一种如果我们具备了完善的知识就会消失的表象。不可逆性导致了相干,其影响包含亿万个粒子。形象地说:不具备时间之矢的平衡态物质,是“盲目的”;具备了时间之矢,它才开始“看见”。没有这种起因于不可逆非平衡过程的相干,很难想象地球上会出现生命。因此,断言时间之矢“仅仅是现象学的”,或者是主观的,皆属荒谬。我们确实是时间之矢之子、演化之子,而不是其祖先。

    修正时间概念的第二个重要进展是不稳定系统的物理学表述。经典科学强调有序和稳定性。现在,反过来,我们在观测的所有层次上都看到了涨落、不稳定性、多种选择和有限可预测性,像混沌这样的思想已变得相当流行,影响着从宇宙学到经济学,实际上所有科学领域的思想。我们将要表明,我们现在可以扩展经典物理学和量子物理学以包括不稳定性和混沌。这样,我们会得到适合于描述我们的演化宇宙的自然法则的一种表述,其中包含时间之矢,而过去和未来也不再扮演对称的角色。从经典观点——包括量子力学和相对论——来看,自然法则表达确定性。只要给定了适当的初始条件,我们就能够用确定性来预言未来,或“溯言”过去。一旦包括了不稳定性,情况就不再是这样了,自然法则的意义发生了根本变化,因为自然法则现在表达可能性或概率。我们在此与西方思想的基本传统之一(对确定性的信念)相抵触。如同吉热泽(gerd Gigerenzer)等人在《机遇帝国》一书中所述,“尽管2000年来的科学剧变把亚里士多德(Aristotle)与巴黎的贝尔纳(Claude Bernard)分开,他们至少共享一种信念:科学与原因有关,与机遇无涉。康德(Kant)甚至鼓吹构成所有科学知识必要条件的普适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