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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人类知识底范围(1/2)

    1 “知识”,如前所说,既然成立于任何观念间的契合或相违,由此,就可以推断说:

    第一点,知识不能超过我们底观念——第一,我们所有的知识,不能超过我们所有的观念而外。

    2 第二,我们底知识不能超过我们所认知的观念底契合或相违而外——第二,我们底知识不能超过我们对那种契合或相违所有的认知以外。这种认知,有时(一)是借直觉,或借直接比较我们底两个观念得出来的;有时(二)是由推论,即借其他观念为媒,来考察两个观念的契合或相违而得来的;有时(三)是由感觉,即借认知特殊事物底存在得来的;因此,我们可以说:

    3 第三点,直觉认识不能遍行于一切观念底一切关系——第三,我们所有的直觉的知识,并不能遍行于我们一切的观念,并不能遍行于我们在观念方面所应当认知的一切。因为我们并不能借平排并列或直接比较,来考察,来发现它们互相所有的一切关系。就如在两条平行线间,在两个相等底面上所画的两个三角形,一个是钝角的,一个是锐角的,则我虽可以凭着直觉的知识知觉到此一个不是彼一个;可是我们不能由此知道它们是否是相等的,因为它们在相等性方面的契合或相违,我们永不能借它们底直接比较来发现出。它们底形相既异,因此,它们底各部分便不能精确地直接比较;

    因此,我们就需要一些中介的性质以来衡量它们,而这就是所谓解证,或所谓理性的知识。

    4 第四点,解证的知识亦不能遍行——第四,由上边所说的看来,就可以推断说,理性的认识亦一样不能遍行于一切观念底全部范围。因为在我们所考察的两个差别的观念之间,我们在演绎底一切部分中,并不能常常找到适当的媒介,凭直觉的知识把它们加以联合了什么地方我们不能做到这一步什么地方我们就没有解证的知识。

    5 第五点,感觉的知识比前两种都狭窄——第五,感觉的知识由于不能超过我们感官当下所感到的事物底存在,因此,它比前两者都大为狭窄。

    6 第六点,因此,我们底知识比我们底观念较为窄狭——由前所说种种,我们分明看到,我们知识底范围不但达不到一切实际的事物,而且甚至亦达不到我们观念底范围。我们底知识限于我们底观念,而且在范围和完美方面,都不能超过我们底观念;这些观念在一切存在方面可以说是加了一层很窄狭的限制,而且我想,其他有限的理解(如天使底理解——译者)如果比我们底感官有较多较锐的知觉方法,如果它(别种理解)所接受的知识不如人类这样脆弱而狭窄,则那种理解所有的观念一定可以远过于我们所有的。虽则如此,可是我们底知识如果亦同我们底观念有一样大的范围,而且关于我们所有的各个观念,我们如果亦没有终生不能解决的那样多的疑难和问题,则我们底情形亦比较好的多了。这一层纵然做不到,可是我仍然相信,人们如果不肯用其精力心思,以来文饰掩护自己底错误,以来维持自己无端归心的系统、利益和党派,如果他们只用自己底心思精力,以来推进发明真理的方法;则在人类现在的能力和身体底范围内,我们底知识亦会比一向大为进步。不过就是这样,我总相信(这种信仰并与人类底尊严无损),我们底知识总不能遍行于我们在所有观念方面所应知的一切;而且在任何观念方面所发生的全部困难亦非人智所能克服的,所发生的全部问题亦非人智所能解决的。我们虽然有方形、环形、相等性三个观念,可是我们或者永不能找到与一个方形相等的一个环形,而且或者永不会知道它们是相等的。我们虽然有“物质”和“思想”两个观念,可是我们恐怕永不能知道,纯粹“物质的东西”是否也在思想。离了上天默示,则我们不能只凭思维自己底观念来发现,“全能者”是否给了某一些组织适当的物质以一种知觉和思想的能力,是否在那样组织的物质上,赋与以一种能思想的,非物质的实体。因为在我们底意念范围内,我们不但容易存想,上帝可以凭其意旨在赋予物质上以有思想能力的另一种实体,而且可以存想,他可以任意在物质本身赋予一种思想能力。因为我们不知道,思想是由何成立的,亦不知道上帝愿意在何种实体上,赋与那种能力(这种能力只凭造物者底慈悲和乐意,才能存在于有限的生物中)。因为我虽然证明(第4卷,10章),要假设物质(物质就起本性而论是没有感觉和思想的)就是永久的原始的“思维实体”那乃是一种矛盾,可是我们如果说,那个原始的永久的“思维实体”,或全能的神灵可以任意造一套无知觉的物质,并且给它以某程度的感觉、知觉和思想,那并不是一种矛盾。一个人怎样能够确实知道某些知觉,例如快乐和痛苦,不能存在于某种方式下被变化,被运动的物体本身,一如它们在身体的某些部分运动起来时存在于一个非物质的实体中呢?所谓物体,在我们所能想象的范围以内讲,只能打击和影响别的物体,所谓运动,就我们所能观念到的最大范围以内讲,不能产生别的,只能产生运动,因此,我们如果承认运动能产生苦或乐,或颜色或声音底观念,那我们就不得不背弃理性,超出于观念之外,而完全把这一回事归之于造物主底善意了。在身体底各部分发生了运动以后,“非物质的实体”既然能发生了苦乐底知觉,那么我们能够确知,各种物体在发生了某种变化和运动以后,那些物体自身一定不发生苦乐底知觉么?因为我们既然承认,上帝在运动上附加了运动本不能产生的一些结果,那么我们有什么理由可以断言,他不能使物质的实体发生这些结果,一如精神的实体一样?因为我们固然不能存想物质有这些结果,可是我们亦一样不能存想物质底运动如何能在精神上发生影响。我所以如此说,并不是要使人减低对于灵魂底非物质性的信仰。我此处所说的,并不是或然性,乃是知识。因此,我想,在我们缺乏证据因而不能产生知识时,哲学家应当谦抑从事,不要随便专断;而且我们如果能看清楚:我们底知识可以达到什么程度,那亦是很有用的。因为现世既然不是所谓神观vision境地,因此,在许多事物方面,我们应当安于信仰同或然性;因此,在关于灵魂底非物质性的这个问题方面,我们底才能如果不能达到解证底确度,那亦并不足为奇。不过我们纵然不能在哲学方面证明灵魂底非物质性,而道德和宗教底一切伟大宗旨仍不能丝毫有所动摇。因为显然,造物者不但使我们起初显现为有感情、有知觉的生物,不但使我们在若干年中继续此种状况,而且在另一个(无形的)世界中,他亦仍会使我们复返于相似的知觉状态,并且使我们能以接受他为我们在世时的行为所准备的那种果报。因此,我们正不必学一般人非把这个问题加以或是或否的决定不可。他们有的过于热忱地拥护灵魂非物质说。有的过分热忱地为对灵魂非物质说,所以都急于大声疾呼使世人相信其说。他们一面使自己底思想完全沉浸于物质中,不能承认非物质的东西有其存在;而在另一方面,则他们在绞尽脑汁一再考察以后,又看到物质底自然能力全不能认识,因此,他们又自信地断言,“全能者”不会把知觉和思想赋与有凝性有变化的一个实体。不过一个人如果一思考,在“我们底思想”中,感觉怎样难与有广袤的物质调和,无广袤的东西又如何难与“存在”调和,则他会承认自己实在不能确知他底灵魂是什么样的。这一点,在我看来,似乎不是我们底知识所能达到的;而且一个人如果能自由思考,并且仔细观察各种假设底黑暗纠缠的部分,则他便难以认为自己底理性能以使他确乎相信或排斥灵魂底物质说。因为不论他来观察那一面,不论他认灵魂是一个无广袤的实体,或一个有思想有广袤的物质,而在他底心中单思想到此一面时,所遇到的困难总不免驱其他想到另一面。因此,人们往往因为一种假设不易想象,便鲁莽地相信相反的一个假设,实则在无偏见的理解看来,那另一个假设亦是一样不可理解的。因此,他们这种做法,实在不能算是公平的。

    我们由此不仅看到,我们底知识是脆弱而贫乏的,而且我们看到,这类论证纵然胜了,亦是无意义的;因为这类论证,只是依据于我们底观点的,我们由此只能知道自己在问题底一造得不到确实性,可是我们如果因此就接受相反的意见,那亦一样完全达不到真理,因为相反的意见,在一考察之后,亦是有相等的困难的。一个人为了避免此一种意见中所有的貌似的荒谬,和不可谕越的障碍起见,自然可以托庇于另一种意见,不过那另一种意见底基础如果亦是不可解释,不可了解的,那么他可以得到什么保障,什么利益呢?我们身中自然有一种能思维的东西存在,这是不容争论的。我们虽然不知道它是什么,而且还必须安于不知,可是我们既然能对此发生怀疑,这就确证了它底存在;而且我们如果怀疑这一层,那亦是徒然的;这个亦正如在许多情形下,只因为我们不知道某种事物底本质,就确然反对它底存在,是一样无理的。因为我可以请问,世界上存在着的任何实体,那一种没有含着一种使人理解迷惑的东西呢?——说到别的神灵们,则他们既能窥见并知道事物底本质和内在组织,则他们底知识比我们底知识当然超过了无数倍。至于别的理解更广大的神灵们,则他们在一看之下,可以看到许多观念底联系和契合,并且给它们以各种中介的证明,因此,他们底理解既敏锐而又深刻,知识底范围亦更为广大。在这里我们正可以想象到高级天使底一部分幸福,因为他们一起之下所见的这些联合和证明,我们虽然旁搜冥索,锲而不舍,亦未必能找到,而且在找寻到新的以前,几乎是把旧的忘掉。——不过我们可话归本题。我可以说,我们底知识不但因为我们底观念稀少而不完全,大受了限制,而且即在这个范围内,它亦不能遍行。不过它究竟能达到什么程度,我们现在就可以开始研究。

    7 我们底知识究竟能达到多远——前边已经概括地暗示过,我们在各个观念方面所作的肯定或否定,可以归为四类,就是同一,共存,关系和实在的存在四种。我将要逐步研究,在每一种中,我们底知识可以达到多远。

    8 第一点,我们对同一性和差异性所有的知识,同我们所有的观念有一样大的范围——第一点,说到由我们观念的这种契合或相违途径所得到同一性和差异性,则我们底(一)直觉知识和(二)观念本身是有同等范围的。人心中一发生任何一个观念,它都可以凭直觉的知识,立刻知觉到它自己是什么样子,而且可以知觉到,它和别的任何观念都是不一样的。

    9 第二点,说到共存,则其范围是很狭的——说到我们底第二种知识——就是在共存方面的观念底契合或相违——则我们底知识在这方面是十分缺陷的。不过在实体方面,我们所有的最重要最广博的知识部分,却在于共存方面的知识。

    因为如我已经指示出的,我们对于实体种类所有观念,不是别的,只是在一个实体中所集合的各个观念底集合体(就是所谓共存)。就如我们底火焰观念就是又热,又亮,又向上运动的一个物体;又如黄金底观念就是沉重,色黄,可展,可熔的一个物体。火焰和黄金这两个实体底名称,就表示着人心中这些复杂的观念。我们如果在这一类实体方面想有进一步的知识,则我们所考察的,不是别的,只是这一类实体是否还有别的性质或能力。这就是说,我们只是想知道,除了形成那个复杂观念的那些简单观念而外,是否还有别的简单观念与它们共存着。

    10 因为我们不知道许多简单观念间有什么联系——这一种知识,虽然在人类科学中,形成了很重要的一部分,可是它底范围太小,而且几乎就不存在。因为形成复杂的实体观念的那些简单观念,依其本性说,大部分并和别的简单观念没有明显的必然的联合或矛盾,因此,我们虽欲考察两种观念底共存亦不可能。

    11 在次等性质方面尤其是如此的——形成复杂的实体观念的那些观念——亦就是我们关于实体所有的知识所最研索的那些观念——就是那些次等性质底观念。不过这些性质,如前所说,都依据于微细而不可觉察的各部分中的原始性质(若不如此,则其所依据的更是非我们所能想象的),因此,我们就不可能知道,哪一些性质同另一些性质有必然的联系或矛盾。因为我们既不知道它们是由何种根源出发的,既不知道,形成复杂的黄金观念的那些观念是由各部分底什么形相、大小和组织来的,则我们便不能知道,有什么别的性质是由黄金中不可觉察的各部分底那个组织来的,或是与它不相契合的;结果我们亦不知道,它们是否和我们所有的复杂的黄金观念相契或相违。

    12 因为在任何次等的和原始的性质之间,我们并不能发现出任何联系来——各种物体底次等性质所依据的原始性质,不是我们所能知道的,因为原始性质所寓托的物体底各部分是不能觉察的。不过除此以外,我们还有另一种更不可救药的无明,使我们更其不能确乎知道同一实体中的各部分是共存的或不共存的。因为在任何次等性质和有所依据的那些原始性质之间,并没有可以发现出的联系。

    13 我们自然可以想象到,一个物体底大小、形相和运动,能使另一个物体底大小、形相和运动发生变化。此外,我们还可以想象,一个物体插入另一个物体时,可使另一个物体底各部分分离开,而且一个物体在冲击了另一个物体以后,亦可以使另一个物体由静而动起来;这类情形,在我们看来,似乎是彼此有联系的。我们如果知道各个物体底这些原始性质,则我们正有理由希望自己在它们这些互相影响的作用方面比此有多得多的知识。不过人心并不能在物体底这些原始性质,和它们给我们所产生的各种感觉间,发现出任何联系来,因此,我们纵然能发现出直接产生次等性质的那些不可觉察的各部分底大小、形相或运动来,我们亦不能对于任何次等性质底共存关系,建立一些确定而无疑的规则。我们既然完全不知道,各部分有什么形相、大小或运动,可以产生出一种黄色,一种甜味,或一个尖音来,因此,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设想,任何分子底大小、形相或运动,如何会给我们产生出任何颜色,滋味或声音底“观念”来。因为在两者之间,根本没有可想象的联系。

    14 因此,我们并不能努力平各种观念来发现(这正是达到确定知识,普遍知识的唯一真正途径),有什么别的观念同我们底复杂的实体观念中所含的那些观念,是经常连合着的。因为它们的性质依据于微细部分底真正组织,而这种组织又不是我们所知道的。不但如此,我们纵然知道它们,我们亦不能在它们和任何次等性质之间,发现出任何必然的系联;我们如果不能知道这一层,我们就不能确乎知道它们底必然共存。因此,我们对于任何种类的实体所怀的复杂观念不论是什么样的,我们总难以根据这个观念中所含的各个简单观念确实决定,有任何别的性质是与它们必然共存的。在这些研究方面,我们底知识不能超出于我们底经验之外。自然,有少数原始性质,互相有一种必然的依属关系和明显的联系关系,就如形相必然要前设广袤为其条件,由推动力所发生的运动底传递必然要前设凝性为其条件。不过这些观念(或者还有别的)虽然有一种明显的联系,可是互有这种联系的观念毕竟为数太少,因此,我们无论凭直觉或凭解证,亦只能发现出联合在各种实体中的极少数性质底共存关系来。

    因此,我们要想知道各种实体中究竟含着什么性质,就只有求之于感官了。因为各种性质纵然共存于一个实体中,可是它们底观念如果没有这种依属关系和明显的联系,则我们除了借感官底经验而外,并不能确乎知道,有任何两种性质是共存于一个实体中的。因此,我们虽然看到黄色,而且在一试验以后又看到重量,可展性,可熔性,固定性等同联系在一片黄金中,不过这些观念彼此既然没有明显的依属和必然的联系,因此,我们并不能确知,这些观念中有四个存在时,第五个必然亦存在。这种推想固然是很可靠的,过最高的概然性亦不等于确定性;而没有确定性,亦就没有真正的知识。——因为这种共存关系离了知觉便不能为人所知;而知觉的途径又不外两种。就是在特殊的实体方面,我们要借助于感官底观察,在概括的方面,要借助于观念本身底必然联系。

    15 不共存性范围较大——说到不共存性,则我们应当知道,任何一种实体在一时所有的各原始性质,只能限于一种,就是,各个部分底每种特殊的广袤,形相,数目和运动,一定要排斥其他一切的广袤,形相,数目和运动。关于各个感官所特有的一切可感的观念,我们亦可以有同样的说法。因为在任何实体中存在着的任何一个观念总要排斥一切同类的观念;这就是说,没有一个实体同时能有两种气味,或两种颜色。有人或者会反斥说,“蛋白石或蔊菜木底溶液不是在同时有两种颜色么?”我可以答复说,各种眼底位置如果不同,则这些物体诚然可以在同时发出不同的各种颜色来。不过我仍然可以大胆地说,眼底位置如果不同,则反射光子的那些部分(物象底)亦就各别。因此,能同时呈现出青色和黄色的,并不是同一的部分,亦就不是同一的实体。因为任何物体底同一分子并不能在同时各别地来变化光线,反射光线,正如它不能同时有两种不同的形相和组织似的。

    16 我们对于各种能力底共存只有很狭窄的知识——各种实体都有能力来改变其他物体底可感性质,这种能力正是我们在实体方面研究的主要对象,并形成知识底一个干枝,不过说到这些能力,则我真怀疑,我们底知识是否远远超越于经验以外,是否可以发现出大部分这些能力来,是否可以确知它们是在任何实体中的,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这些能力和形成实体底本质的那些观念是有必然联系的。因为各种物体底自动能力和被动能力,以及其动作底途径,既在于各部分底组织和运动,而这些组织和运动又是我们所万不能发现出的,因此,我们只能在极少数的情形下,来看到它们和复杂的实体观念中任何观念间的依属或矛盾。我这里所采取的是所谓微粒说Corpuscularianhypothesis,而我所以采取它,只是因为人们都以为它最能明了地解释物体底各种性质。

    我恐怕,人类的脆弱理解不能再换另一个假设,使我们在各种物体中,更明白地发现出各种能力底必然联系和共存关系。

    至少我敢相信,不论哪一种假设是最明白的,最真实的(因为要决定这个,不是我底职务),而我们关于有形实体所有的知识,并不能因任何假设而稍有进步。要想在这方面有所进步,我们必须知道物体底某些性质和能力和别的一些性质和能力,有必然的联系或矛盾;不过就现在的哲学界的情状说来,我们在这方面所知道的,实在是微乎其微的。而且我真怀疑,凭我们这些能力,我们是否可以在这方面,使我们底概括知识(不提特殊的经验)有很大的进步。在这方面,我们只有经验可以依据。因此,我们愿望,我们底经验该再进步一点。我们已经看到,在自然知识方面,有些人已经利物为怀,费了心血,使知识底总量大为增益。因此,别的自命为博物学者的人们,尤其是凭火实验的那些哲学家,如果在他们底观察方面谨慎异常,在他们底报告方面,真实无妄,一如自命为哲学家的人们所应为那样,则我们对于周围物体的认识,对于它们底能力和动作的洞察,一定比现在大的多。

    17 在神灵方面,这种知识更为狭窄——在物体底各种能力和动作方面,我们如果茫然不知所可,那我们就更容易断言,在神灵方面,我们更是黑漆一团的。因为我们对于神灵并无任何自然的观念,我们只是在可以观察到的范围内,借反省自己灵魂底动作,才能推想出神灵底观念来。不过居住我们身体的那些精神,比许多(或者是无数的)高贵的神灵等级就太低了,它们底才能和品德,比之于众天使及高于我们的那些无量数的神灵,亦就太差了。这一层,我在别处,已经略为暗示,提供读者底考察了。

    18 第三点,说到别的关系,则我们不容易断言,我们底知识可以达到多远——第三种知识,就是我们底观念在任何别的关系方面的契合或相违,这一种知识既是人类知识底最大领域,因此,我们不容易决定,它可以达到多远。因为我们在这部分知识中所以有进步,既然只是因为我们有聪明的心思,可以发现出各种中介观念来,由此间接知道各种观念(并不考虑它们底共存关系)底关系;因此,我们很不容易断言,什么时候,我那一类发明到了尽处,什么时候,我们底理性已经得到可能的各种帮助,借以找寻出各种证明来,并且借以考察远隔的各个观念间的契合或相违。不懂代数的人,就不能想象,人在这方面所发现的惊奇成绩;而且我们亦不易决定,人类聪明的心思,在这方面,究竟还能找出什么有利于其他部分知识的发展和助力来。至少我相信,不但数量方面各种观念是可以被解证,被确知的,而且别底思维部分(这些部分或者是较有用的)亦一样可以供给我们以确实性——只要人生底各种罪恶,**和热中的贪心不来阻抑、胁迫这些企图。

    道德学是可以解证出的——所谓无上的神灵是权力无限,善意无极,智慧无边的,我们是他底创造物,而且是依靠于他的。所谓人类,则是有理解,有理性的动物。这两个观念在我们既然是很明白的,因此,我想,我们如果能加以适当的考察和研索,则它们在行为底职责和规则方面,可以供给我们以适当的基础,以至使道德学列于解证科学之数。在这里,我相信,任何人只要能同样无偏颇地注意数学和这些别的科学,我们就可以根据自明的命题,必然的联系(就如数学中推论的一样不可反抗),给他证明出是非底尺度来。别的情状间的关系,亦同数目和广袤间的关系一样,都是可以确乎被人认知到的。我们如果能发现出适当方法来,借以考察并研索那些情状底契合或相违,则我便看不到,它们为什么不能被解证出来。所谓“无财产,就无非义”,这个命题和欧克里德Euclid底任何解证都是一样确定的。所谓财产底观念乃是指人对于某种事物的权利而言,所谓非义底观念乃是指侵犯或破坏那种权利而言。这些观念既然这样确立了,而且各有了各的名称,因此,显然我就可以确知这个命题是真实的,正如我确知“三角形三内角等于两直角”这个命题是真实的一样。又如说,“没有政府可以允许绝对的自由”,则我亦确知这个命题底真实正如我确知数学中任何命题底真实一样。因为政府这个观念,乃是指建立于规则和法律之上的一种社会而言,而这些规则是要强人来服从它们的,至于绝对自由这个观念,则是指人任意行事而言的。

    19 人们所以认道德的观念不能解证,因为两层原因,一因它们太于复杂,一因它们缺乏可感的表象——在这方面,数量底观念所以得到上风,所以认为可被解证,可被确知,乃是因为:

    第一,这些观念能用可感的标记记录下来,表象出来,而标记同观念的联络,又比任何文字(或声音)同观念的联络为大为近。纸上所画的图形,正是人心中观念的基本,因此,它们便没有各种文字所含的那些歧义。用线所画出的一个角子、圆形或方形,是人眼所能分明见到的,因此,我们便不能错认了它。它是不会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