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六编:哲学家(1/2)

    258,355—212,215(339)200—197

    我很能想像一个人没有手、没有脚、没有头(因为只是经验才教导我们说,头比脚更为必要)。然而,我不能想像人没有思想:那就成了一块顽石或者一头畜牲了。

    262—231(340)218—198

    数学机器得出的结果,要比动物所做出的一切更接近于思想;然而它却做不出任何事情可以使我们说,它也具有意志就像动物那样。

    259—230(341)210—199

    梁库尔的鱼镖与青蛙的故事:它们总是那样做,而从来不会别样,也没有任何别的精神的东西。

    260—209(342)183—200

    假如一个动物能以精神做出它以本能所做出的事,并且假如它能以精神说出它以本能所说出的事,在狩猎时可以警告它的同伴说,猎物已经找到或者已经丢失了;那么它就一定也能说那些它所更为关怀的事情,例如说:“咬断这条害我的绳子吧,我咬不到它”。

    261—211(343)233—203

    鹦鹉的嘴总是在搓,尽管它很干净。

    272—216(344)231—204

    本能与理智,两种天性的标志。

    266—377(345)203—217

    理智之命令我们,要比一个主人更专横得多;因为不服从主人我们就会不幸,而不服从理智我们却会成为蠢材。

    257—233(346)234—218

    思想形成人的伟大。

    264—391(347)121—219

    人只不过是一根苇草,是自然界最脆弱的东西;但他是一根能思想的苇草。用不着整个宇宙都拿起武器来才能毁灭他;一口气、一滴水就足以致他死命了。然而,纵使宇宙毁灭了他,人却仍然要比致他于死命的东西更高贵得多;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死亡,以及宇宙对他所具有的优势,而宇宙对此却是一无所知。

    因而,我们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正是由于它而不是由于我们所无法填充的空间和时间,我们才必须提高自己。因此,我们要努力好好地思想;这就是道德的原则。

    265—217(348)232—220

    能思想的苇草——我应该追求自己的尊严,绝不是求之于空间,而是求之于自己思想的规定。我占有多少土地都不会有用;由于空间,宇宙便囊括了我并吞没了我,有如一个质点;由于思想,我却囊括了宇宙。

    356—219(349)239—213

    灵魂的非物质性——哲学家驾驭自己的感情,有什么物质能做到这一点呢?

    374—284(350)240—212

    斯多噶派——他们结论说,我们永远能做到我们一度所能做到的事,并且既然对光荣的愿望已经为那些被光荣所占有的人做了一些事,所以别人也很可以同样如此。但这些是病热的行动,健康是无从模仿的。

    艾比克泰德结论说,既然有始终一贯的基督徒,所以每个人就都可以如此。

    321—155(351)262—211

    灵魂所时而触及的那些伟大的精神努力,都是它所没有把握住的事物;它仅仅是跳到那上去的,而不像在宝座上那样是永远坐定的,并且仅仅是一瞬间而已。

    322—711(352)269—228

    一个人的德行所能做到的事不应该以他的努力来衡量,而应该以他的日常生活来衡量。

    323—229(353)224—227

    我决不赞美一种德行过度,例如勇敢过度,除非我同时也能看到相反的德行过度,就像在伊巴米农达斯的身上那样既有极端的勇敢又有极端的仁慈。因为否则的话,那就不会是提高,那就会是堕落。我们不会把自己的伟大表现为走一个极端,而是同时触及到两端并且充满着两端之间的全部。

    然而,也许从这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只不外是灵魂的一次突然运动,而事实上它却总是只在某一个点上,就像是火把那样。即使如此,但它至少显示了灵魂的活跃性,假如它并没有显示灵魂的广度的话。

    318—64(354)812—221

    人性并不是永远前进的,它是有进有退的。

    激情是有冷有热的;而冷也像热本身一样显示了激情的热度的伟大。

    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的人们的创作也是一样。世上的好和坏,总的说来,也是一样。Plerumque gratae principibus vices.〔变化几乎总会使大人物高兴〕。语出贺拉士《颂歌集》

    319—961(355)268—339

    滔滔不断的雄辩使人感到无聊。

    诸侯们、国王们有时候也游戏。他们并不总是坐在他们的宝座上;他们在宝座上也感到无聊:伟大是必须被舍弃之后,才能感觉到。连续不断会使人厌恶一切;为了要感到热,冷就是可爱的。

    自然是通过进步在行动的,itus et reditus〔有进有退的〕。它前进,又后退,然后进得更远,然后加倍地后退,然后又比以前更远;如此类推。

    海潮就是这样在进行的,太阳似乎也是这样运行的。

    320—921(356)696—349

    身体的营养是一点一点来的。充分的营养但少量的食物。

    324—943(357)185—222

    当我们想要追随德行直到它的两个方面的极端时,就出现了罪恶,它在其沿着无限小这方面的不可察觉的道路上是不知不觉暗暗钻进来的;而在其沿着无限大这方面,罪恶则是大量地出现;从而我们便陷没在罪恶里面而再也看不到德行。我们就在完美的本身上被绊住了。

    329—257(358)273—223

    人既不是天使,又不是禽兽;但不幸就在于想表现为天使的人却表现为禽兽。

    325—166(359)270—224

    我们保持我们的德行并不是由于我们自身的力量,而是由于两种相反罪恶的平衡,就像我们在两股相反的飓风中维持着直立那样。取消这两种罪恶中的一种,我们就会陷入另一种。

    376—282(360)563—225

    斯多噶派所提出的东西是那么困难而又那么虚妄。

    斯多噶派提出:凡是没有高度智慧的人都是同等地愚蠢和罪恶,就像是那些刚好沉到水面以下的人们一样。

    375—299(361)261—226

    至善。关于至善的争论——Ut sis contentus temetipso et ex te nascentibus bonis〔为了你可以满足于你自己以及出自于你的美好。〕语出赛涅卡《致普西里乌斯集》第20卷第8章,书中赛涅卡曾为自杀辩护;赛涅卡的这一观点蒙田《文集》第2卷第3章中曾加以发挥。帕斯卡尔认为这种理论与斯多噶主义相矛盾。。这里有矛盾,因为他们最后劝人自杀。啊!多么幸福的生命,而我们却要摆脱它就像摆脱一场瘟疫那样。

    371—803(362)384—244

    Ex senatus consultis et plebiscitis…。〔是元老院和人民……〕,见下第363段。

    要求类似的引文。

    371—804(363)747—258

    Ex senatus-consultis et plebiscitis scelera ex ercentur.赛,588〔是元老院和人民造成了罪恶。〕语出赛涅卡《致鲁西里乌斯书》第15卷。

    Nihil tam absurde dici potest quod non di catur ab aliquo philosophorum.论占卜。〔没有任何东西是如此荒谬,以致于不能被某一位哲学家所谈到。〕语出西赛罗《论神明》第2卷第58章。

    Quibusdam destinatis sententiis consecrati quae non probant coguntur defendere.西。〔投身于成见的人,就不得不辩护他们所不能证明的东西。〕语出西赛罗《托斯库兰论》第2卷第2章。

    Ut omnium rerum sic litterarum quoque in temperantia la-boramus.赛。〔在文学上,正象在一切事物上一样,我们也会操劳过度的。〕语出赛涅卡《书信集》第106。

    Id maxime quemque decet,quod est cujusque suum max-ime.〔对每一个人最合适的东西,也就是对他最好的东西。〕语出西赛罗《论职守》第1卷第31章。

    Hos natura modos primum dedit.〔自然首先给了他们这些界限。〕语出维吉尔(Virgilius,罗马诗人,公元前70—19)《高尔吉克》第2AE?,20。

    Paucis opus est litteris ad bonam mentem.〔美好的心性并不需要读很多的著作。〕语出赛涅卡《书信集》第106。Si quando turpe non sit,tamen non est non 西。

    263—232(365)838—184

    思想——人的全部的尊严就在于思想。

    因此,思想由于它的本性,就是一种可惊叹的、无与伦比的东西。它一定得具有出奇的缺点才能为人所蔑视;然而它又确实具有,所以再没有比这更加荒唐可笑的事了。思想由于它的本性是何等地伟大啊!思想又由于它的缺点是何等地卑贱啊!

    然而,这种思想又是什么呢?它是何等地愚蠢啊!

    95—85(366)255—242

    这位主宰人世的审判官,他的精神也不是独立得可以不受自己周围发出的最微小的燥音所干扰的不需要有大炮的声响才能防碍他的思想;只需要有一个风向标或是一个滑轮的声响就够了。假如它刻并没有好好地推理,你也不必惊讶;正好有一支苍蝇在他的耳边嗡嗡响,这就足以得他不能好好地提出意见了。如果你想要他能够发见真理,就赶走那个小动物吧;是它阻碍了他的理智并且干扰了他那统治着多少城市和王国的强大的智慧。这里是一位恶作剧的上帝啊!OridiH colosissimoeroe!意大利文:〔啊,最滑稽可笑的英雄〕。

    96—59(367)272—389

    苍蝇的威力:它们能打胜仗,能妨碍我们灵魂的活动,能吃掉我们的**。

    94—937(368)253—426

    当有人说热只不过是某些微粒的运动,光只不过是我们所感觉的conatus recedendi〔反射的作用〕;这就使我们大为惊异。什么?难道欢乐不是别的,只不过是精神的芭蕾舞而已么?我们对它怀有多么不同的观念啊!而这些感觉和当我们加以比较可以称之为同样的其他那些感觉,看来距离得又是何其遥远啊!火的感觉,那种热以一种与触觉全然不同的方式作用于我们,还有对声和光的感受;这一切对我们都仿佛是神秘的,然而它们却粗糙得就象一块石头打下来。钻进毛细孔里去的精神,它那细微是可以感触其它神经的——这一点是真的;但却总得要有某些被感触的神经。

    97—228(369)811—469

    对一切的理智运用来说,记忆都是必要的。

    98—952(370)265—425

    〔偶然的机会引起了思想,偶然的机会也勾销了思想;根本没有可以保留思想或者获得思想的办法。

    思想逃逸了,我想把它写下来;可是我写下的只是它从我这里逃逸了。〕

    99—754(371)947—363

    〔在我小时候,我紧抱着我的书;因为有时候我觉得……

    相信是抱住了书的,这时我却犹疑……。〕

    100—146(372)254—364

    正要写下我自己的思想的时候,它却时而逃逸了;然而这使我记起了自己的脆弱,以及自己时时刻刻都会遗忘;这一事实所教导我的并不亚于我那被遗忘的思想,因为我祈求的只不过是要认识自己的虚无而已。

    71—44(373)267—461

    怀疑主义——我要在这里漫无顺序地写下我的思想,但也许并非是一种毫无计划的混乱不堪:这才是真正的顺序所在,它将永远以无顺序的本身表明我的对象。假如我把它处理得顺序井然,我就对我的题目给予了过份的荣誉,因为我正是想要显示它是不可能有顺序的。

    185—70(374)260—350

    最使我惊讶的,就是看到每个人都不惊讶自己的脆弱。人们在认真地行动着,每个人都追随自己的情况;并非因为追随它事实上有什么好处(既然它只不过是时尚),而是仿佛每个人都确凿地知道理性和正义在哪里。他们发见自己没有一次不受骗;可是由于一种可笑的谦逊,他们却相信那是他们自己的过错,而不是他们永远自诩有办法的过错。然而最妙的就是世上这种人竟有那么多,他们为了怀疑主义的光荣而不作怀疑主义者,以便显示人是很可能具有最奇特的见解的;

    因为他居然能够相信自己并不处于那种天赋的、不可避免的脆弱之中,反倒相信自己是处于天赋的智慧之中。

    最能加强怀疑主义的,莫过于有些人根本就不是怀疑主义者;假如人人都是怀疑主义者,那末他们就错了。

    252—290(375)99—361

    〔我一生中曾有过很长的时期是相信有正义的,而在这一点上我并没有错;因为按照上帝愿意向我们所作的启示来说,的确是有正义的。然而我却不是这样加以理解的,而正是在这上面我犯了错误;因为我相信我们的正义本质上是公正的,并且我有办法认识它和判断它。然而我却多少次都发见自己的正确判断是错的,终于我就走到了不信任自己,然后也不信任别人。我看到所有的国家和所有的人都在变化;于是在我对真正正义的判断经过许多次变化之后,我就认识到我们的天性也只不过是一场不断的变化而已,而我从此以后却再也没有变化;假如我有变化的话,我就可以证实我的见解了。

    怀疑主义者的阿赛西劳斯变成了教条主义者。〕

    186—71(376)279—360

    这一派被它的敌人所加强远甚于被它的友人所加强;因为人的脆弱性在那些不认识它的人的身上要比在那些认识它的人的身上表现得格外显着。

    187—255(377)345—509

    谈论谦卑,这对于虚荣的人乃是骄傲的材料,对于谦卑的人则是谦卑的材料。因此谈论怀疑主义,对于坚信的人便是坚信的材料;很少有人是在谦卑地谈论谦卑的,很少有人是在贞洁地谈着贞洁的,很少有人是在怀疑中谈论怀疑主义的。我们只不外是谎话、两面性和矛盾而已,我们在向自己隐瞒自己并矫饰着自己。

    327—289(378)561—462

    怀疑主义——极端的精神就被人指责为癫狂,正象极端缺少精神一样。除了中庸之外,没有别的东西是好的。是大多数人确定了这一点,谁要是无论在哪一端想躲开它,他们就会咬住不放。我在这方面并不固执己见,我很同意人们把我安置在这里,而且我拒绝居于下端,并非因为它在下面,而是因为它是一端;因为我也要同样地拒绝把我放置在上面。脱离了中道就是脱离了人道。人的灵魂的伟大就在于懂得把握中道;伟大远不是脱离中道,而是绝不要脱离中道。

    326—105(379)604—463

    自由过份并不是好事。享有一切必需品并不是好事。

    229—913(380)547—386

    一切良好的格言,世界上都有了;只是有待我们加以应用。例如:

    我们并不怀疑:为了保卫公共幸福应该不惜自己的生命;

    但是为了宗教,却不如此。

    人与人之间存在着不平等是必要的,这一点是真的;但是承认了这一点就不仅是对最高的统治权、而且也是对最高的暴政,大开方便之门。

    放松一下精神是必要的;然而这就向最大的恣纵无度打开了大门。——让我们标志出它的限度来吧。——可是事物是根本没有界限的:法律虽想把它们安置在那里面,而精神却不能忍受它。

    85—58(381)543—388

    如果我们太年轻,我们就判断不好;如果太年老,也一样。如果我们想得不够,如果我们想得太多,我们就会顽固不化,我们就会因而头脑发昏。如果我们完成了自己的作品之后仓促之间加以考察,我们对它就一心还是先入为主的成见;如果是时间太长之后,我们又再也钻不进去了。站得太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