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二章 罗马,古城遗迹(1/2)

    罗马这个古城遗迹本身,这时已经成了和写作《罗马珍奇录》与马尔美斯伯里的威廉的著作的那个时代完全不同的一种崇拜对象了,在当代的记载中,那些热诚的圣地朝拜者或寻求珍宝奇迹者的幻想已经为爱国者和历史学家的兴趣所代替。我们必须在这个意义上来理解但丁的话:罗马城墙的石头值得我们尊敬,而建成这个古城的土地比人们所说的更有价值。纪念庆典虽然不断地举行,然而在真正的文学作品中几乎没有留下任何一篇忠诚的记载。乔万尼·维兰尼(见本书第95-96页)从罗马一千三百年纪念中带回来的最好的东西是他想写一部历史的决心,而这是由于看到了罗马古城的遗迹而激起的。佩脱拉克表明他自己对于古典文化和基督教古代文明的兴趣各居其半。他告诉我们他怎样时常和乔万尼·科伦纳一起登临狄奥克莱齐安大浴室的高大穹窿,在澄彻的碧空里,无边的寂静中,眺望罗马周围的全景;这时他们所谈的不是日常事务或政治事件,而是在他们足下的古城遗迹使他们联想起来的历史,在他们的对话中佩脱拉克赞扬古典文化,乔万尼歌颂基督教的古代文明,然后他们进而谈到哲学和艺术的创造者。从那时起,直到吉本和尼布尔的时代,这同一个遗迹曾经有多少次在人们的心中唤起同样的沉思和回顾啊!

    这种双重的感情的思潮也可以在法齐奥·德利·乌贝蒂的《狄达蒙多》(约写成于1360年)中看出来。这是一部描写神游的著作,书中作者由一位年老的地理学家,索利努斯陪伴着,就象但丁在《神曲》中被维吉尔引导着一样。他们访问了纪念圣尼古拉的巴利城和纪念天使长米凯尔的格尔加诺山峰,并提到了阿拉塞利在罗马和圣玛利亚在特拉斯特维尔的传说故事。但是,古代罗马的异教光辉显然是更吸引他们。一位衣衫褴褛的可尊敬的主妇——指的是罗马自己——对他们诉说了她过去的光荣史,并对他们详尽地描叙了古代的凯旋式,然后引导客人们走遍全城并向他们指出罗马七山和许多主要遗迹——“你可以想见我曾经是如何地美丽。”

    不幸的是这个宗派分立和教皇们被迁至阿维尼翁的时代的罗马,在古代遗迹保存方面已不如几世纪以前了。一百四十所罗马贵族的设有堡垒的住宅在1258年为元老布兰加利昂所破坏,一定已经完全改变了当时存在的那些最重要的建筑的特色;因为那些贵族们自己无疑地是安居在最巍峨的和保全得最好的遗迹之上的。虽然如此,当时所留下的还是比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多得多,很多遗迹可能仍然保有它们的大理石的外部装饰,它们的饰有圆柱的大门口和其他装饰,而在这些地方现在除了砖砌的骨架以外,我们什么也看不见了。对于这座古城的最早的地志学的研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开始的。

    在波吉奥的罗马漫游中,对于遗迹本身的研究第一次与对于古代作家和碑铭——这些碑铭是他从深埋其中的茂林丰草中找到的——的研究更密切地结合起来。作者的想象力在这部著作中,受到了严格的限制,对于基督教罗马的回忆也小心地加以排除。惟一的憾事是波吉奥的著作没有写得更详尽和没附插图。在他那个时代所留下来的古迹比八十年以后拉斐尔所看到的要多得多。他看见了塞西利亚·美泰拉的坟墓和在加比多尔山坡上一个神庙前边的柱子,这些柱子起先还保存得完好,但到后来就大半被破坏了,原因是大理石具有那种不幸的容易被烧成石灰的性质。在米纳尔娃神庙附近的一个巨大柱廊也陷于同样的命运而崩塌破碎了。一个目击者在1443年告诉我们,这个“石灰制造业”还在发展中;“这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因为新建筑小得可怜,而罗马的美丽则完全被毁了。”那时罗马的居民,穿着农民的衣服和靴子,在外国人看来象一群放牛的人;事实上,牛群也已经放收到城内班奇一带了。惟一的社交聚会的机会就是在教堂做礼拜的时候,那时才有对美丽的女人看上一眼的可能。

    在教皇尤金尼斯四世(死于1447年)的最后几年,弗尔利的布朗德斯利用弗隆提努斯的著作和旧日的“地方志”,似乎还参照了阿纳斯塔修斯的著作,写了一部《重建罗马》。他的目的不仅是描写存在着的东西,而更多的是要恢复那已经失去了的东西。根据他献给教皇的题献,他对于罗马的普遍荒废因想到罗马拥有很多宝贵的圣徒遗物而聊以自慰。

    从尼古拉五世(1447-1455年)以后,教皇表现出了一种文艺复兴时期所特有的纪念过去的新精神。这种美化这个城市的新的热情一方面给遗迹带来了一种新的危机,另一方面也使人产生尊敬的心情,因为它们构成罗马驰名的理由之一。教皇庇护二世好古成癖,如果说他关于罗马的古迹谈得不多,他却仔细地研究了意大利其他各地方的古迹,并且是第一个了解和准确叙述京城周围几十里以内地方的古迹的人。作为一个僧侣和一个宇宙志学者,他的确对于古典的和基督教的纪念物以及自然界的珍奇抱有同样的兴趣。当他说诺拉从纪念圣包利努斯所得到的光荣超过了它从纪念古代和马尔切路斯的英勇斗争上所得的光荣时,他并没有违背了他的本意。的确,他对于遗物的信仰并不是伪装的;但是他的天性显然倾向于探索自然,搜奇访古,热心于不朽的作品和对于人类生活做敏锐而细致的观察。在他任教皇的最后几年,虽然受着痛风症的折磨,但仍然很高兴地坐着轿舆翻山越岭,到塔斯库路姆、阿尔巴、蒂布尔、奥斯蒂亚、法雷利和奥克里库路姆等地并把他所看到的不论什么东西都记载下来。他沿着罗马公路和引水道的线路前进,试图确定住房在这个城市周围的古老部族的疆界。在他和乌尔比诺的大菲德利哥一起到蒂沃利去旅行时,他们谈到古人的军事制度,特别是特洛伊战争,快乐地消磨掉他们的时间。就是在他参加曼图亚会议(1459年)的旅程中,他还去寻找了普林尼提到的克路秀姆古城的迷宫(虽然没有成功),并访问了在明乔河上的所谓维吉尔的别墅。象这样的教皇要求教廷的布令官以古典的拉丁风格来写作,自然是一件预料得到的事情。在同那不勒斯的作战中,他赦免了阿尔比诺姆地方的人,因为他们是西塞罗和马利乌斯的同乡,他们有很多人都以这两人的名字命名。布朗德斯的一部第一次企图全面说明罗马古代的伟大作品《胜利的罗马》只能献给既是鉴定者又是保护人的庇护二世。

    这一时期对于意大利古典时代的热情并不限于京城以内。薄伽丘已经把巴耶的广大遗迹称为“具有现代新精神的古城”;从这时起,它们就被认为是那不勒斯附近最有趣的景物。对于各种古物的收集这时已很普遍了。曾经向西吉斯蒙多皇帝说明(1433年)罗马纪念物的安科纳的奇里亚科(死于1457年)不仅走遍了意大利而且也旅行到旧世界的其他各国、希腊、爱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