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汉（41）

    汉武帝还下诏，派宗正刘长乐、执金吾刘敢收取卫皇后印绶，卫皇后只得自杀；太子正妃史良娣、太子之子史皂孙、史皇孙妃王夫人，及太子之女皇女孙和其丈夫，均一案致死。只有太子的一个刚生下数月的孙子，下于狱中，免于被杀，这个小孩长大后却成为汉宣帝，他的故事以后另述。

    因为太子尚未捕获，长安诸城门俱屯兵防守，如临大敌。汉武帝还在火头上，群臣忧惧，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候，有一位壶关（今山西黎城东北太行山口）三老①①三老，为汉时掌政教的乡官，据《汉书·高帝纪》，选为三老，要具备“五十岁以上、有修行、能帅众为善”这三个条件。令狐茂上书汉武帝，认为太于是皇帝的继承人，根本不可能造反，只是江充打了皇帝的旗号逼迫太子，而太子又见不到皇帝申诉，这才被迫杀江充，“子盗父兵以救难自免耳”。这封上书中，要求汉武帝赶快停止追究太子罪状的事，不要使太子久逃在外。令狐茂此人，大概确实是个乡巴佬，从来没有见过官场文书，所以他的上书毫不客气地对汉武帝的错误，用了十分刺目的批评字眼，这同那些朝中大臣们诚惶诚恐的态度，形成了尖锐的对比，我们不妨在这里稍微引用几句：“臣闻……父慈母爱室家之中，子乃孝顺。……故父不父则予不子，君不君则臣不臣，虽有粟吾岂得而食诸！”这段话看似抄自《论语》，不过，联系了不久前长安城内的一场混战，岂不是在明明白白地骂汉武帝“父不父”、“君不君”吗？但是，有趣的是，那些诚惶诚恐的大臣，越是吓得不敢讲话，汉武帝就越是恼火、杀人，令狐茂这样一骂，汉武帝倒反而“感悟”了，也就是说，脑子给骂得清楚了些。不过，“感悟”以后，火不发了，却也拿不出个主意来。长安城内连打几天仗，死了几万人，大批人都是按造反罪杀头、族斩、抄家的，这个弯一下子可难转了。

    于是，汉武帝心里转了弯，而太子和全国官、民还不知道，事情就进一步向悲剧性结局发展了。太子大约是靠了宾客们的帮助，逃出长安后，东至湖县（当即湖阳县，约在今河南省唐河县），藏匿于泉鸠里；后被发现，官吏自然追捕，太子入室上吊自杀，随同太子的皇孙二人同时遇害。

    （取材自《汉书·武帝纪》、《汉书·武五子传》、《汉书，外戚传》、《汉书·蒯伍江息夫传》、《汉书·宣帝纪》、《史记·田叔列传》）

    85．汉武帝大转弯

    令狐茂上了那么一封措辞尖锐的书，汉武帝没有办他的罪，这就启发了另外的聪明人。太子死后一段时期，有一位在汉高祖庙担任守卫人员的郎官田千秋，也上书为太子鸣冤，并且说，他是梦见一位白头翁教他上书的。汉武帝大约此时正是处于在自己“感悟”后太子却仍然死去的痛苦、悲哀和懊悔中，所以田千秋的上书到得正是巧合，于是立即召见田千秋说：“父子之间，人所难言。公能说明太子不反，这是高庙神灵使公教我。公当成为我辅佐之臣。”立即拜田千秋为九卿之一的大鸿胪。

    这样，田千秋的上书和破格提升，就成了汉武帝大转弯的信号。接下去，汉武帝便族灭了江充全家，把协助江充治巫蛊的黄门苏文焚死予横门渭桥之上；在湖县泉鸠里带兵抓太子的人，开始时曾被提拔为北地太守，至此亦被族斩。

    这一来，那个奉汉武帝之命带兵同太子打仗的丞相刘屈氂，可就苦了。尽管他是完全照汉武帝的旨意行事的，可是，汉武帝大转弯了，他还能有什么好下场呢？

    果然，不久就有宦者令（宦官头子）郭穰告丞相刘屈氂夫人，使巫祝诅皇帝，有恶言，以及丞相夫人与贰师将军共同祝祷，希望昌邑王能当皇帝。有司查下来，认为其罪大逆不道。于是汉武帝下诏，将刘屈氂腰斩东市，妻子枭首华阳街。贰师将军李广利妻子亦下狱。

    当时，李广利正在带兵打匈奴，听到妻子下狱的消息后，使降了匈奴。匈奴单于（国王）知道李广利在汉廷原来地位很高，以女妻之；后来，又杀李广利以祭社。至此，李夫人裙带系统的一组外戚，也全部完蛋。

    刘屈氂死后，他的丞相职务就由田千秋继任。田千秋从一个最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