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第七章 振兴(1/2)

    第七章 振兴

    武丁是用自己独特的方式来表达振兴的决心的。

    不是说话,而是沉默。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的沉默。

    所有大臣们心里都凉飕飕的,因为不管你怎么禀奏,武丁总是一言不发。

    他就这样木然地坐在大殿的龙椅上,或者是在妃子们的床上。一切决断全部交由冢宰,他只是冷冷地看着,冷冷地听着。

    冢宰每天的生活都像被剥皮一样。因为武丁的眼光时时刻刻都是一把尖刀。

    官场是个混的地方,但绝不是好混的地方。冢宰悲叹道。

    他已经很努力了,努力到连放屁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放出来的终究是一个屁,而绝不会是空气清新剂。

    前面说过,有时候后天优势在先天优势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能力欠缺,并不是勤奋就可以弥补的。

    如此三年。

    三年内冢宰都在痛苦地煎熬,而武丁则一直在做一件事情。

    观察,反复地观察。

    观察的结果令其忍不住泪奔。因为他终于确定,满朝文武,实在没一个是栋梁之才,而不仅仅是冢宰。

    当然,他也明白,自己更不是。否则,他就撸袖子自己干了。

    武丁终于开口说话了。

    不是他认为时候到了,而是因为他实在是不得不开口了。

    没有人敢逼迫他,除非是老天爷。

    这一天是商太祖成汤的祭日。

    武丁沐浴斋戒,恭恭敬敬地走到大鼎前,上了一炷檀香。

    檀香袅袅,一如既往。所以武丁也一如既往地跪下叩拜。

    当他抬起头后,世界变了,他的脸立刻煞白。

    世界的变化很小,只是在大鼎上,而且只是在大鼎的一个耳朵上。

    一只野鸡神情坚毅地站在了那里,武丁就突然间变得和野鸡面对面。

    这也并不奇怪,毕竟春天里,鸟儿们飞来飞去,累了,也该找个歇脚的地方。

    起码不像太戊时那棵大殿上的妖桑一样有悖常理。

    理论上说,一只野鸡和一只麻雀并没有什么差别。何况,野鸡还有着漂亮的尾羽。

    可武丁实在没空闲欣赏它沐浴着金光的尾羽,因为,野鸡突然向他发动了攻势。

    不是去扑去啄去叼去咬,那太暴力。

    它只是叫,不停地叫,歇斯底里地叫,用一种最凄厉最放纵的方式。

    就这样,一个温暖的春天,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一群大臣们傻瓜般站在阴影角落里,一个沉默三年的帝王在久久忍受着一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对他发了疯似的号叫。

    野鸡也会喷口水的。在一切恢复平静后,武丁用袖子擦了擦脸,对大臣们调侃道。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可大臣们实在感受不到幽默,因为他们的腿在战栗,也像发了疯似的。

    不是无厘头的时候无厘头,那一定是讽刺。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事件,虽然和野鸡本身无关。

    有关的只是时间、地点、人物以及过程,这些元素很微妙。至于主角,是野鸡还是野鸭都无所谓。

    所以,武丁在开总结会的时候不论问那个大臣其实都无所谓。可是他有所谓,他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张了嘴巴就意味着必须开始做事。因为,装酷的面膜已被豁然撕开。

    他并没有问冢宰,冢宰实在已紧张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祖己实在也没料到武丁会去问他。

    他一直只是个默默无闻的大臣,从没被重视过,就像从没被不重视过一样。因为,所有人似乎都没感觉到他的存在。

    他唯一的特点就是风烛残年,这也就是武丁选择他的原因。

    老人和小孩都不大撒谎。小孩是还没会,老人是已不想。土都埋到脖颈子了,再去骗更多的人也已无意义。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祖己一本正经地答道:陛下,想此乃上天之警示,陛下久不务国政,而运势颓微,不可不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