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到县里去(2/2)

镇各村寨的人都在一大早涌动了,这比任何一个节日都热闹了。也许它不是一个普通的日子,而是注人了新的含义。马阳和他的一家人上了小火轮船,哥子又招呼殷寡妇和马银根夫妇小孩上船。马阳看见柴旺扁鸹一拨望江人上的是另一艘船。

    一声长鸣,两只小轮船就启锚在海上行驶了。马阳这艘船行在前面。他的手撑在船厢壁上,这儿离甲板.一步之距。马阳呼吸着清晨的空气。

    东方的海天处已吐出鱼肚白了,白色的淡雾正轻轻地被晨风荡开去。

    马阳转脸遥望大老黄桶树,膝陇中的树形就分明是把巨伞,石阶码头的梯路像条白色的带子斜缠在阉山麓脚,把镇与海联结了一起,镇却黑悠悠地模糊不真切。再望大老黄桷树通往石佛寺以至县城的泥跟地曾经的官道,人影像蚂蚁般牵着一条无首无尾的黑线。半壁阉山,仿如穿了黛色泡子外又披了白纱,只见山而不见树木。马㊣(5)阳想到了山与海都是不老的,要老的是人。幼时看山看海是这个样,现在还是这个样,人说山也还是那个山,海也还是那个海,唯有人嘛就不是那个人了。

    马阳在思想中行走。船可是在海水中行走。突然马阳看见了石佛寺的山门,山门像个黑口朝着大海,他就想起玄真师傅说的要给菩萨们正身的事,不能让菩萨们背对着山门,功德箱又在菩萨背后呀,那的确有点儿不雅观。菩萨向西,是释枷牟尼的佛旨,正身菩萨向东也就是面朝大海,道理也对,菩萨可以直奔大海,苦海四渡时刻在眼前,没有必要再绕圈子了。

    马阳把目光移向阉山山顶,山顶的石人隐而不见,远远的仿佛听到了裤裆泉水的响音,那似白帘样挂在石佛寺右边的山泉水,瀑布的响音掩埋了远占的悲哭吧?

    太阳渐渐露脸.一片海际闪着红光,海面的晨风挟着海的腥味扑面而来,马阳想到恶人张正果将诛,心腹之患将除,心中由衷地喜悦。他轻轻地跨了两步走上甲板,心里十分惬意快活。突然一群海鸥迎面而来从头顶掠过。一泡鸥粪不偏不倚落在了马阳头上。他用手刨下来,可是臭味入了鼻孔,顿时干呕难忍。

    “都在找你,”殷寡妇走来说,“你怎么在这里呢?”她见马阳的狼狈相,忍了笑掏纸为他擦了擦头发。在殷㊣(6)寡妇的劝说下,马阳走进了舱,舱里拥挤不堪。殷寡妇牵了他的手挤到两家人处,几个女人靠了靠,让马阳坐下。殷寡妇挨着梅含章坐了。

    马阳听见哥子同人说话,转脸看去,那是个年轻人,上次在剧团和饭庄见过的。

    “你们的大赛准备得怎么样了?”哥子的声音。

    “报名的还是不广泛,”年轻人说:“现在只有八十多人报了名哩。”

    “你们要采取措施。加强宣传嘛。”哥子笑着说道。

    “是的,”年轻人笑着点头说:“我们从审美艺术方面做了大量动员,一些人当面说是艺术,可是让报名就不愿意了。我们分析,妇**志不是不爱美,问题可能出在男同志方面,思想有保留嘛。”

    “这个,”哥子笑脸但住了,点着头说:“这个事,男同志应该主动把自己的半边天让给**志,上次他们提出大赛,没有考虑到男同志参赛,现在来不及了。我认为呀,你们在宦传上加一条,男同志方面的大赛明年举行。”

    “马镇长,你讲得真对,”年轻人微笑着说,“你的诺言肯定对宣传有好效果。”

    马阳又听见哥子同年轻人谈起马玉霞的事一年轻人说是的是的,她修行也是繁荣咱们马镇文化,只是剧团一时没了个台柱子,像她那样一个天生丽质的女主㊣(7)角儿难找了。

    哥子就说人才难得,世界这么大,有用的人才并不多,哪一行都离不得人才。

    年轻人问道:“听说鉴真师傅要送她上佛学院,你知道吗?”

    哥子笑笑说:“那是好事。佛教那一行,也要有人才呀。”

    年轻人对镇上的事似乎全晓得,又问马镇长:“玄真师傅收一吨半做徒儿,那一吨半也是人才么?”

    哥子不加思索地回答道:“当然,当然,不是人才,和尚也不会收留他的。”

    年轻人似自语说:“啊。镇上的人都说他思维往正确与不正确之间,和尚就认为他是人才,寺庙是要选拔对与不对之间的人。”

    哥子笑道:“你以为和尚是可以随便做得的吗?没有那种思想模式就做不得。一吨半恰好有如是的思想,当然在和尚看来,就属于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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