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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纪五 赧王下四十三年(己丑、前272)(1/2)

    周纪五 周赧王四十三年(己丑,公元前272年)

    [1]楚以左徒黄歇侍太子完为质于秦。

    [1]楚国派左徒黄歇侍奉在秦国做人质的太子芈完。

    [2]秦置南阳郡。

    [2]秦国设置南阳郡。

    [3]秦、魏、楚共伐燕。

    [3]秦国、魏国、楚国共同进攻燕国。

    [4]燕惠王薨,子武成王立。

    [4]燕国燕惠王去世,其子即位为燕武成王。

    四十四年(庚寅、前271)

    四十四年(庚寅,公元前271年)

    [1]赵蔺相如伐齐,至平邑。

    [1]赵国派蔺相如进攻齐国,兵抵平邑。

    [2]赵田部吏赵奢收租税,平原君家不肯出;赵奢以法治之,杀平原君用事者九人。平原君怒,将杀之。赵奢曰:“君于赵为贵公子,今纵君家而不奉公则法削,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是无赵也。君安得有此富乎!以君之贵,奉公如法则上下平,上下平则国强,国强则赵固,而君为贵戚,岂轻于天下邪!”平原君以为贤,言之于王。王使治国赋,国赋太平,民富而府库实。

    [2]赵国一个收田租的小官赵奢到平原君赵胜家去收租税,他的家人不肯交。赵奢以法处置,杀死平原君家中管事人九名。平原君十分恼怒,想杀死赵奢,赵奢便说:“您在赵国是贵公子,如果纵容家人而不奉公守法,法纪就会削弱,法纪削弱国家也就衰弱,国家衰弱则各国来犯,赵国便不存在了。您还到哪里找现在的富贵呢!以您的尊贵地位,带头奉公守法则上下一心,上下一心则国家强大,国家强大则赵家江山稳固,而您作为王族贵戚,难道会被各国轻视吗?”平原君认为赵奢很贤明,便介绍给赵王。赵王派他管理国家赋税,于是国家赋税征收顺利,人民富庶而国库充实。

    四十五年(辛卯、前270)

    四十五年(辛卯,公元前270年)

    [1]秦伐赵,围阏与。赵王召廉颇、乐乘而问之曰:“可救否?”皆曰:“道远险狭,难救。”问赵奢,赵奢对曰:“道远险狭,譬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兵救之。去邯郸三十里而止,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

    [1]秦国进攻赵国,围困阏与城。赵王召见廉颇、乐乘问道:“可以援救吗?”两人都说:“道路遥远,更兼险峻,难救。”再问赵奢,赵奢回答说:“道路遥远险峻,就好比两只老鼠在洞穴中咬斗,将是勇敢者取胜。”赵王于是令赵奢率领军队前去援救。赵奢刚离开邯郸三十里就停止不前,下令军中说:“如有人谈及军事,一律处死!”

    秦师军武安西,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赵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赵奢立斩之。坚璧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增垒。秦间入赵军,赵奢善食遣之。间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增垒,阏与非赵地也!”赵奢既已遣间,卷甲而趋,一日一夜而至,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师闻之,悉甲而往。赵军士许历请以军事谏,赵奢进之。许历曰:“秦人不意赵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陈以待之;不然,必败。”赵奢曰:“请受教!”许历请刑,赵奢曰:“胥,后令邯郸。”许历复请谏,曰:“先据北山上者胜,后至者败。”赵奢许诺,即发万人趋之。秦师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秦师,秦师大败,解阏与而还。赵王封奢为马服君,与廉、蔺同位;以许历为国尉。

    秦**队驻扎在武安城西,列阵大喊大擂,武安城内的屋瓦都为之震动。赵军中一个军吏忍不住提议急救武安,被赵奢立即斩首。赵奢军坚守二十八天不动,反倒增修营垒。秦国一个间谍潜入赵军,赵奢佯装不知,用好吃好喝招待他。间谍回去报告秦军大将,秦军大将十分高兴地说:“援军离开国都三十里就按兵不动,还增修营垒,阏与一定不是赵国的了!”赵奢放走间谍以后,下令部队卷起盔甲悄声前进,一天一夜便到了离阏与五十里的地方,扎下营来,修起营垒。秦**队听说后,披甲前往迎敌。赵奢军中有个军士许历要求提出军事建议,赵奢便召他进来。许历说:“秦军没想到赵军会到这里,他们来势盛气凌人。赵将军你一定要集中兵力排出战阵对付,不然必败。”赵奢说:“我接受你的指教。”许历以自己违反了军纪,请处死刑,赵奢忙说:“且慢,现在是邯郸那次军令以后的事了。”许历便再次提出建议说:“先占领北山的人必胜,后到的必败。”赵奢点头称是,立即派出一万人前去北山,秦军后到,争夺北山无法攻上。于是,赵奢指挥全军猛击秦**队,秦军大败,撤去对阏与的包围,退兵而还。赵王因此封赵奢为马服君,与廉颇、蔺相如同等地位;又任命许历为国尉。

    [2]穰侯言客卿灶于秦王,使伐齐,取刚、寿以广其陶邑。

    [2]魏冉向秦王介绍名叫灶的客卿,派他率军进攻齐国,夺取刚、寿两地,用来扩大自己的陶邑封地。

    初,魏人范睢从中大夫须贾使于齐,齐襄王闻其辩口,私赐之金及牛、酒。须贾以为睢以国阴事告齐也,归而告其相魏齐。魏齐怒,笞击范睢,折胁,折齿。睢佯死,卷以箦,置厕中,使客醉者更溺之,以惩后,令无妄言者。范睢谓守者曰:“能出我,我心有厚谢。”守都请弃箦中死人。魏齐醉,曰:“可矣。”范睢得出。魏齐悔,复召求之。魏人郑安平遂操范睢亡匿,更姓名曰张禄。

    [2]起初,魏国人范睢随从中大夫须贾出使齐国,齐襄王听说他能言善辩,私下赠给他金子及酒食。须贾以为范睢把魏国的秘密告诉了齐国,回国后便向魏国宰相魏齐告发。魏齐十分震怒,下令鞭打范睢,折断了肋骨,打脱了牙齿。范睢只好装死,被卷进竹席,抛到厕所,魏齐还派醉酒的宾客向他身上溺尿,以惩戒后人,不得妄言。范睢悄悄对看守说:“你放出我,我必有重谢。”看守于是去请示把席中死人扔掉,魏齐正喝醉了酒,便说:“可以。”范睢这才得以脱身。事后魏齐后悔,又派人去搜索范睢。魏国人郑安平把范睢藏匿起来,改换姓名叫张禄。

    秦谒者王稽使于魏,范睢夜见王稽。稽潜载与俱归,荐之于王,王见之于离宫。范睢佯为不知永巷而入其中,王来而宦者怒逐之,曰:“王至!”范睢谬曰:“秦安得王,秦独有太后、穰侯耳!”王微闻其言,乃屏左右,跽而请曰:“先生何以幸教寡人?”对曰:“唯唯。”如是者三。王曰:“先生卒不幸教寡人邪?”范睢曰:“非敢然也!臣,羁旅之臣也,交疏于王,而所愿陈者皆匡君之事,处人骨肉之间,愿效愚忠而未知王之心也,此所以王三问而不敢对者也。臣知今日言之于前,明日伏诛于后,然臣不敢避也。且死者,人之所必不免也,苟可以少有补于秦而死,此臣之所大愿也。独恐臣死之后,天下杜口裹足,莫肯乡秦耳。”王跽曰:“先生,是何言也!今者寡人得见先生,是天以寡人溷先生而存先王之宗庙也。事无大小,上及太后,下至大臣,愿先生悉以教寡人,无疑寡人也!”范睢拜,王亦拜。范睢曰:“以秦国之大,士卒之勇,以治诸侯,譬若走韩卢而博蹇兔也,而闭关十五年,不敢窥兵于山东者,是穰侯为秦谋不忠,而大王之计亦有所失也。”王跽曰:“寡人愿闻失计!”然左右多窃听者,范睢未敢言内,先言外事,以观王之俯仰。因进曰:“夫穰侯越韩、魏而攻齐刚、寿,非计也。齐王南攻 楚,破军杀将,再辟地千里,而齐尺寸之地无得焉者,岂不欲得地哉?形势不能有也。诸侯见齐之罢敝,起兵而伐齐,大破之,齐几于亡,以其伐楚而肥韩、魏也。今王不如远交而近攻,得寸则王之寸也,得尺亦王之尺也。今夫韩、魏,中国之处而天下之枢也。王若用霸,必亲中国以为天下枢,以威楚、赵,楚强则附赵,赵强则附楚,楚、赵皆附,齐必惧矣,齐附则韩、魏因可虏也。”王曰:“善。”乃以范睢为客卿,与谋兵事。

    秦国任谒者之职的王稽出使魏国,范睢深夜前去求见。王稽把他暗中装上使车,一起带回国,推荐给秦王。秦王决定在离宫召见范睢。范睢假装不识道路走入宫中巷道。秦王乘轿舆前来,宦官怒声驱赶范睢说:“大王来了!”范睢故意胡说道:“秦国哪里有大王,秦国只有王太后和穰侯而已!”秦王略微听见了几句,便屏退左右随从,下跪请求说:“先生有什么指教我的?”范睢只说:“是的是的。”如此三次。秦王又说:“先生到底不愿对我赐教吗?”范睢才说:“我哪里敢呢!我是一个流亡在外的人,和大王没有什么交往,而想向您陈述的又都是纠正您失误的大事,关系到您骨肉亲人,我即使愿意一效愚忠却还不知大王的真心,所以大王三次下问我都不敢回答。我知道今天在您面前说出,明天就有处死的危险,但我还是不敢回避。死,是人人都无法免除的,如果我的死能对秦国有所裨益,就是我最大的愿望了。我只怕我被处死之后,天下的贤士都闭口不言,裹足不前,不再投奔秦国了。”秦王又下跪说:“先生您这是什么话啊!今天我能见到先生,是上天认为我混浊,为了保存秦国的祖业宗庙而把您赐给我的。无论事情大小,上及王太后,下至大臣,希望您都一一对我指教,不要再怀疑我的真心了!”范睢于是下拜,秦王也急忙回拜。范睢这才说道:“以秦国的强大,士卒的勇猛,对付各国,就好比用韩卢那样的猛犬去追击跛脚兔子 。而秦国却坐守关外十五年,不敢派兵出击崤山以东,这是穰侯魏冉为秦国的谋划不忠心,但是大王您的方针 也有所失误。”秦王跪着说:“我想知道错在何处!”但是左右随从有不少人在侧耳偷听,范睢不敢提及内政,便先说到外事,以看秦王兴趣的高低。他于是说:“穰侯越过韩国、魏国去进攻齐国的刚、寿两地,不是好计划。当年齐王向南进攻楚国,破军杀将,开辟千里土地,而最后齐国连一尺一寸领土也未能得到,难道是他不想要地吗?实在是因为地理形势无法占有。而各国看到齐国征战疲劳,便起兵攻打齐国,大破齐军,使齐国几乎灭亡。这个结局就是因为齐国攻打楚国而使好处落到韩、魏两国手中。现在大王不如采取远交而近攻的方针,得一寸地就是您大王的一寸,得一尺地就是您大王的一尺。魏国、韩国,位于中原,是天下的中枢。大王如果想称霸,必须接近中原之地控制天下枢纽,以威逼楚国、赵国,楚国强就收附赵国,赵国强则收附楚国,楚国、赵国一旦归附您,齐国就惊慌失措了。齐国再归附,韩国、魏国便是秦国掌中之物了。”秦

    王说:“好。”于是以范睢为客卿,与他商议军事。

    四十六年(壬辰、前269)

    四十六年(壬辰,公元前269年)

    [1]秦中更胡伤攻赵阏与,不拔。

    [1]秦国任中更之职的胡伤率军进攻赵国阏与,未能攻克。

    四十七年(癸巳、前268)

    四十七年(癸巳,公元前268年)

    [1]秦王用范睢之谋,使五大夫绾伐魏,拔怀。

    [1]秦王听从范睢的计策,派五大夫绾攻打魏国,攻克怀地。

    四十八年(甲午、前267)

    四十八年(甲午,公元前267年)

    [1]秦悼太子质于魏而卒。

    [1]秦国太子悼到魏国做人质,死在那里。

    四十九年(乙未、前266)

    四十九年(乙未,公元前266年)

    [1]秦拔魏邢丘。范睢日益亲,用事,因承间说王曰:“臣居山东时,闻齐之有孟尝君,不闻有王;闻秦有太后、穰侯,不闻有王。夫擅国之谓王,能利害之谓王,制杀生之谓王。今太后擅行不顾,穰侯出使不报,华阳、泾阳击断无讳,高陵进退不请,四贵备而国不危者,未之有也。为此四贵者下,乃所谓无王也。穰侯使者操王之重,决制于诸侯,剖符于天下,征敌伐国,莫敢不听;战胜攻取则利归于陶,战败则结怨于百姓而祸归于社稷。臣又闻之,木实繁者披其枝,披其枝者伤其心;大其都者危其国,尊其臣者卑其主。淖齿管齐,射王股,擢王筋,悬之于庙梁,宿昔而死。李兑管赵,囚主父于沙丘,百日而饿死。今臣观四贵之用事,此亦淖齿、李兑之类也。夫三代之所以亡国者,君专授政于臣,纵酒弋猎;其所授者妒贤疾能,御下蔽上以成其私,不为主计,而主不觉悟,故失其国。今自有秩以上至诸大吏,下及王左右,无非相国之人者,见王独立于朝,臣窃为王恐,万世之后有秦国者,非王子孙也!”王以为然,于是废太后,逐穰侯、高陵、华阳、泾阳君于关外,以范睢为丞相,封为应侯。

    [1]秦国攻克魏国邢丘。秦王日益亲信范睢,使他掌权,范睢便趁机建议秦王道:“我在崤山之东居住时,只听说齐国有孟尝君,不知道有齐王;只听说秦国有王太后、穰侯魏冉,不知道有秦王。所谓独掌国权称作王,决定国家利害称作王,控制生杀大权称作王。现在王太后擅自专行,不顾大王;穰侯出使外国也不报告大王;华阳君、泾阳君处事决断,无所忌讳;高陵君自由进退,也不请示大王。有这四种权贵而国家想不危亡,是不可能的。在这四种 权贵的威势之下,可以说秦国并没有王。穰侯魏冉派使者控制大王的外交重权,决断与各国事务,出使遍天下,征讨敌国,无人敢不听从。如果战胜了,他就把所获利益全部收归自己的封地陶邑;如果战败了,他就把百姓的怨愤推到国家身上。我还听说过,果实太多会压折树的枝干,枝干折断会损伤树根,封地过于强大会威胁到国家,大臣过于尊显会使君主卑微。当年淖齿管理齐国,用箭射齐王的大腿,抽去齐王的筋,把他吊在房梁上,过了一夜才折磨死。李兑统治赵国,把赵主父关在沙丘宫里,一百天后活活饿死。如今我看秦国四种权贵的所作所为,也正像淖齿、李兑一类。夏、商、周三代最后亡国的原因,都是因为君王把专权转授给臣下,自己纵酒行猎;被授权者嫉贤妒能,欺下瞒上,以售其奸。他们不为主子考虑,而君主也不觉察醒悟,所以失去了国家。现在秦国自有秩小官直至各个大官,再到大王您的左右随从,无一不是丞相魏冉的人。我看到大王您孤孤零零地在朝廷上,真为您万分担忧。恐怕您去世后,拥有

    秦国的将不是大王您的子孙了!”秦王听后深以为然,于是毅然废黜太后的专权,把穰侯魏冉、高陵君、华阳君、泾阳君驱逐到关外去;任用范睢为丞相,封为应侯。

    魏王使须贾聘于秦,应侯敝衣间步而往见之。须贾惊曰:“范叔固无恙乎!”留坐饮食,取一绨袍赠之。遂为须贾御而至相府,曰:“我为君先入通于相君。”须贾怪其久不出,问于门下,门下曰:“无范叔;乡者吾相张君也。”须贾知见欺,乃膝行入谢罪。应侯坐,责让之,且曰:“尔所以得不死者,以绨袍恋恋尚有故人之意耳!”乃大供具,请诸侯宾客;坐须贾于堂下,置、豆于前而马食之,使归告魏王曰:“速斩魏齐头来!不然,且屠大梁!”须贾还,以告魏齐。魏齐奔赵,匿于平原君家。

    魏王派须贾出使秦国,应侯范睢身穿破衣、徒步前去见他。须贾惊奇地问他:“范叔你还是很好啊!”留下他用饭,又拿出一件丝棉袍送给他。范睢便为须贾驾车前去丞相府,说:“我先为你去向丞相通报。”很久未出,须贾感到奇怪,便问丞相府守门人,守门人回答说:“没有什么范叔,刚才进去的是我们丞相张先生。”须贾大惊失色,知道自己落入圈套,只好用膝盖匍匐跪行进去谢罪。应侯坐在上面,怒斥他说:“你之所以还能不死,是我念你赠送丝袍还有一丝照顾故人的旧情!”于是大设酒宴,招待各国宾客,令须贾坐在堂下,放一盘黑豆、碎草之类的喂马饲料让他吃,然后命令他回国告诉魏王:“快快砍下魏齐的头送来,不然,我就杀尽魏都大梁城的人!”须贾回国,把这番话告诉魏齐,魏齐只好逃奔赵国,藏匿在平原君赵胜家里。

    [2]赵惠文王薨,子孝成王丹立;以平原君为相。

    [2]赵国赵惠文王去世,其子赵丹即位为赵孝成王;任用赵胜为国相。

    五十年(丙申、前265)

    五十年(丙申,公元前265年)

    [1]秦宣太后薨。九月,穰侯出之陶。

    [1]秦国宣太后去世。九月,魏冉离开咸阳回到陶邑。

    臣光曰:穰侯援立昭王,除其灾害;荐白起为将,南取鄢、郢,东属地于齐,使天下诸侯稽首而事秦,秦益强大者,穰侯之功也。虽其专恣骄贪足以贾祸,亦未至尽如范睢之言。若睢者,亦非能为秦忠谋,直欲得穰侯之处,故扼其吭而夺之耳。遂使秦王绝母子之义,失舅甥之恩。要之,睢真倾危之士哉!

    [1]臣司马光曰:穰侯魏冉拥立秦昭王,为他除去隐患威胁;举荐白起为大将,向南攻取鄢、郢两城,向东开拓地界到齐国,使各国向秦国俯首称臣。秦国能够更加强大,都是穰侯的功劳。虽然他恣意专权、骄傲贪婪已足以惹祸上身,但也没有到范睢说的那种地步。而范睢这个人,也并不能忠心为秦国谋划,就是想得到穰侯的位置,所以才扼住他的喉咙,予以抢夺。于是,使秦王断绝了母子间的情义,失去了舅甥间的恩爱。总之,范睢真是个颠覆他人的能手!

    [2]秦王以子安国君为太子。

    [2]秦王立儿子安国君为太子。

    [3]秦伐赵,取三城。赵王新立,太后用事,求救于齐。齐人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太后不可。齐师不出,大臣强谏。太后明谓左右曰:“复言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左师触龙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胥之入。左师公徐趋而坐,自谢曰:“老臣病足,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体之有所苦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食得毋衰乎?”曰:“恃粥耳。”太后不和之色稍解。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怜爱之,愿得补黑衣之缺以卫王宫,昧死以闻!”太后曰:“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太后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爱其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而泣,念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不思也,祭祀则祝之曰:‘必勿使反!’岂非为之计长久,为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王之子孙为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侯则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与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一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哉?”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于齐。齐师乃出,秦师退。

    [3]秦国进攻赵国,夺取三座城市。因为赵王新即位,赵太后便执掌政事,派人向齐国求救。齐国答复:“必须以赵公子长安君做人质。”赵太后不答应,于是齐国的救兵便不出发。赵国大臣一再劝说赵太后,太后却公然对左右随从说:“谁再提让长安君去做人质的事,我老婆子就要往他脸上吐口水!”左师触龙求见赵太后,太后气冲冲地等待他进来。触龙却慢吞吞走过来坐下,道歉说:“老臣我腿脚不好,很久没有来看望太后了,常常以此自我宽恕。又担心太后的身体有什么不适,所以还是希望能见到太后。”赵太后说:“老婆子我只能靠人推车来往了。”触龙又问:“饭量也减少了吧?”太后说:“只喝粥而 已。”这时,太后脸上的不悦之色已稍稍宽解。触龙又说:“我的儿子舒祺,年岁最小,又不成器,而我因为年老,私下最怜爱他,想让他补个黑衣卫士的缺去护卫王宫,在此向您冒昧请求!”太后说:“可以。他年龄多大了?”回答说:“十五岁了。虽然还年轻,可我想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没入土为他做个安排。”太后说:“大丈夫也知道疼爱小儿子吗?”回答说:“比妇人还厉害呢!”太后笑着说:“还是妇人更厉害!”触龙却说:“我觉得,老太太您爱女儿燕后胜过爱儿子长安君。”太后说:“你错了!我对燕后远不如对长安君。”触龙又说:“父母疼爱孩子,就要为他们考虑深远。老太太您送燕后出嫁时,抓住她的脚后跟直掉眼泪,想到她要到遥远的燕国去,心情十分哀伤。待到燕后离去,您不是不想她,可一逢祭祀就祝愿说:‘千万别让人把她退回来。’这难道不是为她长久打算,希望她的子孙能在燕国相继为王吗?”太后点头说:“是的。”触龙又说:“从现在起三代以前,赵王的子孙被封侯的,现在还有没有继承人在位的?”太后回答:“没有了。”触龙说:“这就是说,近的,灾祸殃及其身;远的,殃及其子孙。难道说君王封侯的儿子都不成才?只是因为他们地位尊贵而无军功,俸禄丰厚而无劳苦,却享有国家的许多宝器。如今老太太您提高小儿子长安君的地位,封给他良田美宅,赐给他许多宝器,却不让他趁现在为国家立功。一旦您不在世上,长安君靠什么在赵国自立呢?”太后恍然大悟说:“好吧,随你去安排他吧!”于是下令为长安君备齐一百乘车,去齐国做人质。齐国随即发兵,秦**队便退回。

    [4]齐安平君田单将赵师以伐燕,取中阳;又伐韩,取注人。

    [4]齐国安平君田单指挥赵**队进攻燕国,夺取中阳;又攻打韩国,夺取注城。

    [5]齐襄王薨,子建立。建年少,国事皆决于君王后。

    [5]齐国齐襄王去世,其子田建即位。田建年幼,国事都由王太后决断。

    五十一年(丁酉、前264)

    五十一年(丁酉,公元前264年)

    [1]秦武安君伐韩,拔九城,斩首五万。

    [1]秦国武安君白起进攻韩国,攻克九座城,杀死五万人。

    [2]田单为赵相。

    [2]田单任赵国国相。

    五十二年(戊戌、前263)*五十二年(戊戌,公元前263年)

    [1]秦武安君伐韩,取南阳;攻太行道,绝之。

    [1]秦国武安君白起进攻韩国,夺取南阳;又攻打太行山道,予以切断。

    [2]楚顷襄王疾病。黄歇言于应侯曰:“今楚王疾恐不起,秦不如归其太子。太子得立,其事秦必重而德相国无穷,是亲与国而得储万乘也。不归,则咸阳布衣耳。楚更立君,必不事秦,是失与国而绝万乘之和,非计也。”应侯以告王。王曰:“令太子之傅先往问疾,反而后图之。”黄歇与太子谋曰:“秦之留太子,欲以求利也。今太子力未能有以利秦也,而阳文君子二人在中。王若卒大命,太子不在,阳文君子必立为后,太子不得奉宗庙矣。不如亡秦,与使者俱出。臣请止,以死当之!”太子因变服为楚使者御而出关;而黄歇守舍,常为太子谢病。度太子已远,乃自言于王曰:“楚太子已归,出远矣。歇愿赐死!”王怒,欲听之。应侯曰:“歇为人臣,出身以徇其主,太子立,必用歇。不如无罪而归之,以亲楚。”王从之。黄歇至楚三月,秋,顷襄王薨,考烈王即位;以黄歇为相,封以淮北地,号曰春申君。

    [2]楚顷襄王病重。黄歇对应侯范睢说:“现在楚王的病恐怕难以痊愈,秦国不如让楚太子回国。太子能够即位,一定会更加侍奉秦国,感戴相国您的无穷恩德,这样做既与邻国结好,又为秦国储存下一个有万乘兵车的帮手。如果不让太子回去,他只是咸阳城里一个普通老百姓而已。楚国再立一个君王,肯定不会侍奉秦国,那么秦国就失去友邦又断送了与一个有万乘兵车大国间的和平。不是上策。”应侯范睢把此话告诉秦王,秦王说:“让太子的老师先去看看楚王病 的情况,回来再做商议。”黄歇与楚太子盘算道:“秦国留下太子,想以此来换取利益。现在太子的力量又做不到什么有利秦国的事。阳文君的两个儿子都在楚国,楚王一旦去世,太子不在国中,阳文君的儿子肯定会被立为继承人,那么太子就不能接替祖业了。太子不如与使者一起逃离秦国,我留在这里,以死来对付秦王。”太子于是换上衣服扮作楚国使者的车夫混出关外;黄歇守在馆舍中,常常称太子生病谢绝来访。他估计太子已经走得很远,便自己去告诉秦王说:“楚国太子已经归国,走得很远了。我黄歇情愿领受死罪。”秦王勃然大怒,想照此处理。应侯范睢劝道:“黄歇作为臣下,献身以救他的主子,如果楚太子即位,一定会重用黄歇。我们不如赦免黄歇无罪放他回去,以与楚国结好。”秦王听从了劝告,放走黄歇。黄歇回到楚国三个月后的秋天,楚顷襄王去世,太子即位为楚考烈王;任命黄歇为国相,封给他淮河以北的领地,号称春申君。

    五十三年(己亥、前262)

    五十三年(己亥,公元前262年)

    [1]楚人纳州于秦以平。

    [1]楚国把州陵献给秦国,以求和平。

    [2]武安君伐韩,拔野王。上党路绝,上党守冯亭与其民谋曰:“郑道已绝,秦兵日进,韩不能应,不如以上党归赵。赵受我,秦必攻之;赵被秦兵,必亲韩;韩、赵为一,则可以当秦矣。”乃遣使者告于赵曰:“韩不能守上党,入之秦,其吏民皆安于赵,不乐为秦。有城市邑十七,愿再拜献之大王!”赵王以告平阳君豹,对曰:“圣人甚祸无故之利。”王曰:“人乐吾德,何谓无故?”对曰:“秦蚕食韩地,中绝,不令相通,固自以为坐而受上党也。韩氏所以不入于秦者,欲嫁其祸于赵也。秦服其劳而赵受其利,虽强大不能得之于弱小,弱小固能得之于强大乎!岂得谓之非无故哉?不如勿受。”王以告平原君,平原君请受之。王乃使平原君往受地,以万户都三封其太守为华阳君,以千户都三封其县令为侯,吏民皆益爵三级。冯亭垂涕不见使者,曰:“吾不忍卖主地而食之也!”

    [2]秦国武安君白起进攻韩国,攻克野王。上党与外界通道被切断。上党郡守冯亭与民间人士商议说:“去都城新郑的道路已经断绝,秦**队每日推进,韩国又无法接应救援,不如以上党去归顺赵国。赵国如果接受我们,秦国必定进攻他们;赵国面对秦兵,一定会与韩国亲善,韩、赵联为一体,就可以抵挡秦国了。”于是派使者去告诉赵国说:“我们韩国无法守住上党,想把它献给秦国,但郡中官员百姓都心向赵国,不愿做秦国的属下。我们现有大邑共十七个,愿意恭敬地献给赵王!”赵王把此事告诉平阳君赵豹,赵豹说:“圣人认为接受无缘无故的利益不是好兆头。”赵王说:“别人仰慕我的恩德,怎么能说是无缘无故呢?”回答说:“秦国蚕食吞并韩国土地,从中切断,不使他们相通,本来以为可坐待上党归降。韩国人之所以不把它献给秦国,就是想嫁祸于赵国。秦国付出千辛万苦而赵国坐收其利,即使我们强大也不能这样从弱小手中夺取利益,何况我们本来就弱小无法与强大秦国相争。这难道还不是无缘无故吗?我们不应该接受上党。”赵王又把此事告诉平原君赵胜,赵胜却劝赵王接受。赵王于是派赵胜前去接收,封原上党太守为华阳君,赐给他三个拥有万户百姓的城市做封地;又封县令为侯,赐给三个拥有千户百姓的城镇做封地。官员和地方人士都晋爵三级。冯亭不愿见赵国使者,垂着泪说:“我实在不忍心出卖君主的土地还去享用它!”

    五十五年(辛丑、前260)

    五十五年(辛丑,公元前260年)

    [1]秦左庶长王攻上党,拔之。上党民走赵。赵廉颇军于长平,以按据上党民。王因伐赵。赵军数战不胜,止一裨将、四尉。赵王与楼昌、虞卿谋,楼昌请发重使为媾。虞卿曰:“今制媾者在秦;秦必欲破王之军矣,虽往请媾,秦将不听。不如发使以重宝附楚、魏,楚、魏受之,则秦疑天下之合从,媾乃可成也。”王不听,使郑朱媾于秦,秦受之。王谓虞卿曰:“秦内郑朱矣。”对曰:“王必不得媾而军破矣。何则?天下之贺战胜者皆在秦矣。夫郑朱,贵人也,秦王、应侯必显重之以示天下。天下见王之媾于秦,必不救王;秦知天下之不救王,则媾不可得成矣。”既而秦果显郑朱而不与赵媾。

    [1]秦国派左庶长王进攻上党,予以攻克。上党百姓逃往赵国。赵国派廉颇率军驻守长平,接应上党逃来的百姓。王于是挥兵攻打赵国。赵军迎战,几战都不胜,一员副 将和四名都尉阵亡。赵王与楼昌、虞卿商议,楼昌建议派地位高的使节与秦国媾和。虞卿反对说:“和与不和,控制权在秦国;秦国现在已下决心要大破赵军。我们即使去求和,秦国也不会同意。我们不如派出使者用贵重珍宝拉拢楚国、魏国。楚国、魏国一接受,秦国就会疑心各国重新结成了抗秦阵线,那时媾和才可成功。”赵王不听虞卿的意见,仍派郑朱赴秦国求和。秦国接待了郑朱。赵王便对虞卿说:“秦国接纳郑朱了。”虞卿说:“大王肯定见不到和谈成功而赵军就被击破了。为什么呢?各国都派使者赴秦国祝贺胜利,郑朱是赵国地位很高的人,秦王、应侯肯定会把郑朱来求和的事向各国宣扬,各国看到赵王派人去求和,便不会再出兵援救赵国;秦国知道赵国孤立无援,就愈发不肯讲和了。”不久,秦国果然大肆宣扬郑朱来使,而不与赵国进行和谈。

    秦数败赵兵,廉颇坚壁不出。赵王以颇失亡多而更怯不战,怒,数让之。应侯又使人行千金于赵为反间,曰:“秦之所畏,独畏马服君之子赵括为将耳!廉颇易与,且降矣!”赵王遂以赵括代颇将。蔺相如曰:“王以名使括,若胶柱鼓瑟耳。括徒能读其父书传,不知合变也。”王不听。初,赵括自少时学兵法,以天下莫能当;尝与其父奢言兵事,奢不能难,然不谓善。括母问其故,奢曰:“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则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乃括将行,其母上书,言括不可使。王曰:“何以?”对曰:“始妾事其父,时为将,身所奉饭而进食者以十数,所友者以百数,王及宗室所赏赐者,尽以与军吏士大夫;受命之日,不问家事。今括一旦为将,东乡而朝,军吏无敢仰视之者;王所赐金帛,归 藏于家,而日视便利田宅可买者买之。王以为如其父,父子异心,愿王勿遣!”王曰:“母置之,吾已决矣!”母因曰:“即如有不称,妾请无随坐!”赵王许之。

    赵兵屡次被秦军打败,廉颇便下令坚守营垒,拒不出战。赵王以为廉颇损兵折将后更加胆怯,不敢迎敌,气愤得多次斥责他。应侯范睢又派人用千金去赵国施行反间计,散布说:“秦国所怕的,只是马服君赵奢的儿子赵括做大将。廉颇好对付,而且他也快投降了!”赵王中计,便用赵括代替廉颇为大将。蔺相如劝阻说:“大王因为赵括有些名气就重用他,这是粘住调弦的琴柱再弹琴呀!赵括只知道死读他父亲的兵书,不知道随机应变。”赵王仍是不听。起初,赵括从小学习兵法时,就自以为天下无人可比。他曾与父亲赵奢讨论兵法,赵奢也难不倒他,但终究不说他有才干。赵括的母亲询问原因,赵奢说:“带兵打仗,就是出生入死,而赵括谈起来却很随便。赵国不用他为大将也还罢了,如果一定要用他,灭亡赵军的必定是赵括。”待到赵括将要出发,他的母亲急忙上书,指出赵括不能重用。赵王问:“为什么?”回答说:“当年我侍奉赵括的父亲,他做大将时,亲自去捧着饭碗招待的有几十位,他的朋友有 几百人。大王及宗室王族给他的赏赐,他全部分发给将士。他自接受命令之日起,就不再理睬家事。而赵括刚刚做了大将,就向东高坐,接受拜见,大小军官没人敢抬头正脸看他。大王赏给他的金银绸缎,全部拿回家藏起来,每天忙于察看有什么良田美宅可买的就买下。大王您以为他像父亲,其实他们父子用心完全不同。请大王千万不要派他去。”赵王却说:“老太太你不用管,我已经决定了。”赵括母亲便说:“万一赵括出了什么差错,我请求不要连累我治罪。”赵王同意了赵母的请求。

    秦王闻括已为赵将,乃阴使武安君为上将军而王为裨将,令军中:“有敢泄武安君将者斩!”赵括至军,悉更约束,易置军吏,出兵击秦师。武安君佯败而走,张二奇兵以劫之 。赵括乘胜追造秦壁,壁坚拒不得入;奇兵二万五千人绝赵军之后,又五千骑绝赵壁间。赵军分而为二,粮道绝。武安君出轻兵击之,赵战不利,因筑壁坚守以待救至。秦王闻赵食道绝,自如河内发民年十五以上悉诣长平,遮绝赵救兵及粮食。齐人、楚人救赵。赵人乏食,请粟于齐,王弗许。周子曰:“夫赵之于齐、楚,捍蔽也,犹齿之有唇也,唇亡则齿寒;今日亡赵,明日患及齐、楚矣。救赵之务,宜若奉漏瓮沃焦釜然。且救赵,高义也;却秦师,显名也;义救亡国,威却强秦。不务为此而爱粟,为国计者过矣!”齐王弗听。九月,赵军食绝四十六日,皆内阴相杀食。急来攻垒,欲出为四队,四,五复之,不能 出。赵括自出锐卒搏战,秦人射杀之。赵师大败,卒四十万人皆降。武安君曰:“秦已拔上党,上党民不乐为秦而归赵。赵卒反覆,非尽杀之,恐为乱。”乃挟诈而尽坑杀之,遗其小者二百四十人归赵,前后斩首虏四十五万人;赵人大震。

    秦王听说赵 括已经上任为大将,便暗中派武安君白起为上将军,改王为副将,下令军中:“谁敢泄露白起为上将军的消息,格杀勿论!”赵括到了赵军中,全部推翻原来的规定,调换军官,下令出兵攻击秦军。白起佯装战败退走,预先布置下两支奇兵准备截击。赵括乘胜追击,直达秦军营垒,秦军坚守,无法攻克。这时,秦军一支二万五千人的奇兵已切断了赵军的后路,另一支五千人的骑兵堵截住赵军返回营垒的通道,赵军被一分为二,粮道也断绝。武安君白起便下令精锐轻军前去袭击,赵军迎战失利,只好坚筑营垒等待救 兵。秦王听说赵军运粮通道已经切断,亲自到河内征发十五岁以上的百姓全部调往长平,阻断赵国救兵及运粮。齐国、楚国援救赵国。赵军缺乏粮食,向齐国请求接济,齐王不给。周子说:“赵国对于齐国、楚国来说,是一道屏障,就像牙齿外面的嘴唇,唇亡则齿寒。今天赵国灭亡了,明天灾祸就会降临齐国、楚国。援救赵国这件事,应该像捧着漏瓦罐去浇烧焦了的铁锅那样,刻不容缓。何况援救赵国是高尚的道义;抵抗秦军,是显示威名的好事。必须主持正义援救亡国,显示兵威击退强秦。不致力于此事反而爱惜粮食,这样为国家决策是个大错!”齐王仍是不听。九月,赵军已断粮四十六天,士兵们都在内部暗中残杀,互相吞吃。赵括穷急,便下令进攻秦军营垒,想派出四支队伍,轮番进攻,到第五次,仍无法突围。赵括亲自率领精兵上前肉搏,被秦兵射死。赵军于是全线崩溃,四十万士兵全部投降。白起说:“当初秦军已攻克上党,上党百姓却不愿归秦而去投奔赵国。赵国士兵反复无常,不全部杀掉,恐怕会有后乱。”于是使用奸计把赵国降兵全部活埋,只放出二百四十个年岁小的回到赵国,前后共杀死四十五万人,赵国大为震惊。

    五十六年(壬寅、前259)

    五十六年(壬寅,公元前259年)

    [1]十月,武安君分军为三:王攻赵武安、皮牢,拔之。司马梗北定太原,尽有上党地。韩、魏使苏代厚币说应侯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