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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回 史太君赏荷行酒令 贾探春奉诏适东瀛(1/2)

    话说众人上岸,见贾母已来曲廊上了,都笑道:“老太太高兴,这早晚便来了?”贾母笑道:“病了这些日子,果然荷花开得如此娇艳,可惜我才好,不能同你们坐船去玩。才还听见有人吹笛儿,唱曲来着,是宝玉么?”宝玉道:“是。”凤姐道:“老祖宗,咱们今日不但唱曲儿吹笛子,还撒网捕了几十条鲫鱼、鲤鱼儿。待会子喝酒,吃咱们自己捕的鱼吧!”贾母道:“如今病才好,我正想一口鲜鱼汤喝。”探春道:“鲜鱼做汤极好,最是开胃健脾的。”因吩咐厨房里做几十碗鲜鱼汤来。又和宝玉将摘得的荷叶菡萏插在一个成窑五彩大花瓶里,摆到一张雕漆大理石镶心几案上,道:“老太太看看,咱们这荷花插在瓶里可好?”贾母一见,十分喜欢,道:“还是宝玉儿和三丫头想得周全,这里已是满他的荷花,方才清风一吹,清香一阵阵扑鼻。竟使人觉得精神清爽,心里畅快。如今亭榭内再摆上一瓶荷花,倒真的是赏荷花了。”探春道:“这榭原叫‘藕香榭’,离了荷花,还有味儿么?者太太瞧,这里还有一副对联呢! ‘芙蓉影破归兰桨,菱藕香深泻竹桥’。咱们才坐船回来,可对上这景儿了不成?”贾母道:“这对联不知是谁做的?’’宝玉道:“是我做的。记得那时还小,这园子刚盖上,偏巧遇见老爷游园,叫一路进去,题对联匾额,谁知以后竟用上了。”贾母更加高兴,道:“多大点几年纪,就题得如此好对联,方才我见你们从 藕花深处回来,那船儿分开荷叶藕花驶来,河水泻着竹桥,如今你一念,真是写得恰到好处,落到实处上了。”

    此时邢、王二夫人、尤氏都来了。王夫人听夸宝玉,脸上甚觉有光彩,就笑对尤氏道:“他老子尽说他不肯上心念书,老太太还夸奖他呢!”尤氏道:“宝玉原本聪敏颖悟,别说老太太疼他,就是咱们,哪个不疼他呢!”

    此时凤姐叫人搬来一张荷花式雕漆描金圆桌,贾母坐了上首,右边是王夫人、宝玉、宝钗、湘云、黛玉、岫烟、香菱,左边是邢夫人、尤氏、李纨、凤姐、探春、惜春、李纹、李绮。凤姐、探春座位虚设,不过应个景儿,只在贾母和姐妹们之间伺候。外面回廊上探春又命摆了两桌,亲自请鸳鸯、琥珀、玉钏儿、彩云、干儿、素云、小红,袭人等人坐,叫大家只管随意吃喝,赏荷花,行酒令儿。又吩咐侍书、翠墨好生在桌上伺候,见大家已大呼小叫猜起拳来,方招呼鸳鸯一起,过贾母这边来。

    就在贾母身边设一个凉凳叫鸳鸯坐了,探春方走到贾母跟前敬酒,请贾母边赏荷花边行酒令儿。贾母接着,一口气喝了,道:“倒是咱们三丫头好兴致,我如今到了这里,像是病都没有了似的。”王夫人道:“这都是三丫头的孝心感动了菩萨,者太太便越发地好了起来。”贾母道:“咱们白坐着喝酒,纵是赏荷花,也没意思儿,就依三丫头,行酒令吧!咱们今儿有会做诗的,也有不会的,就行个雅俗共赏的何如?”众人道:“很是。”鸳鸯道:“不如抽签接现成的诗句儿,想来大家都会的。”因叫人拿了骰子盆儿来,道:“先请老太太摇骰子,从右边顺数下去,数着谁,谁抽签,抽的是几,诗句便是第几句。只拣现成的诗句儿凑成一首诗。四句、八句古诗都使得,只管押韵,不论平仄,若一时摘不出现成的诗句,自作一句也使得的,雅语、俗语均不论。”王夫人道:“只怕咱们说不上来呢!倒便宜了她姐妹们。”鸳鸯道;“容易的,虽说是诗,不过顺口说出来,又可以用俗语的,到底也不难。”贾母道:“我前次试过一次,竟能说上宋的,就试着行来吧!若不好时,咱们再换好的来。”

    凤姐儿故意避开说道:“老祖宗,别算我吧!我哪里会什么诗,不过罚我喝酒罢了,我还不快快儿地躲开么!”鸳鸯道:“酒令大如军令,不遵令者罚三杯。”凤姐道:“我知道鸳鸯丫头哪里是行什么酒令,不过为讨老太太和姑娘们、宝玉的好儿,只是对准我罚酒的,我还做梦呢!”鸳鸯道:“还不快斟上酒罚她三杯!”凤姐吓得连忙求饶道:“好姐姐,饶我这遭儿吧!我如今已说得上来了,才在船上还做了一首民歌儿,我已经是诗翁了呢!;不信可问她姐妹们去。”众人都笑了起来。

    鸳鸯请贾母掷骰,贾母掷了十四,数下去恰是宝钗。宝钗掣出一支来。见签上镌着米字体《西洲曲》上的诗句 ‘莲心彻底红’。不由得红了脸,低下了头。因众人都在算,数下去,谁起第一句,都没留神。,见轮到贾母起头,都笑说道:“还是老太大领咱们开头儿,”贾母也不推辞,便道:“满塘荷叶翠。”众人道:“好。”王夫人想了想方道:“聚会藕榭中。”宝玉只顾想那苘花,便引了李白《独坐敬亭山》中的一句道:“相看两不厌”,宝钗只好接道:“莲心彻底红。”鸳鸯道:“签上背面写着:‘三句敬四句—杯,众人同贺首句一杯’”。宝玉端起酒来,方知说漏了嘴,竟对宝钗说什么‘相看两不厌’,且接句是‘莲心彻底红’,不由得对宝钗一笑。宝钗满脸通红,只作不知,用手巾掩着嘴儿把酒倾了。

    众人,忙着向贾母贺酒,均不及理会。独黛玉见了,不禁点头叹息,若两三年前,黛玉哪里肯饶他们,定要奚落一顿,如今见宝钗脸也红了,无可奈何,可怜见的样子。又想到宝钗往日对自己何等好来,自己原也说了,拿她当亲姐姐看待,便也不说什么,见宝玉掉过头来看她,黛玉脸一沉,一转身同香菱说话去了。众人同贺了贾母一杯。

    贾母笑道:“今日这令雅俗皆宜,有些意思。宝丫头还不快掷出来!”宝钗掷了个三,正轮到黛玉。黛玉顺手掣出一支,上面是阴铿《渡青草湖》中的“沅水桃花色”,数上去,宝钗当摘首句。便摘了谢眺的《江上曲》:“桂舟复容与。”湘云接了一句简文帝的《纳凉》“神蔡上荷心”。黛玉道:“沅水桃花色”,岫烟道:“清气盈素襟。”乃是王僧达《答谢延年》中的诗句。香菱接了李白的《听蜀僧睿弹琴》:“客心洗流水”,李绮摘骆宾王《在狱咏蝉》:“南冠客思深”。李纹道:“细草微风岸”,乃是老杜《旅夜书怀》中的一句。惜春摘常建《破山寺后禅院》:“初日照高林”。探春引杜甫《奉济驿重送户公四韵》:“几时杯重把”。凤姐慌了,道:“待我想一会子,”因笑道:“我也有了,就自作一句吧,‘谁家吹笛音?’”众人道:“好,果然可以做诗翁了。”凤姐笑道:“何如?做一句哪里难得倒我呢!”贾母笑道:“才吓得那模样儿,这会子又说嘴了。还是再接下去吧!”李纨方引王维《送綦母潜落第还乡》:“行当浮桂棹,”尤氏笑道:“我哪里懂诗,也学风丫头说一句俗语!——采莲露沾衣。”众人都笑道:“错了韵了。”凤姐端起酒来要罚尤氏,道:“我说你不会吧,还不快快喝了,我替你说。”尤氏道,“好吧,看你说出什么来。”因接过凤姐的酒一口气喝了。凤姐想了好一会子,方道:“就说:‘果莲露沾巾’吧!”众人道:“也使得的。”

    邢夫人请鸳鸯代说一句。鸳鸯一想道:“还舟藕香榭,”贾母—一想,便结尾道:“共做赏荷吟。”众人都笑道:“还是老太太结得好。都站起来,同庆一杯。”

    贾母抓起骰来,掷了个九,因笑道:“九该是李绮姑娘,又该我领头句,我才结了尾句,哪里便又能开头,不如请李姑娘重掷吧!”,李绮站起来答道:“好!”重掷了个四,该是探春。

    探春掣了一支出来,见是何逊的《别沈助教》“一朝别笑语”句。李绮便摘北齐肖憝的《秋思》“芙蓉露下落”开头,李纹摘了句何逊的《送韦司与别》:“萧萧行帆举”。惜春用柳晖《江南曲》句;“祗言行路远”。探春接道:“一朝别笑语”。众人道;“这岂不成送别诗了?”鸳鸯道:“正是送别,故签上言在座者共饮一杯送行,得此签者答谢一杯。”众人都举起杯来。

    只见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气喘吁吁跑了来说道;“外面圣旨到了,才老爷已经跪接了,叫请老太太、太太和奶奶们过去。”众人一听,不安起来,贾母起身问道:“什么事情,你们知不知道?”赖大家的答道:“大约是三姑娘的事儿。”贾母连忙同工夫,人,凤姐等一道出去。众姐妹也都随了来。

    不到半顿饭工夫,贾府上上下下都知道子:原来探春已选为东海国王妃。皇上赐为公主,明年春天便要完娶。

    王夫人哭得泪人儿一般,贾母也很伤心,流泪不止。众姐妹想到探春的为人行事,是极好的,哪里舍得她离开,都一个个悄悄儿地哭泣。

    那宝玉一回房,竟嚎啕大哭起来,道,“三妹妹的事,你们都知道了么?如今一个个都去了,还留下我做什么!”说毕,又大哭不止。

    袭人自然也舍不得探春离开。见宝玉哭得抽咽不止,便忍住悲痛说道:“三姑娘明年春天就要到异国去了,谁个听了不伤悲呢!你们又从小一块儿长大,都住在一个园子旦,如今忽剌巴儿的就要离别,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怪伤情的。只是三姑娘的事也不止说一两天了,我今日见她起诗社,便有些儿疑惑,她可是知道要离开这园子了?三姑娘可是个有主见的,今日咏诗填词,仍态度自如,一如既往,保不定,愿去东海国,立一番事业,也末可知。二爷正应该勉励她去才是。这样哭哭啼啼,反而弄得三姑娘也心烦意乱了。再者老太太、太太见了也更添忧愁,二爷说是呢不是?”

    一席

    话说得宝玉竞收起泪来,一时间默默无语,因叹息着说道:“三妹妹去了,这园子越发没人住了,以后就该轮到咱们也出去了。”袭人道:“这是哪里的话,如今园子里住着的人尚多着。你瞧瞧元宵节观灯,多少人?依我说,你这些日子瞧瞧三姑娘去吧!兄妹们好了一场,眼看要分别了,也好好儿地叙叙才是,”宝玉点了点头,晚饭也未吃,便躺下了。袭人知他心里难受,也不劝他,只在一旁甩拂尘赶小虫子儿。

    那宝玉哪里能睡得着,足足翻腾了几个更次,方才慢慢入睡。

    袭人在外头的床上,也睡不着,忽听宝玉叫了声:“晴雯!”袭人连忙坐起,听他又没声音了,知已睡了过去,在梦中呼叫,不免轻轻叹息了一声。

    次日天已大亮,宝玉、袭人都睡着未醒,秋纹来收拾屋子,见状知昨夜睡晚了,也不惊动。

    谁知袭人睡得警醒,听有人走动,一头醒来,见是秋纹,便悄悄问道:“什么时候了?”秋纹道;“日头晒着屁股了,两个人还躺着,也不怕人笑!”袭人红着脸答道:“连你也学会嚼那起舌根。”因呶了呶嘴儿说道:“昨晚那一位,因三姑娘的事翻腾了一夜。天快亮子,方睡过去,睡梦里叫着‘晴雯’。”秋纹吃惊道:“他没呼喊你么?”袭人方知道说漏子嘴,道:“原是晴雯打发他睡的时候多,大约叫顺口了吧!”秋纹叹息道:“上次太太好好的就撵了喟雯、四儿、芳官,二爷至今心里不受用,回来了也不像先前有说有笑,像隔着一层皮儿似的。咱们也不好玩。不知是谁竟去嚼那种舌根,弄得咱们也提心吊胆的。”袭人道:“我哪里能知道呢!咱们自己还保不住,没奈何,也有点戒心儿。再说晴雯、芳官也闹得太不像了,让太大知道,自讨了没趣儿。咱们宁肯让二爷安静些,也省一些事,也少悬些儿心。晴雯、芳官去了,二爷自然不惯,就连咱们开初也不惯的。以后渐渐的,就会好起来。”

    谁知宝玉睡得不探,听人走动,已经醒了,只是困得慌,不想起来,听见秋纹、袭人这番谈话,方知梦里曾叫过晴雯!越发思念晴雯不止。听秋纹去了,宝玉方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