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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注五马贾丞得外除 策六韬周郎由内助(1/2)

    话说史湘云陪着贾母在留春院赏花听曲,贾母要留湘云多住几天,他岂有不愿意的。无奈身在尘世,多日不归未免招人疑议,只得委婉说与黛玉,由黛玉将他苦衷代回了贾母。贾母不便强留,只说道:“云丫头既是明儿一定要走,今晚上就跟我睡罢,咱们多说说话儿。”一时席散,贾夫人随同贾母上了藤轿,却分路自回绛珠宫,史湘云便住在贾母处。

    宝玉见宝钗要走,心中如何肯舍,可也没法留他。那晚上大家散后,他夫妻姐妹三人自有一番深盟密语,流连眷恋更不待言。宝玉检出他在大荒山炼的仙丹两种,赠与宝钗。一种便是丹华丹,依法吞服,即有地仙之分,元神出窍,可以任意所之,此后往来更便。那一种丹服了可以驻颜却老。又另带驻颜丹三粒,托宝钗分给莺儿和秋纹碧痕,说道:“只要他们一心不变,这里都有他们的地位。”黛玉又另检一种丹药,托他带给薛姨妈,以尽拜认义女之情。三人谈到夜深,方同就寝。

    到了五更初转,正在鸳梦沉酣,却被晴雯紫鹃唤起。赶忙梳洗完了,便同至贾母上房。贾母歪在炕上,珊瑚翡翠二人替换着捶背。湘云尚在对镜理妆,鸳鸯在旁照料。宝钗上前见了贾母,贾母拉着他的手道:“我的儿,我岂不愿娘儿们常在一处,只是蕙儿还小,咱们家里也少你不得。你只管回去,我这里若有好玩的,就叫林丫头去接你。见了你老爷太太,就说我和宝玉在这里都好,他们不必惦记。”宝钗答应着。一时湘云妆罢来见,说道:“老太太我要回去了。这回来虽只住了三天,可是这些年都没有这么乐,不知道多咱还能再来?林姐姐若忘记了接我,千万老太太提着点。”贾母道:“云丫头,你现在虽没有牵挂,在世上应该住多少年也是一定的。凡事自己想开点,若是想到这里来,只和你宝姐姐商量,总可以带你来的。你叔叔、婶娘向来也肯听我的话,我劝他存心必须宽厚,方能载福,这句话千万替我带到了。”湘云也答应几个“是”。黛玉道:“时候不早了,咱们去罢。”于是宝黛二人送宝钗湘云生魂一路直至荣府,先看着湘云进了栊翠庵,方同往怡红院。

    宝玉拉着宝钗道:“姐姐那丹药,记着就服了罢。”黛玉道:“姐姐,我们回去了,过天再来接你。”

    宝钗只觉宝玉将他一推,仿佛摔了下来,不禁嗳哟一声!

    莺儿在旁守着,连忙过来问道:“姑娘回来了么?”宝钗定了神,将梦中情事大概告诉了他。又摸自己袖中,果然有几粒丹药,忙叫莺儿掌灯来细看一番。只见那丹药如茄楠香珠大小,金光宝色,香味深纯,知是仙家奇宝。莺儿问道:“姑娘,这是什么玩意儿?”宝钗又将宝玉赠丹,并分给他们的话都说了。

    莺儿笑道:“二爷未免太多心了,我地根就是死活跟着姑娘,还有什么圆的扁的呢!”宝钗道:“他因为袭人的事寒了心,这么说说也不是信不过你。”当下记起宝玉的话,忙将第一种仙丹如法吞下,其余的交与莺儿好生包裹收起。原来那丹华丹功力最大,若在平常人手里,道行福分镇守不住,那些精灵鬼怪都要来抢的,所以宝玉再三嘱咐,放心不下。

    此时,宝钗服过丹药,天尚未明,重新又打了一个盹,然后起来。正在梳头,翠缕走来直到外间屋,问秋纹道:“二奶奶起来没有?我们姑娘和四姑娘就要过来呢。”宝钗听见,说道:“就请他们过来罢。”秋纹佯问道:“史姑娘睡了好两天,到底是什么病哟?”

    翠缕道:“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从前儿晚上睡下就没有醒,把四姑娘都吓昏了。摸他身上又是温和的,和好人一样。我看守了好两天都没合眼,你说冤不冤。今儿他倒醒了,说梦到什么井去的,那井里如何去得?别是金钏儿闹鬼罢?”说罢,匆忙去了。

    宝钗正要叫秋纹,问他说些什么,**又领着蕙哥儿进来。

    一见宝钗便道:“奶奶你回来了,见着我爷没有?”宝钗不免惊讶道:“这话是谁告诉你的?”蕙哥儿道:“我见奶奶尽着睡不醒,要上来叫你。莺儿姐姐说,奶奶到太虚幻境找你爷去了。我本来就纳闷,我爷出了家,也必定有个去处,听他这一说才明白了,敢则在那儿呢。”宝钗道:“你可别到处胡说去,说了我要打的。”蕙哥儿道:“这个我知道。奶奶几时再去带着我,我也要见见我爷呢。”宝钗听了又悲又喜。喜的是蕙哥儿如此聪明解意,悲的是他小小年纪,在世上也算是孤儿了。

    只可哄骗他道:“好孩子,你还小呢,等大了再带你去。”蕙哥儿道:“我多咱才大呢,快快长大了才好。”宝钗道:“你只要肯念书,就长得快了。”

    正说着,人回四姑娘和史姑娘来了,宝钗忙叫快请。惜春湘云已走进房里,惜春先说道:“二嫂子,你们去玩得好啊!你要和史姐姐同去,何不先告诉我一声,也省得我担惊受吓。你们去乐了两天,我整整的愁了两天,这是何苦呢!”宝钗道:“我们并不是有意瞒着你,那晚上颦儿临时来接,连我和云儿事前也没得信。只乩上有那首诗,你也见过的,怎么会忘了呢?”惜春道:“那首诗我当时就没在意,也疑惑你们是往那里去的,直等到两三天还不醒,越想就越怕了。”湘云道:“他刚才就和我磨漶了半天,这又来磨漶你,横竖都是废话。只怕太太也不放心,我们还是赶快上去罢。”说着,便拉宝钗惜春同至王夫人处。

    王夫人问宝钗为何去了这些天?宝钗将贾母留他们同逛园子,以及贾夫人认为义女前后情事,述了一遍。又传述贾母临别的话,叫家里不必惦记。王夫人叹道:“老太太呢,原是寿数到了走的。我只恨宝玉那孩子,好好的父母妻子都丢不下管,只去乐他的。”湘云道:“二哥哥落草衔玉,生来就和人不同,所以有此仙福。他也是讲究性情的,老太太尚且接去奉养,焉能丢下老爷太太。据我看将来太太百年到老,他必定要来接引。”

    王夫人道:“做神仙我也不想,只别把宝丫头再接了去,让他多帮我几年就算好的了。我看他三天两天的不回来,真是着急。”惜春道:“我也整愁了两天,设或就此不回来,可怎么好呢?”

    王夫人又对宝钗道:“你琏二哥哥月选到班,不久便要出京,他这一走,家眷也要带去的。你大嫂子素来长厚,你又有哥儿管着,外头事且不必说,家里这些鸡零狗碎的事,可都交给谁呢?”宝钗道:“琏二哥哥既然放了外任,衙门里也得有人看印,怎好不让平嫂子跟去?好在家里的事,这两年整顿的也差不多了,我虽然笨点,帮着大嫂子做去,还不致走了大折儿。蕙儿虽小,说句话倒像大孩子,《学》、《庸》、《论语》我都教他念了,来年索性送他到家学去。我腾出工夫,更可专心理家。至于外头的事,吴新登、林之孝两个人也还稳当,有老爷和兰哥儿的声光罩着,还怕什么?太太尽管放心。”王夫人:“你既看得明白,我可就交给你了。外头若有为难的事,或是叫蝌儿帮着跑跑。那年抄家的时候,他还肯尽力,可见良心不错。”宝钗道:“我看连蝌兄弟也用不着,到那时候再说罢。”王夫人又和湘云谈些太虚幻境的话。

    宝钗先下来,便顺路去看平儿。先给他道喜,说道:“这一来,你可真做了现任太太,凤嫂子没这个福气,留着让给你的。”平儿道:“我算什么福气,宝二奶奶别打趣了。大家都聚得好好的,偏我们又要出京去,这一去三年五年,十年八年,都说不定的,叫我怎么舍得?”宝钗道:“太太也舍不得你走,在那里发愁呢!”平儿道:“太太因为家里没人,想把我留下,我也那愿意去呢?可是也有难处,我们二爷一离了家就不安静,外任不比京城里,若闹个笑话可怎么好!再说大小是个外任,里外关防也要紧。我并不想去享福,只就这两层说,怎么能不去呢?”宝钗道:“刚才太太说到这里,我也替你都想到,还是去的为是。家里的事,我和大奶奶对付着,也没什么不了的。”

    平儿道:“这时候若是我们奶奶在着,再不然留下二姨儿,我也有了主意了。”宝钗道:“昨儿我到了太虚幻境,和凤奶奶二姨儿都见着面了,他们都叫给你捎好。我看他们在那里倒很舒服。”平儿道:“我不知道你去,若知道,我还要带话去呢。”

    宝钗刚要走,平儿又拉住他道:“有件事,我几乎忘了。彩云的娘再三求我,说彩云自从打发出去,他父亲想给他找个人家,他死去活来的闹了几次,一心只想跟环老三。如今老三有了着落,他家里情愿自备盘缠,送彩云到东边去服侍,只求老爷太太开恩允许。我想环老三那个人,也没有好人家姑娘肯给他的,不如就把彩云给他做姨娘,也了一桩事。宝二奶奶,你看对不对?”宝钗笑道:“也有彩云这种人,单看上了环儿,这只可说是孽缘了。”平儿道:“他说的也还有理,说是从前既走错了,只可就错上走,还是一条路。三爷固然不上进,若摔了他再嫁别人,更成什么人了!”宝钗道:“老爷那天还说,就东边替他将就定个亲,他在那里声名更大,谁肯把好好的姑娘往火坑里送。那话也是白说。倒是将错就错,成全了他们,也许环儿见了彩云,还有三分忌惮呢。”平儿道:“既如此,你明儿先回了太太,只要太太肯答应,就好办了。”宝钗只可应允。

    过一天,宝钗遇便把彩云的事和王夫人说了。王夫人本不甚在意,只说那也好罢。刚好贾政踱进上房,宝钗趁便也将此事委婉回明贾政。贾政哼了一声道:“这畜生也只有丫头配他。”

    宝钗下来,告知平儿。那彩云的父母得着这个消息,便将彩云送往东边。贾环正在无聊之际,遇见故知,自甚欢喜。包勇、焦忠也替他备个小小喜筵,请一帮佃户们凑个热闹,便算完成好事。自后遇着贾环悖理举动,彩云苦口说他,却还收敛几分。

    因此倒把贾环拘管住了,此是后话。

    却说贾琏此番月选到班,同月出了两个缺,一个是云南曲靖,一个是北直广平。按次序本来应贾琏轮选曲靖的,多亏经承们分外帮忙,把云南的公文压了几天,反而广平文到在前,才选着了。这都是和经承们联络的好处,堂司官都做不到的。

    到底还仗贾兰枢堂的面子,他们只说白送人情,不收部费。贾琏不便白沾他们的光,却送了两分重礼,已是十三分便宜的了。

    到了选缺之后,当然也有引见谢恩种种礼节。贾蓉、贾樯、薛蟠、薛蝌和一般至亲好友,都忙着替他饯行。贾琏又传了城外有名的司厨子,借经承家里请他们同事吃了一顿。那里按着京城里的俗语,无非是“树小房新画不古,先生肥狗胖丫头”,倒也无庸细叙。

    贾琏一向是个浮荡子弟,中间经过一番挫折,才渐知世路艰难。这回居然选到实缺同知,虽说丞卒闲官,并非正印,只要时运凑泊,升转府道也在意中,自是十分满意。又想起自己母亲早故,邢夫人平日恩意有限,自小依靠叔婶以至今日。贾政王夫人相待也同亲生儿子一样。如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