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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真威烈策传细柳军 续风流宴启芙蓉社(1/2)

    话说黛玉来至前院厅房,迎春、鸳鸯和香菱都在那里,晴钏二人陪着说话。鸳鸯见黛玉出来,笑道:“我们还用招呼么?尽管说你们的梯己话去罢!”黛玉只是微笑。迎春道:“我看宝姐姐也比先瘦多了。”黛玉道:“他现时又当家,又管孩子,什么事都要操心,怎么能不瘦呢?还算亏他,不管多么累,多么糟心,总没改了样儿。”香菱道:“我们姑娘就在这里住长了么?”鸳鸯道:“他的事还没完,那能就长在这儿呢?”

    香菱道:“那末,我今儿可算碰巧了,等一会姑娘出来,我还要打听我们家里的事呢!”迎春道:“林妹妹,你怎么把他接了来的?”黛玉笑道:“整个的紫鹃,我都接了来,这有什么希罕的。”大家说了一回话。黛玉叫金钏儿:“把警幻仙姑送我的好茶叶沏一小壶来,给姑娘们尝尝。”又悄悄吩咐晴雯道:“你去把紫鹃叫来,带着听他们两位还呕气了没有?”

    一时,金钏儿端了茶,和紫鹃一起来了。原来那茶具是碧玉蕉叶的托盘,内放方竹小壶,壶嘴壶柄都是天然竹枝做成,非常精致。还刻着竹壶铭,款署“绛洞花主”。迎春等看了,知是宝玉手笔。另放着六个方竹小杯,那柄子也是天然竹枝,还有细枝旁茁。鸳鸯拿起来细看一回,说道:“单看这茶具就雅极了。”紫鹃上来要斟茶,黛玉道:“这个得自斟自品,才有味呢。”迎春斟了一杯,尝着道:“果然香味不同。”鸳鸯也尝了道:“这茶味固然好了,只怕也不是寻常泉水罢?”黛玉笑道:“你倒是知味的。那年,妙玉请我们吃茶,说是梅花上收的雪水。我在绛珠宫住着,那里也有一棵大梅树,刚好遇着下雪,就收了些藏着。后来,警幻又教我收那竹子上的雪,总共藏了一均窑罐子。今儿还是头一次试新,不想就被你尝出来了。”香菱道:“我说呢,就是雪水,也不能这们清冽。还另有一种清香呢。”

    正在品茶,晴雯从后院走来,悄回黛玉道:“刚才还有点别扭,二爷怎么逗着他,他总不肯开口。后来二爷说,‘你若不理我,我只可再当和尚去了。’这才把那位的话挤出来,说道‘你的看家本事,除掉当和尚还有什么?’此刻在那里说话儿呢!”黛玉笑着点点头。那壶茶喝完了,大家说着话,又吃了些点心。黛玉道:“天不早啦,我还要送他回去呢。”说着,便进去了。

    又过了一会,方同宝玉、宝钗出来。香菱拉住宝钗,问了薛姨姑、薛蟠,又问他的哥儿,絮叨了许久。迎春也问些家事,宝钗一一答了。黛玉对宝钗道:“是时候了,咱们走罢。”宝钗笑道:“我真不想走了。”黛玉笑道:“姐姐几时要来,通知我,我就去接你。等哥儿大点,在这里住个三五天,也没有什么。你真要不走也容易,刚才我不说过了么?”鸳鸯见时候迫促,倒催着他们走了。宝钗随着黛玉走去,恍惚似到了家里,听得黛玉说道:“姐姐好好回去,咱们再见罢。”刚要答话,又听一片喧嚷之声,顿时惊醒。

    原来是**抱着蕙哥儿,睡得正酣,那喧嚷就是他的鼾声。

    定神追想,梦境历历,还在眼前。中间走过石牌坊,见那上头有“太虚幻境”四字,心中牢牢记着。猛想起那年宝玉和那癞和尚谈话,说什么‘太虚境斩断尘缘’,大概就指的是这个地方。既说斩断尘缘,如何又和颦儿结成夫妇呢?继而又想“尘缘”二字,原指的尘世因缘,他们要算是“仙缘”了。我和宝玉金玉之说,在尘世上已经斩断,亏得颦儿携带,还有此番晤叙。他们又说我将来事完之后,尚可同归一处。只怕那时白发婆娑,对着他们,未免自愧。正在胡想,远远听见稻香村的鸡声,连忙敛心息虑,重又睡着。

    次日,起来妆罢,见了王夫人回来,正在检理衣服。只见入画的嫂子,带着入画进来,一见宝钗,忙即跪下道:“我一向服侍四姑娘的,眼下姑娘那里正短人用,求二奶奶和姑娘说说,还叫我进来罢。”宝钗道:“你在四姑娘那里,因为什么事出去的?”入画又将前事细说了一遍。

    原是那年抄检大观园,因为他哥哥得到赏赐的东西,都寄在入画处收着,被王善保家的搜检出来,惜春定要将入画撵回。尤氏替他说情,反受了惜春一番讥讽,便赌气带了回去,交给了他哥哥领去择配。这几年,要想替他寻个人家,阴错阳差,总说不上。

    此番贾珍看他哥哥尚有材勇,荐到营里,当了一名什长。

    因要随营出外,把妹子丢在叔叔家里,放心不下。刚好听说紫鹃死了,惜春处正短个丫头,便求了尤氏,情愿仍旧进来服侍。

    那尤氏与惜春嫌隙本深,说道:“那位小姑太太的脾气,我还不知道么?我没法子和他说话,你还是求西府里珠大奶奶、宝二奶奶去说,比我强得多呢。”入画听了,赶即来求宝钗,当下将这些话都和宝钗说了。宝钗素性阔达,自无不允。

    过一天,从议事厅下来,便去寻惜春,向他关说。惜春道:“入画本没什么大错,那年的事,一则我面子下不来,二则也有些负气。既二嫂子这们说,就叫他回来罢,只不许他再和那边来往。”宝钗道:“这层倒可无虑,他哥哥既出了外,还和什么人来往呢?”湘云道:“入画回来也好。这两天,我和四姑娘只靠着一个翠缕,他胆子又小,自从紫鹃死后,一到晚上就不敢出屋子。要叫他沏茶打水,还得我给他做伴儿,那才是废物呢。本来紫鹃也死得太离奇,通共只一天的工夫,始终不知道是什么玻”宝钗道:“我前儿夜里,梦到颦儿那里,还瞧见紫鹃呢。大概是颦儿叫了去的。”湘云道:“若是这们容易,说去就去,我也要去了。横竖是孤零零的,一点没有指望,要活在世上做什么?到了那里,也许还逍遥自在呢!”惜春道:“这也要有造化的,我早就看破红尘,一无牵挂,至今还走不成哪!”宝钗又坐了一会,因探春刚从周家回来,便约着湘云,同至秋爽斋看他。

    此时,探春正坐在梧桐树下看书,见宝钗、湘云来了,忙即往屋里让坐。宝钗道:“这里又凉快,又豁亮,就在外头坐坐罢。”说着,就在石墩上坐下。探春忙道:“那上头坐着太凉,还有蚂蚁,我叫他们搬椅子罢。”一时,侍书、翠墨搬出紫檀藤心坐椅来,大家坐下。湘云道:“这梧桐我们看着栽的,也成了大树了。三姐姐,你应该叫丫环们打几桶水,把树身子痛痛快快的洗洗,那才够个名士派呢。”探春道:“我因为屋里太黑,在这里看书得劲点。给云妹妹嘴里一说,就有得编排了。”又回过脸问宝钗道:“二嫂子,哥儿都乖么?姨妈回去了没有?”宝钗道:“蕙儿这一程子倒不大闹,他只玩他的。我妈妈昨儿就家去了。”

    探春道:“我前儿来了,见姨太太在太太那里嘁嘁喳喳的,又像生气,又像发愁似的,到底为什么呢?”宝钗道:“我哥哥那脾气,你是知道的。这些时在东府里练习弓马,没空出去惹事,我妈妈倒省了心。如今朝廷要练龙武军,那里头全是一班世家子弟,他也要投了去。不让他去呢,他在家里混闹,说道:“自小娇养耽误了,把书没有念成。好容易遇着这个机会,若再误了,这一辈子就算完了。若许他去呢,我妈妈看着出兵打仗的,又放心不下。因此娘儿们很吵了几常你们周府上是一向带兵的,依你看可去不可去呢?”探春道:“你们家里,固然不靠着他建功立业,可也是他的一番壮志。不是我小看他,像大哥哥那样率直,文职的事那里安得上呢?还是大刀阔斧往武功上奔去,倒许有些成就。若说危险呢,这出兵打仗的事,谁也不敢保。若在平时做个武官,那衙门体制也和文官不差什么。”湘云道:“东府里珍大哥那一班朋友去不去呢?”宝钗道:“就因为他们一把子,拉扯着都要去。我哥哥向来热肠的,他的胆子又壮,还有什么顾虑?”

    探春道:“是人都有个志向,也许他将来另有一番事业也说不定。我正要问二嫂子一句话:刚才秋纹来取果盘,说起你前儿又梦见林姐姐,还到了他们那里,可是真的?”宝钗道:“可不是,我和他去了一趟,还见着许多人。”探春道:“见着二哥哥没有?”宝钗道:“他如今也不做和尚道士了,还是从先那样装扮,那里好像就是他的家,叫做赤霞宫。”探春道:“二哥哥那个人若在世上,总有一番事业。可是,他把功名富贵看得太轻了。他如今总算如了心愿,倒把家里这个重担子搁在咱们俩身上。我不过帮点忙,出点主意。难为你一天到晚的穷对付,顶着石头做戏。”

    宝钗道:“既已如此,有什么法子?只可拼着往前奔。我起先还有些不平,听颦儿几句话,倒没得说的了。他说我若愿意在那里,他就来顶我的名,替我了这些事。你想颦儿那样风吹得倒的还有这种勇气,难道我们倒输给他不成?”湘云道:“这们说,颦儿跟你总算好到十二分了。不要说真是这们办,就是这几句话,他从前那里有呢?”三人又谈了一会。湘云道:“这里太凉,我可坐不住,要回去加衣服了。”宝钗道:“我出来大半天,也要回去看看蕙儿。就同走罢。”二人别了探春,行至沁芳闸,方各分路去了。

    你道那龙武军是从何发议的呢?原来那时候海宇宴安,戎备积弛已非一日。有许多大臣们都主张练兵,今天一个封奏,明天一个条陈。朝廷正在励精图治,博采群言,便下了许多旨意。先在近畿地方编练龙武新军,分为中前后左右五路,统属于神策府。

    那中军是拱卫京畿的,专挑选世爵子弟。刚好贾珍约合一班勋贵练习弓马,到了挑选的时候,比较骑射,个个占胜。如牛继宗、马尚清、柳芳、陈瑞文一辈,挑中了不少。他们都和薛蟠相好,又知他弓马去得,所以屡次保荐,要他襄助。就是那入画的哥哥,也是贾珍荐与他们的。

    贾珍于弓马也甚娴熟,究竟是舒服惯了的,不愿亲自带兵,因此未赴挑眩他这两年常看兵书,却懂得些谋略,见上头注重武备,也想借此露脸,便草拟了治戎十策:第一是简世胄以翊中枢,第二是扩亲军以固根本,第三是练边军以保疆圉,第四是重宿将以遏乱萌,第五是合兵势以重将权,第六是信赏罚以伸邦纪,第七是复义勇以靖内患,第八是禁游惰以厚民力,第九是慎兵端以养威重,第十是禁躐进以杜暗干。这十件都是治本之策,深切时弊。先拿去给北静王看了,北静王甚为佩服,便替他代奏上去。皇上即时召见,问了许多话,贾珍详细奏对,无不称旨。又特下了一道旨意:威烈将军贾珍着协理神策府事务。

    次日谢恩下来,在朝房里那些大人们都向贾珍道喜,说些圣眷隆重指日大用的话。贾珍是经过患难的,自己十分谦抑。

    那神策府本是专管军务的衙门,起先以为到了那里,必可有一番展布,及至受命任事,未免失望。原来领袖的两位王爷,一位是寿安郡王,比北静王年纪还轻,粗浮好利,处处受人朦弄。

    一位是定良郡王,貌似持重,内实浮滑。衙门里都讲究应酬拉拢,那些同事,有的是由土匪招安,贼性未改;有的是由老司官调用,一味柔和,只懂得是是好好。中军以外,那四军都有领袖,也是各怀一心。只有右军都统制侯虎,才具有余,却又心术不正。贾珍和他们相处几天,把一片报国热诚,早已灰冷了大半。贾赦、贾政见了他,只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