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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张飞施计攻克巴丘 廖登酬宴羡艳降汉(1/2)

    建安十七年七月下旬,张飞任水军大都督以后,与孔明兵分两路进川。所谓“水军”,当然要走水路,张飞带领水军进川的第一个口子就是巴丘,一定要先坐船而去。其实,孔明率陆军进川,有时也要渡江涉水,所以陆中有水,水中有陆。现在张飞坐一艘巨舰,旗杆上飘扬着一面大纛,上书“大汉水军大都督、燕山张”,迎风猎猎招展;后面大号艨艟、二号战舰……拥塞江心。眺望江面,旗幡招风,刀枪耀日,战鼓隆隆,号角声声。这一日已是八月初,水军已近巴丘。巴丘并不大,只是一个镇。但地势险要,关隘坚固,从外向内强攻很难奏效。前几年周瑜曾想在这个地方打入西川,可没打下来,反而怀愤而亡,故有“巴丘命终处,凭吊欲伤情”之话。足智多谋的周瑜尚且打不下巴丘,何况初任都督的张飞呢。

    巴丘镇已近在眼前,张飞传令停船,筑起瞭望台,率领参谋孙乾、参议糜竺,还有毛仁、苟璋、刘辟、龚都、范疆、张达,一起登台向敌营眺望。张飞一身帅盔帅甲,腰悬鞭、剑、弓、箭,长短皆全。居高临下,将川营看得一清二楚:中间一个大营,约有三万人马,营头上插着两面大旗,一面上书“赖”,一面上书“廖”;左右各有一营,各有一万兵,也各插一面大旗,左边的是“曹”;右边的是“马”。张飞仔细看了一会,传唤道:“向导何在!”

    向导听到了传唤声,立即上前单腿跪见道:“大都督,向导在!”

    “老张问你,中何大营上姓赖的,叫什么名字?”

    “禀都督,中营上的川将叫赖忠。”

    “赖忠?”

    “正是。”

    张飞想,我们刘、关、张三弟兄驰骋疆场数十年,各路诸侯都接触过,就是西川的人不太熟悉,尤其这些守关将我从没听说过。军师叫我在用兵上要知彼知己,这个赖忠虽说是个无名将,但能守第一关,必定有些来历,让我好好地打听一下。便问:“赖忠的脸蛋子是什么颜色?”

    向导想,怎么打仗还要问人家的脸色?幸得我已经打听到了,便答道:“禀都督,赖忠是黑脸。”

    “黑脸啊?”

    “是。”

    “可知有多大年龄?”

    向导奇怪,怎么问了脸色还要问年龄?军师用兵从来没有这么噜苏的。在你手下当差实在是吃力!想了想,回答道:“年有四十余岁。”

    张飞见两旁文武都看着自己,便解释道:“众位听了,老张从水道入川,这是第一关,故而先要问个明白。老张想来,生黑脸的大将,一般都是有勇无谋的匹夫……”

    大家听了,都在发笑,你自己也生个黑脸,莫非也是匹夫,这不是自已骂自己吗?

    张飞又说道:“不过,黑脸也并不全是匹夫。一般过了四十岁以后,便渐渐地聪明了,懂得吃苦学乖了。赖忠年过四十,老张料他已很聪明,不会怎么呆头呆脑了。向导,那中营上还有一将叫什么名字?”

    “回都督,他叫廖登。”

    “脸蛋子是什么颜色?”

    “也是黑脸。”

    “哈哈,也是黑脸,多大年纪?”

    “二十有余。”

    张飞听说廖登只有二十多岁,而且还是个黑脸,眼中一亮,好象找到了稀世珍宝,对两旁笑道:“哈……众位,二十几岁的黑脸正是鲁莽的时候。好比老张那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杀人痛快,连朝廷的钦差也敢打。这廖登如今二十余岁,老张料他也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

    张飞以前的所作所为,自然大家都知道。尽管他从年龄上分析出了敌将的弱点,但文武并不以为然,反而以为他是在胡思乱想。其实,张飞肯动脑筋这么想,就说明他已经找出了进攻巴丘的缺口。但数十年来的现实,使得大家无法一下子改变对张飞已形成的印象,一定要打下了巴丘镇,张飞在军中的威信才能逐步提高。

    张飞又问向导:“可知左营谁为将?”

    “曹俊。”

    “脸蛋子怎样?”

    “生一个青脸。”

    “青脸?”

    “是。”

    张飞回身对两旁文武道:“众位,可知老张缘何要这般询问?”

    文武想,你这个都督今天怎么象算命先生一样,还要排时辰八字呢!我们怎么知道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因此都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

    张飞得意地说道:“老张素知生就白色的、青色脸蛋的人,大都是聪明有为,有的巧而智足,有的刁而计广,好比我家老赵生一个白脸,既巧又刁。想那曹俊生了个青脸,必定有些计谋。两旁以为如何?”

    两旁文武想,哎,不错。这几句话倒很有道理,想不到你张飞也能讲出这么一大套,做了都督竟然也有几句中听的话了。大家忙附和道:“言之有理。”

    “向导,老张问你,这右营姓马的叫什么?”

    “叫马汉。”

    “他生的什么脸蛋?”

    “黄脸。”

    “黄脸?红脸、黄脸,多是忠厚老实之辈,我家二哥生个大红脸,便是一个厚道之人。”张飞想了片刻,又自言自语道:“一个青脸,一个黄脸,两个黑脸。嗨--”

    文武想,别的计策不想,老是问人家生的是什么脸。从没看到有这样的主帅,看样子跟着你进川不会有太平。

    文官武将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因为张飞第一次当主帅,用兵之道不熟,刚到第一个口子,还不知巴丘的底细,而且张飞的用兵,当然比不上孔明那样周密、细致,大家担心张飞打无把握之仗。

    但是,张飞的一言一行也不是没有根据的。他用川将同自已相比,用自己各个不同年龄时的行为作对照,这样一分析,张飞就觉得自己是处在优势地位。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有用的办法,左思右想,就是想不出用什么计来破巴丘。问道:“众位可有妙计将小小巴丘夺取?”

    文武相对看了一眼,都回答说:“都督,我等无计可施,请问都督有何计策?”

    张飞摇了摇头,懊丧地说道:“老张也没得!”心想,我与军师分兵进川,为的是营救大哥。再说我拜军师为师已多年,连一个巴丘镇都打不下来,不要说对不起大哥,在先生面前怎么文代?这个镇一定要打下来,可用什么计策去夺关呢?张飞搜索枯肠,绞尽脑汁,忽儿环眼一瞪,嘴角露出一丝掩饰不住的笑意,暗忖:有了!从荆州出兵时,先生为我送行,付我一封锦囊,吩咐我到了闵江,在无法过江时可以拆看,这封锦囊中必定有万全之计。虽然我还不知道这里离闵江有多少路,这封锦囊中的计策可不可用,反正先生远在陆地,倒不如让我先看它一看,能用则用,不能用再说。这么一想,张飞就伸手到怀里贴身处摸出这封锦囊来。孔明的锦囊,张飞看得多了,也深知其中所藏的玄机是任何人无法料到的,看了囊中所书,就立即会有破敌的妙计来。张飞满怀信心,小心翼翼地撕开囊封,从里面倒出书简。仔细一看,倒出来的又是一个锦囊,不过比外边的一个要小得多。这下张飞弄不懂了:先生莫非搞错了?怎么大锦囊中还藏着个小锦囊,难道说这条计策是空的,故意给我上个当?张飞把小锦囊翻了个身,见上面写了八个字:“未到闵江,私窥锦囊”--句话点中要害。张飞这一吓,险些儿销了魂,急忙把小锦囊放进大囊中,再塞进衣襟里。心想,我家老师就好似仙人一样,明知道我要偷看的,就用了两个囊封提醒我不要偷看。既然先生有所提防,那我就不要再这样做了,还是老老实实地自己想办法吧。张飞捋捋虎须,摸摸飞鬓,一对环眼滴溜乱转,嘴里反复嘀咕着:“一个青脸,一个黄脸,两个黑脸。”说着说着,突然高兴地大叫起来:“妙计来也!哈……”其声如雷震天。

    文武想,在你手下当差,胆子还真的要大一点哩!你老是这样大吼一声,不给你吓死才怪呢!想那孔明军师满腹是计,也从未有这样的举止。你张飞才想出了一个办法,还不知是好是坏,就这么自称“妙计”了。就怕是“床底下放风筝”--大高而不妙!便问:“都督有何妙计?”

    “此乃军机大事,切不可透露,过后自会明自。来,与我传令,三军离舟登岸。”

    文武听了又好气,又好笑:什么计策,竟要这么神秘!老实说,你不告诉我们,我们还不要听呢,看你这个新上任的都督能干出什么事来。

    号令一传下去,战船纷纷向江边靠拢,人马刀枪、车辆辎重全都上了岸,大批船只都锁在江边,大队离巴丘中营三里扎下。张飞升坐中军大帐,点卯完毕,拔令在手:“毛仁、苟璋听令。”

    “毛仁在!”

    “苟璋有!”

    “老张付尔等将令一支,引兵三千到中营前,只命年轻黑脸出马交战。”

    “遵命!”

    毛、苟二人接令退出,点齐三千弟兄到营外上马,各执一口三尖二刃刀,到敌营前设立旗门。军士向中营上大声喊叫:“呔!川营上听了,咱们毛大将军、苟大将军在此,命廖登出马较量!”

    营墙上的川军早已看到汉军大队登陆扎营,又见二员汉将领兵列阵叫战,立即下营墙往中营大帐去禀报主将赖忠。川将赖忠今年四十一岁,年轻时的确是个地地道道的傻瓜,性格粗鲁,脾气暴躁,动辄以命相拚。如今上了点年纪,人也成热了,遇事也爱动动脑筋,正如张飞所料的,过了四十岁,阿憨也就逐渐乖起来。赖忠身高八尺,黑脸虎目,浑身乌盔乌甲,足登乌靴,从头到脚一片墨黑,就象窑洞里钻出来的烧炭师傅。膂力过人,善使一口开山巨斧。现在得知汉军杀到,忙上营墙观看。见汉军大营上大纛高飘,知道是以张飞为帅。心想,张飞是天下最黑的黑脸,也是最傻的俊瓜。他为都督,怎么可以打进西川,就是我赖忠也不怕他。又见营前一彪人马设立旗门,阵前二将勒马执刀,军士都在叫廖登出战。又想,我是这里的主将,廖登又不是川中名将,为什么汉军单单只挑他出战呢?对了,他们必定以为我的武艺比廖登高出不知多少倍,所以先与他打一仗摸摸底,然后再与我打。便命手下去请廖将军上营墙。

    “赖大哥,兄弟有礼了。”

    来人正是廖登,今年二十三岁,体格健壮,一看上去好象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生一个锅底黑脸,身上也是乌油盔甲。此人除了有一身不错的武艺外,别的一窍不通,实在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瓜。此时听得营外喧嚣之声经久不息,正要出营,又见手下来报,方知汉军己登岸扎营了,便披坚执锐上了营墙。

    赖忠道:“贤弟,汉军兵临城下,阿憨张飞为帅。你我只管放心。

    营外毛、苟二人,论本领是出名的“蹩脚货”。但是,自从投到了刘备手下以后,一向忠心耿耿,战场之上经验丰富。尤其是孔明出山以来,又不折不扣地当了几年差,得益非浅,越发变得聪明伶俐。他们见营头上又多了一个黑脸,这个黑脸比刚才的黑脸年纪要年轻得多,而且精神焕发,黑脸上光彩熠熠,料定他就是小憨廖登了。就命军士喊叫。

    “呔!营墙之上廖登听了,咱们毛大将军、苟大将军在此,命你出营交战!”

    廖登年轻,性情剽悍,而且好胜心切。现在听得汉军在指名道姓地要他出战,心想,他们不叫赖忠,反而叫我廖登,自以为名声在外比赖忠要大得多。既然他们要我出战,那就拿一点手段给他们看看。他根本不去想一想为什么要叫他。廖登道:“赖大哥,待兄弟出马杀他们一个屁滚尿流!请大哥在此观战。”

    赖忠到底有些资格,心想,既然汉军前来挑战,总要有人去应战,不是我便是你。汉军叫你,你也愿去,那就让你去试试,打不过我再出马也不迟。说道:“贤弟须小心汉将诡计。”

    “大哥放心便了。”

    廖登下营墙,带了一千弟兄。营门开,踏板落,廖登拍马举斧,连人带马冲了出去,大声吼道:“叱!大胆汉将,廖登来也!”说话间,已到阵中,一千川兵已列下旗门。廖登喝问道:“汉将留下名来!”

    “大将军毛仁!”

    “大将军苟璋!”

    “汉将放马较量!”

    毛、苟二人也不客气,拍马冲了上去,两个打一个,毛仁起三尖二刃刀向廖登的面门劈去。喝一声:“呔!廖登看家伙!”

    廖登用斧钻子招架上去,“当”的一声,很轻松地荡开了,正想还手,可毛、苟二人的本领虽然是末等的,但两个人的搭档倒是第一流的,前后呼应,首尾相顾,配合得非常紧凑、默契,不让敌将有还手的机会。苟璋的三尖二刃刀迅速向廖登的大腿上刺了上去,“呔!黑脸看刀!”

    廖登挥出去的大斧只得顺势收回来招架苟璋的刀,“当”的一声,又很容易地把三尖二刃刀荡了出去。虽然并不需要花很多的力气招架,但两头一来一往,穿梭不断地应付,倒也不可分心,所以很本不能出手还击。

    张飞坐在帐上,听得外面杀声已起,便问道:“来,外面缘何呐喊?”

    手下出帐对外看了一阵,飞报到虎案前:“报禀水军都督,毛、苟二将已与川将交战!”

    “可是那个年轻黑脸?”

    “正是黑脸廖登。”

    “胜败如何?”

    “二战一,未分胜负。”

    “来,刘辟、龚都与我前去助阵!”

    毛、苟、刘、龚,四个人是几年来的老搭档。他们最喜欢四个人同时战一个,遇上故手强一点的,四人轮番出手,不会吃亏。要是碰上个并不很强的战将,那还可以捞点便宜。刘、龚二人答应一声,出营帐,飞马驰入战圈。这下可热闹了,四个人把廖登围在核心,这里戳一下,那边劈一下,前后左右乱刺乱砍个不住,把个小憨忙个不亦乐乎。

    毕竟廖登年轻力壮,武艺也好,又爱在众军面前显耀威风,正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 尽管一敌四,毫无胆怯之色,把大斧挥得呼呼作响,封得水泄不通,真个是上保头、肩,下护腿、马,四处招架,有次有序,不乱阵脚。巨斧到处,“啷啷”作声,不露一点破绽,兀自精神百倍,勇力千斤。

    张飞等了一会,听得营外呼声渐高,知道刘、龚二将己参战,便问道:“营外胜败如何?”

    “报禀大都督,四战一尚且不分输赢。”

    张飞心想,遇到一个小小的廖登,竟然四打一也无法取胜。川中名将很多,要是到了巴州和严颜交战,你们怎么办?难道每到一关都必须我亲自出马?哎,这里要是有个老赵,那就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孔明用兵,时常以黑白二将出战,所向无敌,所以张飞时常要想起赵云来。便叹口气道:“唉!只有老张出营一观了。弟兄们,与本督带马扛枪,营前伺候!”

    手下把登云豹带到营前,两个弟兄扛了一条丈八蛇矛在马旁等候。张飞铿锵而出,跃身上马,双手围抱长矛,一拎缰绳,扫向旗门扣住,架起长矛,手捋虎须,圆睁环眼,看了片刻,见四将仍是奈何不得廖登,一声怒吼:“呔也!大胆川将,可认识燕山老张么?”

    这一声吼,好似惊雷凌空。川营上文武将士无不为之一震,再加上他名闻天下,都知道力大无穷,武艺超群绝伦,少有对手,又听说他战场上杀起人来易如反掌。所以,川营上下人人惊骇,个个股栗。廖登举目向汉军旗门望去,但见马上端坐一个彪形大汉,黑脸豹头环眼,虎须倒奓,手抱一条丈八蛇矛,威风凛凛,气冲霄汉,果然称得上是黑脸中的鳌首,大将中的魁星。廖登不觉看得呆了,暗赞张飞果真是天下第一大将。不料,战场之上非同儿戏,岂容你斜视旁观!就只要你这样稍一走神,苟璋的三尖二刃刀毫无阻拦地刺到了廖登的腿上。廖登猛受惊痛,“哇呀”大叫一声,巨斧脱手,身子哪里还坐得稳,早已离了雕鞍,滚下马背。汉军一声唿哨,上前把廖登捆了个结结实实。手下一千川军,见大将被擒,便一哄而散,逃进了关厢。

    张飞说道:“老张一到,小黑脸跌下马来。哈哈哈哈……”一路大笑,回到大营,撩矛下马,升坐大帐。

    汉军捉了川将,凯旋而回,押着廖登来到大营前。四将下马,命弟兄看住川将,一齐到大帐来见张飞缴令。“禀都督,末将等擒得廖登在营前,听凭都督发落!”

    张飞收令,吩咐退下。传令道:“来,将廖登押上大帐!”

    手下飞奔而去。两旁文武想,一个名将要捉一个敌将这是容易的。但要收服他的心,这不是简单的事情,看你张飞可有办法。两旁拭目以待。

    少顷,手下报道廖登已押到。顿时,帐上呼威连连。

    廖登发髻高挑,上了大帐,背对张飞,面朝帐外,挺身而立,毫无俱色。

    张飞喝问:“被擒之将通上名来!”

    廖登昂首答道:“川将廖登!”

    “见了本督,缘何立而不跪?”

    “堂堂西川忠良,岂肯屈膝于外邦帐上!”

    两旁手下见他如此傲立,又是一阵呼威,举着棍棒要想打下去。

    张飞急止道:“慢,他不肯跪,老张由他站立便了。”张飞自找台阶落场。随即又吩咐道:“来,为廖将军松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