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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回 宛城侯讨令出战 赵子龙面临大敌(1/2)

    枪王的部下一路上进得曹操大营,小兵沿途喊叫:“让路让路,咱们张君侯来了!”两边曹兵扫清道路,迎接君侯。一个手拿帖子,跑在队伍前面的宛城小兵,来到景山大营帐外,站定身子,“营上有人吗?”营上小兵听到外面有人叫唤,一路跑出来,一路嘴里臭敷衍:“哪一个王八旦,竟在大营前,擅敢……”抬头一看,见一个宛城弟兄,手拿帖子站在那里,心里想,他的主人便是当今枪王,得罪不起,也怠慢不得。要紧收住,换一张笑脸:“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请问有何贵干?”

    这个宛城弟兄,见他如此模样,也不与他多罗苏,刚才的话只当没有听见。公事公办,便把手中帖子递上:“费心通报丞相,我家主人拜见。”

    “是是是。少待。”说罢,曹兵拿了帖子奔进大帐,到丞相面前:“报禀丞相,有字帖在。请丞相观看。”曹操想,在这乱军之中,还有什么客人前来拜访呢?把帖子接到手里一看,上面写着“宛城张”。曹操见到这张帖子,心里暗付:张绣啊,我为了避免人家多说多话,故意不到宛城调兵。哪知晓你相反自己上门,这便如何是好。曹操感到非常无趣,但不敢不接。本来我与枪王不睦,要是得罪了他,事情要弄僵。倘然他也冲杀我的大营,我就更加难以招架了。一个赵子龙冲营,已经拿他没有办法了,何况枪王,我这家人家等得及完结的。曹操也有点蜡烛脾气,不点不亮,见善欺,见凶怕。曹操知道,—提起张绣,文武就会提及我的风流韵事。这也无法可想。因此曹操把帖子放好,命令手下退了。他对两旁文武说:“列公。”

    “丞相。”

    “宛城张君侯来了。”

    枪王的名声实在大,两旁文武听说张绣到此,肃然起敬。有的人但闻其名,未见其人,有一种百闻不如一见的心理;有的非但见过面,而且知道曹操在宛城的一段历史。

    因此,—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曹操见到此情此景,心里明白,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们便了。便一声吩咐:“列公,跟随老夫,一起出帐迎接张君侯!”文武一声“请啊!”跟着曹操来到帐外。旁边徐庶听见枪王到,心里一惊。他想,正在这紧要关头,枪王到了。赵云用枪,他是枪王,而且张绣这个人的妒忌心十分重,待他知道了子龙枪挑数十员曹将以后,他肯定不会甘善罢休。这样,子龙的性命就有危险。今天他们两个人交战那是必定无疑的了,就是鹿死谁手,我也难以料定。待我仔细地看看,张绣到底是何等样人?天的子龙到底凶吉如何?

    到帐外,曹操抬头一看,只见张绣立在那里。心想,多年不见,他倒仍旧如此,半点也不老气。他的年龄也不小了,也年近五十了,但看起来只不过四十左右光景。丞相要紧上前:“啊,来者我道是谁,原来是宛城张君侯。虎驾降临,老夫尚未远接。有礼了。”

    “丞相哪里话来,本爵何德何能,劳丞相出接。还礼了。”“君侯请了!”

    “丞相请!”

    “携手同行。”

    “倒可使得。”

    曹操伸手过去,抓住枪王的手,两人并肩而行。同时文武一齐上前,对枪王把手拱拱:“张君侯在上,下官有礼。末将有礼了。”枪王把手一招:“罢了。”

    众文武见此状,心里气呵。想你张绣目空一切,我们行礼,如此傲慢,礼都不还。曹操看到众文武如此神色,心里早巳明白了**分,唯恐要弄出事来,要紧对大家用眼睛眨眨,暗示他们暂且忍耐。徐庶见此情景,已知张绣傲慢很不得人心!又见曹操对大家眨着眼睛,在招呼大家要忍耐。肯定他心里也有想法。徐庶心里想,枪王今天是晦星高照、霉气冲天,定然死在目前。

    曹操与文武陪同张绣踏进大帐,座位早已摆好。曹操将手松开,指着上座,对张绣把手一拱:“请君侯上座,老夫来拜见。”

    “本爵何能?丞相上座,本爵拜见。”

    两人你推我让,煞是客气,都是表面上一套。最后,大家并行一礼,分宾主上下坐定。曹操传话送茶。稍停停茶罢杯收。枪王从身边拿出张礼单,递给曹操:“区区薄礼,望请笑纳了。”曹操把礼单接到手里一看,送我三千石大粮,对张绣看看,堂堂一家侯爷,这样的礼亏你送得出,也不怕天下人笑话。吃你的东西,真要“牙齿磨磨尖”。算了,我也不少你这些微大粮。免生是非吧。一边嘴里还要应付:“君候相赐,不可辞。老夫收受了。”曹操把礼单放好,一面传令:“来,与我摆酒。”一声摆酒,手下急忙准备起来,为张绣接风。

    与其说为张绣接风,倒不如说曹操与张绣根本没有什么话好说,用摆酒接风来搪塞一下,酒后趁早打发他为妙。朋友之间,好坏在于感情。要是感情好,哪怕天天见面,日日碰头,话儿总是滔滔不绝,讲个不完,尤嫌光阴迅速。感情不对,真心话不多谈,即使久别重逢,也只是三言两语。真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曹操的心里,也根本不在这里,他一直惦记着大营外面的赵云。这时赵云正好杀得性起,又杀一批曹将。外面手下又连连报道:“报禀丞相。”

    “何事报来?”

    “今有赵子龙冲营,挑去石牌楼,压死公孙王。请丞相定夺!”

    “退下。由他便了。”

    “是!”

    手下退出。曹操满不在乎。旁边枪王觉得奇怪,有人冲营,怎么你曹操却旁若无事,口轻飘飘说一声“由他便了”,好象冲的营不是你的营,倒象你在冲别人的营。要杀得你如此,倒也不是一桩容易的事。张绣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并没有知道赵云冲营袭寨之事。因为百万大营地方大,枪王又从前营而来,子龙杀在后营,故两者还未碰过头。正在此时,第二次军情又报了进来:“报禀巫相,赵云冲营,挑去辕门十将,好生了得。请丞相定夺。”

    “老夫明白了,与我退下。”

    “是!”

    曹操心里想,我早有准备,到时候只要将他生擒活捉,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因此说“由他便了”。再者,赵云从昨天杀到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挡得住他,只有等到他跃入陷马坑中活擒,再劝其投降,因此传令小兵返下。但曹操一听子龙挑去辕门十将,心里到底有点肉痛,虽然爱赵云之才。暗暗说道:赵云啊,你杀我的大将一个一个只管细斩慢杀,怎么一下子十个一挑,可有些过分?──他还在做赵云投降的梦。

    另侧张绣听到第二次报来,更觉惊诧。赵子龙何许样人?竟在这里杀得如此猖狂!

    曹操呢,心不在焉,只当没有知道,也不命人去镇守或抵抗。再对周围大将看看,呆若木鸡,也没有人跑出来讨令或出去抵抗赵云。张绣想,让我来问一声:“丞相!”

    曹操听见张绣开口,心中老大不开心,不希望他参与这桩事情。但他是一家君侯,又是刚刚到此的客人。便强装笑脸:“君侯,怎样?”

    “手下连连报道,赵云在此冲营。本爵未知赵云乃是何许样人,善用什么家伙,为何在此冲营袭寨?”

    曹操想,这事与你无涉。但又只好回答:“君侯听了:要说赵云,乃是刘备手下一员白袍小将,他善用一条长枪,为了他的主母和小主,从昨天这时候杀到现在了。”

    枪王听到这里,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性顿起。想当年,曹操战宛城,皆由刘备煽起,称为“二虎夺食”。要不是曹操战宛城,我的婶娘也不会与他勾搭,我的名声也不会这样难听。真是可恨啊可恼!他把这些都归罪于刘备。又闻听子龙是刘备手下大将,且用长枪,同行之中竟有此等大将。想我枪中之王,尚且没有出过这样大的风头,他却在百万兵营中冲杀一昼时,杀得曹将闻风丧胆,不敢动弹,竟然与我张绣齐名,枪王共称!我哪里咽得下这口怨气!张绣想到此,便说道:“那末丞相,你何不命上将出马?”

    曹操想,你还要说什么上将出马。老实说,不知有多少上将被他枪挑钻打。早已说过,曹操与你不对,你多说多话,曹操感到厌烦,不看看他旁边是何等角色,因此回答的话,也少有检点:“嗳:君侯。你哪里知道,赵云本领高强;赵云武艺超群;赵云战法奥妙;赵云乃是天下第一名枪。老夫两旁战将,皆非赵云对手。倘然出马,嘿,一个个都要被他戳掉的。”

    曹操真是指着和尚骂贼秃。明明天下第一名枪在此,却视而不见。枪王一听,曹操一连串赵云、赵云,真是欺人太甚。赵云是第一名枪,那末我呢?今朝我要是再晚来一点,真的枪王要被赵云夺去了。你听曹操的口气便可知道,他们对赵云害怕到怎样的程度。现在让我出马,把赵云枪挑,一来除去刘备手下一员上将,二来显我张绣的厉害。

    不过我是侯爷,曹操并未请我出战,我自己讨差,有**价。再仔细一想,我并不是曹操手下的战将,他即使认为只有我枪王能够胜赵云,他也不敢轻易来差遣于我。为了除去赵云这一对手,只有自己讨令。他转定念头,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在此时,外面小兵又报了进来:“报丞相,赵子龙冲营伤某某大将,请丞相定夺。”

    “退下了。”

    “是!”

    接连三报,便把枪王这条命报掉。张绣对曹操把手一拱:“丞相,既然如此,待本爵出马,结果姓赵的。”

    “这个……”

    曹操一听,心里想,你要出战,那千万不能够,因为你毕竟是枪王。子龙本领虽好,不可与你相比。我要捉的是活赵云,为了他,我的大将被他挑去无数,本钱不小,我是孤注—掷,捞回本钱在此一举,倘然被你一枪戳死,岂非可惜!让我来回绝他吧。其实,你曹操对枪王解释一番,或许可使他幡然醒悟。比方说,你君侯的身价,与赵云去交战算不来,我早已准备将他活擒。待捉住赵云后,听凭你君侯发落。这样一来,张绣虽傲慢,但一下子板不起面孔来。可是曹操一来爱护子龙,二来与张绣勾心斗角,不愿同他多讲。只是对着枪王双手乱摇:“不劳君侯费心,不敢仰仗。”

    “啊?”张绣被曹操这种明阳怪气的话语所震怒。心里想,我上来讨差,是给你面子,碰着你曹操对我双手乱摇。枪王的脾气多么难弄,马上把脸一板,一对“驾官”指头望准曹操面门上一指:“丞相住口!”

    “啊?”

    曹操竟会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心想,当今世道上竟然还有人对我用“驾官”!我对部下常常用此办法来教训他们,只需如此“呔!”或者“[口走]!”便可达到目的。今朝不料你也对我这样,确是出乎我之意料。

    所说,枪王不但本领好,而且能说会道:“丞相,你且听了。赵云乃是刘备手下之将,刘备背反朝廷,是个叛逆之徒。本爵出战,乃是要扫荡天下叛逆,来补报朝廷,并非为你丞相。”意思很明白:我张绣不是你曹操手下之将。我今天出战,为的是皇帝,与你无涉。曹操被他触了霉头,无言可对。顿了一顿,只好强装客气两句:“嗳:君侯你要明白,因为刚才到此,尚未用酒。立即出战,叫老夫怎过意得去?”

    “丞相,饮酒乃小事而已。但等本爵拿到赵云之后,畅饮恭贺喜酒便了。”

    “既然如此,曹某也不敢阻拦,老夫付君侯将令一支。”曹操说到这里,便在令架上拔取一条将令在手。心里想,张绣啊,你也太傲慢了。尽管你同我是上下不分,但也要互相尊重。你岂能当了这许多文武之面,把指头触到我的面门之上,叫我以后怎样号令三军!曹操实在气不过,心里想,只有叫赵云来收拾你这家伙,为我出一口气。所以他令箭在手,心里在说:“赵云啊赵云,尔未曾归降老夫,先立个大功。与我枪上挑去这个家伙,同老夫报仇雪恨!哈哈……”

    曹操自顾暗暗冷笑。一旁站着的徐庶看在眼里,知道曹操并不希望张绣为他出力,反而把张绣当作眼中钉。所以今天的枪王不得不死。

    曹操把令箭交与枪王:“君侯,老夫付你将令一支,相助你人马三千,望你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说罢,双手把令箭送与枪王。张绣接令在手,谢过丞相。

    由于你张绣目中无人,不把丞相看在眼里,因此两旁文武都有意见。想你看轻我家丞相,也不知把我们放在什么地位了。二虎将张辽更是气愤不平,想你身为侯爵,久负盛名,也犯不着路远迢迢的到此便穷凶极恶,争名夺利。我张辽虽则不能与你相比,官卑职小,却非无名之辈。想到这里,心头之火早己燃起,要想上前把张绣手中的令箭夺下来。但他毕竟是一员文武兼备的大将,再一想,我出去夺令也太觉莽撞。文远眼梢一斜,对立在旁边的痴虎将许褚望望,他出去倒很合适,即使言语之中有些高低,说起来是个憨大,何必太顶真。张辽便起左手,对他暗暗地拍一拍。

    许褚这口气也早巳憋不住了,现在觉得张辽在拍他,回头对他看看,见文远对他挤眉弄眼,示意我上去夺令,然后我俩一起同赵云交战。老实说,赵子龙打到目前,我和文远还未露过面,也未必见得定会输与子龙。仲康想,好极了。从旁闪出。他以为,反正是夺令,不须多说多话,这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便一声喝道:“呔!令箭拿出来,不要你去哉!许大将军自己去。”

    张辽听了,想,阿憨真是说话不注意方式。早已说过张绣善言能辩,看到许褚出来说话粗鲁蛮横,知道是一个有勇无谋的匹夫。他想,不要说你许仲康,就是过去的典韦,本领算得大天大地,尚且成了我枪下之鬼,你是更不在话下,所以说道:“仲康,你要出马?”

    “对!我要出去同赵云交战。”

    “那末,本爵倒要问你。”

    “你问些什么?”

    “赵云在此冲营,一共多少时间了?”

    这种问题,你应该想一想,不要让张绣钻空子。到底是阿憨,他想都不想,劈口就回答:“赵子龙已经冲营一昼时了。”

    就只要你这句说话,叉头披张绣扳牢:“好!既然冲营一昼时,你仲康缘何早不出马,迟不出马,本爵如今要出战,你也要出战。你莫非与本爵夺令么?”枪王说完话,把手中令箭望自己靴统之中一塞,右手在腰里剑柄上抓牢,“咣”的一声,宝剑出匣半口。

    “哟!这个……”

    “你说!”

    “那个……”

    阿憨也明白,同他打是打不过他的。因此嘴里只是这个、那个,一句话都答不上来。张绣也在想,按道理你许褚一直在此长坂坡,不比我张绣刚从外地而来,你哪时哪刻不能出战,非要在我接令时,你才出战,这分明是夺令。这时的许褚方始明白上了张辽的当,所以回头对文远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