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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厚诬他人是不道德的(1/2)

    我总以为学术问题看法不同,可以自由争论,但褒贬人物最好尽量客观些、公允些,特别是说到某某人造假作伪,这无异于指责人家做贼,说话总得有可靠证据。刘铨福、胡适,一个是十九世纪的人,一个去了台湾,也已作古,都不可能再以诽谤罪向法院起诉欧阳健了。但他们不可能了,我们说话就可以不负责任吗?为什么不想一想其人有无干此类勾当的可能?刘铨福不但是红学史上的功臣,也是个品格志趣都很高尚的人。虽然官至刑部郎中,却不肯与官场名利之徒同流合污,所以为官并不得意。孙诗樵《馀墨偶读》中说他“嗜金石,善画梅兰;终日温袍敝履,晏如也”。他的友人乔松年有《赠刘子重》诗,摘句云:“意中万里风云开,骅骝中道犹徘徊;侧身人海感不偶,独立一世心悠哉!学术贵厚气贵老,致远晚成不在早;况是吾侪淡富贵,龌龊科名安足道?”你觉得这样的人像不像是干卑鄙勾当的?撇开人的品德不论,刘铨福还是当时收藏古物之富“都下无比”的大收藏家,从来也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人会去造一本假书的。当代北京收藏最富的不知是不是张伯驹先生,他收藏有唐代杜牧手写的《张好好诗》真迹,这很自然。倘若有人说,这幅字是伯驹老先生为牟利而伪造的,其谁信之?胡适,大家都很熟悉。我只想提醒一句,今天已不是五十年代或红卫兵时代了,不能再把什么脏水都往胡适身上泼,应当实事求是地评论。他作为一位我国现代学术文化史上很有影响的学者,不是扣一顶“实用主义”的帽子就能一棍子打死的。从他的为人看,我以为还不至于干那种明明知道是假货而还要借此沽名钓誉的事。

    与大骂刘铨福相反,欧阳健对同治年间的孙小峰(桐生)则大捧而特捧,赞他“才识卓越”,誉之为“《红楼梦》水准颇高的鉴赏者和批评家”,目的也仅仅为了对自己写文章有利。因为他像写小说那样地虚构了如下情节:“他(指刘铨福)之所以把妙复轩的评语本连同脂批本一起推荐给孙桐生,不过是希望引起孙桐生对脂本的重视,也能予以刻印,或者至少能将此本的评语一道汇编排比到刻本中去;可惜大约孙桐生并没有赏识这个出于‘曹雪芹亲朋好友’的脂砚斋之手的‘最古的评本’,不久又把此本退还给他了。刘铨福对于孙桐生的不赏识,颇为不平……”什么“推荐”、“希望也能予以刻印”、“将此本的评语一道汇编排比到刻本中去”、“颇为不平”云云,全属无中生有。作为推测,也根本不合情理。妙复轩评本是张新之个人的评本,又不是集评,如果把脂评也“汇编排比”进去,成个什么了呢?比如老兄有一本红学论文集要出版,有人就要求把胡适的几篇红学论文也收到老兄的集子里去,这不有点荒唐吗?孙小峰赏识不赏识甲戌本能说明什么呢?说明他“才识卓越”吗?他在此本上郑重地署上年月、名号,加盖了印章的一条眉批说:“予闻之故老云:贾政指明珠而言,雨村指高江村。盖江村未遇时,因明珠之仆以进身,旋膺奇福,擢显秩,及纳兰势败,反推井而下石焉。玩此光景,则宝玉之为容若无疑,请以质之知人论世者。”听别人说《红楼梦》是写纳兰明珠家事的,自己读过甲戌本后,便投了一张信任票。这就是所谓“才识卓越”吗?他把甲戌本中曹雪芹讥讽娇杏终于当上了雨村夫人的“偶因一着错,(脂评旁批:‘妙极,盖女儿原不应私顾外人之谓。’)便为人上人”两句话,照程甲本文字点改成“偶因一回顾,便为人上人”(从笔迹可认出是他改的),使之变成称羡语。这也算是“水准颇高”吗?还有形容黛玉的“似喜非喜含情目”一句,甲戌本原来大概因为认不清底本所写,将二“喜”字和“含情目”三字位置都空着,也是这位孙小峰照程甲本给填满的,也不顾与下文“泪光点点”是否有矛盾(列藏本此句作“似泣非泣含露目”,我以为最妥)。胡适说他“没有什么高明见解”,一点也不苛刻。满脑子贾宝玉就是纳兰容若的人,要他去赏识脂评的价值,怎么可能呢?

    颠倒是非,混淆视听

    前后迟早,优劣高下,有无真假,在欧阳健文章中都是颠倒了的。读他的文章,如果没有一点定力,还非被他搞得晕头转向不可。其实只是看着吓人,一经戳穿,都是些豆兵纸马。他把本子的发现年代混同产生年代,比如他要找什么脂批年代的“准确的坐标”,就说“甲辰本发现于1953年,梦稿本发现于1957年,蒙府本发现于1961年,时间比三脂中还迟,不能胜任此任”。本子本身的迟早才是重要的,发现的迟早又有什么关系呢?否则,我们岂不也该怀疑秦兵马俑和汉马王堆墓的可靠性了,因为这些也都是新中国建立后才发现的呀!他还把底本与过录本之间的联系与区别的关系搞得很混,以便使读者相信他的怪论在客观上也符合大多数红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