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阿罗有些担心的望着他,瞬间忘了自己刚才的别扭不满。
“沒关系的。”红印淡淡的笑着,有意无意的用手遮掩了右臂上的伤口,“阿罗不生气了。”
他这话一问,阿罗顿时为之气结,“红哥哥把自己弄成这样,还问阿罗生不生气。”
她这话有些幼稚,像是小孩子的赌气之词,然而,这简单到近乎单纯的语言里,却透露着她的忧心。
红印闻言好脾气的笑笑,沒有出言反驳,只是伸手抚住她的肩膀,低声安慰道:“阿罗不用担心,我这是小伤,不碍事的。”
阿罗怒道:“红哥哥这些时间都在做什么。不仅沒有照顾我,还沒有照顾好自己,三天两头的不见人影,哼,莫不是哥哥忘了自己的初衷吧。”
“阿罗。”红印呵责一声,一双好看的剑眉隆起,皱成一座山丘。
眼里一直弥漫着的淡淡的笑意不见,竟是生气了。
“好。我不说了,哥哥的事情,总是不让我知道,亏我为了你义无反顾來了这人间。”
阿罗罕见的沒有哭闹,只是说话的语气稍稍激动了些,一双美目含情,此刻却水波荡漾。
红印沉默了,沒有说话,只是静静转过身去,寻了椅子坐下,那双深邃的眼里,光芒有些黯淡,盯着地上的某处,沒有看一旁立着的佳人。
“唉…”
见他这样,阿罗沒有再说什么,她也无需再说什么,因为对这一切,她早就习惯。
但凡牵扯到那个人的事情,在她眼中,那个温文尔雅,淡漠如水的男子,便会无端失了分寸。
变得不像他自己。
红印是为谁而活。
阿罗曾经认真想过这个问題。
是为前世已经化为枯骨的红颜。还是为重生后了却自己的心愿。
从前,她想了,思考了,却沒有得出答案,可今天,她似乎明白了。
都不是……
红印活着,却像已经死去。
他早就被自己的执念束缚。他不愿意再体验人世的爱恨,他……
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为佳人红唇一抹轻叹。
阿罗伸手从袖子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放在了红印身旁的桌子上。
“红哥哥……刚才,我看见了。”
说完这句话,阿罗深深望了他一眼,那一眼里包含着属于她的,独有的怜悯。
推开门,她淡紫色的衣摆被风吹的扬起一个角。
红印抬起头的时候,只來得及看见那抹靓丽的色彩消失在门前。
屋门重新关上了。
红印静坐了一会儿,才伸手去拿那个瓶子。
雪白的瓷瓶,伫立在桌子上,红印伸手取了,轻轻旋转打开瓶塞。
一股子浓郁的清香传來,红印表情一时间有些恍然。
他低下头,透过小小的瓶口,依稀可以看见里面清澈的透明液体。
这……红印凑近仔细看了看。
这是……
。
百花露。
阿罗的宝贝,一向随身携带,从不示人的,他唯一一次得见,还是在自己生命垂危之际,被阿罗拿出來为他引魂的。
这东西……
红印慌忙站起身,一把抓起桌子上放着的瓶塞,起身抬脚追了出去。
猛地推开门,门外一阵凉风袭來,吹的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抬首望四周,静悄悄,哪里还有什么阿罗的身影。
走了呀……
红印突然冷静下來。
既然知道这是多么重要的东西,还拿过來给他,那么,就算他再拿去给她,她也不会要吧。
红印静静凝视手上的瓶子,良久,突然发出一声轻笑。
他一直以为阿罗只是个天真不谙世事的小妖,坏的时候坏的很天真,好的时候好的很单纯。
然而,如今看來,却是他妄下定论了。
红印回到屋子里坐下,伸手撩开了宽大的袖子,隐藏在里面,那原本雪白的手臂,此刻结满了血痂,深深浅浅的伤口遍布其上,有的地方,还在渗血,一滴滴跌落在地上,那晶莹的液体,狠狠砸落,摔成许多瓣,一副破落的样子。
血……
红印突然掩唇笑了起來,那笑声听起來却像呜咽,响在明媚的春光里,落了一地的玻璃心。
他笑到直不起腰,笑到眼睛里落下泪,终于伸出手,将阿罗留下的那瓶百花露倾倒出來,几滴晶莹的液体顺着瓶身缓缓流淌下來,落在了血肉模糊的伤处,翻飞的肌肉一点点愈合,用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好了起來。
“阿罗呀……”
红印倒百花露的右手有些发抖,因为他心里极清楚。如明镜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