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词人本色是武人(2/2)

活,辛弃疾脱离政界,旁观而不得插手,甚至连插嘴也不行。他也意识到自己“刚拙自信,年来不为众人所容”,所以早已做好了归隐的准备,并在江西上饶的带湖畔修建了园榭,以便离职后定居。

    公元1181年,四十二岁的辛弃疾因受到弹劾而被免职,归居上饶,于是,本欲驰骋战场、收复失地的英雄,只能在自己的家中咀嚼自己的寂寞。

    他在一首名为《水调歌头》的词中写道:带湖吾甚爱,千丈翠奁开。先生杖屦无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鸥鹭,今日既盟之后,来往莫相猜。白鹤在何处,尝试与谐来。破青萍,排翠藻,立苍苔。窥鱼笑汝痴计,不解举吾杯。废沼荒丘畴昔,明月清风此夜,人世几欢哀。东岸绿荫少,杨柳更须栽。

    谁能想象得到,一个正当壮年又阅历丰富、胸怀大志的政治家,一个志在血染沙场、马革裹尸的军事家,每天竟是在山坡和水边散步,观赏一下飞鸟游鱼,与寻常农夫聊聊闲话,此间虽乐,却不是他的本性——词人本色是武人。

    他终究是闲不住的,因为无论朝廷如何对他,无论世人如何不问政治,他的心中始终是一腔热血。公元1203年,主张北伐的韩侂胄起用主战派人士,辛弃疾被任为绍兴知府兼浙东安抚使。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已六十四岁的辛弃疾亲自到前线镇江任职。但是,这次北伐像一场闹剧一样草草收场,只留下诗人的空叹。

    尽管才华横溢,尽管胸怀大志,但他的一生只能说是寂寞的——他的抱负和才华,他的爱国之情和报国之志都没有得以实现。尽管有一群志向和际遇都类似的朋友,尽管曾经把酒言欢、即兴赋诗,尽管曾经遍拍栏杆,但他的一生只能说是寂寞的——没有人理解他,更没有人能重用他。他只能在自己的诗词里,把自己的一腔热血尽情挥洒,把自己想象成刘郎、孙仲谋一样去建功立业杀敌卫国,聊以抚慰自己的寂寞。

    他的诗词写尽了田园山光、飞鸟游鱼,豪壮愤慨,失落惬意——其实,他只是在写自己的寂寞。

    比如这首《水龙呤·登建康赏心亭》:

    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遥岑远目,献愁共恨,玉簪螺髻。落日楼头,断鸿声里,江南游子。把吴钩看了,栏杆拍遍,无人会,登临意。

    休说鲈鱼堪脍,尽西风,季鹰归未?求田问舍,怕应羞见,刘郎才气,可堪流年,忧愁风雨,树犹如此!倩何人唤取,红巾翠袖,揾英雄泪?

    诗人满腹经纶,满腔热情,迄今为止也没有发挥任何用处,胸中真是感慨万千,愤激之情郁积,只好写词一吐为快。楚国秋天,千里远山,缥缈美丽,但是远远望去,却使人有一种忧愁苦恨的情绪。夕阳西下,江南游子独上高楼,空中孤雁凄苦鸣叫,想起家国仇恨,把手中宝剑看了又看,心中愤激和郁闷难解,只好把“栏杆拍遍”,稍做渲泄。国难当头,家乡沦陷,本该上阵杀敌,怎能想过求田问舍的安逸生活,只是岁月如梭,人犹树一样忽而苍老。

    这不正是辛弃疾一生的形象概括吗?

    【人生感悟】

    辛弃疾的一生,愁苦也寂寞——此愁不是多愁善感,此寂寞并非无病呻吟;这愁是当家国蒙难之时、忧国忧民忧社稷的愁,这寂寞是烈士空怀一身抱负,却壮志难酬空对白发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