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分析（1）

    哲学家治疗一个问题就像治疗一种疾病。

    ——维特根斯坦

    101新剃刀

    当我们想把事情搞清楚，就说要“分析分析”。分析的意思就是把事情拆开来看清楚。这有点像把一台机器或者一辆汽车拆开来找出毛病。为什么非要把事情“拆开看”?难道不能从整体上一目了然吗? 古典哲学就更愿意从整体上去看世界，但现代哲学不满意这种形而上学追求，因为整体理解如果搞不好就很容易变成大而无当的空话。现代哲学不信任整体理解，就像不相信一大堆账目可以混在一起一笔就算清。正如维特根斯坦说的，要想清楚问题就像算账，只能把账一笔一笔地算清，如果混起来算，肯定是一笔糊涂账。

    现代是一个讲求实际的时代，到处都在搞分析，诸如市场分析、投资分析之类。不过平时所说的这些“分析”与哲学意义上的“分析”有些不同。平常的分析主要是在各种可能的设想中找出最佳方案，哲学的分析却主要是搞清楚什么是可以思想的和什么是不可以思想的。这听上去也许有点奇怪，我们干吗要去想一些不可以想的事情？谁这么傻呀？问题就在这里，

    高水平的分析

    人们在想比较小的事情时，头脑往往比较清醒现实，但一想到“大事情”，头脑往往就不那么明白了。在日常生活中很容易观察到，很多人在小便宜面前，算得比谁都精，可是在远大计划时就糊涂了。眼前利益与长远利益的矛盾正是人类社会的一大困难。进一步说，生活中所处理的具体事情，哪怕是一笔巨大的投资，也是一件有限的“小事情”，而哲学面对的却是一些大到具有人类性的事情，事情太大，就容易想入非非。正因为哲学问题其大无比，思想的空间好像无边无际，也就容易失去现实感。哲学分析就是要在整个思想领域中恢复现实感，使人们意识到，荒谬的思想是无意义的。分析哲学家依靠先进的逻辑技术把“奥卡姆剃刀”磨得锋利无比，完全成了一把崭新的剃刀，由于这种哲学分析依靠逻辑技术，有时就被称作逻辑分析，又因为它主要面向语言问题，又被称作语言分析。

    102逻辑改写

    哲学分析有一项主要的技术可以称作逻辑改写，它运用的是在现代发展起来的数理逻辑技术。无须经过专门学习天然就会的逻辑大概相当于传统逻辑，数理逻辑则是应用数学技巧发展出来的一种据说更为先进的逻辑。

    分析哲学家发现，哲学上的大多数错误其实是人们不恰当地使用语言而造成的，是语言错误导致的思想错误，人们为语言的花哨表达和概念所误导，以为说出来的就都是思想，以为凡是语言能说到的就是存在的东西，于是用语言制造了许多假思想。当然，这个问题有着严重争议，分析哲学家认为语言会说出太多它不应该胡说的东西，言多有失，这是以真实事物和真理为原则在限制滥用语言。不过，许多哲学家并不同意这种激进观点，因为语言并不仅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