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脸说：“你得念下去，男娃不念书就一辈子走不出这穷山沟了。”弟弟看着她，点点头。当时陈燕已经决定放弃上学的机会了。

    没想到第二天天还没亮，弟弟就偷偷带着几件破衣服和几个干巴馒头走了，在她枕边留下一个纸条：“姐，你别愁了，考上大学不容易，我出去打工供你。弟。”

    陈燕握着那张字条，趴在炕上，失声痛哭。

    那一年，弟弟17岁，她21岁。

    陈燕用父亲满村子借的钱和弟弟在工地里搬水泥挣的钱终于读到了大三。一天陈燕正在寝室里看书，同学跑进来喊她：“陈燕，有个老乡在找你。”“怎么会有老乡找我呢？”陈燕走出去，远远地看见弟弟穿着全身沾满水泥和沙子的工作服在等她。陈燕说：“你咋和我同学说你是我老乡啊？”

    他笑着说：“你看我穿的这样，说是你弟，你同学还不笑话你？”

    陈燕鼻子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她给弟弟拍打身上的尘土，哽咽着说：“你本来就是我弟，这辈子不管穿成啥样，我都不怕别人笑话。”

    他从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用手绢包着的手表，在她手上比量着，说：“我看城里的姑娘都戴这个，就给你也买一个。”陈燕再也没有忍住，在大街上就抱着弟弟哭起来。

    那一年，弟弟20岁，她24岁。

    陈燕第一次领男朋友回家，看到家里掉了多少年的玻璃安上了，屋子里也收拾得一尘不染。男朋友走了以后她向母亲撒娇：“我说妈，咋把家收拾得这么干净啊？”母亲老了，笑起来脸上像一朵菊花，“这是你弟提早回来收拾的，你看他手上的口子没？是安玻璃时划的。”

    陈燕进弟弟的小屋里，看到弟弟日渐消瘦的脸，心里很难过。他还是笑着说：“你第一次带朋友回家，还是城里的大学生，不能让人家笑话咱家。”

    她给他的伤口上药，问他，“疼不？”

    他说：“不疼。我在工地上，石头把脚砸得肿到穿不了鞋，还干活儿呢……”说到一半就把嘴闭上不说了。

    陈燕把脸转过去，哭了出来。

    那一年，弟弟23岁，她27岁。

    陈燕结婚以后，住在城里，几次和丈夫要把父母接来一起住，他们都不肯，说离开那村子就不知道干啥了。弟弟也不同意，说：“姐，你就全心照顾姐夫的爸妈吧，咱爸妈有我呢。”

    丈夫升上厂里的厂长，陈燕和他商量把弟弟调上来管理修理部，没想到弟弟不肯，执意做了一个修理工。

    一次弟弟登梯子修理电线，让电击了住进医院。陈燕和丈夫去看他。她抚着他打着石膏的腿埋怨他：“早让你当干部你不干，现在，摔成这样，要是当干部能让你去干那活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