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1）

    佚名

    我对他的最初记忆——其实是所有记忆，就是他的力量。那是一天的傍晚，在我们家附近的一所正在修建的房子里，还未完工的木地板上有许多令人恐惧的大洞，那些张着大嘴的黑洞在我的眼里就是通向不祥之地的。那一年，父亲33岁，他用他那强壮有力的大手一把握住我的小胳膊，那时候我只有4岁，他轻易地把我举到他的肩上，这样一来，我就能看清一切了。

    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随着时光的流逝而发生了改变。这种关系既会在各自成熟的过程中繁盛成长，也可能在让人不快的信赖抑或独立的关系中产生。如今很多孩子生活在单亲家庭中，或许根本不会出现这种关系。

    但是，二战刚刚结束，对于一个生活在这一时期的小男孩来说，父亲仿佛就是一个有着神奇力量和神秘能力的神，他无所不能，无所不知。那些奇妙的事情，如给自行车上链条，或者建仓鼠笼子，抑或教我玩拼图玩具，用它拼出一个字母“F”。在还没有电视机的年代，我就是通过这种方法把字母表学会的。

    当然，还有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需要学习。首当其冲的便是握手。这里所说的握手可不是那种不带感情的冷冰冰的手指相握，而是一种异常坚定有力的紧紧相握，在握手的同时，要以同样坚定有力的目光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人们认识你首先是通过与你握手。”这是老爸常说的一句话。每天晚上，当他下班回到家中，我们就练习握手。年幼的我，戴着一顶破旧的克利夫兰印第安帽，一本正经地跌撞着朝巨人般的父亲跑去，开始我们的握手。一次又一次，直到握得坚定、有力。

    时光飞逝，仍然有许多其他的道理需要我去学习。例如：“始终尽力而为”“从现在做起”“绝不撒谎”，还有最重要的一条：“只要是你必须做的事你都能做到”。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老爸不再命令我做任何事情，这令我既害怕又兴奋。他教会我判断事物的方法。他告诉我并非是在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上将会发生什么，而是让我懂得，除了今天和明天，依然有长长的路要走，而这也是我未曾考虑过的。

    有那么一天，事情有了变化，这是我现在才意识到的。我不再急切地想要让老爸开心，而是急切地想要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我从来没有邀请他来观看我的橄榄球赛。他的工作压力很大，而这就是说每周五的晚上他都要拼命干到大半夜。然而每逢大型比赛，当我抬起头环视看台时，总会看到那顶熟悉的软呢帽。谢天谢地，对方队长总会得到一次让他刻骨铭心的握手——坚定有力，伴以同样坚定的目光。

    后来，在学校学到的一个事实和老爸说的一些东西是相悖的。他不可能会出错，然而书上却这样写着。日复一日，诸如此类的事情，再加上我的亲身体验，支持着我逐步成形的价值观。可以这样说，我们父子俩开始各走各路了。

    此外，我还渐渐发现他对一些事的无知、他的偏见以及他的弱点。我从来没有在他的面前提起过这些，而他也从未在我的面前提及。并且，无论如何，他看上去都需遥护。我不再征求他的意见，他的那些经验也仿佛与我要做出的决定不再有任何关系。

    有那么一段时间，老爸成了“自愿顾问”。然而到了后来，尤其是最近几年的时间里，他言语中所谈及的政治与国家大事却给空洞的使命和疾病让了位。

    他躺在床上，把他那因岁月而扭曲的身体上的疤痕展示给我看，还有所有的药瓶。“有的时候，”他倾诉着，“我真想躺下来睡一觉，再也不要醒过来。”

    经够断的思考和亲身体验，“只要是你必须做的事你都能做到”。去年冬天的一个夜里，我坐在老爸的床边，猛然回忆起35年前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