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别让成功杀了你(1/2)

    不要混淆运气与能力:

    别让成功杀了你

    1979年的某一天,我学到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为此我几乎付出了自己和搭档的生命。

    就在前一年,我接连交上了好运,成功征服了几条难度极高的路线。有一次,我甚至遇到小碎石从天而降,听到一块大岩石从身旁滚落山下,而我居然安然无恙。还有一次,我在帮助同伴系上保护绳时,几乎失足跌下悬崖。到达顶点后,我的同伴更加后怕:我居然把锚点设在一块与岩壁不相连的巨石上。如果他刚才不幸摔倒的话,那么后果不堪设想:我们两人连带那块巨石一起滚落山下,必死无疑。第三次的时候,我居然爬过了头,超出最后一个保护点30英尺。

    因为年轻,我从来没有想到这是运气。我能活着——并且登上山顶——是因为我认为自己很优秀,而其他登山者之所以不幸遇难,是因为他们缺乏我所拥有的技能。这不是运气的问题。

    但是攀登科罗拉多Cynical Pinnacle岩壁的经历彻底改变了我此前的想法。如果不想被傲慢和无知杀死,我必须更加谦恭。

    那一次我带上了一个明显缺乏攀岩经验的新手,我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他叫迪克。我是在当地一家登山用品商店前碰到他的。“来吧,小伙子。”我招呼他说。“这可是我一生中最大的一次探险。”他回答说。但是我并不在乎迪克是否缺乏必要的经验。我是攀岩老手,也许我需要的只是一个能帮我拉住保护绳的人。我把攀岩装置交给他,要他扣在绳索上,在我完成每一段路线后顺着绳子往上爬。

    那天下午,我们到达通往顶点Cynical Pinnacle的平台。天空乌云密布,一场暴风雨似乎即将来临。从我站立的位置向上看去,白雪覆盖的科罗拉多落基山笼罩在一片薄雾中。几个小时以前摸上去还是温暖友好的岩石现在感到冰冷残酷。

    “大概只有50英尺了,”我抬头看了看最后一段路线,“我们应该能上去。”

    “我不知道,吉姆,”迪克说,“我感到很疲倦,另外,一场暴风雨马上就要来临了。如果我们刚好达到顶点天空就开始闪电,那么我们只有坐以待毙了。”

    他说得没错,到时我们或许只能依靠山顶上的避雷针了。但是我感到自己身体很结实,完全有时间登上山顶再快速下来。于是我开始领攀最后一段,把独自留在保护平台上的迪克看得目瞪口呆。

    还没来得及沉浸在登顶的喜悦中,我突然听到了一种可怕的声音。“不好,出事了。”我发现发出声音的正是绳索和攀岩器械。我的头发几乎直立起来。“迪克,整个山顶将被雷电击中。”我将绳索扣在上面的锚点上,就像一个滑轮系统。“把我放下来。”

    迪克由于缺乏经验,一时竟找不到齿轮。“快!”我大声喊叫。他将绳子绕在自己的腰间,刚好在雷电击中前将我放到平台。

    我感到极度恐慌,当迪克问我“我们该如何下山”时我仍然没有回过神来。

    他问得好。我们上来的那一边没有下山的路。更糟的是,岩壁向下形成凸角,这意味着我们必须在绳子上“荡秋千”才能到达下一个锚点。但是由于我们没有准备任何食物、水或者多余的衣物,我们不能等到暴风雨过去才下山。迪克身上还穿着短衣短裤,我们出发时地面温度达到75华氏度。但是,现在的气温只有五十几度,并且还在迅速下降。离天黑只有短短的几个小时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

    我们开始固定绳索准备垂直下降。我在前面领降,双脚用力蹬岩壁,依靠摆动进入下一个锚点。快要下降到绳索尽头时,我荡回岩壁,锁上齿轮,将自己固定在多个锚点上。

    迪克也开始下降。但是他不懂得双脚蹬岩壁的技术,任凭自己在空中摇晃,就像一块口香糖绕在一根长头发上不停转动。幸运的是,绳索的顶头掌握在我的手中,因此我奋力将他拉向我已经固定的锚点。

    “抓紧绳子,我来固定下一个锚点。”我向他发出指令。我们此时离地面还有300英尺高度,至少还需要两次垂直下降。我开始固定锚点。

    “吉姆,绳子好像拉不动。”

    “什么?你是不是拉错了一头?把绳子给我。”

    他把绳子交给我,我使劲拉了拉,但是一动也不动。绳子卡住了。我感到一阵恶心。

    “你在下降时有没有检查过绳结是否卡在岩缝中?”

    “没有,我需要这么做吗?”

    我知道我们已经陷入困境。连接两根绳子的绳结卡在岩缝中,我们越用力,绳子卡得越紧。

    我在右前方20英尺处找到了岩缝。“我去把绳子结起来,然后荡到另一个岩缝。或许那里的角度可以帮助我们将绳结解套。”

    于是我绑上绳子,用力向另一个岩缝荡去。我抓住了岩边,插入了另一个锚点。我开始收紧绳子。这次运气很差。“迪克,或许我可以爬上这一个岩缝,从上面将绳子解开。我要试一试。”

    “好的,但是你可以先将你的衬衫用绳子递给我吗?我快要冻僵了,我的双手开始不听使唤。”我脱下衬衫,绑在绳子的一头。迪克倾斜着身子,准备接手。

    “迪克,准备好了吗?我要抛了。”我将绳子用力抛向他的方向,绳子像离弦的箭,绕过岩壁向前飞去。

    迪克没有接住。

    绳子重新弹了回来。我伸出身子竭力想抓住它,但是刚碰到指尖就坠落岩壁。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们在离地面300英尺高度的峭壁上,竟然连一根绳子也没有。

    第一次我感到了恐惧,也许我过去的运气太好了,现在当我最需要它的时候却已经用完了。

    我面临三种选择。第一,我可以爬到卡住绳结的地方。但是考虑到岩壁的陡峭程度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第二,指望有人发现我们没有如期返回,安排营救。但是这一选择几乎意味着等死——气温在不断下降,暴风雨越刮越烈,而我们的体力开始出现透支。我的结论是,最好的选择就是向下爬,先下降到我正下方角度较小的岩缝,然而再考虑下降到地面。如果能获得成功,我就可以找到一部电话,向我的一位攀岩搭档求助,然后重新爬到上面,将迪克解救下来。

    “你敢肯定这是最好的选择吗?”迪克问我,“万一你掉下去怎么办?”

    “我想这是我们惟一的选择了。我们必须采取行动,否则只有等死。”

    我答应迪克,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一定回来解救他。我深吸了一口气,解开锁口,在没有任何保护的情况下开始下降。由于雨水的缘故岩石变得异常湿滑,但是它也有一个好处:它的岩缝大约有两英寸宽,正好可以插进我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