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痛苦是深刻的母亲(2)(2/2)

州,后来回绍兴,也多半住在师范学堂的宿舍里,很少回家过夜。后来去南京,去北京,他都是独自一人,情愿忍受种种独居的困苦,也不肯将朱安接来同住。在绍兴会馆的7年间,他都是一人独居。

    朱安是不在身边了,但他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这点是准确无误的。至少在初到北京的几年里,他几乎没有一个女性的朋友。他才三十几岁,每个体格健全的男人都有的那些**和渴求,他同样也有。郁达夫曾经引他一位学生的话,说鲁迅“虽在冬天,也不穿棉裤,是压抑**的意思。”事实是否如此难以确定,但可以肯定,为了长时期地克制自己的孤独感和**,他一定用过各种艰难的手段,在心理和生理上也难免付出代价。明知道这是一种折磨,却还要挑来担着,因为倘不如此,就必须担任另一种更苦的罚役。如此。他是在用什么样的心情过日子?

    他刚结婚的时候,是如何被乡人看成漂亮的人物;在他归国初期,短发,西装,雪白的衬衫,系着领带,唇上留着短短的胡子,英气勃勃的神情。可是,才一两年的时间,当他到了绍兴师范学堂:神色苍白,面容削瘦,头发长到一二寸,不修剪,根根直竖,简直像四五十岁的人:一件黑色棉布袍,从秋天直穿到冬天;黑色的西装裤,再加上黑色的袜子与皮鞋;不多说话,也没有什么笑容。而且不仅在穿衣上,其他诸如被褥的软硬薄厚,家具的舒适与否,他都颇为随便。他甚至嘲笑别人使用生发油之类的化妆品。国家社会的前途也罢,个人的功名事业也罢,他都不能不看淡,不能不放弃,而在婚姻大事上又饮用了“慈母……误进的毒药”,对自己的个人幸福,他也不能再抱什么希望了。他刻了一方石章,曰“堂”;又给自己选了一个号,叫做“俟堂”。笔划虽不同,意思是一个,就是“待死堂”。他竟会取这样的名号,刻这样的印章,就是再粗心的人,也不难想见他的心情。

    但他已经年届四十,在北京孤独的生活让他从心底滋生了一种对温暖的家庭生活的渴望。1919年,他将母亲、朱安、二弟周建人一家接到北京,与周作人夫妇一起,聚居于西直门内八道湾十一号。他自己没孩子,可买下八道湾房子的理由,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取其空地很宽大,宜于儿童游玩”,考虑的全是两位兄弟的孩子。大家议决由周作人的妻子羽太信子掌管家政,鲁迅每次发了薪水,就将绝大部分交给她,甚至还拿出一部分寄往东京,接济羽太的娘家。羽太不知节俭,尽管鲁迅身兼官员、教员,收入不菲,但钱总是不够用。鲁迅渐生不满,但经济上还是极力撑持,绝少怨言。他仍然不喜欢朱安,两人住在不同的院子里,但对她还是客客气气,以礼相待。好几位学生劝他把朱安送回绍兴,他都不忍实行,在那个年代,被休的女人是为人们鄙夷的,情形会十分悲惨。对母亲更是恪尽孝道,只要母亲开口,他就是不情愿,也总立刻答应。到后来,朱安对他的有些要求,也通过母亲传递,他也知道,却依旧说:“好!好!”他情愿受些委屈,也要维持住整个家庭的和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