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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频将唐僧置险地(1)(1/2)

    第一次扔下唐僧

    孙悟空第一次将唐僧置于危险之地是在刚出五行山后不久,两人来到一处人家,在那里休息一天。次早,悟空起来,请师父走路。

    唐僧着衣,教孙悟空收拾铺盖行李。正欲告辞,只见那家长,早具脸汤,又具斋饭。斋罢,方才起身。唐僧上马,孙悟空引路,不觉饥餐渴饮,夜宿晓行,又值初冬时候,天空里有些冷气。

    师徒们正走多时,忽见路旁唿哨一声,闯出六个人来,最后一个因为冲的太猛,跌倒在地。六个人各执长枪短剑,利刃强弓,大咤一声道:“那和尚,别走了!赶早留下马匹,放下行李,饶你性命过去!”

    唬的唐僧魂飞魄散,跌下马来,就要晕倒。孙悟空急忙用手扶起道:“师父放心,没些儿事,这都是送衣服送盘缠与我们的。”

    唐僧哭着道:“悟空,你想是耳朵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他说教我们留马匹、行李,你倒问他要什么衣服、盘缠?”

    孙悟空笑道:“你管守着衣服、行李、马匹,待老孙与他争持一场,看是何如。”

    唐僧道:“我看咱们还是从了吧!俗话说好手不敌双拳,双拳不如四手。他那里六条大汉,你这般小小的一个身体,还是个猴子,怎么敢与他争持?”

    孙悟空的胆量原大,那容分说,走上前来,叉手当胸,对那六个人施礼道:“列位有什么缘故,阻我们的去路?”

    为首一人道:“你看我们不出?我等是剪径的大王,剪径不懂吗?就是抢劫!告诉你,这山前山后谁都知道我们,我们可是大名久播,你量不知,早早的留下东西,放你过去。若道半个不字,开了你的天灵盖,喝猴脑,哈哈!”

    孙悟空觉得好笑,就道:“你们今天真是幸运,我也是祖传的大王,积年的山主,正所谓四海之内皆强盗也!却不曾闻得列位有甚大名。”

    为首那人道:“原来咱们是一家,好!我来说与你听我们的姓名:我唤做眼看喜,一二弟唤做耳听怒,三弟唤做鼻嗅爱,四弟唤作舌尝思,五弟唤作意见欲,六弟唤作身本忧。”

    悟空笑道:“你们的名字还真有诗意,能有这样有诗意又有奥义的名字却如何在这里做强盗?莫非是老天派你们下来试我六根是否清净吗?”

    六个人在那里听他自言自语,不知说些什么,为首的就喊道:“你在说什么,快点放下行李,饶你们不死!”

    孙悟空道:“你们这六个毛贼!你却不认得我这出家人是你的主人公,你倒来挡路。把那打劫的珍宝拿出来,我与你作七分儿均分,饶了你罢!”

    那些贼闻言,喜的喜,怒的怒,爱的爱,思的思,欲的欲,忧的忧,一齐上前乱嚷道:“这和尚无礼!你的东西全然没有,转来和我等要分东西!”

    话未完,他们轮枪舞剑,一拥前来,照孙悟空劈头乱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

    悟空停立中间,只当不知。

    一贼道:“好和尚!真个的头硬!”

    孙悟空笑道:“将就看得过罢了!你们也打得手困了,却该老孙取出个针儿来耍耍。”

    那贼笑道:“这和尚是一个行针灸的郎中变的。我们又无病症,说什么动针的话!”

    孙悟空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绣花针儿,迎风一幌,却是一条铁棒,足有碗来粗细,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让老孙打一棍儿试试手!”

    唬得这六个贼四散逃走,被他拽开步,团团赶上,一个个尽皆打死。剥了他的衣服,夺了他的盘缠,笑吟吟走将来道:“师父请行,那贼已被老孙剿了。”

    唐僧是老大不乐意,道:“你十分撞祸!他虽是剪径的强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该死罪。你纵有手段,只可退他去便了,怎么就都打死?这却是无故伤人的性命,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你怎么不分皂白,一顿打死?全无一点慈悲好善之心!早还是山野中无人查考,若到城市,倘有人一时冲撞了你,你也行凶,执着你那哭丧棒,乱打伤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脱身?”

    悟空道:“师父,刚才难道你看不见吗?我若不打死他,他却要打死你哩。”

    唐僧见他顶嘴,就怒道:“我这出家人,宁死决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却杀了他六人,如何理说?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说不过去。”

    孙悟空也生气了,道:“不瞒师父说,我老孙五百年前,据花果山称王为怪的时节,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说这般到官,倒也得些状告是。”

    唐僧道:“就是因你没收没管,暴横人间,欺天诳上,才受这五百年前之难。今既入了沙门,若是还像当时行凶,一味伤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滚吧!”

    原来这猴子一生受不得人气,他见唐和尚只管绪绪叨叨,按不住心头火发道:“你既是这等,说我做不得和尚,上不得西天,不必恁般绪浩恶我,我回去便了!”

    唐僧还在一边想这猴子不是在说笑吗?你是我徒弟,还不让我说几句?就不曾答应,孙悟空就使一个性子,将身一纵,说一声:“老孙去也!”

    唐僧急抬头,早已不见,只闻得呼的一声,回东而去。撇得那长老孤孤零零,点头自叹,悲怨不已,道:“这厮,这等不受教诲!我但说他几句,他怎么就无形无影的,径回去了?罢,罢,罢!也是我命里不该招徒弟,进人口!如今欲寻他无处寻,欲叫他叫不应,去来,去来!”

    那长老只得收拾行李,捎在马上,也不骑马,一只手拄着锡杖,一只手揪着缰绳,凄凄凉凉,往西前进。

    行不多时,只见山路前面,有一个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绵衣,绵衣上有一顶花帽。

    唐僧见他来得至近,慌忙牵马,立于右侧让行。

    那老母问道:“你是那里来的长老,孤孤凄凄独行于此?”

    唐僧就流下泪来,道:“弟子乃东土大唐奉圣旨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经者。”

    老母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国界,此去有十万八千里路。你这等单人独马,又无个伴侣,又无个徒弟,你如何去得!”

    唐僧收泪道:“弟子日前收得一个徒弟,他性泼凶顽,是我说了他几句,他不受教,遂渺然而去也。天下竟有这样的混蛋徒弟,我这个师傅可真是命苦也!”

    老母道:“现在只是刚出大唐,幸好此路还算安全,倘到了那异乡之地,有妖魔横行,你可如何是好?我这里有一领绵布直裰,一顶嵌金花帽,原是我儿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日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场,辞了他师父,将这两件衣帽拿来,做个忆念。长老啊,你既有徒弟,我把这衣帽送了你罢。”

    唐僧道:“承老母盛赐,但只是我徒弟已走了,不敢领受。”

    老母道:“他那厢去了?”

    唐僧道:“我只听得呼的一声,他回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