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父子之间的敌视(2/2)

习惯之类,还在接受外界给他的一切印象,甚至外界的更深刻,并时时刻刻对继承父亲的东西加以鉴别与选择。而父亲却不这么想,他要给儿子一个天下除了父亲没有另外一个男人的感觉,做人父亲就要在儿子眼里成为无所不能的巨人,来挡住儿子看别的男人的视线。明知道这是徒劳无益,却不认可,并将此当成维护自己父亲的权威来死死捍卫,这就是父亲生活之大累。

    而儿子却通过父亲这一系列的举措,感到不可理解甚至有点可笑。自己却在不知不觉中多少接受了这种不可理解和可笑的过程。

    天下的母亲如果说为有一个了不起的儿子而骄傲的话,那是可信的。但天下的父亲要说一句为自己有一个能干的儿子而自豪,那几乎是不可能的。

    父亲总是以求全责备的眼光和满含失败的苦涩来看待儿子的成长。儿子超过老子本是自然之理,但老子绝不轻易承认这一点,甚至把这种不承认用做维持自己生存支柱去从事自己的事。父亲对儿子的信任从来很少实现过,儿子要得到父亲对自己成功的认可,比登天还难。随着年龄的增长,父亲对儿子的心态从被迫接受到逐渐依赖,他依然认为儿子会像老子一样无所不能(事实上老子的能力本已有限)。什么事都希望儿子能做到,稍有做不到就等于给了父亲一个挖苦儿子的机会,父亲从这种伤害儿子的挖苦中得到一种只有父亲才会的满足。

    儿子便在这种伤害中离开了父亲,仅仅是把他当一个父亲的名义来对待。假如儿子真的像父亲那样,按照父亲的谆谆教导和训诫成了父亲的翻版,这是父亲最大的满足。但这种满足并不是认可这个儿子,而是认可儿子身上熟悉的自己,可以得心应手地像操作自己四肢一样,操纵儿子为自己工作,并把这个儿子当成自己生命的延续,不如说是自己一切习性的延续。

    这儿子为父亲而活,却从来不知道为自己的生命那部分发展而做自己意愿的事。一旦离开父亲的生活阵地便寸步难行,这就是父亲眼中称职的儿子,是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这两种儿子有一个共同之处,就是都没有真正获得父亲男人式的信任,即使是称职的儿子,父亲也只是信任他身上熟悉的那一部分自己,对别的一概拒之。

    时至今日,儿子的名字大部分是父亲所取,父亲从给自己儿子命名的那一刻起,就不打算把儿子放弃。并把这种毫不放弃视之为父爱的全部内容。国人的文化也助长了这种毫不放弃的理所当然性,称之为责任,似乎没有父亲一生的关照,儿子就很难生活得幸福(其实父亲也不见得自己就幸福)。

    北京的一家青年报纸做的关于初为人父的调查证明,对于将为人父,65%的男人意味着责任,111%的男人意味着自豪,107%的男人意味着成熟,56%的男人想到的是劳累。而文化程度越高,意识到责任越大,文化程度越低,自豪的男人越多,文化程度越高,意识到成熟的男人越少,文化程度越低想到劳累的人越多。这便可以解释为65%的男人因为受父权影响很大。因为国人文化只有父权没有子权,越觉得自己有能力能为儿子们创造幸福(因为他们认为有文化就幸福,不知道他们自己幸福不幸福),迎接儿子们的,肯定是比父亲们多得多的文化熏陶,以致将来像他们父亲一样无能而中文化的毒。文化程度越低的男人被认为是一种自豪,这便是现在有钱的个体户和重复劳作的工人,他们没有那么多的想法,老子能把儿子生出来就是能耐,本来这些儿子是有可能摆脱父亲而成为自己的堂堂男子汉,却在成长途中被父亲用物欲引入了歧途。至于那107%的意识到成熟的男人,多是同妻子柔情蜜意太甚,不忍伤自己爱妻的面子而已。

    这就是中国儿子们的前途:要么当父亲的好儿子,按照父亲的影子走;要么按照自己的路子走,但他们年龄太小,父亲拒绝他们这样做。这种敌视构成了父子之间力量的均衡,徒有其名,离本意甚远。

    男人对女人的兴趣一生没有断过。男人找女人多少有些找母亲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