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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尼基塔·赫鲁晓夫(一)(1/2)

    残忍的权欲

    1957年底,尼基塔·谢尔盖维奇·赫鲁晓夫在莫斯科举行的一次外交招待会上与客人碰杯时,显得心花怒放,洋洋得意。他在童年时代给人放过猪,一天赚两个戈比;现在,他处于权力的顶峰,是无可争辩的俄罗斯的主宰,是一个踌躇满志、击败了对手攫取了权力的人,这时,他转过身来朝着来宾中的一群西方记者,热情洋溢地背诵了一篇寓言故事。

    他说道:"从前,监狱里关了一些人,其中一个是社会民主党人、一个是无政府主义者和一个谦卑的小犹太人。这个犹大人是个没受过多少教育的小人物,名叫皮尼亚。"他接着说,他们决定推选一位领导人,以便分配食物、茶叶和烟草这类东西。那位无政府主义者反对任何人掌权,傲慢地建议说,他们应当推选那个卑贱的皮尼亚,于是他们就选了他,并且很快就决定挖地道越狱逃跑。但是,他们意识到,枪打出头鸟,看守会首先向第一个逃跑者开枪,看来谁也不愿意带这个头。赫鲁晓夫随着情节的发展,提高嗓门说,"突然,这个小犹太人——皮尼亚挺身而出,说道:'同志们,你们既然用民主方式推选我当头头,那我就该头里走'"。 『赫鲁晓夫继续说下去:"这个故事?寓意是,无论一个人的?端是多么卑下,但他毕竟取得了显赫地位,当然是通过选举上去的。"然后,这位苏联领导人停了片刻,又画龙点睛地说:"那个小皮尼亚就是我。"

    像所有打比方一样,皮尼亚的故事,在某些方面是准确的,但在其他方面却是骗人的。当然,赫鲁晓夫既非通过民主方式选上去的,又非勉强地强行攫取领导职务的。为了攫取苏联最高权力,他与人拼搏,向上爬,施展阴谋诡计,进行欺骗、恐吓并谋害别人,长达四十年之久。皮尼亚从出身微贱到掌权,远非像赫鲁晓夫的经历那么令人惊讶。赫鲁晓夫在1918年参加布尔什维克前,当过猪倌、煤矿工人和管子工,直到二十来岁还没受过正规教育。在他的一生中,他的同僚和全世界人士都对他估计不足。1957年当他巩固了所掌握的权力时,人民如果忽视或小看这位农民沙皇,那是危险的。

    尼基培·赫鲁晓夫有最粗俗的幽默感、敏捷的智能、为达到目的坚韧不拔的精神和攫取权力的残暴意志。在这些方面,我所遇见的任何领导人都会自叹不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的年代里,没有一位世界领袖人物的成败能象赫鲁晓夫的成败如此急剧地和决定性地改变历史的进程。

    就是他筑起了柏林墙,这是历史上第一垛旨在阻挡人民而不是抵御敌人的墙。

    就是他曾残暴地镇压匈牙利人民反对**统治的起义,我在1956年曾斥他为"布达佩斯的刽子手"。

    就是他把导弹部署在古巴,而后又放弃原来的主张把导弹撤走时,还要迫使美国保证从希腊和土耳其撤出其导弹,并不再支持那些威胁菲德尔·卡斯特罗的圣地——古巴的人。

    就是他力图通过其代理人帕特里斯·卢蒙巴攫取刚果,并在黑非洲和整个发展中世界发动强大的苏联攻势。

    就是他开始大规模扩建战略核武器,最终使得在古巴危机中15比1的苏联劣势转为今日明显的苏联优势。

    就是他与肯尼迪总统签订了一项禁止有限核试验条约,揭露了笼罩在苏联的斯大林个人迷信。他通过"和平共处"的政策,采取了一系列使俄国成为一个欧洲国家的重大步骤。

    就是他剥去了斯大林的神圣的外衣,从而持久地破坏了**运动的团结。

    最主要的是,就是他首先要对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遭受最大的挫折和最意味深长的地缘政治事件负责:苏联与**中国的破裂。尽管在外交政策上他取得了成绩,也提出了不少创议,但他可能以最大的失败者载入史册:赫鲁晓夫失去了中国。

    在我遇到的所有领导人中,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不同意见,唯独强烈地不同意尼基塔·赫鲁晓夫。然而,他在有效地、首尾一贯地行使其粗暴的权力方面,赢得了我的勉强的尊敬。许多入会承认,他是魔鬼的化身。他是一个不祥的能干的魔鬼,对此,不会有多少人表示异议。 『赫鲁晓夫在1953年首次出现在苏联最高领导层时,我还是个副总统。西方许多人迅速对他做出判断,他们的第一个印象往往是不准确的。他们习惯于对斯大林这样的苏联领导人的看法是稳重、秘密的操纵者,他们在幕后牵线,操纵事件的发展。体形滚圆的赫鲁晓夫一跃而到了舞台的中心,他那种无拘无束的举止、轻率的声明、装腔作势夸夸其谈的语言,如此彻底地打破了旧的模式,以至于许多人不把他当真。

    《生活》杂志给他贴上了"不重要的小人物"的标签;《新闻周刊》的一位专栏作家冠以"一个平庸的文职人员"的称号以及"一个不出色的光知干重活的粗鲁汉":《时代杂志》称他是"维德维什涅茨",也就是说,尽管他没有受过什么教育和训练,但他一直是被每桩历史事件"推向前进"的幸运儿。多数西方观察家认为,赫鲁晓夫给斯大林擦皮靴都不能胜任,更不用?去穿那双靴子代替他了。在他初次离开苏联去贝尔格莱德访问时,他的举止对提高他的形象也帮不了多少忙。他粗鲁、未经琢磨、喝得酩酊大醉,在国际社交界中显然是不相称的。

    报界曾以描写他闹饮作乐一事而取笑他,认为与斯大林相比,他不过是一个轻量级运动员,在位的日子长不了。

    华盛顿社交界中那些半瓶醋的外交政策业余爱好者连同职业外交人士,都低估了赫鲁晓夫。当?,有人对我说,他对赫鲁晓夫评价不高,因为这位苏联领导人饮酒过多,说一口"糟糕的俄语"。有些观察家简直不明白,赫鲁晓夫说话的?法混淆不清、服饰过时以及谈吐、举止粗俗,竟未能降低他作为一个领导人所起的作用。由于受到人们的风度和教育所产生的过分深刻的影响,他们忘记了优雅的风度不一定使一个人成为强有力的领导人。在政治家风度方面,重要的不是这个人的外表,而是他内在的东西。除非政治家有着经过锤炼的内在的力量,否则,无论他的外表多么雅致,他也不会取得成功。 『赫鲁晓夫在公开场台是俄国式的美国克拉贡参议员。在一年一度的"五一"节阅兵典礼上,苏联最高层领导成员在武装部队通过时,面上毫无表情地观望着。但是,当一群喷气战斗机在头顶轰鸣着掠过时,赫鲁晓夫在观礼台上又蹦又跳,拍拍尼古拉·布尔加宁的背,如同一个小孩拿到一套新鲜玩具那样露出欣忭的微笑。在他观看喷气飞机时,赫鲁晓夫没有?洛托夫那种冷冰冰的庄严的?止,但这并不是说他在使用这些飞机时,会不那么冷酷无情。 『赫鲁晓夫的品格是在斯大林绝对掌权的年代里锤炼出来的。斯大林有两种部下,一种是爬得快的,一种是被整死的。

    他杀死自己的人民比历史上的任何人都多,他应对此负责。安东·安东诺夫·路钦柯在其所著《斯大林时代:暴政的真相》一书中,估计?杀的人数是一百万,其中包括斯大休自己的妻子和列宁的遗孀。在那些岁月里,只有那种具有冷酷无情的才能和有搞阴谋诡计天性的人才能活下来,并且爬到了最高层。 『赫鲁晓夫为了向上爬,就必须具备才智、顽强的精神和钢铁般的意志。约翰·福斯特·杜勒斯认识到了这一点。赫鲁晓夫取得政权后不久,杜勒斯在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一次会议上说过:"在**的弱肉强食的丛林中,任何幸存下来并爬到最高层的人,必定是一个强有力的领导人,是一个危险的敌人。"他说得对。一位有洞察力的西方外交官曾说过,赫鲁晓夫是一个有"?铁之心"而外表看起来优柔寡断的人。

    我第一次见到赫鲁晓夫是在1959年,当时我去苏联是为参加在莫斯科举办的美国国家展览会的开幕典礼。同年晚些时候,在他访问美国时,我又一次见到了他。

    1959年7月我动身赴莫斯科前不久,国会通过了被控制国家决议案。自1950年以来,每年都要通过这么一个决议案。艾森豪威尔发布了该决议案中规定的公告,敦促美国人研究被苏联控制的国家所处的困境,并保证支持这些国家的正义的愿望。 『赫鲁晓夫是仅在我自美国抵苏联之前九十分钟,才从波兰回到莫斯科的?波兰人民抱着冷淡和蔑视的态度接待了他。总起来说,苏联与其卫星国的关系是紧张的。赫鲁晓夫一回国,就立即在机场发表一篇强烈谴责被控制国家决议案的讲话。当我的飞机着陆时,受到了冷淡而符合一般礼仪的接待。福罗尔·科兹洛夫副总理发表了一通冗长而又措词强烈的欢迎词,但既没有乐队奏两国国歌,也没有群众欢迎的场面。很明显,被控制国家决议案触到了他们的痛处。

    第二天上午十点钟,我到克里姆林宫赫鲁晓夫的办公室举行我们第一次会晤。当我走进去时,赫鲁晓夫正在房间远处一个角落里审视着苏联人几个?前发向月球的月球卫星的模型。

    他把模型放回原处时,它好象是个特大型的棒球,而他的双手显得很小。他跨着无节奏的步伐向我走来。他的个子比我预想的还要矮,身高不超过五英尺六英寸。身围肥宽、两腿粗短以及斯达汉诺夫工作者式的双肩,使他显得矮胖、笨拙。当我们招手让摄影师照相时,这位六十五岁的苏联领导人握手强劲有力,给我的印象是,他是一个有着巨大生命力、体格强壮和牛一般浑身是劲的人。 『赫鲁晓夫当着新闻记者和摄影记者,和蔼可亲地和我聊天,一双细小睹羧竦?眼睛扫视着室内每个角落。他有一副圆脸、厚嘴唇、坚实的颚头、狮子鼻和高颧骨,显得生气勃勃。

    他对我约于八个月前在伦敦市政厅发表的演说表示赞赏。他说,他欢迎我在讲话中所阐述的那种和平竞赛。然后,他挥手示意摄影师出去,让我在长型会议桌前与他面对面地就坐。

    气氛立即发生了变化,他提高了嗓门,就被控制国家决议案开始了长篇激烈的演说,宣称这是严重的"挑衅",是愚蠢的和威胁性的决议,还不时用拳头在桌子上砰砰乱敲。他要求知道,战争是否是我们下一步要采取的步骤。他说:"在此以前,苏联政府认为,国会决不可能通过一项发动战争的决议。但是,现在看来,麦卡锡参议员尽管已死,但他的阴魂还不散。

    对此,苏联不得不时刻准备着。"

    我向他解释,该决议案是表达美国的看法,而不是要采取行动的号召。我试图接着谈其他题目,但赫鲁晓夫没有这个准备?我终于说了,在白宫我们有一个传统的做法,就是要中断看来无法取得结果的冗长的讨论。艾森豪威尔总统说:"我们已经揍死了这匹马,现在,让我们换一匹吧!"

    在翻译过程中,他毫无表情,但决定对这个问题还要再试一下。他说:"我同意总统的说法,我们不应当揍一匹马花那么长的时间。但我仍不明白你们国会为什么在这个重要的国事访问前夕要通过这么一项决议。"至此,他还满脸愠色,疾言厉色地喊了几句我感到是相当粗鲁的话。后来成为苏联驻联合国大使而当时是他的泽员的奥列格·特洛扬诺夫斯基的脸红了起来。显然,他感到尴尬,并看了看美国大使卢埃林·汤普森。

    这位大使懂俄文,他泛泛一笑置之。过了几分钟,这位译员翻译说:"这项决议名声很臭,象是一堆刚拉出来的马粪发出的恶臭,没有别的比这味儿更难闻的了!"

    在翻译过程中,赫鲁晓夫一直盯着我。我决定要诱使他摊牌,让他自己讲条件。我想起了情况介绍材料中说,赫鲁晓夫在青年时期当过猪倌。我还?忆起我童年时,人们广泛使用马粪作肥料,但是,有一回一个邻居曾使用了一筐猪粪,恶臭熏天。我一边直视赫鲁晓夫的眼睛,一边以交谈的口吻答道,"恐怕主席弄错了。有一种东西却比马粪还难闻,那就是猪粪。"

    翻译后的一刹那,赫鲁晓夫欲怒未怒,两侧太阳穴的血管看来随?会胀裂。然后,他突然笑了起来。他说:"这点你是对的。""所以,也许你说得对,现在我们该谈别的问题了。然而,我必须告诫你,你在访问期间将会听到关于这项决议的意见。"关于这个问题而很少在其他问题上,赫鲁晓夫是信守诺言的。

    我难得象在1959年与赫鲁晓夫所进行的一系列高级会晤那样作如此充分的准备。经过在克里姆林宫办公室的第一次会晤后,我认识到,没有大量的事先工作能使我完全准备好与赫鲁晓夫的会晤。他对此根本没有预?到。什么礼貌、礼仪、旅行计划对他来说都等于零。在我整个访问过程中,他常常对我发表高谈阔论的长篇演说,在美国电视台模型的摄影机前奚落美国,在美国厨房模型的洗衣机前用核导弹威胁西方,在感到惊讶的尼克松夫人、赫鲁晓夫夫人和其他客人眼前,他把一个社交性的午餐变为五个半小时的外交政策辩论会。

    与赫鲁晓夫会晤刚结束,我反复思考了这几次会晤的情况,而赫鲁晓夫这个人的形象也就在我脑海里形成。他总是采取攻势,对其对手的弱点有种本能的感觉和向对方榨取好处这种几乎是强制性的倾向结合了起来,也就是,对手让步一英寸,他便推进一英里,只要别人显露出一丁点儿胆怯,他就在你身上辗过去。无论在语言上还是在行动上,他都是一个饶有趣味的人,尤其是有观众在场时,他有卖弄自己的癖好。

    他是一个在会晤前要做准备工作的人,对其对手的立场,了解得如同对自己的立场那样清楚,他为此自鸣得意。在辩论中,他给人印象特别深刻,因为他善于随机应变,国为他在被逼到墙角或难以守住阵地时,能够曲解、搅乱和改变话题。他的感情显得很激动,然而他的言行向我表明了,在讨论重要付题时,他严肃认真、冷静、不动声色,并采取分析态度。 『赫鲁晓夫使世界时而感到有趣、时而感到惊愕,达十一年之久。他于1953年从斯大林助手的行列中平安无事地爬了上去,而于1964年他的同僚出入意外地将他废黜时,他又砰地一声下了台。他给世界留下了执政时期的赫鲁晓夫的三个形象:是一个爱吹牛皮的小丑。他经常在公开场合喝得酩酊大醉,在这方面,他胜过任何一个现代苏联领导人;是一个能冒险的实用主义者。他一直不为教条所束缚,但他力图用其考虑不周的灵丹妙药而不是采取从长计议的办法来解决国内问题;是一个**的极权主义者。他踩着对手和同胞的尸体爬到执政的地位,通过把那些反对者送去流放而执政,一直到自己成为自己一手使用过的那套手段的牺牲品而告终。

    通过我与赫鲁晓夫的会见,发现这个小丑戴着两副面具。

    一会儿他可能是吵吵嚷嚷、兴高采烈、性格开朗,洋溢出友谊和几乎是诱人的魅力。他脸上笑嘻嘻,说着一切场合都说的粗俗的话。他跟我说话时,有时抓住我的西服翻领,仿佛准能吸引我的注意力似的。他常常向我靠近,小心地向两旁观察一下,看是否有人在偷听,然后小声地泄露点有关苏联军事计划的"秘密"。

    过一会儿,尤其是在有人听他讲话的场合下,他可能成为粗暴的、飞扬跋扈的、怒不可遏的一个深深刻上个人印记的高调外交的大师。在他发表装腔作势故意夸大其词的讲话期间,他跟我面对面地站在一起,用食指轻轻地碰我一下,好象口头上的强调还嫌不够,需要用实际的动作来加强讲话的效果。他常常眯着眼睛,象机关枪手瞄准准星一般。然后,他的论点、大话、亵读的语言象连珠炮似地脱口而出。在与赫鲁晓夫会晤结束后,我不禁想到,在他怒火燃烧的一刹那所说的许多话,在文明外交时代足可以挑起宣战的。在我们时代,这些话不过使译员感到脸红而已。 『赫鲁晓夫这个小丑能够熟练地运用戏剧表演艺术,这一点是我在和赫鲁晓夫参观美国国家展览会时走到电视台模型前发现的。一个青年技术员要求把我们相互寒暄致意的话录下来,以便在展览会开放期间向观众重播。起初,赫鲁晓夫似乎表示怀疑,但是工人群众的场面壮大了他的胆。他很快爬上讲台讲起话来,以便让人摄影,并向观众重播。

    他问我:"美国存在多久?三百年?"我答称,美国大概是一百八十岁了。他一边大挥其手臂,把整个展览厅扫视一遍,一边说:"哦,那么美国已生存了一百八十年了,这是她已达到的水平","我们存在还不到四十二年,再过七年我们将会达到同美国同样的水平"。观众被他的吹嘘吸引住了,他们的欢呼声似乎在怂恿着他。赫鲁晓夫说:"当我们赶上?们并超过你们时,会向你们招手的?"他以矫揉造作的姿势若无其事地把这个最后奚落人的话应付过去,当他挥动其圆而胖的小手,向想象中的正在远处消失的美国告别时,他眼睛睁得大大的,煞有介事地凝视远方。

    贴着赫鲁晓夫的一些滑稽动作的照片的相册,不仅极其吸引人,而且能说明问题。这些快照有的是在他处于极佳状态时拍的,有的是在情况不佳时留下的。例如,照片上的主人对他的国家和他本人的威望的态度如何,他是极其敏感的,他可以施展其小丑动作来表现这一点。1956年在南斯拉夫乡村访问期间,他使用的那辆公家汽车的轮胎跑了气,他便开玩笑似地向五十九岁的副手阿纳斯塔斯·米高扬挑战,要求立即在马路边与他进行摔跤比赛。这场开玩笑似的比赛分散了新闻记者的注意力,而铁托手下的人则可以借此机会修理这辆车。记者们为这个景象感到瞠目结舌,都发出了一系列有关描述这两位**重量级运动员在路边比赛的消息,而没有报道令人难堪的跑了气的轮胎事件。

    但是,大部分照片常常是暴露他的缺点的,因为这些照片常常说明赫鲁晓夫是个无耻的恶棍。在1959年柏林问题危机期间,英国首相麦克米伦访问了莫斯科,并且建议柏林争端应当在外长会议上进行讨论。在赫鲁晓夫看来,由于外长缺少必需的决策权力,这些会议是徒劳无效的。为了说明外长们是多么无足轻重,他随口向麦克米伦说,如果他要他的首席外交官安德烈·葛罗米柯脱下裤子坐在冰块上,他也会这么干的。

    麦克米伦并未听清赫鲁晓夫所说的最后一句下流话。1960年赫鲁晓夫在向联合国发表的演说中,他提出了若干改革国际机构的建议,其中一个建议是把联合国总部迁到瑞士、奥地利或苏联。当联合国大会否决了他的建议时,他又喊又笑,来扰乱其他代表的发言。他那种象乡巴佬式的祖鲁表现,在麦克米伦讲话时达到了高峰。在全世界几乎所有国家代表面前,这位苏联领导人脱下了一只鞋子,就象用小木糙一样,把桌子敲得砰砰作响。 『赫鲁晓夫是个粗野的狗熊般的人,是其俄罗斯祖国的粗俗的矮胖子,一个典型的性情暴躁、好说大话的"穆热克"——乡巴佬。

    但他只是在想扮为丑角时,才是一个小丑,此刻,他的丑角表演艺术自然地就表现出来了。他是把装腔作势故意夸大的语言和轻率的态度作为策略加以运用的。

    在赫鲁晓夫统治时期,苏联在实力上远不如美国。赫鲁晓夫企图用意志力来弥补军事实力的不足。他以核战争进行恫吓,并为了使西方害怕苏联的实力而宣称:"你们的子孙将会在**制度下生活"。他骗不了多数西方领导人,但是,他的好战使得许多公众相信,在他自称想要"和平共处"的同时,他对发动一场战争会毫无顾忌的。

    他在1956年访问英国期间,发表了一篇讲话,表现了他典型的本性。他告诉听众说,他在车队进行的时候看到有几个人在抗议他的访问,尤其注意到了一个向他挥舞拳头的人。为了加强语气,他边挥舞拳头边说:"一报还一报,我的回敬就是这样,我们彼此都明白。"听众笑了起来,但赫鲁晓夫转而平静地说:"我要提醒那个人这么一个事实,过去曾多次试图用这种方式跟我们讲话……。希特勒向我们挥舞过紧捏的拳头。他现在躺在坟墓里了。难道我们不该变得文明理智些而不相互挥舞拳头,我看该是时候了。" 『赫鲁晓夫也可能作为务实主义者被载入史册。他不是一个用死记硬背的方法懂得**圣典每一个教条的马列主义理论家。他信仰**事业及其胜利的必然性,但他只是逢礼拜天在理论的祭坛上做做礼拜而已。我很难设想他实际上是否读过马克思的三厚卷《资本论》。在这方面,他与斯大林不同,后者广泛阅读并写下了大量有关**理论的书籍。 『赫鲁晓夫以自己的实用主义而感到骄傲。有一次,他向我谈到他的副总理伏罗尔·科兹洛夫,他是来出席全苏展览会的开幕式的,我在纽约欢迎过他。科兹洛夫是个执行者,他盲目奉行党的迂回曲折的路线。赫鲁晓夫曾以明显的蔑视态度议论过他。他说道:"科兹洛夫同志是个不可救药的**人。"赫鲁晓夫也是一个不可救药的**人,不过,他不愿受教条本身的束缚。

    他常常严惩那些马列主义的"夸夸其谈的雄辩家",认为他们是一些学舌的"鹦鹉",死记硬背一些在当今时代"不值一戈比"的过时的理论段落。他有一回惊叹道:"如果马克思、恩格斯和列宁能从坟墓里爬起来,他们会嘲笑这些书蛀虫和引经据典的人。这些人不去研究现代社会和创造性地发展理论,而企图在经典著作中找到一条关于如何处理拖拉机站问题的语录。"

    他对**理论的宗旨的信仰,不是后天获得的,而是天生赋有的。他脑子里装着来源于**意识形态的旧框框,然而他不大注意意识形态的错综复杂性。他不同意斯大林的那句格言:"如果事实与理论不符,改变事实。"但是谁也不能指责他错过推动事业前进的机会,或者象他所说的,"推动历史前进的机会"。

    在我访苏期间,赫鲁晓夫陪同我到莫斯科河上乘船游览之际,正是他处于最佳精神状态之时。有八个场合他让船停下来,向附近游泳的人招手致意,并喊道:"你们谁是被控制的?

    难道你们是奴隶不成?"这些游泳者显然都是**显要人物,他们齐声回答"涅特"——不是。然后,他用胳膊肘碰碰我的胸脯,并大声说:"看我们的奴隶是如何生活的?"这时,苏联新闻记者把每个字都记了下来。我们上岸时,章诚?夫微笑着。

    我对他说:"你知道,我真该佩服你,你决不放过一个机会进行宣传。"他反驳道:"不,不,我不搞宣传,我说的是真话。"事实上,只要谎言能解决问题,他在一生中就从来不说真话。

    我在苏联整个访问期间,他不断向我兜售他那个版本的真理。尼克松夫人和我在列宁格勒、斯维尔德洛夫斯克、西伯利亚的诺沃西比尔斯克所遇见的成千上万的人民特别热情地欢迎我们。这一点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就是,俄罗斯人体格强壮、勤劳和友好;大多数人似乎真正喜欢美国人。但是,在一个工厂或一个市场的逗留期间,赫鲁晓夫总安排好一名**干部,用向我提出预先演习过的政治问题来干扰我。提问者总是向前走来,自我介绍说是"一个普通的苏联公民"。然后,他几乎是用背诵的方式问我:"为什么美国阻挠为停止原子弹试验所作的努力?或者:为什么美国想要战争?"或者:"为什么美国拿在外国领土上建立军事基地来威胁我们?"

    哈里森·索尔兹伯里是美国驻苏联首席记者,他在《纽约时报》上把赫鲁晓夫特地安排的责问概括如下:"副总统理查德·M·尼克松向几个质问者宣讲了自由言论的优点。领导人和在群众中出现的质问者之间可以自由地、轻松地交换看法,这是在苏联生活中极其难得的经历之一。向尼克松先生直接提出的问题的相似住和质问者所使用的策略表明,这些都是在中央人士授意下干的。"

    在这个意义上他是一个实用主义者,那就是他不让教条紧箍自己。赫鲁晓夫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不切实际的人。他在处理苏联问题上就象一个不顾一切后果的赌徒去赌轮盘赌那样,只凭热情而缺乏深谋远虑。他对战略是不耐烦的,对具体的事情却易受到影响,因此,他不惜孤注一掷,把财产统统押在赌注上,而多半是两手空空地离开赌场。他思潮来得快,行动则更快,常常是让行动跑在思想前面。他喜欢试图用一次冒险的进击来解决重大的全国住问题。

    他一次又一次地推行宏伟的计划。他开垦大片大片的处女地,只是让这些土地遭受沙暴的蹂躏;他扩大作饲料用的玉米田面积,只是让上千万英亩的土地荒废掉,因为这里的土壤不适宜于种植,他竭力鼓吹使用钢筋混凝土和预制构件建筑的好处,只是从不想增加水泥的产量。 『赫鲁晓夫夸下海口说,正是通过这些和类似的计划,苏联将在七年之后超过美国的生产水平。但是,正如其他任何在五十年代去过苏联旅行的人一样,我注意到,苏联的原始运输体系这个问题就使赫鲁晓夫所讲的话变得毫无希望和不切实际。 『赫鲁晓夫真正想使苏联繁荣起来。但是他没能理解或者也许他太懂得,繁荣需要什么条件。他必须严厉地彻底调整会放松对人民的控制的整个苏维埃经济和政治制度的某些方面,这是他不愿意做也不能做到的事。相反,他寄希望于宏伟的规划,这些规划与其说是经济学家的计划,倒不如说象魔术师的把戏。当这些魔术把戏看来一个也不灵时,最高主席团里的听众变得焦的不安,最后使劲把他拉下了马,除别的方面外还谴责他盲目执行"轻率的计划"。赫鲁晓夫企图要两者兼而得之,即既要保持对经济的全面控制,又要追求繁荣,但最后却一一个也捞不着。

    这个爱吹牛皮的小丑和错误地指导别人的实用主义者是赫鲁晓夫个性的两个重要方面。但在与他初次会见后,我可以说,他身上的极权主义渗透到了他的骨髓里,而且使得他的存在生气勃勃,他那种冷酷无情的个性总可在他残忍的深蓝色的眼睛里见到。这双眼睛在他强调某一个问题时好象变得煤似的乌黑。这种情况只有在他情绪好时,略为遮盖而已。

    这位极权主义者虽然在外表上显得古怪,但在幽默感方面却很出色。他在外交招待会上开的玩笑无疑常常带有阴险的暗示。他的许多笑话涉及契卡的活动情况,契卡是俄国早期的秘密警察机构。他好象特别喜欢这些笑话,很明显,这是因为契卡和他自己的警察机构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