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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要不要惩罚孩子?(1/2)

    儿子经历的惩罚教育ABC

    在中国,家访是老师的一**宝。小时候,一听说老师来家访了,那准没好事。有人敢到门边窗外去偷听。我是不敢的,但有时也派弟弟妹妹去偷听,以便心里有"底"。其实,有"底"又能怎么样?辩解是不可能的。挨不挨打,那得取决于父亲此时此地的心情了。那时孩子们自编了一首打油诗: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找我爸。

    从我做儿子的那个年代,到矿矿做我儿子的这个年代,从中国到美国,老师"告状"一事却是一点没变。只不过,由于高度发达的电话通讯设备,给老师的"告状"增添了更多的便利。事情刚刚发生,电话就到家了。在美国,那首旧式打油诗恐怕应新编为:大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打电话。

    就拿矿矿最近的一次被罚作为开头吧!

    1998年秋,矿矿上了八年级(相当于中国的初二)。一天,我下班回家,电话录音机里存了七条信息之多。一听,其中有三条是矿矿的自然科学课老师留的。第一条是上午10点20分时留的。从录音中可以听出她的火气。她说矿矿在上课时玩纸条,故意扰乱课堂。她已勒令矿矿离开教室10分钟,以示惩罚。

    一个小时后,她又留了个录音。这回她可真是气极了,声音尖而快,几乎是冲着我的录音电话叫嚷的。因为矿矿不服她的惩罚,回到教室后又接着旧戏重演。这回她给矿矿的惩罚更加严厉,即放学后留校30分钟。这就意味着矿矿不能坐校车回家,我们必须开车去学校把儿子接回来。

    这位老师的最后一个录音约在下午三点。她的语调平静了些,说是她和矿矿一起去了校长助理办公室,他们之间有了一个坦诚的交谈。现在矿矿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我看了看表,正是平常校车送儿子回家的时候。要不要开车去接矿矿,我犹豫了一下。因为她的最后一个录音,没有说明是否仍要儿子留校受罚。正在这时,门一响,是儿子回来了。他推开扑上来企图与他亲热一番的大黑狗,径直走进我的办公室,开门见山地问道:

    "爸,你听了老师打来的录音电话了吗?"

    我知道这一整天孩子也一定是不平静的,便竭力压下火头,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可能正常些。

    "你也知道这些电话吗?"

    "知道。老师是当着我的面打的。"儿子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样子。

    也真有这位老师的,别看她似乎气急败坏地打电话,心里还是很有点鬼点子的。因为电话的这一头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录音机,那一头有矿矿在旁边,冲着这个假想的家长嚷,能给儿子最大限度地施加压力。如果我真在这边听电话,她能这样嚷吗?!她敢这样嚷吗?!难怪她又心平气和地打来第三个电话,并且也没再提罚矿矿留校一事。心里一定有想法!

    我不动声色地询问原由。

    那天,这位老师的班上很乱。在矿矿被老师点名之前,已经有几个孩子被罚。老师在讲课,矿矿心不在焉地听着,手中玩着铅笔。他把铅笔穿过一张活页纸上的小洞,不停地转动那张纸。那张有节奏地晃动的纸,引起老师的不快。

    "矿,停止晃动那张纸。扰乱课堂,请你到走廊去坐10分钟!"

    矿矿坐在教室外面,越想越不服气:整个课堂上大家都在说话,就我在听你讲课。为什么罚我,不罚他们呢?就算我玩铅笔不对,根据校规,你也应该事先给个警告,再惩罚嘛。哪有这么不公平,不讲道理的。老师不公平,凭什么我要听你的?矿矿心一横,回到教室后,又拿起笔和纸玩了起来。这回是有意气老师的,玩起来的姿势夸张了许多。这么一来,他立刻就成了全班注意的中心。这一下,老师抓到了典型。她给矿矿的惩罚这下子提到她的权限的最高一级——放学后留校半小时。下课后,她带着矿矿到办公室给我打了第二个电话。谁知,孩子认准了死理,认为老师的惩罚不公允,竟同她辩论了起来。四五个同时被罚的孩子结伴到她的办公室,下决心要找回公平……

    这些半大不小的中学生,刚刚开始进入他们那"怀疑一切,否定一切"的成长阶段。美国的学校又从来没有"师道尊严"一说。相反,美国前卫的教学方法非常鼓励孩子们的批判性思维。矿矿从四年级开始,就参加了学校为高智商的孩子设立的特殊的教育计划。这个计划往往由学校里最高水平的教师担纲。主要目的是提高孩子的创造性思维、批判性思维和独立思考的能力。孩子们在这个特设的教育计划培养下,大多都能言善辩,善于发现辩论中的漏洞,特别喜欢挑剔,思想敏锐,眼光独到,喜欢独辟蹊径。当然,淘气起来也是够讨厌的。如果,用中国传统的眼光来定义这些孩子,那都是些攻击性特强的"刺儿头人物"。(有关这个特殊的教育计划,请阅读有关章节。)

    孩子们与自然科学老师的争论,最终引来了校长助理。校长助理是一个中年男子,在女老师占多数的中学里,男性颇引人注意。当然作为校长助理,也更具权威。事后,矿矿曾这样描述他们的校长助理:他是一个很不同于一般的家伙(请原谅这些从来没有受到师道尊严的教育的孩子。他们在说到老师时,不大注重选词)。每天他的工作除了坐在电脑前"表示"忙碌外,就是把手插在口袋里,耸着肩,在学校的走廊里、教室里走来走去。他老是一副随时准备教训人的样子。他的办公室里总是有那些犯事的孩子。每一个小孩都怕他。

    面对着这么一个校长助理,不但孩子收敛了许多,老师的态度也变了。她立刻换上了一副宽厚的态度,一口气摆出矿矿的十大优点。有了高帽子戴,台阶也好下些,承认一点点缺点也就不太艰难了。矿矿自认为找到了公道,也就认了错。

    然而,这位老师的形象在孩子的心目中则有点问题了。

    "为什么她会说两种不同的话。当着我们没说一句好话,还说我们是她从未见过的坏学生。可是当着校长助理的面,又老说我们好。"

    矿矿同这个老师闹矛盾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所中学的自然科学老师上个学期才退休,开学前学校匆匆忙忙雇用了这位年轻的老师。开学的头几个星期,孩子们同她还能相安无事。但时间稍长一点,新老师的底子一"露",是驴不是马的,就不容易被孩子接受。但有能耐的老师很快就能"收服"孩子们。这所中学里有那么几个老师,能让我那个目空一切的儿子佩服得五体投地。当然,儿子也从没在他们的课堂上制造麻烦。

    妻子和我喜欢在吃晚饭时,同孩子讨论学校的事。可是矿矿最不喜欢谈学校。

    问:"今天在学校怎样?"

    答:"Fine(好呀)!"

    再问:"老师教的东西都懂了吗?"

    答:"Dub!"(意思是"小意思,我还有不懂的吗?!")

    再问:"还有作业吗?"

    答:"NOthing。"

    再问:"同小朋友玩得怎样?"

    答."OK'"

    再问:"作业得了几分?"

    答:"Idon'trernerner.(记不得了)"

    同这种年纪的孩子谈话需要点技巧。问题问得小,孩子总是一副不屑交谈的样子。问题问很大,得到的回答往往也最简单。只有找到他们的兴趣切点,才能调动他们的情绪。

    于是,我问他:新的自然科学课老师今天都讲了些什么新内容?这一问算是挠到痒处,点到穴位。

    儿子边说边摇着头:"这个老师不怎么样!"

    有一次,这位老师要在班上进行一次小测验。事先,她告诉大家要作好复习。临考试之前,她给了学生们两个选择:第一开卷考,全答对的可得90分(90分相当于B,93分相当于A);第二,闭卷考,全答对的可得100分。

    本来,老师的这两个选择也无可厚非。她可能是要让那些偷懒没复习的孩子也可以通过这个考试。因为,大多数美国孩子都不会很认真地去复习功课的。谁知,孩子们并不就此善罢甘休。他们七嘴八舌地提出抗议,认为90分太低了。全答对了才得90分,太不公平了!老师与孩子们讨价还价:91分,92分,93分……最后涨到了93分。双方达成了协议:开卷考,全答对的可得对分。就在多数派为胜利欢呼时,班里的少数派却不高兴了。少数派不过五六个人,都是平常学习认真的学生。他们都事先复习了功课,如若闭卷考,只有这几个孩子可以得高分。眼看着复习是白费了,他们大喊不平。

    美国的学校是以A、B、C.D、F为评分等级。A是最高一等,相当于100分一93分。这样一来,开卷考试也同样可以得D。

    矿矿愤愤不平地说:"我用了自习课的一个小时来复习,这有什么用?和不复习还不是一样?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个老师的决断能力这么差?"

    在对这位自然科学老师的决断能力产生怀疑以后,矿矿和他的几位同学开始对这位新老师的知识水平进行抨击:"她在大学学的是化学,对物理一点都不懂!"

    天晓得这些孩子从哪里找来了老师的档案材料。

    "她给我们讲物理,讲了快半个学期,还在讲第一章。"

    "她叫我们做实验时,一点科学性都不讲。做自由落体实验时,有的同学随便拿两张纸来一丢,就乱填个时间交给老师。可是老师还说他们做得好。"

    "她给我们放有关物质的重量和质量在月球上的表现的录像带后,接着想解释一番。她不说还好,一说就露馅儿啦,她根本就搞不清楚重量和质量的关系,说的正好与录像带相反,全班同学都叫了起来……"

    有一段时间,我们家的晚饭变成了对这位老师的教学工作的讨论会。我们的处境常常十分尴尬。一方面,我们有时不得不适当地对孩子来一点"师道尊严"的教育;另一方面,我们又必须承认孩子的一些见解不无道理,对孩子的独立思考能力又必须加以支持。于是,我建议儿子和同学们商量一下,最好一起去找学生顾问谈谈。

    美国的中学通常设几个学生顾问,根据学生姓氏的第一个字母的排列,每一个学生顾问分管一部分学生工作。这些工作包括处理学生的日常事务,与孩子的家庭联系,等等。

    谁知,矿矿却有自己的看法。他认为:把这位老师的问题告诉学生顾问,这是不道德的。因为这可能会使她失掉工作。

    尽管孩子不想把老师的"问题"反映到学校,使她失掉工作,但他们也并没想到要让她的工作更顺利些。这样,这位能力实在有限的老师的课堂乱成一锅粥。

    为了保持课堂纪律,她使出了不少惩罚孩子的方法。轻则罚学生到教室外的走廊上去坐,重则送到校长办公室,或打电话给家长,或放学后留校半小时。

    据说,到了后来罚不胜罚,她发明了"选择惩罚"的方法。当孩子有了过错时,她给孩子两个选择:一是接受常规的惩罚;二是面对全班小朋友大声说出自己的过错,然后发誓以后不再犯。后一种方法,给那些调皮的孩子提供一个充分表演的机会。有些孩子借着自我表白之机,尽情发挥表演天才,让自我充分宣泄。

    这位老师确实是低估了这些孩子。学生与老师间的斗智就这样一天天地延续着……这才发生了前面说到的故事。

    说起美国中小学的惩罚教育,其历史也曾很"辉煌"过。在美国,家长打孩子是不合法的,孩子可以打电话给警察,警察可视情况决定是否带走家长。但是在美国的不少州,学校体罚学生却是合法的,老师"适当"地打学生,也是允许的。美国有的私立学校曾以惩罚学生之严厉而出名。其体罚之酷并不亚于中国的私塾。公立学校当然要比私立学校宽松些。然而,公立学校的惩罚教育也是五花八门,林林总总的。前面提及的老师打电话给家长即为惩罚的一种。这才有"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老师打电话"一说。

    矿矿在小学四年级时,学校规定,凡是学生在学校一天内连续三次挨批评,老师就必须给孩子的家长打一次电话。有段时间,矿矿同一个实习老师较上了劲儿。结果,家里几乎天天接到老师的电话。学校这一招是用来对付那些任意放纵自己孩子的美国父母亲的。碰到我们这些以"尊师爱校"为美德的中国家长,我们常常就"Overreat"了。中文叫做"过度反应"。为此,矿矿没少挨责骂。直到我深感问题严重,找到学校,同老师一交谈,才发现这不过是学校的一个新规定。其实,孩子也没什么大错,不过是见来了个年轻的新老师,故意搞出点小名堂来气一气她。你不让讲话,我偏要上课说话,老师也被这个新规定支得团团转,每天下了课就忙着给学生家长打电话。

    说起惩罚的形式来,最有意思的莫过于"罚站"啦。"罚站"可能是一种具有世界性的惩罚手段。记得,在我们小的时候,犯了错误,罚站一会儿是常事。在教室里罚站,与在老师办公室罚站性质不大一样。要能站到老师办公室的墙角里,定得犯点大错,像打架、破坏公物什么的。当然,站在那个被人遗忘的角落,时间不大好打发。在教室里罚站,那是小事一桩,这样受到的注目礼要多些,不过时间也好过些。

    比起中国的学校来,美国学校里的罚站恐怕要来很容易些,量也更多些。对许多孩子来说,上课的时间挨罚站,关系不是太大。孩子们最怕的是课外活动的时候挨罚站,不仅不能玩,还要站着看别人玩,而且站的姿势是有规定的。

    有一次,因孩子生病,我提前去学校接他。到学校时正碰上课外活动的时间。停下车来,从停车场向教学楼后面的运动场望去,看见孩子们都在玩,打球的、蹦的、跳的、跑的、追的、叫的,很是热闹。细一观察,发现有一排孩子,约七八个,背靠着墙边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其他孩子玩。这是怎么回事?原以为孩子们正在玩什么游戏。可是等我走近了球场,他们还是站在那儿不动。别不是罚站吧?这可是我第一次看见的"美式"罚站。于是我饶有兴趣地站下来看了一会儿。孩子们站得并不直,歪七歪八的,看来老师并不强调被罚者的上身不准动。但是个个都是脚跟靠墙报的。由于是面朝着运动场,可以看到孩子们的神态表情,有作鬼脸的,有大声同朋友打招呼的,还有乘老师不注意伸脚伸手捅一下旁边人的。看起来个个精神焕发,神采奕奕,没有一个面带愧色的。看那神色,就像是一伙随时准备上场的替补队员。

    到学校办公室办好提前领孩子出校的手续,再到教室里找到矿矿。走出教学楼时,课外活动已经结束,孩子们也已回到教室去,那排站墙根的孩子也不见了。我问矿矿那是怎么回事。

    "哦,他们在课外活动时打来打去呗。还有些是上课时惹的麻烦。老师会给你一个不让参加课外活动的惩罚。"

    我对那种站的姿势感兴趣。

    矿矿告诉我,那D4做"Stand on the wall(站墙上)"。

    一听儿子这么一说,我就乐了:"怎么是站在墙上呢?分明是靠墙而站嘛。在中国,这叫罚站。但姿势不是这样……"

    矿矿十分认真地纠正我,"他们站着的时候,双脚要靠墙的",他走到墙边做了个示范动作。他跟着双脚靠墙比试了一下,"是这样的。脚跟要靠墙。"

    看来他也挨过,不然怎么这么熟练?

    怕我还不明白,他打了个比喻:"你说一幅图画是挂在墙上呢,还是靠在墙上?"

    儿子的说法是有根据的。英文确实是说,"Apicttire on the wall。"那么就应该如儿子所示范的那样"挂在墙上了"。把英文的原意直译成中文,其滑稽之意味让我每每想起就笑出声来。想像那天看到的那群表情丰富、神态各异的活泼孩子被"挂"在墙上,这将是一幅多么生动有趣的图画。为英文的幽默,为创造这个说法的人,而常常感叹。不过,有时我也闪过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可能最初发明这个惩罚时,没准真是把孩子挂在墙上的呢。

    矿矿曾就读的克瑞莫小学,是一所只设有从学前班到三年级的公立学校。学校的设备很齐全,环境也很优雅。每个班有20一25个学生。没有班主任,但是有一个被称为"forteatwr"的老师全权负责这个班。"room"是相对于"class

    room "来说的。中文意思是像家庭一样的教室。孩子们来到学校后就一直呆在他们的"家"里。这个"家"的老师,一人教英文、数学、绘画、音乐…就像是家里的母亲一样,照顾孩子的一切。不过这个"home

    teacher"并不像中国的班主任那样跟着孩子一级一级往上升。因此,矿矿每个学年都有一个机会接触新的"home

    room teaher。

    由于老师一人太忙,每个星期老师都会选出两个孩子作她的助手,D4作"KeraKids"。这两个助手有不少工作要做,包括:收发作业,擦黑板,跑办公室收发材料,复印,还有清理教室什么的。你可别误会这是一种惩罚。这是一种荣誉和奖励,当"xerarou",有如中国小学里的班长,不同的是这个荣誉只维持一星期,下周又轮到别的孩子。老师都很会在这上面搞点平衡,一个学期下来,每个孩子最少都会轮到一次。每一次光荣"下岗"时孩子都会收到一份证书,或者叫"奖状"。孩子总是美滋滋地把它带回家来向父母邀功。

    矿矿当"KearKid"时,正好他们班上养了几只小老鼠。每天给老鼠喂食、加水、清理笼子的事自然也是他的光荣责任。矿矿每天都用手去把小老鼠的粪便一粒一粒地从笼子里拣出来,回家后,还会滔滔不绝地告诉我们小老鼠们如何如何可爱。这事若是在自己家里,他可绝对不会去干的。在这个学校,劳动奖赏还有更高级的。有时,那些学习"太"好、表现又好的孩子会被选去参加校级劳动。如到学校图书馆、学校办公室去帮忙。能得到这种荣耀,孩子们无不趾高气扬。旁观者只有眼巴巴瞧的份儿。

    我在中国上小学时,好像在我的学校有一种劳动惩罚。那些最调皮的家伙,若是打了架,或是干了什么让老师大大生气的事,放学后不得回家,要留下来扫校园。这种惩罚是最让人丢脸的。扫地者垂头丧气,旁观者幸灾乐祸。

    美国的学校不搞劳动惩罚,但是有一种惩罚,中国的老师们是很难想像出来的。

    美国的中小学都没有午休时间。孩子们早上七八点钟就到家门外去等校车来接到学校去,在学校一直呆到下午三点钟,再由校车送回家来。学生可以自带午餐,也可以在学校的食堂里买饭吃。在克瑞莫学校时,由于孩子们都还小,可能是怕孩子午餐时不正经吃东西,一般在下午两点左右,又给孩子们吃一餐点心。点心则是由家长提供的。每个月,家长都会收到老师列出的一份名单。每天由一名家长负责买点心送到学校去。对于家长来说,这正是表现爱心的好机会,很少有人在这上面吝啬的。于是,孩子们的这顿点心也就异常丰富,奶油饼干。草莓蛋糕、巧克力甜点、水果、冰淇淋……应有尽有。

    有一天,妻子带着儿子去超级市场买东西。一进门,矿矿就硬拉着他妈妈往冰冻食品的地方走。到了摆满五颜六色冰淇淋的大冰柜前,他停住了脚步,然后细细地寻找起什么来。突然,他高兴地大P4了起来,"妈妈,我可以要这种popsicle吗?"

    POPSicle类似中国的冰棍,有的是用果汁做的,也有的是用色素加调味素做的。

    他指的那种冰棍是极普通的一种。矿矿井不喜欢吃冰棍,有时一盒冰棍(12根)吃上一个月还有不少剩在冰箱里。但这次不同,一回到家,就迫不及待地打开盒子,一根一根地吃起来。结果,一口气吃了三根冰棍。妻子望着我,一脸的纳闷,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也觉得这事有点蹊跷,这种冰棍怎么能让这个挑吃桃喝的儿子如此感兴趣?我把儿子拉过来,开始盘问他。

    "能让爸爸尝一口冰棍吗?"

    矿矿犹豫了一下,把冰棍往后一编:"不!你可以自己吃一条嘛。"

    我逼他说:"这么好吃的冰棍,还是留给儿子吃吧。"

    矿矿看看我,没吭声。

    看着他津津有味地啃着那冰棍,我说:"这么好吃的冰棍,我们以前怎么不知道呀?你是怎么知道这种冰棍好吃的?"

    "今天在学校里,杰西的妈妈带了这种冰棍去,小朋友们都吃了……"说着说着,矿矿的眼圈一红,"可是我没得吃。"

    听儿子这么一说,我不禁一愣。这怎么可能?哪有这么不公平的老师?在我的一再追问下,矿矿才吞吞吐吐地说出了原因。原来,当天矿矿在上课时同小朋友讲话,结果老师给他和参加讲话的另外三个小朋友的惩罚就是不给吃午点。据说,最容易使狗发怒的方式,就是让这条狗看着其他的狗或动物吃东西,而不让它吃。真不知矿矿是怎么熬过这个惩罚的。看着其他孩子吃东西,而自己不得吃,这种惩罚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是不是有点太残忍了。

    儿子很敏感,看我的表情不太对,他又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那些小朋友故意用冰棍来逼我们,想惹我们生气。我们就装出没看见他们的样子。"说完,又补充一句,"我才不在乎呢。"

    一口气吃下三根冰棍,他当然可以说不在乎啦。

    几个星期后,开家长会时我见到矿矿的老师利波尔太太,提及矿矿一口气吃下三根冰棍一事。我告诉她,我认为这种惩罚非常伤害孩子的自尊心,不利于孩子的心理健康的发展。我同她谈起了美国教育的基础理论所推崇的个性发展,谈起了"吃"在弗洛伊德儿童心理学中的重要意义。我最后强调说:"可以考虑其他的惩罚方式,千万不要在吃上做文章,惩罚孩子…"

    科波尔太太一脸的不以为然。她认为,正是因为"吃"能刺痛孩子,在这上面作文章才能对孩子起到刻骨铭心的惩罚和警戒的作用。惩罚孩子的目的是什么?

    科波尔太太的观点正好反映出美国惩罚教育的一个基本理论:每一个人的内心都存在"ego"。"ego"是一种膨胀的自我,"o"与人之本性共在。它表现为过分的自负和过多的自我中心。个性的过度发展,会衍生出"eso"的膨胀。孩子在成长的过程所表现出来的非社会性行为,例如,不遵守课堂纪律,不听从老师的指导,打架,等等,其实都是"o"膨胀所致。要矫正这种非社会性行为,扼制"旺p"膨胀是非常重要的措施。因此,惩罚的根本目的就在于扼制"o"的膨胀。

    在美国的电视、电影、小说及各种文艺作品中,这个可怕的"ego"就像个惹是生非的魔鬼。我们经常可以看到这样的描写:当一个人处于两难境地时,特别是处于"天人交战"的道德选择中,往往会有两个象征性的小人出现。一个身穿白袍长着一对翅膀,另一个身穿红袍,头戴着两角帽子。穿白袍者是天使,是正义、道德和一切美好的东西之化身。穿红袍者则是魔鬼,是非正义、不道德和一切丑陋的东西之化身。英文把这个魔鬼叫做"aevil"。"aewl"总是会把个人的"o"推向极端,最终毁灭人的幸福。

    我在前几章谈到了美国教育所推崇的个性发展。相对来说,与那些来自中国以及亚洲一些国家的孩子相比,美国孩子往往更开朗,更敢做敢为,而且更富于表现欲。用中国的一句话说,这些孩子"主意大着呢"。

    由美国电视老明星比利·卡斯比主持的"孩子说的有意思的话"是一个很受欢迎的节目。这个节目其实很简单,在每次30分钟的时间里,由"天才老爹"比利·卡斯比对三个四五岁或者七八岁的孩子进行现场采访。参加这个节目的孩子都是从自愿报名者中选出的,并无事先排练。节目的最精彩之处,是看这些孩子如何应付、回答比利·卡斯比机智、风趣的提问。参加节目的孩子似乎个个具有表演天才。虽然有的孩子稍微有那么一点点腼腆,但他们面对观众所表现出来的selfesteem。自信、镇定以及自我的充分流露,不得不让我们这些中国家长叹为观止!

    一个五岁的小男孩告诉比利·卡斯比他会拉小提琴。比利让他拉个曲子听听,那孩子一本正经地说:"尽管你没付钱,但我还是决定为依拉一首。"像模像样地拉了几下琴弦后,说:"对不起,昨天我的音乐老师迟到了,所以我没能学好。"然后把琴夹在腋下,鞠躬作谢幕状。

    比利·卡斯比风趣地说:"谢谢你!"

    那孩子马上接着答:"you——are wee。"直译成中文是"你是受欢迎的"。但这不传神,应意译为"您是值得我为您拉琴的"。

    尽管那男孩儿并不怎么会拉小提琴,但他表现出来的却是百分之一百二十的自信。孩子的自信和自然流露出来的"舍我其谁"的"自我感觉良好",让所有的观众笑成一团。

    这一幕在我心中久久没有落幕。它使我意识到,"self-esteem'是一把双刃剑,这把剑既可以为"冉p"那个膨胀的自我割破一切道德的束缚,也能够为打破常规或旧意识的束缚挥刃斩棘。这正如我在第二章里说到的,用人的二元性和行为的两重性的纵横坐标划分人的四个行为区,这种划分只表现它们的不同,并无好坏之分。换句话说,"自主行为"可以是一种好的行为,也可以是一种不好的行为;我们只能说"自主行为"不同于"确认行为",而不能说"自主行为"比"确认行为"要好;也不能说"确认行为"比"自主行为"要差。例如,矿矿的老师在他连续两次击败全班美国小朋友获得拼写擂台赛的第一名后,既没有公开赞扬也没有私下鼓励。在我打电话提醒她以老师的身份就此事鼓励矿矿继续努力以后,她表面上答应了我,但一直未就此事对矿矿鼓励过哪怕只言片语。作为一个英语老师,她的这种行为是不被角色规范所约束的独立的、超然的反角色行为。很显然,她的这种"ego"膨胀导致的"自主行为"不是一个好的行为。当然,那些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选择投降或反战的日本士兵、德国士兵